陳卓
摘 要:自1979年伊斯蘭革命爆發以來,伊朗社會的方方面面被重新整合到伊斯蘭的價值體系中,伊朗女性的失業問題受到伊斯蘭傳統價值的深刻影響。革命后,伊朗女性失業問題愈發凸顯并且直接關系到國家的繁榮與穩定。文章將就伊斯蘭革命后伊朗女性失業問題進行探討。
關鍵詞:伊斯蘭革命;伊朗女性;失業問題
中圖分類號:C91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09-0074-02
在現代化進程中,1979年的伊斯蘭革命將現代伊朗分為截然不同的兩個時期。新政權推翻了全盤西化的巴列維王朝,伊朗社會被重新整合在伊斯蘭的價值體系中。革命后,伊斯蘭政府鼓勵人口生育,伊朗的人口獲得了爆炸式的增長。2011年,伊朗總人口達到7 500萬,而女性人數則占總人數的49.6%,約為3 720萬人。由于受到革命后種種因素的影響,伊朗女性在經濟發展中并未發揮出充分的作用,女性失業逐漸成為一個嚴重的問題。
一、伊朗伊斯蘭革命以來女性失業的基本狀況
1979年伊斯蘭革命后,伊朗女性開始面臨嚴重的失業狀況,并且在職業選擇上受到重重限制。據數據顯示,伊朗女性就業者所占比例從1976年的8.9%下降到1986年的5.4%;女性就業者占經濟活躍人口比例從1976年的15.3%下降到1986年的10%;伊朗女性總失業率由1976的6.9%上升到1986年的25.2%,這期間女性就業總數減少了86.12萬人。到了1996年,伊朗女性就業情況有所好轉,但是仍然不及革命前的水平。直到2011年,伊朗女性占據了全國總人口的49.6%,卻只有12.6%的伊朗女性活躍在勞動力市場,女性失業狀況依然堪憂。
伊斯蘭革命后伊朗女性失業狀況可分為兩大特點,一方面,青年女性失業率高;另一方面,受教育程度高的女性失業率較高。
根據數據顯示,在哈塔米執政期間,“15—24歲的青年構成了25%的總勞動力,而這一群體的34%都處于失業狀態,其中22%的男性和41%的女性。計劃委員會發布的文件稱,如果失業率繼續居高不下,那么15—29歲的青年失業率則會增長到52%”[1],到2005年,青年的失業率為20.6%,青年女性的失業率為29.9%,男性為17.8%。在2009至2012年期間,伊朗女性青年的失業率分別高達32.4%、41.3%、42.7%和43.8%。
有數據顯示,小學和初中水平的女性失業率相對較低,而高中和大學水平的女性失業率最高。在20—29歲的伊朗青年群體中,失業率最高的為高中畢業生,其中男性失業率在2007年達到了23.1%,女性為50.7%。大學畢業生也面臨嚴重的失業困境,在1997—2007年期間,男性大學畢業生的失業率由18.2%上升到22.4%,而女性大學生的失業率則由18.5%上升到52.6%。
二、伊朗伊斯蘭革命以來伊朗女性失業的原因
(一)人口結構
伊朗人口結構的變化是導致伊朗女性失業,尤其是青年女性失業的最直接原因。伊斯蘭革命后初期出生的嬰兒在后霍梅尼時代成長為青年,并大量涌入勞動力市場。雖然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伊朗開始進行經濟改革,可是經濟發展速度仍然趕不上青年涌向勞動力市場的步伐。“在1996—2006年期間,經濟每年按5%的速度往上增長,并且可以創造590萬個新工作,其中480萬個是男性工作,110萬個女性工作。即使如此,伊朗的失業率仍然從9.8%上升到12.7%。”[2]
(二)經濟因素
1979年的伊斯蘭革命將伊朗現代化分為截然不同的兩個時期,新政權推翻了全盤西化的舊王朝,重新樹立起復古的綠色旗幟。宗教領袖霍梅尼認為帝國主義建立了不平等的經濟體系,而巴列維王朝則是西方的代理人,所以伊斯蘭宗教學者應該推翻壓迫者的統治,打破他們的財富壟斷并建立獨立的國民經濟。為了鞏固新生的革命政權,霍梅尼利用人質事件來激發伊朗人民的愛國熱情,但是美伊關系因此徹底惡化。美國宣布對伊朗進行經濟制裁,“制裁范圍從禁止從伊朗進口石油、凍結伊朗在美國銀行和國際支行的資產、禁止向伊朗出口軍事物資,逐漸擴大到禁止向伊朗出口除了食品和藥品之外的所有物資和來自伊朗的所有進口商品。美國不僅單獨對伊朗實施制裁,而且要求西方盟友一起履行義務。”[3]
另外,兩伊戰爭也使伊朗經濟遭到嚴重創傷。兩伊戰爭雖在一定意義上鞏固了新政權,但其對經濟的影響也需得到重視。“到1985年9月,全部戰爭經濟成本大約為247.07千億里亞爾(相當于3 091億美元),其中直接成本為1 100億美元。而到1987年,直接和間接經濟損失達到5 324億美元。到戰爭結束,全部經濟損失大約為5 920億美元(這個數字并不包括人口損失、軍事開支和戰后重建等費用)。”[4]戰爭嚴重加劇了伊朗經濟的負擔,導致許多正常的經濟計劃無法實施。
除了嚴峻的外部環境,內部復雜的派系斗爭也使伊朗無法有力地制定明確理性的經濟指導思想。大量機構的重疊使得權利爭奪更加復雜,政局動蕩直接阻礙到經濟的正常發展。因此,在內外交困的情境下,伊朗經濟形成了羸弱的局面。
(三)教育因素
伊斯蘭革命后,伊朗已免費提供小學與初中義務教育,伊朗青少年及青年的受教育程度得到普遍的提高。伊斯蘭教法強調的公平公正原則也使更多來自農村和城市底層的青少年和青年能夠與家庭優越的學生享受同等水平的教育。高中與大學的教育資源則受到家庭收入、城鄉及性別等因素的強烈影響。家庭收入越高,進入高中和大學的可能性越大。城市女性青年受教育程度要高于農村女性青年;城市女性青年進入高中與大學的比率高于城市男性青年,“如在2005年,18—30歲的城市女性中有百分之六十獲得了高中以上學歷,而城市男性中只有百分之五十。”[5]雖然革命后,伊朗女性青年受教育程度獲得提高并大比例地擁有高學歷,但是其教育政策仍保留著性別的偏見。首先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憲法中強調:“婦女接受免費教育的權利必須要與伊斯蘭標準相一致”,因此其中小學教育主要強調女性在家庭中應該扮演賢妻良母的角色而不是自力更生的女性;其次,伊朗高等教育對女性青年實行專業限制,“把女性所能學習的專業僅僅限制在人文類、社會學類等與伊斯蘭教認為符合女性自然屬性的專業”[6]按照伊斯蘭兩性觀,女性最適合學習教育和醫學等專業,而不是與科技、工業相關的“男性”專業。這就導致了伊朗女性青年在受教育過程中遭遇不平等對待,而且進一步限制了伊朗女性青年尋找工作的范圍。因此女性多從事護士、秘書、保姆、縫紉工等低收入職業,更多的是在家庭中履行全職母親和妻子的角色。在后霍梅尼時代,伊朗社會管控稍有放松,女性就業自主性得到一定程度的提高,但是伊斯蘭的兩性觀與教育制度還是深刻地影響著女性的職業選擇。
同中東地區的許多國家一樣,伊朗勞動力市場為擁有大學學歷的青年提供高額的待遇。因此,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伊朗教育制度過于關注培養高學歷學生,從而忽略了對個人學習和工作技能的提升。并且,伊朗提供的高等教育很難與市場相結合,這導致伊朗青年在勞動力市場中舉步維艱。伊朗的高等教育主要提供宗教學和社會學等人文學科教育,而政府則主要向工程學和信息技術領域增加就業機會。這便導致大量學習人文學科的青年女性缺少基本的“一技之長”來滿足勞動力市場的特定需求。
(四)城鄉差異
由于傳統的伊斯蘭教認為,男女兩性存在生理上的差異,女人屬于弱者,而男人則是力量的代表,這樣便導致了男女就業分布的失衡,并且城市女性與農村女性也存在差異。大學女生只能從事一些特定的工作,農村女性卻不能學習先進的農業生產技術,大量女工被隨意解雇。“據統計,在城市中女性失業率由1976年的6.0%猛增到1986年的29.2%,在農村地區女性失業率由1976年的21.6%下降到20.5%,失業人口的平均年齡下降了3.7歲。1976年時女性失業人口中約12.4%居住在城市,而1986年時女性失業人口中65.1%居住在城市。”[7]接受了高等教育的城市青年女性在就業選擇上更加困難,專業導致局限。
三、對伊朗伊斯蘭革命以來女性失業問題的反思
首先,伊朗需要在保守與改革中做到平衡和大膽選擇。其次,伊朗需要對經濟政策進行調整。伊朗應該將提高女性就業水平納入宏觀經濟框架之中,制定積極的勞動力市場政策和計劃來使更多的女性進入勞動力市場,減緩教育和勞動力市場失靈的影響。再次,伊朗需要制定有效的勞動法來保障雇主與勞動者的權利與義務,并且建立有力的社會保障體系。另外,伊朗需要加強對女性的教育和技術與職業培訓教育。伊朗的技術與職業培訓教育主要集中在中學和技術培訓中心,所以低學歷或者高學歷的青年(尤其是高學歷的城市青年與低學歷的農村青年)都沒有經歷系統的職業培訓,因此在進入勞動力市場的時候并不具備職業技能優勢。中小企業一般對職業培訓教育要求較多,所以雇主應盡可能為女性提供免費的職業培訓。除此之外,在全球化背景下,伊朗的正統教育應使女性滿足勞動力市場的要求,而不是培養出只有文憑的“無能者”,使女性能夠便利地完成從學校向勞動力市場的過渡。除此之外,伊朗應營造友好的國際氛圍,增強與西方國家的經濟合作。自1979年伊斯蘭革命以來,伊朗一直受到西方的經濟制裁,經濟潛力無法得到充分發揮,經濟發展受到嚴重制約。利用革命意識形態抵御外國經濟控制、保衛政權生存成為伊朗經濟政策關注的首要目標。相比之下,增加物質財富生產難以提上議事日程。因此,伊朗需同國際社會建立良好的外交關系,以此獲得更多的經濟發展機會。
總而言之,良好地解決女性失業問題關系到一個國家的繁榮與穩定。同樣,政治穩定和團結是保障經濟發展的重要條件,二者相輔相成。在全球化的浪潮下,伊朗應該樣敞開雙臂去迎接外面的世界,在傳統與現代中選擇平衡。目前中國和伊朗的關系獲得了巨大的發展,所以進一步了解伊朗經濟發展及女性失業狀況對中國和伊朗都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參考文獻:
[1]Jahangir Amuzegar,“Irans Unemployment Crisis”[J].Middle East Economic Survey,2004(41):3.
[2]Dajad Salehi-Isfahani.“Iranian Youth in Times of Economic Crisis”[J].Iranian Studies,2011(6):794.
[3]韓建偉.理想與現實的較量——當代伊朗伊斯蘭秩序下的經濟變遷研究[D].西安:西北大學,2010.
[4]Hooshang Amirahmadi,“Economic Cost of War and Recon-
struction in Iran”[J].Economic Review,1990(5).
[5]Djavad Salehi-Isfahani and Daniel Egel. “Youth Exclusion in Iran: The State of Education, Employment and Family Formation”,[J].Middle East Youth Initiative Working Paper, 2007(3):16.
[6]賀婷.伊朗伊斯蘭共和國初期伊朗女性教育與就業[J].內蒙古民族大學學報,20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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