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彩蘋
摘 要:延安時期,中國共產黨立足陜甘寧邊區實際,開展了一場大規模的群眾社會教育,內容之豐富、形式之靈活、受眾之多都是前所未有的。通過識字掃盲教育、衛生教育、移風易俗教育、勞動教育和政治教育,使文化教育下移到勞動人民中間,短期內提高了群眾文化水平和思想認識,使群眾的精神面貌、健康狀況等都發生了顯著變化,推動了邊區社會的進步發展,并在實踐中探索積累了彌足珍貴的經驗。
關鍵詞:延安時期;社會教育;實踐特色;經驗啟示
中圖分類號:G641 ? 文獻標志碼:A ? 文章編號:1002-2589(2015)03-0103-02
延安時期的群眾社會教育,是中國共產黨在陜甘寧邊區開展的一場聲勢浩大的全民學習運動,以消滅文盲、改良衛生、移風易俗、勞動教育等為主要內容;以冬學、識字組、劇團等為主要組織形式。其規模之大、覆蓋面之廣、涉及內容之多都是前所未有的。可以說,黨在邊區構建了一張各種社會教育組織遍及鄉村,甚至滲透到田間地頭、灶臺飯桌的龐大社會教育網絡,教育對象幾乎涵蓋了每一個年齡段、每一種行業、每一個階層的社會成員,使得失學兒童和成年農民都能學認字、學算賬,了解衛生常識、科學種田技術及黨的方針政策。正如美國記者岡瑟·斯坦所言:“邊區像個巨大的小學校,其中幾乎每個人,老老小小都急切地要學習——如果可能的話,還要教別人。所有一切實際的、具體的、受人歡迎的民眾教育辦法,能對更多的人起作用,傳播知識比學校更有效。”[1]正因為如此,通過社會教育徹底改變了落后現狀,使邊區呈現出“十個沒有”的和諧局面:“這里一沒有貪官污吏,二沒有土豪劣紳,三沒有賭博,四沒有娼妓,五沒有小老婆,六沒有叫化子,七沒有結黨營私之徒,八沒有萎靡不振之氣,九沒有人吃摩擦飯,十沒有人發國難財。”[2]之所以取得如此顯著的成效,與黨在邊區的實踐創新有著密切關系。因此,考察延安時期社會教育的實踐特色,總結經驗,具有重大現實意義。
一、延安時期社會教育的實踐特色
(一)社會教育內容緊扣群眾現實需要
任何一種教育形式,只有內容符合教育對象需求、教育方式適應現實環境,才能為群眾所接受,才會有效果。邊區的現狀決定了社會教育必須面向廣大勞動群眾,必須密切聯系實際,必須緊緊圍繞群眾生產生活,解決最緊迫的現實問題。因此,邊區政府按照“發展民眾教育,消滅文盲,提高邊區成年人民族意識與政治文化水平”的方針,確定社會教育的內容包括文化教育、政治教育、衛生宣傳、移風易俗、勞動教育等。遵循“群眾需要什么,就教什么”的原則,做到了文化課與社會課、生活課、生產課互相兼顧,文化課有識字、記賬、寫信、開路條和訂生產計劃等實用知識;自然課有科普常識等內容;社會課以傳播進步思想、移風易俗、道德教育為主;生活常識課以衛生常識、婦嬰保健知識、醫藥知識為主;生產課有施肥、病蟲害防治、植棉紡織技術等內容。正因為這些內容與黨的中心任務、邊區建設和人民需要相結合,群眾的學習熱情很高,成效顯著。
(二)社會教育組織形式符合邊區實際
邊區的“社會教育是不脫離生產給民眾以教育,是一面生產一面學習,學習不妨礙生產的一種教育方式。“[3]其鮮明的實踐特色是教育組織形式符合邊區實際。基于教育任務繁重、戰爭形勢嚴峻的現實,黨探索創新出冬學、識字組、識字班、夜校、半日校、民眾教育館、劇團、俱樂部等靈活多樣的社會教育組織形式,適應了邊區居住分散的環境和老百姓“照顧門戶”的需要,而且簡便易行、成本很低,學制靈活、形式活潑多樣,適應了當時的生產生活方式,既能識字受教育,又不脫離生產,針對性強,發動組織群眾容易,且容易產生立竿見影的效果,因而受到鄉村民眾的歡迎。以“民辦公助”形式創辦的大大小小的村學,教群眾如何種菜、紡織、記賬,深受群眾歡迎。同時,木刻、戲劇、秧歌劇、社火等藝術形式都成為社會教育的好形式。
(三)教育、教學方法符合邊區實際
延安時期的社會教育之所以能夠取得成績,除了組織形式、教育內容適應了邊區實際外,還與實行正確的教學、教育方法有著密切關系。邊區的教育也充分考慮了群眾中文盲率很高的實際問題,確立了“不忙多學,小忙少學,大忙放學”的教學方針,采用了“小先生”、“民教民”、“丈夫教妻子”等方法。尤其是小先生制的推廣,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綏德實驗小學五年級女學生劉佩珍,先組織一個家庭識字組,教自己的二嫂和鄰家的兩個女娃,接著又和另一個同學辦起了街頭識字班,組織30多個娃娃識字。經兩個月,其中8人已識500余字,其他娃娃也學會三四百字。在她的帶動下,全市很快辦起51個婦女兒童識字組,近1 000人參加[4]。由此,小先生制的教學方法在邊區開始推廣,這種教學方法既適用分散的農村,也適合小城鎮,既可以集中組織,也可以在家庭中推行,因而激發了群眾的學習熱情,并在短期內取得了成效。
二、延安時期社會教育的經驗啟示
延安時期的群眾社會教育活動豐富多彩,展現出了許多生動感人的學習場面,積累了厚實的經驗,其中最突出的是將物質、政治、環境、教育、健康等多層面的民生建設內容都融入社會教育中,而且社會教育與其他層面的民生建設互相促進,相得益彰。
(一)社會教育與改善群眾物質生活結合起來
延安時期開展社會教育的首要目的是促進生產發展、改善群眾生活,破解最緊要的生存問題。因此,社會教育解決生產發展、生活改善的問題,是一條重要經驗。黨和邊區政府提出“聯系實際,學以致用”的社教原則,要求教育廳結合工作需要和各地群眾實際編寫了《莊稼雜字》《日用雜字》《衛生讀本》等實用教材。在具體教育中,堅持學習內容與教育對象需要相結合,如給放牛娃教“放牛”,給賣面粉的教記賬方法和“年月日”、“石、斗、斤、兩”等重量單位的寫法;通過編演如秧歌劇《麻子變工》《務棉》《夫妻開荒》《二流子轉變》等,宣傳黨的富民政策、科學選種知識、精耕細作方法等,宣傳變工互助的好處和二流子轉變的意義,推廣勞模的先進經驗等。從而增強群眾發展生產、改善生活的自覺性,激發他們生產的積極性,引導群眾發展生產、改善生活。
(二)社會教育與提高群眾健康狀況結合起來
盡快改善邊區落后的衛生狀況,改變群眾的衛生習慣和推廣新法接生,是邊區社會教育的一項現實任務。邊區政府成立后確立了“預防第一”的衛生工作方針,將衛生宣傳納入社會教育體系中,將學習內容直接和群眾生活聯系起來,借助遍及鄉村的社會教育組織開展衛生宣傳教育,號召群眾自覺同各種不良衛生習慣做斗爭,派大批干部下鄉幫助群眾樹立衛生觀念,養成科學衛生習慣。實踐證明,針對群眾衛生觀念淡薄問題的社會衛生教育效果十分明顯,它使群眾認識到不良衛生習慣是威脅他們生命的罪魁禍首,因而積極響應政府號召,打井、修廁所、滅蠅滅虱、講究個人衛生;改造圈棚,實行人畜分居,經常灑掃院落,開始注重環境衛生。同時,舉辦衛生冬學,利用民教管、衛生干部、婦女干部下鄉等辦法,宣傳新法接生和婦嬰保健知識等,也是邊區的創新之舉,為改變邊區嬰幼兒死亡嚴重、婦科病、各種慢性病、傳染病嚴重的落后衛生現狀,大大提升邊區民眾的健康狀況。
(三)社會教育與豐富群眾精神文化結合起來
延安時期開創了將教育內容融入群眾文化活動中的社教方式,通過戲劇、秧歌、道情、版畫、黑板報等群眾文藝形式移風易俗、改造二流子、普及科學常識,既豐富群眾文化生活,又傳播了新觀念、新知識。實踐證明,以群眾文藝的形式開展社會教育,是文化生活匱乏的邊區民眾最歡迎的形式,在提高群眾衛生觀念和科學素養、移風易俗中發揮了積極作用。特別是足跡遍及鄉村的秧歌隊,在推廣互助組、變工等有效生產方式,宣傳黨的各項政策,提振精氣神方面發揮了很大作用。同時,戲劇也“是社教的最好工具,不論抗戰動員、改良社會風俗、提倡教育,它都是有力的宣傳武器”[5]。可見,以群眾文藝的形式開展社會教育,達到改善群眾健康狀況,豐富群眾精神文化生活的雙重目的,這是中國共產黨的獨創。
(四)社會教育與營造和諧民生環境結合起來
在延安時期社會教育的豐富實踐中,黨和邊區政府創造了一種以鄉規民約開展社教的新方式,將社會教育與鄉村社會變革、營造和諧民生環境結合起來。以通俗易懂、簡潔明了的鄉規民約,如:“不吸煙,不賭錢,人人務正,沒個懶漢。不吵嘴,不撕斗,鄰里和睦,互相親善。識字班,好好辦,不誤生產,又把書念。好公約,要實現,誰不遵守,大家懲辦。”[6]告訴老百姓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同時,通過豐富多彩的群眾文化形式,如,社火《放腳》《讀書識字》以及《買賣婚姻》《小姑賢》《算卦》《回娘家》等秧歌劇、戲劇來宣傳移風易俗,讓群眾在享受文化娛樂生活的同時,接受深刻的社會教育,從而,自覺抵制封建迷信思想和各種陳規陋習,樹立新觀念,改變生活方式。此外,將社會教育與改造“二流子”等社會寄生群體結合起來,也是延安時期創造的社教經驗。通過社會教育,督促和幫助二流子務正,迎合了群眾對二流子深惡痛絕、渴望安寧社會環境的心理,因而廣大群眾紛紛加入其中。二流子改造成功,改變了他們游手好閑、不務正業的形象,既為邊區增加了勞動力,又凈化了社會空氣。也正是在勞動教育推動下,使得勞動光榮的觀念深入人心,熱愛勞動、努力生產,成了人們普遍遵守的行為準則。
以社會教育的方式破解困擾人民生產、生活的一系列問題,是中國共產黨人的創舉。延安時期創造的不拘一格、活潑多樣的社會教育形式,完全打破了正規學制意義上的思想束縛,一切以民生需要為立足點和出發點,因而收到了顯著的社會民生效應,不僅提升了民眾的文化素質和健康狀況,豐富了群眾精神生活,鏟除了封建迷信、纏足等陳規陋習,改變邊區落后愚昧的社會風氣,推動了邊區的精神文明建設,而且將黨的執政理念和道德信仰傳遞給廣大群眾,增強了人民群眾對黨的政策、對革命戰爭、對邊區建設的理解和認同感,為營造和諧穩定的社會環境、培育積極向上的社會新風尚,為延安時期人民生活改善奠定了良好人文基礎,也為新中國成立后開展移風易俗工作積累了豐富經驗。因此,考察延安時期的社會教育實踐,總結歷史經驗,對今天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建設和諧社會具有重要借鑒意義。
參考文獻:
[1]岡瑟·斯坦.紅色中國的挑戰[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9:247.
[2]毛澤東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718.
[3]陜甘寧邊區教育資料·社會教育部分(上)[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81:52.
[4]劉憲曾,劉端棻.陜甘寧邊區教育史[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1994:344-346.
[5]陜甘寧邊區教育資料.教育方針政策部分(上)[M].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1981:73.
[6]綏德縣延家川二鄉張家村“村民公約”[N].解放日報,1943-
05-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