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曉玲
作為一所全球排名靠前的亞洲商學院,中歐國際工商學院聲名顯赫。不過對于大多數無從進入這所學府課堂的人們來說,這所學校無疑是神秘的。它究竟憑借怎樣的實力艷壓群芳?又如何為眾多企業高管帶來知識和啟發?本刊記者借學院發布最新譯作《精準創新》的機會,專訪了學院院長朱曉明博士。這位自稱“工人出身”的學者,在工程數學建模的實際應用領域一鳴驚人,不僅對前沿的創新理論稔熟于心,更是將創新意識融入到自己的課程開發中,邀請案例公司高管現場加入自己的案例教學,同時親自制作視音頻材料,推行數字化教學理念,贏得學生的好評。
朱曉明院長的親力親為揭開了中歐國際工商學院精彩課堂的一角,同時也為這所商學院常年占據全球排名前列提供了有力注腳。《福布斯》中文版發布2014年中國最佳商學院排行榜中,中歐國際商學院的EMBA項目再次奪得榜首。
《中國經貿聚焦》:朱教授,我們還是從這次發布的新書說起。為什么選擇《精準創新》這本書翻譯出版?
朱曉明:這本書其實是介紹一種思想方法,我將這本書的核心內容總結為兩個“正確”:在正確的時間選擇正確的創新技術;四個“陷阱”:進入太早、進入太晚、進入后退出太早和進入后遲疑不決不肯投資;五個“階段”:技術萌芽期、期望膨脹期、泡沫破裂谷底期、穩步爬升光明期和實質生產高峰期;最后六個“步驟”:確定范圍、追蹤、排序、評估、宣講和轉移。你會看到幾乎任何一項技術創新從產生到普遍應用都會走過一條非常漂亮的曲線,這條曲線在原著中被稱為hype cycle。它其實是技術成熟度鐘形曲線和S曲線在時間軸上方的縱向疊加,講述的是一項新技術從產生到炒作,泡沫破裂跌到低谷再緩步走出低谷走向全面應用的過程。我本人也多次在現實中見證了這條曲線的演繹。
《中國經貿聚焦》:能否給我們講講這其中的故事?
朱曉明:大約在2001-2002年,沃爾瑪CEO李·斯科特訪問中國,我接待了他。他當時問我怎么看沃爾瑪想發展RFID?RFID是一種帶芯片的自動支付標簽,商品貼了這個標簽就不需要收銀員了,只要顧客帶著所購商品走進一個特定的區域,就會在顧客的儲值會員卡上自動結算扣款。我估計當時沃爾瑪大概想做兩筆生意,一是零售額全世界第一,二就是設計RFID芯片,讓供應商和顧客為使用這個服務支付費用,還能省掉收銀員工資。但當時我對斯科特說,從成本角度看不劃算,一張芯片的成本當時折合人民幣大約8毛錢。我說如果貼在電腦或者打印機上可能沒什么問題,但如果是一卷手紙一雙絲襪可能就太貴了。
當時其實的確不是投入這項技術最好的時間點,后來,沃爾瑪在這項技術過了泡沫破裂的低谷后才開始投入,他們無疑做到了在正確的時間選擇了正確的創新。RFID技術現在在上海的集裝箱也已經用得很多,集裝箱上貼好標簽碼,進入海關的時候,兩個攝像頭把碼攝下來,就能知道來自什么國家,裝的什么貨物,幾點鐘靠岸,這些數據自動進入數據中心,不用再掃描。如今NFC近場支付、遠場支付、遠場遠付等等手段又出現了,這又是RFID技術的發展進步。
《中國經貿聚焦》:我們現在講技術創新似乎都集中在IT和數字化領域,傳統行業要如何走創新之路呢?
朱曉明:確實現在討論數字領域比較多,但是也有環保、生物醫藥、服務業等等。我們看到像BAT這樣的互聯網巨頭正在向一個個傳統領域進行覆蓋。這就是《精準創新》一書在講2014年現狀的時候提到的:軟件定義一切。最初是硬件定義軟件,先有計算機再有軟件;然后是軟件定義硬件,蘋果手機就是這樣一個產物;最后就是軟件定義一切。最近我們和一些大公司討論下來,發現有些市場BAT已經拿到了99%的份額,這就不是二八現象了,而幾乎是贏家通吃。所以我覺得接下來的問題可能在于,地盤鋪得那么開,要怎樣去駕馭?
另外,我覺得也不能絕對地區分傳統行業和創新行業,不能那樣去理解。比如汽車制造業算不算傳統行業?那又怎么看待特斯拉的出現呢?所以創新是不區分行業的。只有依靠科技創新,企業才能避免被市場被時代淘汰的危機,但是投入的時間點要踩準,就是前面講的兩個“正確”。
對于廣大的中國企業來說,有了“精準創新”的方法論之后,在實際運用時,我也不主張“盡信書”,這本書中講的畢竟都是國外的案例,所以也不能照本宣科教條主義,要學會本土化。我們中國企業在本土運用上其實做得不錯。比如馬云的支付寶和馬化騰的微信支付,在全部43個科技創新點中,他們占了11個點,大約26.2%。對于中國企業而言,這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中國經貿聚焦》:您現在在做哪些工作?
朱曉明:除了編寫教材和上課,我也不斷地將課堂上的積累總結編寫成書,希望給社會上更多的人帶來啟發,幫助大家認清科技和商業發展的趨勢。除了這本《精準創新》,我手頭上這本《十大商業趨勢》也是馬上要出版的。其中就講了未來:碎片化到大數據,離線計算到云計算,單邊到雙邊,PC互聯到移動互聯,從硬件定義軟件到軟件定義一切,一直講到從線下、純線下到全線上到O2O。
同時我也擔任政府智庫顧問的一些工作。我覺得政府部門一定要跑在企業前面去研究,為企業服務,改變政府職能。這樣貿易便利化、投資便利化就容易做成。現在我們的金融監管部門常常要等到出事了再來改革。所以政府部門研究商業數字化未來其實更加有必要。這也是我個人的一個期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