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共患難不能共安樂

陶短房　青溪

加拿大首都渥太華按人口算在全國才排行12。人口少一般都意味著機會少，因此早期華人移民多選擇落戶多倫多、蒙特利爾等大城市。但首都畢竟是首都，政府工作機會多，教育也發達，因此定居一段時間后，就會有不少華人移民遷徙過去，秦曉軍和蘇陽便是其中一對年輕夫婦。

丈夫秦曉軍在國內是碩士，職業為橋梁公路設計工程師，不巧他2000年初登錄多倫多后不久恰逢“911”，北美經濟受到重創，本就不容易找的專業工更沒指望，無奈何只好在一家香港人開的粵餐館洗盤子，靠這微薄收入維持夫婦二人生活。妻子蘇陽英語較好，在家準備托福考試，打算申請當地大學鍍鍍金。

當時大陸年輕移民申請到渥太華和卡爾頓大學這兩所首都學府比較容易，多倫多大學則門檻較高，不易入讀，蘇陽偏是比較幸運的，被這所加拿大數一數二的大學錄取了，但她喜悅之余，得知接納丈夫攻讀博士學位的是卡爾頓大學，權衡再三，決定先犧牲自己，兩口子一起去渥太華碰碰運氣。

來到渥太華后秦曉軍才知道，這里華人社區規模實在可憐，且洋人超市價格也比多倫多貴，在多倫多，華人覺得“Food Basic”超市東西貴，不愿問津，可在渥太華儼然成了買便宜貨的首選，就連這樣的連鎖店在渥太華也不多，最近的一家離秦曉軍夫婦住處也有不短距離，秦曉軍只好每周坐車往返，把一周所需大包小包背回來。

和許多加拿大城市一樣，渥太華公交車票一個半小時內有效，效期內換乘不受限制，因此秦曉軍必須“多快好省”地完成“旋風式采購”，然后肩扛臂挎手提，匆忙搶上回程公交一路奔回住處，以免多費一張車票。當時我們都是這么苦過來的，也就見怪不怪了。

偏巧這時蘇陽的母親前來探親，家里又多一份消費。蘇陽并不想讓丈夫如此辛苦，就暫時放棄申請學校，去打工貼補家用。據說秦曉軍和岳母在國內就相處不那么融洽，異國他鄉同處陋室，生活、性格習慣差異更明顯，岳母看他越發不順眼。

秦曉軍當然不會沒有察覺，也竭力隱忍謹慎。可麻煩的是似乎他越謹慎矛盾越多，心煩意亂的他學業受到干擾，不得不降級改讀碩士。好在岳母簽證到期回陜北老家，否則真不知會發生什么事。

恰此時蘇陽發現自己懷孕了，兩口子因此開心起來。偏這時，一個關于秦曉軍的桃色傳聞，不知怎地傳到蘇陽耳中。她原本燦爛的心情一下跌到谷底。蘇陽母親怕女兒受苦，外孫出世第二天便趕到渥太華救急。她對女婿本就不滿，此時腦子里又塞滿了女兒孕期電話里抱怨的“不檢點劣跡”，自然更沒好氣，不過除了寶寶有濕疹外，母子倆身體看起來都康壯，大家也都挺開心。更令人開心的是，秦曉軍碩士剛畢業，就被安大略省政府路橋部門作為當年新畢業生招進去，從此捧上了鐵飯碗，而且回多倫多工作、生活，本就是他們兩口子當初的愿望。

按說一切都該從此漸漸好起來，可老岳母這時又提建議了：她覺得外孫太小，不宜立即搬去新環境，于是最后秦曉軍只能一個人先回多倫多安家，打算等工作穩定了再把他們母子接去。這時又有一些風言風語傳到渥太華，正在產后恢復期的女人本就容易多疑，兩地分居又讓蘇陽的心病變得更重，她輕車熟路地向母親求教。

疑心歸疑心，蘇陽本沒有和丈夫分手的打算，希望丈夫“浪子回頭”，可一直矢口否認自己“有問題”的丈夫既然不承認自己是“浪子”，也自然談不上愿意不愿意“回頭”的問題。兩人間的嫌隙越來越難調和，而蘇陽的媽媽——還有作為“援軍”的爸爸再度插手進來，認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堅決主張兩人分道揚鑣。一向孝順的蘇陽最終拗不過父母，原本美滿的三口之家，就這樣無奈地走到盡頭。

過了一年我們全家搬回多倫多，秦曉軍來看我們，說自己已再婚，后來聽別的朋友說他又有一個兒子。他那件桃色新聞到底是真是假？我至今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