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巧蘋
摘 要:艾麗絲·沃克的作品《紫色》有意識地將雙性同體性格賦予小說中的人物,探討了黑人男性的人性回歸和實現平等和諧的兩性關系的可能性。該文以雙性同體為視角,從文中的次要人物索菲亞入手,著重分析她的女性氣質、她的男性氣質,以及在雙性同體人物索菲婭的影響下,使兩性趨于和諧,“雙性同體”指的不僅是雌雄處于同一個體中的現象,而且是雌雄在人格中相互制衡、互為補充的個體與整體的統一,這正是該文作者為黑人構想的家庭與社會關系和兩性關系的理想模式。
關鍵詞:艾麗絲·沃克 《紫色》 雙性同體 索菲婭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098X(2015)03(c)-0254-02
自從1983年《紫色》獲得普利策獎,它就開始聲名遠播。國內學者對《紫色》研究主要集中在從女性主義文學批評、黑人文學和主題這幾個方面展開研究,本文將從雙性同體角度解讀《紫色》中的次要人物——索菲婭,探討黑人男性的人性回歸和實現平等和諧的兩性關系的可能性。
“雙性同體”是女性主義批評的一個重要概念。英國女作家、“意識流”小說的代表人物之——弗吉尼亞·伍爾夫(Virginia Woolf)從男女平等思想出發,最先將雙性同體(androgyny)這一概念用于文學創作及批評領域,她提出了“女人的男性”和“男人的女性”,即“雙性同體”的思想。
20世紀70年代,安·奧克利提出社會性別(gender)一詞,而女性主義一直以來所要探討的“性別”更多的是“社會性別”(gender)而不再是生物意義上的性別(sex)。“社會性別”之所以不同于生物性別,是指它是通過心理、文化和社會手段構建出的一種身份,這種身份顯示的不再是人的自然屬性,而是“男性氣質”和“女性氣質”——社會生活的學習與慣例的沿襲中形成的更復雜的關系。[1]
1 索菲婭的女性氣質
女性氣質(feminine)是指該個體應當具有女性的同情心和憐憫心,令人倍感親切和溫暖,對他人關心等一系列性格和心理特點。女性氣質的特征主要有溫柔、愛整潔、羞澀、靦腆、對他人的感情十分敏感、多愁善感等。[2]
首先,作為一名黑人女性,索菲婭擁有吸引異性目光的女性魅力。當索菲婭未來的丈夫哈潑在向西麗描述自己心上人的時候,他們的對話就顯示了索菲婭是個吸引人的黑人女性。“她漂亮,他跟我說,又黑又亮。”“聰明嗎?”“她也是聰明的,我覺得。”[3]當哈潑帶著自己的心上人索菲婭去見X先生,要求其答應婚事時,作者又再一次借西麗之口來描述了這位未來媳婦的容貌,“她站起來,是個高大、健壯又健康的姑娘。”[3]不但如此,在西麗的眼中,索菲婭“她是個賢妻,對孩子們好,又很好看,肯干,虔誠又干凈。”[3]茜麗和索菲婭在一起縫制“姐妹的選擇”,這是一條由不同顏色拼接起來的被子,最后索菲婭無法容忍哈潑的大男子主義離家出走時,西麗將這條被子送給了她。索菲婭的女性氣質還體現在她對孩子們無微不至的關愛上。白人市長的夫人米麗想要索菲婭給其當傭人,因為她對索菲婭說:“你的孩子都這么干凈!你喜歡給我干活,當我的傭人嗎?”[3]從這里可以看出,索菲婭除了外表漂亮,聰明健康,她在料理家務和照顧孩子方面都是能手。
2 索菲婭的男性氣質
男性氣質(masculine)是指男性對任務完成的關注程度或行動取向,具有成就感等一系列性格和心理特點。男性氣質的特征主要有:強烈的攻擊性,強烈的獨立性,情緒穩定、不外露,客觀性強,不易受外界影響,支配感強,十分愛好數學和科學等。[3]
索菲婭十分彪悍,率真直接而且膽大。在一個國家被白人男性所控制、家庭被黑人男性所控制的社會里,她一開始對父親的權威進行反抗,對任何一個男人拒絕言聽是從(包括她的丈夫和白人市長)。因此,她一生都是在跟男人的打架中度過的:跟她的父親打,跟她的兄弟打,跟她的叔叔伯伯打。這樣的一個女人在屬于男人統治的社會里是非常不安全的。”[3]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下,作者也賦予了索菲婭不一樣的性格,作為一個父權制社會中的黑人女性,索菲婭被賦予了敢于反抗,敢于挑戰權威的男性氣質。當她遭遇到丈夫的第一次毆打時,她進行了反抗,把丈夫打得鼻青眼紫。當她知道教唆自己丈夫哈波打自己的人是西莉時,沖到她的面前,泣不成聲地說道,“跟我的父親打,跟我的兄弟打,跟我的叔叔伯伯打。這樣的一個女人在屬于男人統治的社會里是非常不安全的。”[3]將當時社會的男性至上主義突顯得淋漓盡致。盡管她以為自己很彪悍,但是生活在強大的種族歧視的社會里,她無可奈何地淪為階下囚,并且遭受到長達11年的牢獄之災。在進入監獄之前,她生龍活虎、健康漂亮;然而在出獄后,她物是人非,身體殘疾,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而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她不愿意成為一個白人的女傭!
3 受雙性同體人物索菲婭的影響,兩性趨于和諧
索菲婭從一開始就賦予了她強烈的反抗精神和獨立意識,她愛她的丈夫,并且結了婚,但是卻沒有喪失自己獨立的人格。她勇敢地反抗黑人男人的壓迫和白人的侮辱,即使身陷囹圄也未能改變她堅韌的品格和頑強的反抗精神。而正是她的這種精神,影響了她的丈夫和女主人公西麗。在弗吉尼亞·伍爾夫看來,每個人身體中都有兩種力量,一種是男性的力量,另一種是女性的力量。當這兩種力量結合在一起和諧地生活才是最合適、最正常的境況。她意識到,必須從本質上消除兩性之間存在的不平等,消除建立在兩性對立基礎上的整個社會意識形態、思維模式、倫理價值標準。要讓女性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價值和自由,這樣,男性與女性才是對立和平等的。從根本上說,女性的自由也標志著男性的解放,只有男女兩性雙方都獲得真正的自由和解放,整個社會才能實現真正的發展進步。[5]
索菲婭的丈夫哈潑一直想能像父親X先生那樣使喚和打罵老婆,“哈潑想知道該怎么辦,才能叫索菲婭服服帖帖的。”[4]索菲婭生性倔強,不肯對丈夫俯首帖耳,唯命是從,她認為“哈潑想要的不是妻子,而是狗。”[3]終于索菲婭還是無法忍受哈潑的大男子主義,離家出走至其姐姐家。通過西麗的眼睛,我們就能知道正是因為索菲婭的離開,才開始了哈潑的變化征程,“索菲婭走了6個月了。哈潑好像變成另一個人似的。以前老是呆在家里,現在整天在外面干活。”[3]直到她的離開,他才明白自己深愛著索菲婭。在小說的最后,哈波和索菲婭最終團聚,哈波擯棄了傳統的思想觀念和價值觀念,成為一個真正懂得愛情、尊重女性的男人。他也終于尋找到適合自己的職業,新的職業成功給哈坡帶來了自信,他們對自我性別與社會分工有了嶄新的認識。
哈波的繼母茜莉是一個傳統的黑人婦女。她從小遭受繼父奸污,對丈夫唯命是從,聽天由命。她的一生從來沒有反抗,不知道什么是“反抗”,更沒有享受過反抗的樂趣。因為在她的思想里,黑人的生活就該如此,“服從”是上天的旨意。索菲婭對于命運、對于社會、對于男人不屈的抗爭深深震撼了懦弱的茜麗。索菲婭用她的實際行動使茜麗明白:一味的順從只會讓自己更加可憐,女人不是糯弱的,女人也可以強大,用武力進行反抗保護自己。當西麗最終獨立自主,過上自由生活,并事業有成的時候,她沒有忘記曾今帶給他精神上莫大震撼的索菲婭,“現在,我一直忙著給索菲婭做襯褲,一條腿是紫色的,另一條腿是紅色的。我夢見索菲婭穿著這些襯褲,有一天飛上了月球”。
4 結論
索菲婭不僅是黑人,而且是女人。在她所在的社會中,黑人就要經受白人的種族歧視和侮辱;女人就要經受男人的性別歧視和壓迫。“服從、忍受”是她們得以生存的唯一途徑,也是她們生活的代名詞,索菲婭的反抗意識正是源于她對當時社會黑人女性命運的深刻認識。而女性主義者往往處于一種“背謬”境地,“既要反對男權社會與思想觀念和文化傳統,卻發現自己又置身于這種傳統之中難以逃脫,只能從中尋找、借用武器,構筑自我防線,因為當時并沒有一個超越當時文化以及傳統的女性及其語言存在。”索菲婭作為一個受種族歧視、性別壓迫的黑人女性,她的反抗意識是客觀理性的、積極主動的、堅定不移的,在面對來自各方面的壓迫時,她不僅能夠挺身而出,堅定面對,而且還能對待惡勢力進行反擊。正是她的這種強大的反抗精神打動了她的丈夫,以及她丈夫的繼母茜莉,一個同樣被種族偏見壓迫而不知道反抗的傳統黑人女性,激發了黑人婦女的斗爭意識。艾麗斯·沃克追求兩性和諧,消除性別差異的理想主義思想使她顛覆了社會與家庭中兩性的角色。“雙性同體”即使有著“矛盾性和不現實性、未完成性和對話性”,[14] 但是它的深遠意義啟發了人們的思考。思考的最終走向即是雙性共存,達到和諧。雖然“性是無法改變的,但是性別卻有著非常大的變化于想象空間。”[7](38)男性具有了女性的氣質,女性具有了男性特點。兩性構成了一個和諧公平完美的整體,它們相互補充、取長補短,形成了人的完整畫像。人們可以看到,《紫色》追求的“雙性同體”指的不僅是雌雄處于同一個體中的現象,而且是雌雄在人格中相互制衡、互為補充的個體與整體的統一,這正是該文作者為黑人構想的家庭與社會關系和兩性關系的理想模式。
參考文獻
[1] 劉霓.社會性別——西方女性主義的中心概念[J].國外社會科學,2001(6): 12-15.
[2] (美)珍尼特,希伯雷,海蘭,等,著.婦女心理學[M].志強等譯.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86:85.
[3] 楊仁敬.紫色[M].沈陽:沈陽出版社,1999.
[4] 呂洪靈.雙性同體的重新認識:批評、理論、方法[J].南京師范大學學報,2003(3):123-125.
[5] 吳慶宏.弗吉尼·伍爾夫與女權主義[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
[6] 波利·揚艾林卓.性別與欲望[M].楊廣學譯.北京:中國科學出版社,2003.
[7] 時蓉華等.兩性世界——男女性別差異的心理剝析[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