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序漸進與“拔苗助長”

邊玉芳等

〔關鍵詞〕心理實驗；格塞爾；循序漸進

一、引言

兒童教育始終是一個極為敏感的問題。現在的家長們為孩子的教育費盡心思，孩子們還未出生，就開始進行胎教。不可否認，孩子的可塑性很強，接受教育的可能性很大，但是，這種可能性究竟有多大呢？美國兒童心理學家格塞爾（A.Gesell）曾設計和實施了著名的雙生子爬樓梯實驗，其結果為如何開展早期教育提供了一定的參考依據。

格塞爾旗幟鮮明地主張“成熟說”，認為支配兒童心理發展的因素有兩個，即成熟和學習。在他看來，人的行為發展主要是在其內部基因指導下的成熟力量所決定的，環境因素只能起到支持與調節的作用，而不能決定發展的過程。因此，人的行為實際上是按照可預測的方向和模式化的方式發展的。因此，學習要建立在生理上的“準備狀態”之上。在基因內的成熟力量未達到準備狀態時，學習是不會發生的；只有當生理上的狀態準備好時，學習才會生效。這就是“成熟—學習”原則。1929年，格塞爾與其同事湯普生（H.Thompson）博士進行了著名的同卵雙生子爬樓梯實驗。

二、實驗介紹

1.實驗目的

通過對同卵雙生子進行專門的爬梯訓練，來探索訓練能否促進或加速爬梯行為的出現，從而試圖進一步揭示學習與個體成熟之間的關系。

2.實驗過程

為了考察學習對兒童的影響，格塞爾找了一對46周大的同卵雙生子女嬰作為被試，并專門為她們設計了五級樓梯作為訓練工具。實驗從這對女嬰出生第47周開始，實驗開始前，她們連一級樓梯都爬不上。研究者從她們中間隨機選擇了一人作為訓練雙生子（the trained twin），簡稱T，每天都讓她接受爬樓梯訓練，每次10分鐘，共持續6周。而另一人就成為控制雙生子（the control twin），簡稱C，她不接受任何爬梯訓練，甚至身邊連樓梯都沒有。六周之后，T已經能夠順利地爬上樓梯，且用時很短，只需25秒，而C卻連樓梯都不愿碰一下。在女嬰滿53周時，研究者再次將C放置在樓梯附近，她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并且也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就能一直爬到該樓梯頂端。隨后，研究人員讓C也接受連續兩周的爬樓梯訓練，并通過錄像對訓練雙生子T滿52周時的爬樓梯情況和控制雙生子C滿55周時爬樓梯情況進行了對比分析。

3.實驗結果

實驗結果顯示，雖然訓練雙生子T提前7周開始進行訓練，并且訓練的時間是控制雙生子C的三倍，但是兩個女嬰的爬梯能力沒有什么區別。換言之，T的訓練并沒有顯示出任何的優勢，而C到了某一時期，無需事先的訓練，其爬梯成績與技能如水到渠成般的與T一樣好。這個結論有力地印證了格塞爾的“成熟說”觀點，表明在某些方面，兒童的成長是受成熟機制制約的，人為有意識進行的提前訓練，效果不一定更好，過早的訓練可能只會取得事倍功半的效果，而孩子們的發展最終會趨于他們的正常水平。圖1（見下頁）是格塞爾同卵雙生子爬梯實驗的結果。

三、實驗應用

上述實驗證明了成熟支配著兒童成長的基本觀點。結果表明，當一個嬰兒即將表現出某項發展性行為時，嚴格的訓練有時候能夠使得這項行為比不接受訓練稍微早出現一點。然而，另一個沒有接受訓練的同卵雙生子經過幾周的成長后，其成績也能夠達到較早接受了訓練的雙生子的成績。這個結論支持了格塞爾的基本觀點，即在對兒童成長進行訓練和教育時，必須同時重視遺傳和環境的作用，而且環境因素只是調節了發展的進程，遺傳和成熟則決定這個發展的進程。

據此，格塞爾提出了“等待兒童達到能接受未來學習的水平時再訓練”的觀點。兒童的發展有一定的生物內在進度表，與其一定的年齡階段相適應，兒童的成長是受成熟機制制約的。因此，兒童的成長特征實際上是內在因素和外在因素之間相互作用的最后產物。所以，我們的教育必須依據兒童自身發展階段的特點和身心發展的規律，讓其循序漸進地學習，絕不能不顧兒童自身發展的內在規律而拔苗助長。

我國目前大部分家庭都是獨生子女，孩子的早期教育自然是父母的心頭大事。在當下競爭如此激烈的社會里，如何讓孩子獲得優勢，避免淘汰是每位父母所關注的。因而，“讓孩子贏在起跑線上”之類的口號應運而生，各類小明星、智多星的選拔也轟轟烈烈。父母們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他們必須注意的是，過早地將孩子推上訓練的舞臺對孩子未必真的有益。在成長過程中，先天的成熟與后天的學習是分不開的，當個體的內在生理基礎和成熟程度不夠時，外在的訓練和教學往往就收不到應有的效果；只有當個體成熟達到一定程度，具備了準備條件時，這時的訓練和學習才是水到渠成、順理成章的。兒童的成長發展和技能掌握受成熟規律的支配，沒有必要非趕在前面進行超前教育。輕率地利用孩子發展的可能性，過早盲目地把孩子拉到成人世界，強迫他們掌握超越其年齡的技能和知識，往往會破壞兒童的和諧發展。

當然，適當地加速孩子的成長也是必要的。嬰幼兒是人生發展最快、最重要的時期。利用適當的時機和孩子的各種潛能和興趣，抓住兒童成長的關鍵期，科學開展早期教育是非常有益的。但是，我們必須謹記的是：要遵循兒童成長的自然要求，引導兒童健康快樂地成長。

（選自董奇、邊玉芳教授主編的《經典心理學實驗書系》之《教育心理學》）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健康與教育研究所，北京，100875）

編輯 / 王抒文 終校 / 于 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