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香

●魯亞光

一叢叢、一簇簇，花兒們追著春風，你爭我搶，鉚足了勁兒破蕊、綻放、吐香、遠溢。雪樣的白、火樣的紅、霞樣的粉、異樣的芬芳，惹得成千上百的蜂兒、蝶兒、鳥兒也可勁兒地嗡鬧著、竄飛著、迷醉著。

那邊樓廊上的紫藤蘿開得最旺，紫色花叢綿延近百米，遠望若瀑布，繽紛絢爛，清香四溢，真真讓人嘆為觀止。還有一蓬蓬的月季，一株株的白玉蘭……

花香拂過竹籬，拂過花廊，拂過河面，拂過曠野；花香還要飛過春，飛過夏，飛過秋，飛過冬……四季的風兒，是它們的知音，陪伴它們走遍天涯海角、穿越歷史現實，周而復始，年年如是。

花兒是應時而開，適季飄香的。它們都有各自綻放的機緣和技巧。它們為什么綻放？它們又為什么飄香？我想弄清楚，我要向司花之神問個明白，我一直在找她的蹤跡。

每一朵花兒都要吐香嗎？不是的，綻放本身就是一種芳香！

花香隨著時光的變化飄溢，濃濃淡淡，淡淡濃濃。但是，無限的時間不能左右花香的濃淡。時間是永恒的，花香是有限的，但花香卻是有生命力的，總會順時而生、順時而溢。

花香喜歡潺潺的溪水，喜歡茂密的叢林，喜歡嶙峋的高山，喜歡蒼茫的原野，更喜歡花團錦簇的濕地、園林……只要能生發的地方，必定會有飄香的靈魂。

每朵花都是一樣，從春天香進冬天，從冬天香進春天，完成它們短暫、理性而又意義重大的一生。

空氣是流淌著的，花香也是流淌著的。從古至今，從早到晚，從上到下，從遠到近，從無到有，從淡到濃，從濃到淡……風兒最先找到花香的足跡。

花香最喜歡在澄澈的湖畔逗留，讓水面上的煙嵐混合著流溢。它喜歡花兒讓綠水映照的影兒陪伴著，似煙若霧，沁入心脾。

花香在空氣中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醉了山川，醉了天地，醉了眼眸，醉了呼吸，醉了靈魄。

花香隨處都能找到知音，這是輕而易舉的。因為，憐香惜玉者隨處可見，尋蹤探秘者比比皆是。

我也是花叢中的一株，我也是花香里的一縷。凡有愛心之人，必有花香之質，必有花香之趣。

每個人身上都會存有一抹花香。花香能浸潤心靈，花香能澄澈靈魂。即便在你煩悶的時候，想一想花的芳香，你會由心底感受到花香的裊裊。它會讓你看到心靈深處的繁花，會讓你聽到心靈深處的鳥鳴，會讓你嗅到心靈深處的泉吟，會讓你迷失的靈魄重新找到前行的捷徑。

古有“聞香下馬”、“聞香識女人”，或許與吃喝、情愛相關，亦都與花事、花香結緣，但渾不如“贈人玫瑰，手留余香”來得坦蕩、達觀、適趣、自然。

花香常常讓我自思：我的芳香在何處，我在聞香抑或我在飄香，我是真正的花香嗎？我不能回答，我只能默默地凝思，默默地祈望。心靈的花香明示我：淡濃相宜，遠近相和，高低相間。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