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身體即精神
不用諱言,當今普通人的運動大多是健康訴求推動,由身體的改變達成精神的變化,這種意識只屬于高層次的追求者。對古希臘人體之美欣賞至極,對其文化中身體之美與精神之美關系的闡釋既有了解也相當認同,但從未在現實生活中影響過我。為減肥而動的人叢中的我,即便懂得一些運動與健康的關系,也還是難以堅持,更不用說奉為一種精神追求,成為一種生活方式了。在貴刊引導下涉獵運動“新浪潮”,眼界洞開,決心身體力行。
北京 林子立
如今的大學,對于教師來說,教育的黃金時間恐怕只有一年級了。
我承認,那天上午我對學生發脾氣了。上午第一節課,授課剛開始,就看到最后一排有個學生在睡覺。我善意地提醒了他,沒想到繼續開講后,他又趴在桌上了。我說:“你回去睡吧。”教學過程中斷了,課堂一片死寂。我靜靜地等著他離開,可是他并不離開,我只能繼續講,不過思路和心情都亂了。說實話,當我寫下這段文字的時候,內心仍有隱隱的挫敗感。這不是第一次,相信也不會是最后一次。一名教英語的女老師曾經對我講過,她在課堂上被學生氣哭了,原因是學生們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不聽課。聯想到2008年發生在中國政法大學的“楊帆門”事件,可以推想,這類問題也非我們學校所獨有。捫心自問,是老師不夠認真和賣力么?我覺得不是,那么問題究竟出在哪里呢?
有人說,大學四年,現在只剩下三年了。因為到了四年級,大家都忙著實習找工作,上課的事情只能退而求其次。正如一個段子調侃的——“大一”:你怎么遲到了?“大二”:你今天怎么沒上課?“大三”:你上課嗎?“大四”:你怎么上課去了?我曾經有過給畢業班上課的經歷,班里始終只有三分之一左右的上座率,其他學生都在流動中——不是在考公務員,就是在去考公務員的路上。四年級的課,已成“雞肋”,這在今天的中國大學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上學期,一個新生班還在和我商量是否要在班級設立手機安全島,以更好地保障課堂教學秩序。剛入大學,就好像朱自清筆下的春天,“剛起頭兒,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學生們還想好好讀讀書,還愿意聽老師的“碎碎念”。二年級的時候就不同了,覺悟早的開始準備司法考試,沒有覺悟的也不再喜歡老師課堂上的那些廢話。反正現在學校是收費的,如果畢業率過低,那就沒有學生來念書,作為“服務者”的教師就要遷就學生“雇主”,有必要向“雇主”低頭。到了三年級,各類現實問題一齊涌來,學校之大,已經放不下一張安靜的書桌。這個時候再強求學生認真聽課,老師本人也會覺得無理而殘忍。誰能許給學生一個美好的前程?僅靠課上教給他們的東西能有未來嗎?事實上,即使他門門功課100分,也不能保證他因此找到一個足以糊口的飯碗。所以,作為一名教師,我的內心經常很糾結。學生不來上課,或者在課上“搞副業”,感性告訴我這是不對的,但是理性又告訴我這是明智的。
事情總是利弊參半。遙想上世紀70年代后期到90年代初,雖然千軍萬馬擠獨木橋,有機會讀大學的人不多,但只要上了大學,每個人都能安心學習,不再擔心就業問題。國家花錢培養自己,為社會做貢獻也就理所當然。然而,隨著高等教育大眾化的到來,上大學的機會是增加了,但大學已經不再是免費的午餐,大學畢業證也不再是就業的保證書。每年六七百萬畢業生涌向社會,“蟻族”大軍已然成為嚴重的社會問題?!耙驅W致貧”,“寒門不再出貴子”,“知識不再改變命運”——此類說法不絕于耳,大學的神圣光環逐漸暗淡了。大學不再是“象牙塔”,這里充斥著喧嘩和騷動,更像是“十字街頭”。
更為嚴重的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人口增加了,但是這些人對培養他們的大學是否有認同感呢?對社會是否懷有感激之情呢?他們是有擔當的“天之驕子”還是錢理群先生所說的“精致的利己主義者”呢?
河北保定 王雪峰
在陪岳父去縣醫院吊瓶輸液的時候,我認識了同室的兩位病友,一位是普普通通的農民,一位是退休的鄉村小學老師。他們的境況觸動到我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那位農民說自己得了精神病,我問有什么癥狀,他說很累很想睡覺,問他每天干什么活,他說做早點,天不亮就得起床做饅頭、包子。難怪,覺不夠睡自然困得慌,我告訴他這不叫精神病。他說頭暈、腿腫,怕是撞上了鬼,我知道他迷信,但沒有點破他。因為這個病房收治的病人和我岳父一樣,都是心腦疾病的患者。
那天農民的妻子來了,是個殘疾人。一只手像是脫位了,是反過來的;一只腳是懸著的,幾乎無法著地支撐。聽農民說,他的妻子是幼時得了小兒麻痹癥。夫妻倆年齡相差12歲,他的妻子臉色黝黑,除了笑起來時露出的白白牙齒。他們生了三個女兒,送了一個給別人,我知道他是想生兒子,已經65歲的他,妻子結扎了,最終斷了他的念想。大女兒今年才17歲,就已經輟學去外地打工了。
輸液完畢,農民的妻子跟我們一起下樓,我很驚訝她的走路方式,像袋鼠一樣幾乎是跳著行走的,完全靠那只好腿,另一只腿連支撐都困難,尤其是下臺階時,我真擔心一旦沒跳好,扭傷了那只好腿該怎么辦。在路上行走時,幾乎跳三步要歇一下,我說你應該拄一根拐杖,她只是沖我笑笑露出白牙沒說什么。之后,我問過農民為什么不給她拄拐,他說他妻子已經習慣了這種走路方式。他還告訴我,他的妻子很能干,在家什么事都能做,洗衣做飯無所不能。我太驚訝了,對于一個像她那樣的殘疾人,要做到這些該是多么艱難的一件事。在欽佩的同時,也有一種深深的同情和憐憫。
活著,對于他們來說太不容易了,但他們從來也沒有抱怨過什么,甚至為能報銷80%的醫藥費而感恩不已,為能享受低保而不止一次地說黨的政策好。我相信這是一個樸實農民的心里話,但我也知道,對于像他這樣起早貪黑、家有殘妻的家庭,要拿出另外的20%醫藥費來,仍是一件窘迫的事。我曾看見,面對醫院催交醫藥費的單子,他妻子從口袋里掏出來的票子,沒有一張百元大鈔……
另一位是鄉村教師,說起他從教40年的經歷,時常露出欣慰的神情,退休后能拿到100%的工資,也是他引以為傲的一件事。那天,他的孫女拎著一掛香蕉帶了幾個同學來看爺爺,并嘟囔著找爺爺要錢買衣服。看來鄉村教師很為難,他既不想讓自己疼愛的孫女失望,可一時又拿不出錢來給孫女,躊躇了一會兒,鄉村教師說我給你爸爸打電話吧。撥通電話后,聽他在電話里說,給婷婷100元買件衣服吧。100元,在我們看來并不是什么大數目,但對一位退了休生病住院的鄉村教師來說,卻拿不出來。我想,不到萬不得已,老人是不會讓孫女的爸爸來出這區區100元的。
南昌 張建華
前段日子,父母在農村租了塊地。耕種雖然辛苦,卻也是其樂無窮。最近我時常去地里幫忙,在不經意間發現了一些問題。
門前的河溝里都是垃圾,除非上面水庫放水,不然垃圾會在河邊堆積到蠅蟲滿天。可一旦上頭放水,又會帶來上游的垃圾。據我觀察大多是生活垃圾,塑料包裝占多數。這些垃圾沉積在河底,漸漸堵塞了河道。即便是農人自行清理也只是將垃圾翻出來,順著水流到下游去。地頭也是如此,一到噴灑農藥,或是除草劑的時候,便有很多農戶將稀釋瓶隨處亂丟,路過的貓狗若是舔舐至死,沒人掩埋,更沒有地方處理。不是丟在山上,就是扔進河溝。這樣循環往復,實在讓人憂心。
一位農民大爺跟我說,并不是我們不懂環保。農民是靠地吃飯的,當然知道土地有多重要。河水那么臟,我們連洗菜都不敢呢。可哪有垃圾箱?人吃喝拉撒每天都有垃圾,不讓我們往河里扔,難道讓我們再把垃圾吃回去不成?我這才恍然大悟。想要環境好,要有垃圾處理的場所啊??尚〈遄痈緵]有這方面的硬件設施。我又問了一個在城里做官的親戚,他一本正經地說,垃圾處理要交衛生費,你不交錢,誰給你弄?城里人交各種費用,才能有那樣的生活環境,農民一分錢不交,還白得國家的糧食補貼,當然不可能給他們處理垃圾。我又問,那惠農政策呢,難道沒有這一項嗎?這親戚的回答是,惠農政策指的是糧食補貼,跟環保沒關系。再說,這都是村里的事,村里有錢就能回收垃圾。
我回來查了下資料,發現其中有關于環保和垃圾處理的規定,但并不詳細。看下來,也只是個大概,沒有具體措施。或許真像我那位親戚說的,要依據各村自己的條件來處理了。有錢就能解決問題的觀念似乎大家都贊同,在一切向錢看的今天,貌似也是正常的。在任何地方,衡量一個人應得到多少服務的標準,便是依據這個人花了多少錢。但讓我覺得心憂的是,農民群體受教育程度相對低,對自己應得利益的審視和監督也沒有意識,往往很多事情,都是政策明擺著,卻沒人知道,更沒人爭取。
惠農政策最為著名的是糧食補貼和免收農業稅??稍诶习傩湛磥?,這兩項規定是為了平衡糧價,讓城里人吃得起飯。說到底,并不是“惠”而只是“安撫”。若是只貫徹這兩項,那么惠農究竟“惠”了誰?有關惠農政策和垃圾處理問題到底是否有關系,我實在是搞不清楚。我只是個普通教師,可若是我的學生追問我,我又該如何解釋?到底什么是惠農政策,難道真的就只是糧食補貼嗎?有關新農村建設是否該有垃圾處理和水道維護方面的投資?若什么都要農民自己掏錢,那“惠農”的意義又在哪里?
遼寧鳳城 鄒金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