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健琳
摘要:社會經濟的發展,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同時,法治意識培養,文化素養提高,使得人們對于被保障的權利,不在基于人身權、財產權等應被“至少保障”的權利,《刑法修正案(八)》應運而生,將入戶盜竊的行為入罪,加大了對公民的財產所有權和人身權的保護。但在司法實踐中對如何認定犯罪的既遂與未遂的爭議并未停止,本文從入戶盜竊的立法背景、行為犯、犯罪構成等方面,論述入戶盜竊的既遂與未遂。
關鍵詞:入戶盜竊;行為犯;犯罪構成;既遂與未遂
在我國各類刑事案件中,屬盜竊罪最普遍,其中的入戶盜竊又具有高發率,嚴重地擾亂了人們的正常生活秩序,《刑法修正案(八)》對《刑法》第264條盜竊罪的條文做了修改,即將“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多次盜竊的”修改為“盜竊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多次盜竊、入戶盜竊、攜帶兇器盜竊、扒竊的”,正式將入戶盜竊作為定罪入刑的標準之一,使得盜竊罪在罪狀上表現為只要入戶盜竊即便沒有數額也構罪,也使得司法工作者對入戶盜竊的未遂與既遂上產生不同的理解,入戶盜竊到底是行為犯還是結果犯,認識不同導致實踐中同樣的犯罪行為和情節,判決適用的法律條款卻不盡一致。本文將從入戶盜竊的立法背景、行為犯、結果犯等方面,論述入戶盜竊的既遂與未遂。
一、“入戶盜竊”入刑的立法背景
隨著人們對私有財產保護意識的加強,國家也越來越重視對公民住宅安寧權的保護。入戶盜竊不但侵犯了公民的財產權利,還侵犯了公民的住宅安寧權。
首先,入戶盜竊具有更大的社會危害性。由于與外界相對隔離,入戶盜竊行為一旦發生,在發生沖突后被害人難以及時得到外界的救濟,從而加大了社會危害性。其次,入戶盜竊更容易造成民眾的恐懼和不安全感。由于入戶盜竊是在公民日常起居生活的地方對財產、人身安全進行的侵害,極大影響公眾的社會安全感。此外,入戶盜竊還侵犯了公民的住宅安寧權。我國憲法明文規定保護公民的住宅安全,刑法也專門規定了“非法侵入住宅罪”。最后,將入戶盜竊定罪入刑,其不但保護公民的財產權利,同時也保護了公民的人身權利。修正案同時也將“攜帶兇器盜竊”入刑,其立法目的就是為了保護盜竊犯罪可能造成被害人的人身權利。
因此,《刑法修正案(八)》將實踐中頻發的“入戶盜竊”行為入罪,完善了盜竊的構成標準,特別加大了對公民住宅財產和人身安全的保護,更有效的打擊犯罪。
二、司法實踐中對入戶盜竊是否存在未遂的爭議
《刑法修正案(八)》出臺以來,各地司法實踐對于入戶盜竊型盜竊罪是否存在未遂狀態一直存在爭議。
一種觀點認為:入戶盜竊沒有未遂的狀態。因為根據《刑法修正案(八)》中將入戶盜竊的行為認定為盜竊罪,且沒有數額的要求,就可以理解為入戶盜竊屬于一個行為犯,即只要行為人實施了入室的行為就應該認定為盜竊既遂。
另一種觀點認為:入戶盜竊有未遂的狀態。因為《刑法修正案(八)》將入戶盜竊歸為盜竊的一種形式,其并沒有改變盜竊罪的既遂認定標準。因此盜竊罪屬于結果犯,如果由于行為人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能得逞,被害人也并未因行為人的入戶盜竊而失去對財物的控制,則應是盜竊未遂。
筆者認為上述的觀點均存在偏頗,入戶盜竊是行為犯,但有未遂形態。
首先,入戶盜竊應屬于行為犯。所謂行為犯,是指以法定犯罪行為的完成作為既遂標志的犯罪。《刑法修正案(八)》將入戶盜竊行為規定為盜竊罪,不論數額大小,均構成犯罪,這就明確了入戶盜竊犯罪屬于行為犯。
其次,入戶盜竊又具有未遂形態。根據行為犯理論,行為人只要實行終了刑法分則所規定的某種實行行為,就構成犯罪既遂,在未實行終了的情況下,則存在犯罪未遂。而所謂的犯罪未遂,是指行為人已經著手實行具體犯罪構成的實行行為,由于意志以外的原因而未能完成犯罪的一種犯罪停止形態。換句話說,犯罪未遂是在行為人著手后,犯罪行為完成之前的整個犯罪實行行為的過程中,出現了與行為人內心意愿相違背的介入因素,該介入因素導致行為人無法將實行行為繼續下去,或沒有達到犯罪目的,從而導致實行行為中斷的情形。由此可知,行為犯是以犯罪行為實施完畢為既遂標準的,由于意志以外的原因,未能將犯罪行為沒有實施完畢就為未遂。入戶盜竊的未遂形態主要出現在實行行為未完成終了之際,一是行為人剛著手入戶如撬鎖、翻墻時就被抓獲的,此時盜竊實行行為剛開始進行,應當成立犯罪未遂;二是行為人實施盜竊行為過程中如正在翻箱倒柜還未盜得財物時被抓獲,此時盜竊實行行為正在實施,也應成立犯罪未遂;三是行為人已盜得財物,但尚未離開現場時被抓獲,因盜竊實行行為尚未終了,故此時也應成立犯罪未遂。
三、如何區分入戶盜竊的既遂和未遂
對于入戶盜竊的既遂標準又有三種觀點:①只要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的故意,以盜竊為目的,一入戶就既遂;②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入戶后,將戶內財物置于自己的控制之下即為既遂;③行為人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入戶后,竊得財物并將占有財物的狀態持續至戶外,出戶那一刻視為既遂。
關于盜竊罪既遂標準,我國刑法理論界有失控說、控制說、失控加控制說三種觀點。①失控說認為,盜竊罪既遂應當以所有人或者執有人喪失對被盜財物的控制為既遂標準,至于犯罪行為人是否控制了該財物在所不論。②控制說則主張,以行為人是否現實地控制財物為既遂與否之判斷標準,已經現實地控制所盜財物的是既遂,否則即為未遂。③失控加控制說認為,區分盜竊既遂與未遂應以盜竊行為人是否使所盜財物脫離所有人或持有人的控制,而置于行為人的現實控制之下為標準。凡所盜財物業已脫離所有人或占有人的控制,且已為行為人現實控制,即為既遂;財物尚未脫離所有人或持有人之控制,或者財物業已脫離所有人或持有人之控制,但因行為人意志以外之原因,行為人也未能取得對公私財物之現實控制,即為未遂。
第一種觀點過分強調對公民人身權利的保護,認為只要實施入戶這一行為,就在形式上對被害人產生了威脅,已經具有社會危害性,顯然將入戶盜竊變成了危險犯。雖然筆者文中一直強調刑法修正案(八)對于入戶盜竊的制定就是為了保護住宅安寧、嚴懲犯罪,但是將入戶盜竊的既遂提前到入戶那一刻,顯然有先矯枉過正了。
從犯罪構成的角度來說,入戶盜竊型盜竊罪的構成四要件以盜竊罪的構成要件為基礎,即主體上要求行為人是16周歲以上的自然人,行為人主觀上表現為故意、且具有非法占有的目的。而在客體要件和客觀要件方面,入戶盜竊的表現則有所不同。盜竊罪侵犯的客體是公私財物的所有權,也就是權利人的財產權利,因此盜竊罪在刑法中所處的位置在于分則中的第五章侵犯財產罪。然而,正如上文所提到的,入戶盜竊不單單侵犯了財產權利,還侵犯了公民的住宅安寧權,所以,入戶盜竊型盜竊罪所侵犯的是復雜客體。客觀方面,入戶盜竊除了以秘密方法竊取公私財物外,還要求行為人以盜竊為目的,先行有“入戶”的行為。
筆者較贊同上述的第二種觀點較為合適,在對入室盜竊的既遂與未遂的劃定,不但要采用刑法理論中對于盜竊罪既遂判斷的主流觀點控制說,而且要兼顧將其區分于普通盜竊的既遂時間點的認定。因入戶盜竊屬行為犯,實行行為的起點,即入戶即為著手實施盜竊的開始,而實行行為的終點,即入戶盜竊行為實行完畢的完成。所以入戶盜竊行為是否完成則成為判斷入戶盜竊既遂與未遂的界點。
在入戶盜竊中,實行行為的完成自然應以竊取行為的實行終了,也即行為人控制財物為標志。而按照第三種觀點,入戶盜竊的既遂不但要求行為人控制財物,而且要求將控制的狀態持續到戶外,不但將既遂時間后推,而且無異于將入戶盜竊混同于普通盜竊罪,而且以行為人對財物的控制和被害人對財物的失控作為既遂的標準,顯然也不利于對“戶”這一空間的保護,因為它將入戶盜竊的完成延伸至戶外,使得刑法對對戶內財物的特殊保護意圖無法體現。
綜上所述,社會經濟的發展,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同時,法治意識培養,文化素養提高,使得人們對于被保障的權利,不在基于人身權、財產權等應被“至少保障”的權利,而是放眼于住宅安寧權等其他權利。《刑法修正案(八)》應運而生,將入戶盜竊的行為入罪,加大了對公民的財產所有權和人身權的保護。但在司法實踐中對如何認定犯罪的既遂與未遂的爭議并未停止,各地出現的不同判例也證明了我國急需出臺相關的司法解釋,以便統一施法,維護法律的嚴肅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