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妮
【摘要】在我國,武術術語研究一直乏善可陳,武術翻譯研究類的文章或出版物不僅匱乏,其又多為瑣碎技巧的探討,未能形成系統的理論框架。因此,為了更好地推廣中國傳統武術,加強中國文化與世界的交流,筆者從外訓的武術課堂翻譯實踐出發,系統性理論性針對性地探討武術術語翻譯的特點與原則。
【關鍵詞】外訓課堂 武術術語翻譯 特點 原則
一、武術翻譯研究現狀
在查閱為數不多的武術翻譯研究類文章時(知網主題搜索“武術 翻譯”,共得到32篇文章),筆者發現絕大多數文章只是局限于翻譯方法和翻譯技巧的討論,并沒有從武術術語與眾不同的特點出發,提出獨特的視角來補充現有的武術翻譯研究框架。總而言之,國內武術術語翻譯研究的現狀還是頗令人擔憂的,整體乏力且重視不夠。大多數專注于技巧方法的研究雖有個別閃光點,但還是缺乏理論的支撐,無法形成系統性地研究。另外,在規范化上,武術術語英譯混亂,就連專業詞典上給出的釋義也相差甚遠。例如,“太極拳”在《漢英武術詞典》,《英漢漢英武術常用詞匯》,《漢英詞典》,《新時代漢英大詞典》和《新英漢詞典》的譯名就無法統一,有”traditional Chinese taiji”, “Taiji-quan”, “Taiji Boxing”, “tai chi chuan”, “shadow boxing”和“hexagram boxing”。理有恒存,卻譯無定法(李特夫,2006)。
二、武術術語的特點和翻譯的方法
雖然已經有不少學者開始意識到,由于武術術語和其他術語特點不同,武術術語的翻譯方法也應該實事求是,對癥下藥。諸如上面所提到的肖亞康的武術術語六特性和萬軍林概括的“精煉性、形象性和直觀性”。但這樣的分類還是系統性不足,前者過于累牘,如專業性和科學性之間就沒有明顯的界限,后者又過于簡潔,不足以囊括武術術語的特點。因此,筆者通過總結自身在武術口譯上的實踐以及查閱文獻所得,總結出以下四個特點:民族性、專業性、形象性以及簡明性。
1.民族性。由于中國傳統武術負載著深厚的中國傳統文化,涉及天文、地理、醫學、哲學、易學、軍事、政治、社會風俗等各個領域,不能夠透徹理解這些相關文化不妥善處理這些特殊的文化負載詞, 就不能原汁原味地傳播中國文化,不能真正地把中國傳統武術推廣到全世界。徐海亮提出的民族化原則就強調,武術術語的翻譯,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在不能片面追求達意而犧牲掉語言文化。
例如,在英國出版的“TAICHI for BEGINNERS”和在中國出版的《英漢漢英奧運詞典》中,譯者都把“手揮琵琶”翻譯成“play guitar”。雖然琵琶和吉他同為弦樂器,但其抱握的姿勢和彈奏手法大有不同,另外直接用吉他來替代琵琶,也抹失去琵琶作為中國傳統樂器的價值,不利于中國傳統文化的傳播。
武術術語的民族性不僅體現在術語背后的文化層面,也體現在其特有的語言風格上。另外,實踐中也發現,保留中國語言特色,譯語輸出中盡量向原語靠攏,這樣更有利于激發外國友人對中國武術以及對中國文化的興趣。
例如,在教授太極拳的時候,因為人數比較多,我們把外國學員分為兩個小組。當任課老師在講解“白鶴亮翅”時,一個譯員口譯的版本為“raise hands and step up”,而另一個則譯為“white crane spreads its wings”。雖然前者認為在口譯中,為了讓外國學員快速地領悟動作要領,傳達最基本的動作信息,這樣的譯本是可取而且也是推崇的。但是實際教學中,從教學效果而言,后者更能活躍課堂氣氛,提高他們的學習熱情,更能激發他們學好每個動作。
值得注意的是,在武術翻譯研究中,也有人認為由于中西方文化的不同,對某些民族文化特色不能對等翻譯,例如,在翻譯“手揮琵琶”時,萬軍林就贊同直接用“guita”來替代“pipa”,其原因莫不是因為“pipa琵琶”不為西方人所知,若直譯無法達意,不被西方人接受。而這樣的觀點也不在少數。在《漢英武術詞匯》中,甚至是網上甚為流行的武術詞典里,“拳”所對應的譯名為“boxing”。須知“boxing”源自于古羅馬希臘格斗文化,在《大英百科全書》(Encyclopacdia Britannica)中定義為“Sport, both amateur and professional, involving attack and defense with the fists.Boxers usually wear padded gloves and generally observe the code set forth in the marquess of Queenberry rules…”而“拳”在中國傳統武術中可不僅僅為用拳頭的格斗技術。中國武術的拳法流派眾多,有南拳,洪拳,詠春拳,少林拳,長拳等,其分類在外是形式的變化,在內卻貫穿著陰陽五行、八卦太極等到家和儒家的文化思想,可謂“一陰一陽謂之道,而一陰一陽也謂之拳”(李特夫)。所以,把“拳”直譯成“boxing”看則忠實,實則在文化意義上謬之千里。
因此,在術語翻譯中,特別是在翻譯武術術語這種載有深厚民族文化的文化負載詞時,我們必須堅持民族文化的本位,保留中國傳統武術中所蘊含的民族文化內涵和語言風格。
2.專業性。武術術語和其他術語一樣,也有著其不同于其他領域或學科的獨特詞匯。如八極拳中的六大開動作術語,“頂”、“抱”、“單”、“提”、“挎”、“纏”等。就拿“抱”來說,抱乃八極拳中十字整勁的勁法,是精、氣、神、溶為一體,剛柔相濟,陰陽交錯,內外合一的上乘功法。發力時上下相合,左右相合,陰陽相合皆為抱也。看了這解釋還能像望文生義地把它翻成“hug”或者“embrace”了嗎?
因此,武術術語的專業性要求譯者必須通曉武術術語背后的概念,認真地學習和熟悉相關的專業知識,遇到難點困惑點切記自己胡翻,要虛心求教武術圈內的老師,這樣在翻譯武術術語的時候才能對動作通曉于心,口譯的時候才能得心應手。
3.形象性。而不同于其他領域的專業術語,武術術語的最大特點就是“形象寓意”,追求美感。除了上面所提到的“白鶴亮翅”、“金雞獨立”等動作術語外,武術器械上也有“梅花樁”、“狼牙棒”、“流星錘”、“判官筆”,技法上也有“鴛鴦掌”、“剪刀指”,還有典故類形象化的術語,如“八仙過海”、“靳柯刺秦”等。如何處理這種“形象寓意”的武術術語確確實實是武術術語翻譯的一大難題。筆者認為,既然是武術術語的一大語言特色,那么如果為了達意而造成的形象淡化和缺省勢必會帶來文化意義的缺失。
例如,試比較“鯉魚打挺”的兩種譯法:“jump up from the lying position”和“take a carps leap”,我們不難發現雖然第一種譯法更加直觀達意,但在美感和文化韻味上,第二種翻譯的形象移植更能保持“原汁原味”。而在實際運用中,筆者也發現,不少譯者在教授這個動作時只把它翻譯成“jump up from the lying position”,但我認為,即便是在課堂口授過程中,如果能把這兩者結合起來,以形傳形,以形象化譯法為主,解釋性的白描寫實的譯法為輔,更有利于課堂教學和傳播中國文化。
慶幸的是,越來越多的譯者開始注意到了這一點,在處理這種形象性術語時能盡量“原汁原味”地移植,如“金雞獨立”翻譯成“pose as golden pheasant on one leg”,而不是“stand on one foot”,月牙鏟、流星錘、白蛇伏草、撲虎落地、金剛搗錐也翻譯成“crescent shovel, meteoric hammer, white snakes hiding in grass, pounce on a tiger”。
毋容置疑,武術術語這種獨特的形神兼備、以形傳神的美感有利于武術的傳播和接受。但要注意的是,譯者在進行文化移植的時候也必須小心文化意象在兩種文化中不同概念,若文化移植后的概念對等,則美不勝收,教授起來事半功倍;但若概念表述上含混不清,或缺乏理性邏輯,則啼笑皆非,事倍功半了。因此,在處理形象化武術術語時,我們必須處理好形象保留和譯語接受之間的矛盾。
4.簡明性。中國武術植根于中國傳統文化,與漢語文化息息相關,因此,它的語言表達也具有高度的概括性。李特夫(2006)就提出武術術語有“形趨簡約”的特點。簡潔精練,武術術語大多只寥寥數字。以名詞或名詞性詞組尾注,習慣搭配為“名詞+名詞”、“形容詞+名詞”、“動詞+名詞”,如少林拳、武當劍、彈腿、虛步等。同時,語言簡化也比較普遍,如“大悲陀羅尼拳”簡化成“大悲拳”;“查米爾所傳之拳術”簡稱“査拳”;而蔡家拳、李家拳、佛家拳更是簡練成“蔡李佛拳”。不僅流派拳種上形趨簡約,在技法表達上也短小精悍。如,“提膝獨立雙鉤手”就描述了腿和掌的一系列動作。一腿提膝,一腿獨立,雙手如鉤。類似的還有“馬步推掌”、“歇步抓肩”等,都是把一系列動作概括成四字訣或七字口訣。
在翻譯這種概括性的武術術語時要考慮到其簡明性地特點,在完整表達意思的前提下力求翻譯語言也能高度概括,在語言特色上達到統一。而在門派拳種的翻譯方法上,筆者推薦先音譯,再加釋。例如,査拳和蔡李佛拳在武術詞典上都已有約定俗成的譯名,即“Zha quan”和“Choy Lee Fut quan”。
既然是術語,簡明扼要、便于記憶交流就是其主要特征之一。盡管中西字詞構成差異甚大,翻譯時不能保證信息絕對對等,但至少要通過適宜譯法使其相對一致又或將差異控制在最低限度。在現存的武術教材來看,部分術語翻譯過于冗長復雜,其原意主要源于譯者擔心讀者無法準確理解該術語的相關概念,所以譯文更注重于注解,致使翻譯變成解釋。這樣的注解無疑可以提高術語的準確性和可接受性,但卻不利于術語的傳播和交流。故,控制和把握術語譯文的信息密度也至關重要。
三、結語
武術術語承載著中國傳統文化,是中國武術文化對外術語的重要媒介,故武術術語翻譯本質上就是一種文化翻譯,就是通過“翻譯容載或涵韻這文化信息的意義”(劉宓慶,1999)。這樣,如何把武術術語中的文化信息給完整表達出來就成了武術術語翻譯的一大命題。值得注意的是,在武術翻譯研究領域中,在傳統的音譯筆譯、文化移植等翻譯手法的分類說明中,音譯或者說直譯的地位日漸提高,學者往往愿意用大篇幅來討論“零翻譯”對武術術語的重要性,指出零翻譯不是偷懶,而是在一切都可翻譯的前提下的一種積極的翻譯手法。
因此,筆者認為,我們在翻譯武術術語的時候,必須立身于跨文化交際的大背景下,充分考慮武術術語本身的特點,在“外盡其形、內盡其理”的原則下,適時采用不同的翻譯方法,在忠實翻譯武術術語的語言意義的同時,把武術內在的文化內涵準確地表述出來。只有堅持武術翻譯的民族化和專業化原則,才能推廣武術翻譯的標準化和國際化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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