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欣然 (東北師范大學傳媒科學學院 130117)
姜文電影中的夢境與現實
陳欣然 (東北師范大學傳媒科學學院 130117)
姜文作為導演,并不高產。但是每一部電影的橫空出世都會成為電影界的話題,其中最有意思的事就是姜文電影的上映必然伴隨著一部分觀眾看不懂的呼聲和網絡上鋪天蓋地的解讀,盡管姜文自己也說過這些很多都是對電影的過度解讀,但是由此我們也可以看出來姜文導演的電影的晦澀。本文希望通過探討夢與現實的關系來重新審視姜文導演的電影作品。
夢境;現實;姜文;電影空間
姜文電影的晦澀難懂,想必是從《太陽照常升起》開始討論的。對于這部電影,很多人的心中都有無數個問號。而到了最近的《讓子彈飛》和《一步之遙》,姜文的電影愈發的讓人摸不著頭腦,早已不是簡單的一個荒誕就可以概括的了的。
在常規的生活狀態下,無法出現的場景,如果用夢和現實的關系來思考姜文的這些電影,這樣很多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北京大學戴錦華教授是長期關注姜文電影的一位電影學者,她曾談到過《太陽照常升起》,她說如果你理解不了這部電影講的東西,如果認為這部電影難以建立常規的邏輯,那么你就把這部電影當做是一個夢,那么一切就都合理了。
在我看來,姜文電影的外在表現是一個夢境,而內在表達是他所想說的現實。換句話說,就是用夢的外殼包裝現實。所以我們看到他的電影天馬行空,他的電影荒誕不羈,這也就可以理解了。
夢的特質是什么?理解起來不外乎它的片段狀的非邏輯敘事以及他置性等等。把夢和電影結合起來,片段狀的非邏輯敘事就就如同夢中不可能形成一個完整連貫的故事,同時場景間、動作間、人物間的串聯也不具有日常生活中的連貫性,比如《太陽照常升起》中消失出現的鞋子、石頭屋子的出現的意義,都可以用夢來解析。還有一個地方也可是視作是姜文導演對這一段落的夢境暗示,也就是電影放映中抓流氓處,梁老師和林醫生同時手抓屋檐,馬上要掉下去了,林醫生讓梁老師松手,說地上是草坪,言語間林醫生已經在地面上了,這一處既沒有鏡頭描寫,也沒有動效處理,很多人覺得這處處理在聲音上是有問題的,至少應該有落地的聲音,如果任何聲響都沒有,梁老師為何松手落地時卻重重摔傷,事實上,此處正是導演對夢境的一處暗示,暗示了此時的夢的環境。而夢的另一項特質就是其他置性,我們也常常會有這樣的經歷,就是把生活中向往的其他人做過的事情安置在夢中的自己的身上,讓夢中的自己作為現實中的他來完成他完成的也是自己渴望完成的事情。《太陽照常升起》中梁老師的死是大多數觀眾所不能理解的。此處依然如戴錦華老師說的那樣把它當做一個夢,我們再嘗試去理解。那么很顯然,這一個梁老師的夢,在我理解這是一個梁老師的春夢,代表著梁老師對身體的欲望。最讓人感到疑惑的其實是林醫生一方面暗戀著梁老師,另一方面卻和唐叔偷情,這不符合日常中的邏輯,但是如果放置與夢中,那么我們可以理解為夢的他置性,也就是梁老師作為做夢者,而唐叔才是現實中的欲望滿足的人。至此,我們理解梁老師的死,就可以認為這是夢的結束,也是夢回歸現實的節點。
我們不妨再舉一例。不同于《讓子彈飛》收獲了大量的好評和極高的票房,《一步之遙》反而因其“宣傳過猛”,使得上映后的口碑并沒有再次創造《讓子彈飛》萬人空巷的場面。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是《一步之遙》已經從現實中脫離出去,創造了一個戲謔、荒謬、離奇的夢境,其電影語言也不同于常規,因而讓人云里霧里。因此,觀眾對于《一步之遙》依然要跟隨其走進夢境。影片多處采用了夢境化的處理手法,首先是攝影與燈光,姜文飾演的馬走日與舒淇飾演的完顏英的獨處鏡頭基本采用十分脫離現實的暖色調,模擬低色溫燈照明,直接營造非真實氣氛,二人驅車去郊外的一段更是夢境化處理,盡管電影中給出的是幻覺化現象,但是手槍打出的漫天煙花暗示著人物最終的命運——醉生夢死。故事源是經典的閆瑞生案,而在電影中,馬走日并沒有殺死完顏英,卻被迫飾演殺死完顏英的自己,這種混亂是現實與夢境的混亂,而現實是導演想表達的。觀眾可以看見電影創造出馬走日在夢境中的快感,和回歸現實中的失落感和痛苦,是馬走日人物內心的掙扎,也是對夢境中美好事物的反諷。還是那句:醉生夢死。但總的來說,這部影片里姜文個人的情懷太多,比如開頭那段高相似度的《教父》致敬片段,“To be or not to be”的莎士比亞經典語言,致敬梅里埃和庫布里克等前輩,這些內容的個人色彩太過濃厚,會使觀眾難以走入電影本身。
姜文駕馭其電影夢境和現實間的任意切換是有著其獨特的敘事手段的。荒誕的風格是他構造夢境的基礎,即便是現實段落的描寫也是荒誕的,《讓子彈飛》中開篇的馬拉火車,在火車里吃著火鍋唱著歌,土匪的麻將面具,開膛驗粉的情節,也包括元寶開來,張麻子的“槍在手跟我走”,最后師爺的身首異處,屁股上樹,這些描寫都是從一開篇就打下基礎并貫徹整個電影的。因此,在現實里我們感到戲謔,在夢境中我們感到現實。中國傳媒大學博士劉思佳在《開拓電影空間的可能性——以姜文電影為例》一文中總結說到:姜文把時間和空間、歷史和未來交融在一個流動的電影銀幕上,穿越了真實和想象、中心與邊緣,以夢的翻譯呈現、增強了空間差異結構,在他主觀的頭腦中創造了一個獨一無二的巨大瞬間,對真實空間和想象空間進行了結構和重構,讓我們看到了一種重新認識空間的可能性。
由此可見,姜文可以將夢與現實如此無縫的結合在一起,用夢來講事,用事來說現實,導演功力可見一斑。電影本來就是導演所造之夢,而夢中之夢更易讓人神魂顛倒。北京電影學院楊遠嬰教授說他表達的人物都是特定環境的叛逆者,傳統規矩的顛覆者。這一點其實也是在說姜文。他所想表達的,就讓夢中人在夢中感悟吧。
[1]楊遠嬰.與革命做愛[J].電影藝術,2011,02:63-64.
[2]李學武.癲狂與夢的邏輯——解讀《太陽照常升起》的敘事策略[J].當代電影,2008,06:113-115.
[3]賽人,王晶.夢的缺席以及偽狂歡的繼續:《讓子彈飛》[J].電影藝術,2011,01:78-80.
[4]劉思佳.開拓電影空間的可能性——以姜文電影為例[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0,06:162-163.
陳欣然,女,東北師范大學傳媒科學學院廣播電視編導專業在讀,研究方向主要為電影理論研究、電影批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