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產品特色化發展中農戶與企業的利益協調機制研究

何宇

摘要 在農產品特色化發展中，農戶與企業這兩大經濟主體之間存在較大的利益矛盾，一些地區的“企業+農戶”模式出現惡性循環。該研究從理論角度分析了農戶與企業的利益訴求的非協調性，從利益創造、利益分配、利益約束、利益調節等4個方面總結了農戶與企業利益聯結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及原因，構建了以市場、政府、社會組織、法律為協調主體的利益協調機制，探索利益協調機制在我國農產品特色化發展中的運用。

關鍵詞 特色農產品；農戶；企業；利益協調機制

中圖分類號 S-9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0517-6611（2015）15-258-03

農業關系著國計民生，國家積極推動農業產業化發展，支持龍頭企業帶動，依靠地區優勢，發展特色農業。《國務院關于依托黃金水道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的指導意見》中也提出要“提升現代農業和特色農業發展水平”、“推進農產品主產區特別是農業優勢產業帶和特色產業帶建設”等指導意見。企業和農戶作為農產品特色化發展中的主體，他們之間利益協調的好壞影響著整個產業鏈的穩定和農業經濟的發展水平。因此對于利益協調機制的研究有助于協調農戶與企業的利益關系，推動農業現代化和特色農業的發展。

我國關于特色產業理論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特色產業的定位、選擇與評價，市場和外貿、發展規律方面，或者是區域的特色產業研究以及針對某一特色產業的研究。對于特色農產品發展中的利益關系，一些學者從契約、信用角度對農戶與企業的利益聯結機制進行研究，又或更進一步研究農業企業契約關系和行為的穩定性。國外有關利益協調的論述多見于西方經濟學研究之中，西方經濟學的相關理論側重經濟利益的協調，強調私有制市場機制可以實現經濟利益的協調。而國內則主要基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利益協調理論，傳統的利益協調理論特別強調倫理道德的功能[1]。當前我國對于利益協調機制的研究更多的體現在政治學、社會學上，關注利益協調和構建和諧有序社會的關系[2]。也有學者從微觀經濟主體出發，研究企業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協調模式，選取優先的利益相關者，從而協調企業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矛盾[3]。筆者從農戶與企業視角，針對農產品特色化發展中農戶與企業不同的利益訴求，分析農戶與企業的利益關系模式中的不足及原因，并試圖構建利益協調機制運行模型。

1 當前農產品特色化發展中農戶與企業利益訴求的非協調性

農戶作為農業生產的最基本單位，是與企業和市場相互聯系的生產組織，體現經紀人的特點的最基本的微觀經濟主體。農戶力量薄弱，較為分散，在農業生產中處于“弱勢”群體，國家政策一方面扶植農業發展，出臺許多惠農政策；另一方面，在農產品價格等方面又限制了農戶的發展。這里的企業主要是指農產品加工企業，包括農產品的初級加工和精加工企業。企業生產經營的目的是追求利潤最大化。在農產品特色化生產中，企業以各種方式與農戶相互聯結，通過對農產品的加工流通將農戶帶入市場，形成“農戶+企業+市場”的組織形式。

農戶與企業之間的利益訴求既有交集也存在利益不一致的地方，為了實現共贏需要進行利益協調，尋找到最佳的利益協調機制。農戶出售農產品，最根本的目的是追求利潤最大化；企業收購農戶的農產品，期望以最低的價格收購所有品質層次的農產品，從而降低原材料價格，減少生產成本。就這一層面上而言，農戶與企業存在嚴重的利益沖突。另一方面，面對大市場，企業與農戶存在共同利益，企業與農戶聯結，可以降低交易成本，企業的參與會提高農戶的生產管理水平，使農戶的生產更穩定且具有保障，形成聯合，實現共贏。良好的利益協調機制，可以促使農戶與企業的聯結順利進行，實現農戶與企業共贏。

利益協調機制的建立與完善是加快農產品特色化產業發展的重中之重。利益協調機制更需要被重視，協調好農戶與企業的利益關系，是遏制農戶與企業之間惡性循環發展的一種有效途徑。在調查中發現，農戶與企業間的利益訴求矛盾尤其凸顯在蔬果等農產品上，農戶生產的大量農產品賣不出去，只能等腐敗變質后扔掉；而與此同時企業則存在收購的農產品原料不足、農產品品質較低等問題。無論是企業還是農戶，這種現象都會給這兩大主體帶來經濟損失。農戶與企業之間還有收購商，如果不能協調好他們的利益關系，進行良性的生產與銷售循環，則會出現并且助長惡性的投機行為，造成本可以避免的損失。

2 農戶與企業利益關系協調模式及其不足

農戶與企業2個不同的經濟主體，都是理性“經濟人”，在其相互博弈的利益關系中可以分為利益創造、利益分配、利益約束、利益調節4個方面[4]。處理好農戶與企業之間利益關系的協調是農產品特色化中農戶與企業利益聯結的基礎。農業產業化要解決的核心內容就是農戶與企業之間的聯結機制問題。科學、規范、可操作性高的聯結機制是農戶與企業實現共贏的一個保證。在我國農業產業發展過程中，農戶與企業的利益聯結形式也呈現出多樣化發展趨勢，主要的形式有5種：相對穩定的買斷關系、合同式利益聯結、合作式利益聯結、企業化利益聯結、股份式或股份合作式關系[5]。按照緊密程度又將其劃分為以市場為紐帶的松散型利益聯結機制、以商品合同為紐帶的半緊密型利益聯結機制和以要素契約為紐帶的緊密型利益聯結機制[6]。

農產品特色化發展對于農戶與企業的聯結有著更高一層的要求，在農產品加工和銷售環節中，企業掌控著特色農產品的質量和效益，農戶與企業在農產品特色化產業過程中追求的都是利益最大化，農戶與企業聯結機制完成的好壞直接影響著經濟收益。但是利益聯結機制在實際操作中問題重重。經過走訪、問卷調查總結，筆者從農戶與企業的利益關系角度將其分為4點。

2.1 利益創造作為利益關系各個環節的基礎，創造活力不夠

在利益聯結機制中，利益創造是其他環節的基礎。企業在利益創造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企業規模大，綜合實力高，相對應其帶頭能力就越強，所帶來的經濟效益也就越高。企業的綜合實力是利益創造的關鍵，企業發展得越好，其資金、技術、管理等條件越優越，其創造價值的能力就越強。在我國，許多加工企業的市場競爭能力不強，缺乏品牌意識，技術水平低下，設備較為落后。這樣的企業難以帶動農戶發展，農戶與企業合作的意愿較低，農戶與企業的聯結也走向崩潰。

2.2 利益分配機制有失公平

農戶和企業這2大經濟主體地位不對等，農戶處于弱勢地位。首先，農戶生產規模小，綜合素質較低，組織化程度不高，信息閉塞，在談判和合同制定過程中處于被動地位。尤其是果蔬類農產品，由于這些農產品不耐儲存，農戶的儲存、保鮮方法比較傳統，在農產品收獲后需要及時售出，致使農戶在與企業商談議價中處于較為不利的地位；而作為另一方的企業則經濟實力強大，組織化程度高，信息資源充分，談判能力高，掌握了大量資源，在合同契約中處于優勢地位，而且企業一般具有合同內容的最終解釋權。一些企業利用自己的優勢，在合同上做文章，隱藏一些信息，不對其進行充分解釋，甚至侵占了農戶的合法權益，這使得農戶在不明情況下損失了利益。即使最后農戶知道了自己的權益受到侵犯，但當高昂的訴訟費用和長期的訴訟耗時擺在面前時，農戶也只能妥協。這樣的地位不平等導致農戶與企業的聯結無法順利進行。農戶處于弱勢地位，往往承擔了更大的風險，而企業分享了更多的利益。

2.3 利益約束不規范、不健全，沒有發揮出預計的作用

在我國農戶與企業聯結方式中采用合同式利益聯結比重最大，那么由此導致聯結斷裂的最主要原因就是合同的違約問題。

由于法律法規的不健全，契約型農業合作方式具有不穩定性，

農戶與企業之間存在較高的違約率。在農業生產過程中，農戶負責農產品的初級生產。在合同履行過程中，農戶與企業雙方要承擔各種風險，比如自然災害風險、市場風險等，有時結果和預期相去甚遠，合同雙方法律意識不強，違約問題嚴重。另外不容忽視的是，農戶與企業都存在機會主義行為，在交易過程中為謀求更多利益，雙方都有投機行為，而無論是農戶違約還是企業違約，出于成本考慮，如果違約所獲得的收益明顯低于履行合約獲得的收益，或者執行合約的成本明顯高于違約的成本，那么雙方很少會走法律程序，違約行為也就不了了之。

2.4 利益調節機制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政府和合作社作為連接農戶與企業的一個橋梁，沒有發揮出他們應該起到的作用。首先，政府的政策具有偏向性，對于農業產業的扶持大多體現在財政扶植政策、金融扶植政策、稅收扶植政策等，這些政策基本上是為了推動農產品龍頭企業發展，寄希望于通過企業的發展帶動農戶的增收。但是，這種情況是建立在企業與農戶很好地聯結在一起的基礎上。其次，我國大多數地區的合作社組織還不夠成熟，缺乏科學規范的管理體系，內部運行機制不健全，缺乏資金，合作社不能夠起到促進農戶與企業利益協調的作用。

農產品特色化產業發展具有區域性的特點，在某一區域農產品生產的種類具有相似性。比如某一地區的特色農產品是蘋果，那么在這一區域內，農戶種植的也都是蘋果，這樣家家戶戶都有蘋果，在當地農戶之間就沒有銷售市場。筆者通過問卷和實地調查了解到，農戶對于特色農產品的銷售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出售給加工企業，二是出售給收購商。在農村，由于初級農產品的價值低，許多青年勞動力紛紛離開土地，到城市尋求發展；老人們則留在家里進行農業生產，由于勞動力素質低下，缺乏合作意識，種植技術和方法依舊遵循傳統，不易接受新鮮事物，在與企業利益聯結中也存在諸多問題，有的聯結方式根本無法進行。勞動力老齡化區域的農戶大多處于自由、分散、無組織狀態，使得區域農產品特色產業化發展的速度緩慢。

3 農戶與企業的利益關系協調機制構建

3.1 4方協調機制

針對農產品特色化發展中的利益協調問題，該研究從如下4個方面構建一個以利益聯結為核心的4方協調機制模型。

3.1.1 市場競爭協調。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實現利益均衡依賴于市場競爭，在市場經濟體制中，利益主體通過各種方式競爭，實現利益最大化，以市場配置資源。市場競爭理論認為，要實現利益的均衡，最為關鍵的是要培育競爭力相當的競爭主體，通過提高“弱勢”利益主體的競爭地位，在競爭中實現制衡，從而在競爭中實現利益平衡[7]。

3.1.2 政府協調。政府是協調利益關系的主體，利益關系能否協調好，利益矛盾能否解決好，政府是關鍵。在農業方面，學者們就“三農”問題，強調政府要切實實行減輕農民負擔的政策，通過財政政策、貨幣政策、產業政策的綜合運用來協調人們相互之間的利益關系[8]。

3.1.3 社會組織協調。

從政府失靈和市場失靈的現實角度出發，認為政府和市場作為2種基本的利益協調機制，均存在自身難以抑制的問題，甚至在有的情況下，它們反倒成為制造社會矛盾的來源[9]。這時就需要作為橋梁和紐帶的第三部門及時填補兩方面失靈造成的管理空白，發揮在利益整合中的獨特作用[10]。筆者將非政府和非市場的部分劃分到社會組織當中，即第三部門或非政府組織，也有人將其稱之為“非營利組織”或“獨立組織”。

3.1.4 法律協調。

法制體系是確保人們利益平衡和利益協調的最明確、最有力、最具體的手段。法律具有國家強制性，由國家強制力保證實施，具有很強的約束力。在市場、政府、社會之中，無論是哪種協調機制，法律作為一個評判、公正的標準，貫穿始終。我國是法治社會，法律的建立與完善在經濟生活領域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根據市場競爭理論，農戶與企業之間存在著明顯的地位不平等，在農戶與企業之間無法進行市場競爭，這時需要一個可以代表農戶利益與企業競爭的主體。在我國，協調農戶與企業之間利益的主體多是政府、合作社或其他第三方組織。我國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政府在宏觀調控的作用上更加明顯。政府在特色農產品產業化發展中要有正確的角色定位，在農戶與企業間利益協調中起到引導作用，在農業技術推廣、病蟲害預測報道、提供農技服務等方面為農戶提供支持，為農業生產經營活動創造一個良好的外部環境。但是在農產品特色化產業發展的核心環節即農戶與企業利益聯結過程中，一旦發生嚴重的利益沖突或者爆發其他沖突問題，政府不可能第一時間知道并進行協調，政府的協調還是處于被動地位。政府可以進行事前的利益協調措施，但是在事中，政府不可能一一監管，面面俱到。這時，在事中發揮作用的就是合作社或其他第三方組織。合作社的主體來自廣大農戶，代表了農戶的利益，它作為一個中介組織在農戶與企業之間建立橋梁，促進農戶與企業的利益聯結。現實情況是，在很多地區，農業合作社組織還不成熟，體制不健全，缺乏科學的管理體制，資金短缺，以至于合作社只是徒有虛表，難以發揮作用，更難以進行農企間的利益協調。合作社作為一個新生力量需要政府的財政、金融、稅收等政策支持，同時建立健全內部運行機制，完善內部管理、決策、監督體系，使合作社進入市場競爭體制中，促進農業產業化發展。法律法規作為農戶與企業利益協調的手段，是農企間維護自身利益的約束監督機制。

3.2 農產品特色化的利益協調模型 基于以上理論分析，構建如圖1所示的農產品特色化的利益協調模型。

在農產品特色化的利益協調模型（圖1）中，利益聯結作為整個模型的中心環節；利益關系包含利益創造、利益分配、利益約束、利益調節4個方面；利益協調的主體有市場、政

府、法律、社會組織；利益協調的主體協調利益關系，利益關系的好壞直接影響農企間利益聯結的效果。穩定良好的利益聯結有利于推動農產品特色化的良性運轉。

在模型中，筆者認為要特別強調市場競爭的作用。在當今社會，經濟體改革是全面深化改革的重點，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市場競爭在經濟活動中更具有現實意義，市場也更具有活力。

市場競爭協調利益關系更具有主動性，在現實生活中市場經濟行為也通常先發于理論，隨后才出現法律規范以及政府應對政策。市場競爭培育出一個與企業力量相當的競爭主體，代表農戶的利益與企業在競爭中實現制衡，完成市場協調，市場競爭促進農戶與企業直接或間接的利益聯結；政府、社會組織、法律發揮其特有的宏觀調控、服務、監督等職能協調企業與農戶雙方的利益關系，保障利益聯結的順利進行。市場競爭協調、政府協調、社會組織協調、法律協調共同作用于企業與農戶利益關系的各個方面。同時，政府和法律也規范了市場競爭的規則制度，市場發育程度也會影響政府決策、法律等方面的變化。不同的協調主體相互影響，不斷完善，由此形成一個利益協調的良性循環，為整個機制充滿活力提供保障，使農產品特色化產業得到健康穩定的發展。

4 結語

農產品特色化發展中農戶與企業的完美鏈接是面對大市場、實現共贏的基礎。該研究通過對農戶與企業的利益關系分析，總結了農戶與企業間利益關系模式的不足，從農戶與企業視角探索利益協調機制在我國農業產業化發展中的運用。通過市場培育出代表農戶的可以與企業相抗衡的主體，這個主體可以是能夠與加工企業競爭的合作社或者是其他企業組織。政府、社會組織、法律的輔助使整個利益協調機制發揮作用，實現特色農產品產業鏈的優化，運用科學、規范的管理和規劃，提高農產品的生產效率和產品質量，促進農業產業化經營更好更快地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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