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超
浙江傳媒學院
非遺紀錄片解說的美學傳播探析
劉超
浙江傳媒學院
非遺紀錄片具有較高的歷史價值、文化價值和社會價值和審美價值,本文認為,非遺紀錄片的解說同樣具有較高的美學價值,非遺紀錄片的解說通過聲音的動聽美,語言的形式美,語言的意蘊美和整體的和諧美的傳播吸引、影響受眾,具有較強的美學傳播力。
非遺紀錄片;解說;美
非物質文化遺產(以下簡稱“非遺”)是以人為載體,以口傳心授的方式代際傳承的鮮活文化。隨著老輩傳承人的逝世和全球化進程的加快,非遺項目受到越來越大的沖擊,傳統的傳播方式很難適應當今急劇變化的傳播環境,我們必須尋找新的傳播渠道和傳播方式來記錄、傳播各族人民世代相承的、與群眾生活密切相關的各種傳統文化。[1]紀錄片憑借其真實性、人文性、藝術性等特性,成為記錄、傳承非物質文化的重要方式。“非遺”題材紀錄片是指以“非遺”項目作為表現主體和審美對象,運用聲畫語言加以記錄和表現的紀錄片。[2]它可以呈現精湛獨特的傳統表演藝術、紀錄富有民族特色的民俗節慶、彰顯深藏民間的地方古老音樂、展現高超絕倫的傳統手工技藝、表達豐富多彩的口頭傳統語言、介紹身懷絕技的“非遺”傳承人。具有很高的文學價值、歷史價值、文化價值、民俗價值、工藝價值,用畫面呈現“非遺”的原真生態,用鏡頭認同“非遺”的民族基因,用影像喚醒“非遺”的保護意識。[3]
就非遺紀錄片而言,僅僅通過影像并不能有效表現非遺項目的全貌,一些背景知識和不便通過影像表現的內容要通過解說員的解說來體現。
1.補充信息。在以視聽為元素的紀錄片當中,畫面當然是最重要的表現手段,但有些內容如背景、材料、工藝、歷史沿革等畫面是難以表達準確的,因此必須由解說以有聲語言的形式講解清楚。
2.營造氛圍。意境是中華民族傳統美學的主要特征,紀錄片作為一種具有高度審美特征的藝術形式也具備意境美。在氛圍的營造中,解說員能夠將解說詞通過自己的聲音表達出來,與畫面形成配合,再輔以音樂、音效,使視聽元素成為一個整體,形成與紀錄片風格統一的氣氛,達到景、情、意交融的效果。
3.銜接畫面。紀錄片的畫面銜接具有一定的敘事性,但場景、內容變化、情緒推進時,有時會顯得不連貫或散化。而解說,能使表面上缺乏關聯性的畫面有機地銜接起來,使內容的推進變得流暢、自然,也能讓觀眾理解得更加準確。
4.解釋細節。在一些紀錄片中,有的內容比較復雜,畫面很難準確表現,如重量、距離、年份、溫度等等,還有一些內容反映的制作流程,如《臺北故宮》中許多“珍玩”的制作等。解說不但能將其準確的表達出來,還能為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5.烘托情感。紀錄片的情感是豐富的,片中畫面、音樂本身可以抒發情感,而解說的加入,使情感的抒發更加直接,能夠利用語言表達本身的魅力,和解說員聲音的悅耳更加深化紀錄片的情感,達到烘托、推動的作用,將情感的抒發引向高潮。
同時解說本身也是紀錄片美學傳播的重要內容,恰當、準確、生動、詩意的解說可以帶給受眾愉悅的聽覺和心靈審美體驗,吸引受眾反復觀看,增強紀錄片的傳播力和影響力。
非遺紀錄片解說的美學追求,審美創造也是其傳播力強大與否的重要方面。非遺紀錄片解說的美學傳播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聲音的動聽美。電視紀錄片通過畫面和聲音同時進行傳播,聲音元素尤其是解說者的嗓音毫無疑問是受眾審美的重要對象。語言表達不僅是說話的藝術、思維的藝術,更是聲音的藝術。在某種程度上,解說者聲音的美感決定了他能否給聽眾留下深刻的聽覺印象,吸引聽眾的注意力,表現片子內容的性格特質。就非遺紀錄片的解說來講,解說者的聲音美不僅是單純物理層面的美感,而且跟聲音與片子風格的貼合密切相關。在選擇播音員對片子進行解說時,導演首先會對解說者的聲音進行甄別,選擇與片子的內容基調相貼合的聲音。一般情況下,胸腔共鳴較好,聽感比較低沉、音域比較寬厚的中年男聲比較適合擔任非遺紀錄片的解說。這樣的聲音會給聽眾一種真實可信的感覺,也利于表現歷史悠遠、深邃厚重的主題。如中央電視臺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解說者李立宏的聲音就比較沉穩、低沉,變化豐富,在表現食物采集者的辛苦勞作時深沉厚重,令人肅然起敬;在表現高超食物制作技巧時輕快自信,令人拍手叫絕,在表現故事情節時娓娓道來,帶入感強。在他的聲音配合下的美食更讓觀眾垂涎欲滴,深入人心。解說聲音發揮的魅力毫無疑問是該片成功的重要因素之一。中央電視臺《探索·發現》欄目的解說者任志宏的聲音通透、沉穩,書卷韻味較濃,可以充分表現非遺項目的歷史價值,被稱為“最具歷史感的聲音”,也增強了紀錄片的傳播力。女聲雖然在紀錄片解說中比較少見,但通常也具備這些聲音特質和聲音美感。解說者動聽的聲音提升了解說的聽覺美感,從而進一步提升紀錄片的整體美感,增強了非遺紀錄片的傳播力。
2.語言的形式美。有聲語言表達不僅能給觀眾提供信息,更能夠帶給觀眾審美愉悅。有聲語言藝術之美首先表現為其語言形式的美,主要體現在吐字的飽滿圓潤,語言形式高低起伏,輕重緩急,音節的松緊、長短、停連,語勢的高低曲折形成的和諧配合之美。
非遺紀錄片的解說在語言形式上有其獨特之處,一般情況下解說語言音量適中,避免過高過強;語流舒緩流暢,平穩推進;語勢起伏較少,波浪較小;再加上由于解說者語言習慣的不同而形成的特色語言表達風格,形成了非遺紀錄片獨特的語言表達美感。它不同于新聞播報的規整美、詩歌朗誦的激情美和散文朗誦的輕柔美,是主要體現為講解,融合抒情、描寫、敘述、議論的特殊藝術美感。這種獨特的語言表達美學特征可以給聽眾留下深刻的印象,成為紀錄片尤其是非遺紀錄片的標識之一,給聽眾塑造紀錄片的獨特聽覺感知和審美體驗。要想充分表現非遺紀錄片解說語言的形式美,解說者需要具備扎實的語言功底,吐字歸音,氣息控制、聲音控制等基本技能需運用自如。還需要具備較強的語言敏感和語言功力,還需要經過大量解說實踐的錘煉。
3.語言的意蘊美。遺紀錄片解說創作中,解說者依據解說詞文本進行二度創作,具有相當的規定性和限制性,但他仍有廣闊的創作空間。除了解說語言的形式美,非遺紀錄片解說所帶給聽眾的美感,更在于其通過對解說詞內在信息的挖掘所體現出來的語言意蘊上。雖然非遺紀錄片所記錄表現的內容多種多樣,解說者所要挖掘的內在意蘊也因為片子的不同而有別,但總體而言,歷史意蘊,文化意蘊應該是非遺紀錄片解說著力挖掘和表現的內容。
紀錄片大師尤里斯·伊文思曾經談到:“紀錄片之所以叫紀錄片,不僅因為它直接來源于現實生活,重要的是它應有史實價值;甚至可以經得起法庭的檢驗,否則,就不叫紀錄片。”一般來說,凡影像記錄都具有文獻性,把現在的事實記錄下來,就是明天的歷史資料,因此,非虛構性是紀錄片的本質規定性,歷史價值是紀錄片最基本的價值。[4]非遺紀錄片中所記錄表現的內容大都存在了較長的歷史,片子在敘事時要交待非遺項目的起源、發展過程、歷史延續等距離受眾的現實生活比較遙遠的內容。為了體現紀錄片的真實性,還原片子內容的歷史價值,解說者需要讓自己的語言無限接近還原非遺項目的本真面貌,把受眾帶入真實的歷史場景中,獲得更加真實、精確的審美體驗。歷史感的獲得需要解說者在自身聲音條件的基礎上,找到最佳的用聲狀態,放松的解說狀態,氣沉聲低,全情投入,聲停意連,換氣自如。如帶有紀錄片性質的央視《國寶檔案》欄目中,解說者任志宏就十分注重對欄目內容歷史感的呈現,語言講解精確,深邃舒緩,使觀眾聽后能夠準確感受到各種國寶的歷史價值。他的解說也被稱為“最具歷史感的聲音”。
“文化類紀錄片不僅僅是對文化遺跡的羅列與紀錄,而是要在歷史的碎片當中還原出文化的光彩,單憑影像是無法達到這一目的的。通過富有詩性和靈性的解說來揭示影像蘊含的文化內涵,構成了《蘇園六紀》和《江南》的共同特色。”[5]這種詩性和靈性的挖掘與呈現,既應該是解說詞文本創作時需要考慮的問題,更應該是解說詞在音聲呈現時更需著力表現的內容。解說者必須對片子中所蘊含的文化價值、社會價值進行深刻的分析、認識、領悟,充分調動出自己的創作熱情,通過對自己相關經驗的再次體驗,激發出創作的靈感,表現出片子內在的文化氣韻。
4.整體的和諧美。解說詞是紀錄片創作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但不是唯一重要的部分,畫面、音樂等都是紀錄片創作的重要元素。畫面是紀錄片的主要內容,音樂起到烘托氣氛、表現情感的作用,解說除了提供背景信息,補充畫面信息,還發揮著重要的串聯作用,使整個片子的各種元素有機融合,成為一個整體,達到整體和諧的美感。任遠在《紀錄片的理念與方法》中提到:“音樂、解說、效果、同期聲之間的關系,也應該有如交響樂中各種樂器之間的那種連貫、交替、補充、呼應以至突出,有機地聯系在一起,而決不是像過去有一個時期出現過的那種不高明的作法——從頭至尾地讓音樂和解說填滿畫面。”[6]在進行解說創作時,解說者往往不是代表自己在表達,更是代表著片子的總導演、每一個部分和細節的導演和發現者、創作團隊在解說。事件的來龍去脈,所涉及的時間、地點、人物等背景與事實,有許多是很難用畫面來進行直接交代的,有多少觀眾,就會有多少種解釋。因而,許多紀錄片都借助于解說詞對作為能指的畫面予以引導和規定,并形成了自身獨特的解說風格。
解說在紀錄片中有著重要的作用,但不能過于突出,紀錄片解說時,一般不主張解說者把自己置于創作元素的最前端,過于表現自己的聲音和語言。而是應該找到合適的位置,要在心理上主動后撤,對畫面信息進行解釋、補充,使畫面、同期聲、音樂、音響等各種創作元素有機銜接起來。尤其對非遺紀錄片而言,由于很多重要的史料都通過影像予以體現,使得解說語言更要有這種“后退半步”的位置感,以對片子畫面中所呈現的內容進行凸顯。解說者應該做到既在物理層面將各種聲畫元素有機組合、銜接起來,更要做到在心理層面,通過引導全片的駕馭感,表現為語言表達的豐富變化,做到在情緒、心理上與其他創作元素有機融合,產生整體和諧之美。
非遺紀錄片的整體和諧之美還要求解說者不能用一個腔調從頭說到尾,而是應該根據解說詞的內容和寫作方式不斷調整自己的語言狀態和語言樣態。在解釋畫面時要講解清楚,在講述故事時要播講有味,在抒發情感時要表現恰切。通過各種語言樣態的細微變化,在總體平穩的基礎上,達到語言的恰切轉換,帶給聽眾整體和諧的變化之美。
[1]淺論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名片效應——以影像化傳播為例.王煒.《大眾文藝》,2014.16.
[2]“非遺”題材紀錄影片的敘事策略.陳敏南.《當代電影》,2012.5.
[3]“非遺”紀錄片的內容構成、價值及其意義.金震茅.北方傳媒研究,2014.02.
[4]周蘭.紀錄片——影像對歷史的傳播.四川大學出版社。2010年5月,第51頁。
[5]陳國欽.紀錄片解析,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年5月:第45頁。
[6]任遠.紀錄片的理念與方法,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第352頁。
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部級社科研究項目《“非遺”電視紀錄片傳播力研究》新廣電辦發(2014—75)
劉超(1976-)男,漢,湖北省武漢市人,文學碩士,浙江傳媒學院播音主持藝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廣播電視語言藝術、電視播音主持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