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經濟新常態下資本結構和投資領域研究

程鳳朝

·宏觀經濟·

中國經濟新常態下資本結構和投資領域研究

程鳳朝

當前，中國經濟進入新常態，即經濟增長速度變檔、經濟結構優化、增長動力切換。如何在新常態背景下，適應新常態、把握新常態、引領新常態，調整資本結構、尋找適應國家經濟發展、滿足人民需求的行業和產業進行投資顯得非常重要。本文首先分析和總結中國經濟新常態的具體特征；然后，分析歐美發達國家在過去發展階段是否出現過和中國當前相類似的新常態狀況，為中國處理新常態中出現的問題提供解決思路；最后，提出在中國經濟新常態下需要調整資本結構和重點關注的投資領域：降低國有資本，提高民營資本比重，大力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重點投資基礎設施和引領工業轉型的現代裝備制造業以及現代服務業；具體到微觀企業投資時，不僅關注企業的財務指標，更要關注企業所承擔的社會責任，即ESG指標（環境、社會和公司治理）。

新常態 資本結構 投資領域

2014年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審時度勢，明確指出中國經濟形勢正處于 “三期疊加”的重要歷史時期，“要從當前中國經濟發展的階段性特征出發，適應新常態、把握新常態、引領新常態，保持戰略上的平常心態”，這是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首次以 “新常態”描述新周期中的中國經濟。

國內學者試圖從理論和宏觀政策層面論述中國經濟 “新常態”現象。（1）“新常態”的概念辨析和界定。安宇宏（2014）、鄭京平（2014）對中國經濟新常態的內涵進行了界定，指出必須通過技術創新、人力資本積累以及勞動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來化解增長下行壓力和結構失衡，實現經濟常態化發展。魏宏 （2014）指出，經濟新常態，表面上是增長速度的換擋，背后是經濟結構的調整和發展方式的轉變，是經濟增長動力在發生轉換。（2）“新常態”的核心問題與解決思路。趙華林 （2014）認為經濟新常態要解決的核心問題是如何運用市場和法治手段改善資本的生存環境。余斌 （2014）認為，經濟新常態環境下，宏觀調控的整體思路需要根據環境的變化做出調整。張云 （2014）探討了新常態下銀行的轉型方向及路徑選擇。

新常態就是指不同以往的、相對穩定的狀態。這是一種趨勢性、不可逆的發展狀態，意味著中國經濟已進入一個與過去30多年高速增長時期不同的新階段。那么，中國經濟新常態的主要特征是什么？西方國家歷史上是否經歷過 “經濟新常態”？本文試圖在中國經濟新常態下如何調整資本結構、如何把握投資方向以及如何衡量企業可持續發展給出相應的研究建議。

一、中國經濟新常態特征

2014年11月9日，習近平總書記在APEC（亞太經合組織）峰會上用“新常態”向世界描述了中國經濟的新表現，他認為新常態下中國經濟增長更趨平穩，增長動力更為多元，經濟結構優化升級，發展前景更加穩定。國務院總理李克強2015年3月5日在作政府工作報告時指出：“我國經濟發展進入新常態，正處在爬坡過坎的關口，體制機制弊端和結構性矛盾是 “攔路虎”，不深化改革和調整經濟結構，就難以實現平穩健康發展。”習總書記、李克強總理指出的新常態其特點體現在：從增長速度看，由高速增長轉為中高速增長；從結構調整看，經濟結構不斷優化升級，第三產業、消費需求逐步成為主體，城鄉區域差距逐步縮小，居民收入占比上升，發展成果惠及更廣大民眾；從增長動力看，由要素驅動、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打個比方說：如果中國經濟是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新常態就是要換擋了，從高速增長期向中高速平穩增長期過渡，走轉型升級、提質增效的新路子，推動中國經濟在新的起點上實現持續健康發展。具體說來，新常態的特征如下。

1．速度—— “從高速增長轉為中高速增長”

國家統計局中國經濟景氣監測中心副主任潘建成指出，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來，國內生產總值（GDP）增速只有三次連續2～3年低于8%：第一次是1979年—1981年，第二次是1989年—1990年，第三次是1998年—1999年，這三次回落主要是受到外部短期因素的干擾，之后又迅速回到了高速增長的軌道上。

圖1 2004年—2014年國內GDP增長速度數據來源：Wind資訊。

2012年、2013年、2014年中國GDP增長率分別為7．7%、7．7%、7．4%，這也是歷史上第四次出現連續多年GDP增長率低于8．0%的現象。據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2015年上半年中國GDP增長率為7．0%，預計全年GDP增長率為7．0%左右，并將長期保持中高速增長。這次GDP增速放緩不是景氣循環周期的下行區間，而是經濟增長階段的根本性轉換。

2．結構—— “經濟結構不斷優化升級”

圖2 2004年—2014年各產業GDP占比數據來源：Wind資訊。

圖2展現的是中國近十年各產業GDP占比情況，從中我們可以看出，中國的經濟結構調整和發展方式正在發生轉換：從2013年開始，中國第三產業占比首次超過第二產業，其中，第三產業占比為46．92%，第二產業比重為43．67%；2014年，第三產業增加值30．67萬億元，增長8．1%，占比為48．19%，高于第二產業的42．64%和第一產業的9．17%，差距也在進一步拉大。

圖3 2009年—2014年產業增速數據來源：Wind資訊。

從圖3可以看出中國三個產業增速在2009年—2014年間的變化情況。2010年以來，第一產業增速累計同比保持平穩，總體維持在4%；第二產業增速不斷下滑，由2009年的15%逐步下降為7．4%，而第三產業自2012年以來增速不斷提高，2013年以來增速始終保持高于第二產業，累計同比維持于8%以上。這表明中國經濟結構正在發生重大變化，轉型升級已到了關鍵階段，中國經濟由工業主導向服務業主導加快轉變。

同時，從科技進步、能耗和勞動生產率角度進行考察，也正在發生變化。2014年高技術產業增加值比上年增長12．3%，增速比規模以上工業多四個百分點 （見表1）。

表1 2012年—2014年增加值增速 （單位：%）

2014年單位GDP能耗同比下降4．8%，降幅比上年擴大1．1個百分點（見表2）。

表2 2011年—2014年能耗下降表 （單位：%）

2014年全員勞動生產率為72313元／人（以2010年不變價計算），比上年提高7．0%（如圖4）。

圖4 2010年—2014年國家全員勞動生產率數據來源：中國統計年鑒。

以上足以說明，高端制造業和現代服務業在快速發展，產業結構優化、轉型升級態勢明顯，勞動力素質提高、科技進步等因素共同作用其中。

3．動力—— “從要素驅動、投資驅動轉向創新驅動”

再從動力轉換角度看：

第一，從三個產業對GDP增長的拉動來看，2009年—2014年第一產業維持在0．5%左右，無大變化，第二產業拉動力呈現下降趨勢，第三產業逐步轉變為GDP增長的主要貢獻力量。2014年GDP增長率為7．4%，其中第三產業對GDP增長的拉動為3．8%，貢獻率為51．35%，超過第二產業3．1%的拉動力和41．89%的貢獻率（如圖5）。國家統計局公布的2015年上半年第一、二、三產業對經濟增長貢獻率分別為6．8%、43．7%、49．5%，第三產業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比第二產業高出5．8個百分點。

圖5 2009年—2014年三個產業對GDP增長的貢獻率數據來源：Wind資訊。

第二，受國內資源環境以及外部壓力影響，近五年，投資和出口對GDP的拉動作用漸顯乏力，消費在經濟發展中的作用則逐漸增強。其中，2014年最終消費在GDP中的比重達到51．2%，比投資高5．1個百分點，而貨物和服務凈出口的比重只有2．7%，消費成為經濟增長的重要驅動力 （如圖6）。另外，居民消費結構持續改善，發展型和享受型消費占比提高。2014年，交通通信和醫療保健支出占比分別比上年提高0．6和0．3個百分點。旅游消費增長較快，全年國內游客人次比上年增長10．7%，國內居民出境人次增長18．7%。

圖6 2009年—2014年（支出法）最終消費率和資本形成率數據來源：中國統計年鑒。

綜上所述，中國經濟已經從工業主導向服務業主導加快轉變，消費將成為拉動經濟增長的主引擎。以移動互聯網為主要內容的新產業、新技術、新業態、新模式、新產品不斷涌現。作為投資者，一定要適應需求新特征 （個性化、多樣化消費漸成主流，保證產品質量安全、通過創新供給激活需求的重要性顯著上升）、供給新特征 （從生產能力和產業組織方式看，生產小型化、智能化、專業化將成為產業組織新特征）、生產資源新特征 （尤其是環境承載能力已經達到或接近上限的現實情況），遵循綠色低碳循環發展原則，審慎做出投資決策，一定要看到全面刺激政策的邊際效果明顯遞減，中央政府既在全面化解產能過剩，也在通過發揮市場機制作用探索未來產業發展方向。

二、發達國家歷史 “經濟新常態”辨析

2014年，中國的人均GDP約為7485美元。僅從發展階段上分析，中國恰巧處于人均GDP3000美元以上和一萬美元以下的中等收入國家陷阱發展階段。筆者下面對發達國家 （地區）處在與中國目前類似階段時期的經濟增長情況進行考察，重點分析美國、日本、德國三個國家人均GDP達到8000美元以后GDP增長率變化情況。通過以下幾張圖表，不難看出，發達國家在處于與中國類似發展階段時也經歷了經濟增速下降的 “新常態”階段。

1．中等收入發展階段，GDP增速均呈現下降趨勢

圖7 美日德在人均GDP達到中等收入以后GDP增速變化數據來源：Wind資訊。

從圖7可以看到，在1976年，美國人均GDP為8609美元，增速為4．2%，較之前經濟增長速度明顯放緩；日本于1978年達到中等收入水平發展期，人均GDP為8675美元，GDP增長速度為5．1%；德國于1977年達到中等收入水平發展期，人均GDP為7434美元，GDP增長速度4．2%。美、日、德三國在達到中等收入水平時經濟增長速度都出現了放緩現象，說明發達國家和地區在處于與中國類似發展階段時也經歷了經濟增速下降的“新常態”。

2．西方國家在經濟結構和驅動力上的表現

從與西方國家 （美日德）經濟結構對比來看：

表3 2012年中美日德四國GDP構成（收入法） （單位：億美元）

從表3可以知道，2012年中國GDP構成中第一產業占比10%，發達國家第一產業占比在1%～2%；我國第三產業占比45%，美國第三產業占比高達78%，其他發達國家也在70%左右。這充分說明我國經濟結構明顯不及發達國家合理，主要是第一產業占比過高，在第二產業中制造業占比與發達國家相比仍然較高，而第三產業占GDP的比重與發達國家相比明顯偏低。

表4 2012年中美日德四國GDP構成（支出法） （單位：億美元）

（1）對比美日德發達國家，中國GDP的驅動因素存在較大差異，2012年消費貢獻GDP占比為50．80%，而發達國家最終消費占比在70%以上，美國則高達84．35%；

（2）2012年我國投資總額占比46．50%，而發達國家最高不超過30%，美國則僅占19．17%；

（3）2012年我國凈出口占比約為2．70%，而發達國家大都為負數，存在一定差異。

以上不難看出，雖然消費因素對GDP的驅動作用逐漸增強，但總體效果還沒有達到預期，還不能成為促使經濟發展最主要駕馭因素。

三、中國經濟新常態下資本結構和投資領域研究

綜上所述，當經濟發展進入人均國民收入8000美元左右，不可能再保持高速甚至超高速發展，在數十年內經濟增長放緩是不可避免的，全社會更加關心發展質量、生存質量和生活質量，這是國際經濟發展長期實踐的結果。在這樣的大環境、大趨勢下，從宏觀角度講，社會資本結構該如何調整，社會資金該如何配置？從微觀角度講，投資過程應更多關注那些指標？筆者認為應注意以下幾點：

（一）調整資本結構，發展混合所有制，進一步釋放改革紅利

圖8 1870年—2010年歐洲與美國的私人資本和公共資本①【法】托馬斯．皮凱蒂：《21世紀資本論》，中信出版社2014年版。

圖8顯示，西方國家的社會資本主要以私人為主，從與國民收入對比來看，19世紀末和20世紀早期，當時歐洲的資本存量為6～7年的國民收入，而美國則是4～5年的國民收入，如今歐洲的資本／收入已經接近600%，美國略高于400%。這既是多年來發達國家國民收入再分配的結果，也是不斷進行私有化改造的結果。以英法為例，1979年—1987年，英國撒切爾政府大力推行私有化，先后將全國性大型國有公司甚至國家壟斷性企業實現了私有化，經過這次改革后國有經濟在國民生產總值中的比重由11．1%下降到6．5%②毛銳：《撒切爾政府私有化政策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年版。。法國也積極推行私有化計劃，從1986年起，用五年時間對65家銀行和企業實行了私有化，總資產達2750億法郎，私有化的對象都是經營良好的銀行、保險公司和新興工業集團，還包括電視臺①黃文杰：《法國私有化再研究》，《世界經濟》1991年第9期。。

與西方發達國家形成鮮明反差的是，中國社會資本結構則是以國家公共資本為主。

中國社會總資本究竟是多少，查不到完整數據，筆者根據中國統計年鑒等各方面資料匯總，2010年社會資本大約是一倍的國民收入，其中公共資本是國民收入的75%左右，私營資本占30%左右，公共資本大約是私營資本的2～3倍 （如圖9）。

圖9 中國2008年—2012年私營資本和公共資本與國民收入之比（測算）數據來源：中國統計年鑒。

公共資本占主導地位是公有制的核心內涵，國家握有雄厚的資本才能集中精力辦大事，這是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所在。但是，公有制不動搖、公共資本占主導地位不動搖，不等于不調整結構和比例，適當出讓一部分公共資本，適度退出國民經濟非重點領域，適度降低公共資本在國民經濟重要領域的資本比重同樣不會影響國家的調控力度，相反會激發各方面活力，提高資本的效率和效益。這就是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關于全面深化改革，大力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的決定所在。

那么，在經濟新常態下如何調整社會資本結構？筆者認為，最現實的選擇就是發展混合所有制經濟。早在1920年，英國經濟學家阿瑟·庇古的 《福利經濟學》就分析了市場經濟的缺陷，主張通過政府糾正市場的缺陷來使社會財富得到盡可能有效的使用。后來凱恩斯、薩繆爾森相繼系統地論述了混合經濟，時至今日，混合經濟已經成為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共有的特征。事實上，我們對發展混合所有制也早有認識，從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到十八屆三中全會都有重要論述，十八屆三中全會 《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則賦予了混合所有制經濟前所未有的重要地位，首次提出混合所有制經濟作為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形式：“國有資本、集體資本、非公有資本等交叉持股、相互融合的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形式，有利于國有資本放大功能、保值增值、提高競爭力，有利于各種所有制資本取長補短、相互促進、共同發展?！边@是關于發展混合所有制必要性的最高論述，本文無需再過多贅述。在此主要是呼吁國有獨資、股份制企業、有限責任公司等各種類型的企業加快 “混改”步伐，進一步解放思想，不要再以種種借口，拖延或者堅持一股獨大。以16家上市銀行為例，截至2014年底，總股本15099．79億股，其中國有股份為9692．57億股，占64．19%，其中工農中建四大銀行總股本為12170．30億股，國有股份8552．47億股，占70．27%。在外界看來，四大銀行是最賺錢的銀行，2014年合計凈利8612．41億元，其中分紅比例為32．66%。但從歷史和現實看，四大銀行的經營始終處于高壓之下，歷史上看，兩次剝離不良資產32358．00億元，在四大行改制時，國家注資790億美元，是巨額損失最終承擔者?，F實上看，雖然這幾年四大銀行產生了巨額利潤，但從股改上市以來，利潤增幅持續降低，2015年上半年更是急劇下降，四大行中除中國銀行以外，凈利潤增幅均不足1．0%，不良資產逐年反彈，2013年以來反彈加速。

表5 2010年—2015上半年國有四大行凈利潤增幅 （單位：%）

表6 2010年—2015上半年國有四大行不良貸款率 （單位：%）

由于資產規?？焖贁U張，2014年底，工農中建四行總資產分別達213966．33億、159741．52億、152513．82億和167441．30億，年復合增長率平均為22．18%，由此給四行帶來補充資本的巨大壓力，2014年，四行資本充足率和核心資本充足率分別為14．53%、12．82%、13．87%、14．84%和12．19%、9．46%、11．35%、12．12%，而監管部門對全球系統重要性銀行的監管標準是資本充足率不低于11．5%、核心資本充足率不低于9．5%，四行據監管要求都一步之遙，疲于籌措資本。因此，建議將一部分股權出售給機構投資者、有實力的民營企業，實施員工持股計劃，這樣做對分散、轉移經營風險、減輕補充資本壓力、實現可持續發展，絕對利多弊少，尤其是引進機構投資者對完善公司治理、形成強有利的約束機制意義重大。

（二）大力調整社會資金投向，促進新型工業化和現代服務業加快發展

在新常態下，除了首先要注重調整資本結構外，其次就是要下大力調整包括資本負債在內的社會資金投向，從齊頭并進各行各業都投入，轉向有保有壓、有所為有所不為，目的在于實現經濟結構調整升級、經濟發展質量提升，使社會賴以生存的環境得到改善。

1．從原材料消耗向高附加值轉變，走新型工業化路子

改革開放以來尤其是全球金融危機以來，我國第二產業加快發展，主要原材料產品產量很多品種全球領先。

表7 2005年—2014年中國原煤、粗鋼等工業產品產量

表7中列舉的這些工業產品產量在世界各國中名列前茅，這在一定程度上彰顯了大國實力，也為中國這些年加快基礎設施建設和房地產快速開發提供了基礎。但這種以消耗資源、污染環境為主的粗放型增長方式也帶來一系列社會問題：一是這種粗放型的增長方式造成過度的資源消耗，極易受到資源稀缺性的限制，經濟效益低，增長不可持續。二是先污染后治理，治理成本高。英美發達國家在工業化過程中也同樣經歷了環境惡化、生態失衡等問題，為此付出了巨大的治理代價，有前車之鑒，我們不應走他們的路子。三是城鄉差距擴大，出現諸多 “城市病”。在發展工業化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出現非農化、城市化的歷程。最突出地是拉大了城鄉差距，導致貧富兩極分化，造成社會震蕩。為此，黨的十六大面對新的經濟發展形勢提出未來發展方向是新型工業化，其內涵就是堅持以信息化帶動工業化，以工業化促進信息化，發展科技含量高、經濟效益好、資源消耗低、環境污染少、人力資源優勢得到充分發揮的工業化。十八大報告中再次將新型工業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其重要意義在于以下方面。

第一，走新型工業化道路是經濟信息化和全球化的必然要求。經濟信息化、全球化是當今世界的大趨勢，信息化是21世紀現代化的最重要的內容和特征。以信息技術為核心的高新技術向各個領域滲透，誕生許多新興產業，也使傳統產業發生革命性變革，國際分工、協作、交流日益擴大，國際競爭日趨激烈。經濟信息化、全球化改變了現代化和工業化的內涵和實現條件。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包括工業現代化，新的時代背景決定中國不能離開信息化去搞工業化，也不能以粗放型增長方式去發展，必須探索新型工業化道路。

第二，走新型工業化道路是中國國情的必然選擇。國情是制約工業化道路的重要因素，不同的國情必須選擇不同的工業化道路。在跨入新世紀的時候，人民生活總體上達到了小康水平，但還沒有完成工業化，信息化也只是有了初步的發展。產業結構還不合理、層次也比較低，生產力和科技、教育水平仍然比較落后；城鄉二元經濟結構還沒有改變，“三農”問題突出，城市化依然滯后，地區差距和收入差距擴大的趨勢尚未扭轉，貧困人口還為數不少；人口總量繼續增大，老齡人口比重上升，就業問題嚴峻，社會保障壓力增大。人均資源大大低于世界平均水平，生態環境、自然資源與經濟社會發展的矛盾日益突出，保護環境和資源的任務十分艱巨。這種國情決定了中國必須克服傳統工業化道路的缺陷，選擇新型工業化道路。

第三，走新型工業化道路是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必由之路?？沙掷m發展是人類對工業文明進程進行反思的結果，是人類為了克服一系列環境、經濟和社會問題，特別是全球性的環境污染和廣泛的生態破壞，以及它們之間關系失衡所做出的理性選擇，更是經濟、社會發展與人口、資源、環境互相協調、兼顧當代人和子孫后代利益。可持續發展戰略是世界各國唯一正確的發展戰略。那種 “先污染后治理”、過度消耗資源、片面追求高速度而造成經濟增長劇烈波動、城鄉發展不協調的傳統工業化道路已經嚴重不適應可持續發展的要求，必須走新型工業化道路。

那么，新型工業化又有哪些特點和涉及哪些領域呢？筆者研究認為，新型工業化道路必須適應經濟發展新階段的條件和目標要求，彌補傳統工業化道路的不足，形成新的特點。

第一，由信息化帶動的工業化。中國要實現現代化，必須同時完成工業化和信息化的雙重任務，即走信息化與工業化相結合的新型工業化道路。以信息化帶動工業化，以工業化促進信息化，是新型工業化道路的最大特點。只有走這種新型工業化道路，才能抓住信息化帶來的機遇，充分發揮信息技術特有的帶動功能，既加快工業化的進程，又跟上信息化的步伐，實現生產力的跨越式發展。

第二，以集約型增長為主的工業化。中國過去走的是以粗放型增長為主的工業化道路，自然資源消耗多，資金使用效率低，技術進步緩慢，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工業化的成效并不理想。相反，新型工業化道路以集約型增長為主，主要依靠科技進步、提高勞動者素質等，提高經濟增長和工業化的質量和效益。

第三，以經濟效益為中心的工業化。提高經濟效益是首要的經濟規律，新型工業化道路必須以提高經濟效益為中心，正確處理速度與效益、經濟增長與人民生活的相互關系，注重提高產品和服務質量，保持適度的增長速度，使人民生活水平隨著經濟增長而不斷提高。

第四，實現可持續發展的工業化。世界自然資源日益短缺，環境的不斷惡化已經威脅到人類的生存。實現可持續發展是新型工業化道路的根本要求，是與傳統工業化道路不同的根本特點。新型工業化道路發展環保產業，推行清潔生產，降低資源消耗，保護環境和資源，走 “邊發展邊保護”的新路子。

當前，中國經濟正處于新常態發展階段，傳統經濟增長模式難以為繼，工業發展也面臨轉型升級的戰略機遇期和挑戰，全社會投資應該也必須響應新型工業化發展方向，重點投資于以下領域。

第一，工業綠色化：節能環保裝備?！秶窠洕蜕鐣l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綱要》對環境保護提出了新的要求，節能降耗、減排治污的新任務為高效節能環保裝備產業發展提供了新的驅動力。國家對環境保護的投資力度也將進一步加大，據相關機構估算，“十二五”期間，環境污染治理投資總額將達到3．1萬億，這必將推動環保裝備產業的發展。預計 “十二五”期間，脫硫脫硝、城市污水和垃圾處理設施建設投資將達6000億元，工業行業余熱余壓發電、“三廢”綜合利用以及煙塵、粉塵控制領域均存在巨大投資需求。

第二，工業自動化：智能制造裝備。中國的工業化進程是以傳統重工業服務為導向的裝備制造業所推動的，在固定資產投資建設增速逐步放緩、勞動力成本逐漸上升、產業結構逐步發生變化的大背景下，傳統裝備制造業將面臨轉型升級的難題。隨著信息技術與先進制造業技術的高速發展，中國的智能制造裝備發展水平也日益提升，以新型傳感器、智能控制系統、工業機器人、自動化成套生產線為代表的智能制造裝備產業體系初步形成。當前，中國經濟的重點放在產業的轉型升級、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培育和壯大，擺脫能源資源環境的制約，為智能制造裝備產業提供了巨大的市場機遇?！吨悄苤圃煅b備產業發展 “十二五”規劃》提出目標：到2020年，將中國智能制造裝備產業培育成為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先導產業。建立完善的智能制造裝備產業體系，產業銷售超過30000億，實現裝備的智能化及制造過程的自動化，使產業生產效率、產品技術水平和質量得到顯著提高。

第三，工業服務化：產業延伸服務轉型。李克強總理提出的 “中國制造2025”戰略是一條非常正確的發展方向。這意味著要打破現有的以低人力成本為中心的競爭方式，企業要投入資源進行研發的創新、營銷的創新和發展方式的創新。工業企業向服務業的轉變是一條必由的創新之路。

2．從第一、二產業為主導向第三產業傾斜，全面振興現代服務業

第三產業，又稱第三次產業，是指除第一、二產業以外的其他行業，是不生產物質產品的行業，即服務業。而我們所說的現代服務業也就大體相當于現代第三產業。相對于傳統服務業而言，現代服務業是為了適應現代人和現代城市發展的需求，產生和發展起來的具有高技術含量和高文化含量的服務業，具體有以下幾個領域：基礎服務 （包括通信服務和信息服務）；生產和市場服務 （包括金融、物流、批發、電子商務、農業支撐服務以及中介和咨詢等專業服務）；個人消費服務 （包括教育、醫療保健、住宿、餐飲、文化娛樂、旅游、房地產、商品零售等）；公共服務 （包括政府的公共管理服務、基礎教育、公共衛生、醫療以及公益性信息服務等）。

現代服務業的發展程度也是衡量一個國家和地區經濟、社會現代化水平的重要標志，在當前中國經濟新常態背景下發展現代服務業主要有以下重要作用。

首先，發展現代服務業是緩解就業壓力的主渠道。與發達國家相比，中國服務業平均吸收就業勞動力的比重仍然很低。大力發展教育、文化等服務業，有利于從根本上改變勞動力素質結構，使中國由人口大國轉變為人力資源強國。其次，發展現代服務業是可持續發展的需要。當前，中國的工業發展對環境污染和資源消耗都非常嚴重。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有利于實現產業結構優化、減少對自然資源的依賴，減輕對環境的損害，是中國實現經濟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最后，發展現代服務業是鼓勵大眾創新和萬眾創業的力量源泉。目前，中國正處于中國制造向中國創造轉變的重要時期，需要源源不斷的創新力和滔滔不竭的創造力。與第一、第二產業相比，第三產業更具有靈活性和創新性。大力發展現代服務業，有利于激發大眾的創新潛能，也為更多的人走上創業之路提供有利條件。

需要強調，在工業化過程中，都是先發展第一、第二產業，只有一個國家或者地區經濟到一定程度才能加快發展第三產業，歐美發達國家也是如此。據現有資料分析，美日德三國分別從1945年之前、1960年、1970年第三產業開始超越第二產業。也就是說一個國家和地區的經濟處于由中低收入水平向中高收入水平上升時期時，是服務業加速發展并開始超越第二產業的時期，當前中國經濟發展正處于此類階段。近年來中國服務業增加值已經超過工業，服務業就業人數已經超過農業，說明中國第三產業還是很有發展前景的。同時政府也更加重視，給與政策扶持，把現代服務業提高到相當重要的地位。在這種大環境下，企業對發展現代服務業的熱情也非常高漲。所以我們還是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國現代服務業有非常廣闊的發展空間，不僅局限于傳統的衣食住行，更多地是基于新技術的服務業。

當然，加快現代服務業的發展，在保持較高發展速度的同時，也應該注重內部結構的改善升級。一是要突出金融業、保險業、信息服務業等生產性服務業的帶動作用。以銀行所在的金融業為例，美國目前有約7000多家銀行，且分級非常清晰，各自承擔各自的服務領域。中國的銀行業無論從規模數量還是從整體分工結構上都還需要進一步發展與調整。二是提升以技術和知識為核心的現代服務業對國民經濟特別是對制造業的支撐能力。從世界500強企業來看，中國在榜單內的是石化金融等企業，而美國是蘋果、IBM等高端裝備制造業。促進工業轉型，由傳統工業向信息化、自動化、智能化的新型工業轉變，以技術和知識為核心的現代互聯網和現代物流等服務業的發展是基礎。三是激發旅游、教育、衛生、文化、娛樂等需求潛力大的新興服務業對國民經濟貢獻的潛能。目前，發達國家健康產業占GDP產值比例均超過15%，例如美國為17%，而瑞士的規模甚至已超過其傳統的鐘表制造業，對GDP的貢獻率達到30%左右。中國目前占比約為5%，與之差距甚大①閻逸、夏誼：《發達國家健康產業發展經驗及啟示》，《今日浙江》2015年第7期。呂巖：《健康產業：我國現代化進程中的巨大機遇和挑戰》，《理論與現代化》2011年第1期。湯子歐：《美國健康產業的發展及啟示》，《中國保險報》2012年10月18日。。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今天，人們對生活質量的要求越來越高，健康服務業作為新興的現代服務業，具有廣闊的市場前景和需求，也是中國未來需要加快發展的重要服務業之一。

當然，要加快發展這些服務業，還需要社會投資，尤其是銀行信貸支持。2013年中國金融機構提供的國內信貸占GDP比重為163．00%，美國為240．50%。根據發達國家銀行貸款發放總量來看，筆者認為當前中國的貸款總量仍處于合理區域，并未超發。而從信貸投資結構來看，以16家上市銀行為例，截至2014年底，法人信貸總量376209億，其中制造業占26．23%、房地產占11．37%、基礎設施占27．91%，遠遠超過對服務業的投資比重（見圖10）。

圖10 2014年中國16家上市銀行法人貸款各行業分布情況

圖10表明，銀行信貸結構明顯不適應加快發展現代服務業的需求，所以要加緊投資結構的調整，加大對現代服務業發展的投資規模和資金支持力度。按照現代服務業發展的進程和方向，充分把握 “互聯網＋”行動的實施計劃，持續提高對電子商務、現代物流等生產性現代服務業以及對個人消費服務和公共服務等具有潛力的現代服務業的信貸投入，創新加強對移動互聯網、科學研究等新興支持性現代服務業的資金支持。

（三）更加關注企業綜合素質

從選擇具體的投資項目來看，過去考察一個投資項目，主要關注財務、市場、業績等指標，這些的確很重要，是衡量一個企業發展程度的重點指標。但是如果企業的收入、產品、利潤是通過破壞環境、浪費資源等不負責任的方式得來的，那么其產生的負面價值將遠遠超過正面影響。

美國安永會計師事務所公司治理中心助理主任凱莉·許內肯斯研究揭示，有關環境和社會責任的公司提案獲得股東支持的比例越來越高，這一比例從2005年的10%提高到2011年的21%。獲得股東較高支持率的提案主要集中在氣候變化及可持續發展、公共政策游說、公司及董事會多元化等方面。所以，從長遠發展的角度看，在評價一個企業時還應該十分關注ESG，即環境（Environment）、社會（Social）和治理（Governance）指標。這是衡量企業可持續發展和履行社會責任的重要指標。

環境方面問題及能源消耗、水的供應和排放、廢品廢物的處理以及污染的控制程度，不僅是衡量企業的重要方面，也是社會發展中的重要問題，所以在企業環境方面的考量還需要有關部門的強制規定。首先要有高標準并不斷更新，其次就是抓落實，對不達標或超標的，決不能一罰了之，而是要關門破產，斬斷融資渠道，銀行不貸款，股權不投資，對盲目支持者同樣予以處罰。

人力資本，如員工的敬業程度、創新程度和供應鏈管理以及勞動權利的保障程度，以及社會責任的承擔、社會回饋等方面的作為。這些都是投資融資要關注的重要問題，對一個惟利是圖、缺少社會責任的公司，直接投資和間接投資都應拒絕。

公司治理是一個復雜的系統工程，但又是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基石，也是投資者在考慮一個項目時，應該著重關注的企業發展指標。一個治理狀態良好的企業，應按照 “權責清晰、分工明確、有效制衡、科學決策”的治理內涵，建設好股東大會、董事會、監事會和管理層，處理好管理層與利益相關者 （股東、債權人、客戶和員工）的關系，在規范的治理軌道上前行。

ESG是衡量企業可持續發展的基本前提，將ESG與投資過程中的金融因素相結合，通過對人類和地球危害的最小化，能夠減少未來投資風險，帶來有效益和可持續發展的雙重成果。

1．安宇宏：《新型城鎮化》，《宏觀經濟管理》2014年第2期。

2．劉世錦、余斌、吳振宇：《促進經濟向新常態平穩過渡——當前經濟形勢分析與展望》，《決策探索》2014年第18期。

3．余斌、吳振宇：《中國經濟新常態與宏觀調控政策取向》，《改革》2014年第11期。

4．張云：《主動適應和服務經濟新常態》，《中國金融》2014年第21期。

5．趙華林：《樹立適應經濟新常態的環保新思維》，《人民日報》2014年10月21日。

6．鄭京平：《中國經濟的新常態及應對建議》，《中國發展觀察》2014年第4期。

7．巴曙松等：《21世紀資本論》，中信出版社2014年版。

8．張國強、鄭江淮：《中國服務業發展態勢及其國際競爭力：“金磚四國”比較視野》，《改革》2010年第3期。

責任編輯：沈家文、任朝旺

程鳳朝，中國工商銀行股權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