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江燕 蔡云文
“自我”泛指個人在活動和交往中把自己同周圍環境區分開來,視自己為行為和心理的主體。作為精神分析學派的一個概念,它指人的理性,是本我的原始欲望與社會現實之間的中介物。它按現實原則行事,對本我沖動加以控制,受超我的約束。①
“非我”由“自我”設定,“自我”為了活動,設定、創造了跟自身對立的障礙物——認識中的一切事物,即非我。②
主持人是“運用有聲語言和副語言,通過廣播、電視傳媒所進行傳播信息的創造性活動的人”。身處主持人工作崗位上,主持人代表的不僅是自己,更代表著特定的群體觀念,進行著“大眾傳播”,但無論電視還是廣播節目的主持人,每次進行的傳播活動,每次進行創作的過程,最終是以個體行為出現的。
廣播領域曾興起過一個“降調”風潮,這是主持人“自我”對于主持人職業要求的“非我”的融入時期,這個時期也是中國電視普及的時期。在這個過程里,無論是廣播節目還是電視節目的主持人,都在不斷地摸索更好的、更能為受眾接受的表達方式、信息傳播方式。
過去的節目制作,大多是由多人協調完成的系統工程,一支制作隊伍配備一位主持人,所以受眾指指點點,非議頗多的所謂“雙簧、傀儡”式播報情況很難避免。如今有不少主持人特別是廣播節目主持人身兼數職,采編播一體化,一專多能,用自然而然帶入其中的個性特色彌補了僵硬刻板的播報狀態。但這類主持人對于自我的修煉要求非常高。
“功夫在詩外”,出彩的節目更是如此,功夫一般也都在受眾的了解之外。一檔節目可以是搜搜資料、念念稿件的簡單運作,也可以自我加壓用心去做。業內同行都知道,“別人嚼過的饃不香”,既然從事了這份職業,當然還是自己勞動得來的果實能讓自己欣慰。以汕頭電臺交通音樂頻道一檔“請進來,走出去”的旅游類廣播節目《山水之樂》為例。節目2010 年6 月開播,三個月的時間,成功發起并集結不同人群,進行不同類別的游玩、采風活動若干次。特別是在推廣身邊風光的“澄海采風、潮州采風、美麗濠江行、濠江秋韻”等活動中,主持人利用自己的休息時間參加活動,親身體會行程,把同行作家、媒體同行的現場聲音帶回直播室;活動后,再邀請同行者一起來談感受、曬心情。這一系列的行為辛苦是難免的,但主持人自身也借此積累了很多書本、資料上無法獲得的體驗,和嘉賓對答時也就能游刃有余,談話素材信手拈來。
“主持人工作要求主持人具備豐富的閱讀積累,具備廣泛的閱讀經驗和豐富的知識積累,只有這樣你才會擁有開闊的精神視野,你才能形成可靠的鑒別能力和可靠的判斷能力。這是作為優秀主持人最基本的要素,但是一個人能否成為真正優秀的節目主持人,最終決定于一種更為內在的東西,也就是說,這個決定于他是否具有真正優秀的主持人的精神氣質。”③
e 時代,網絡媒體的介入似乎使主持人這個職業的準入門檻明顯降低。有人甚至認為,只要能說得了話,就可以當主持人??桃饽7赂叟_腔就是新潮,語不成句,越奇怪的說話方式越能博人眼球,抓人耳朵,能熟練使用網絡詞匯,就能成為新時代的新型主持人。窗戶打開時,隨新鮮空氣進入房間的,還有蒼蠅蚊子之類的害蟲。這就需要主持人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審美理念,同時提高政治敏銳度和洞察力,隨時謹記自己的職業操守。
老一輩廣播電視人與新聞新兵座談時,都會語重心長,“兢兢業業、如履薄冰”是這個職業的基本要求。提高政治素質是播音員、主持人突破、超越“自我”的首要條件。而這就是作為職業準繩的“非我”。
主持工作,既不同于市井聊天,也不同于朋友間的侃大山,只要身處工作崗位,主持人就是一個符號,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這么一個人。主持人崗位上必要的“喉舌”意識、“代表”意識,決定了主持過程中“準確、嚴謹、規范、鮮明、生動”的特點,又限制了主持人在創作過程中完全“自我”的個性展現。
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任何事物都存在對立統一的兩面性??梢赃@么說:“自我”和“非我”是主持人工作中的兩個鏡像,兩個對立統一的側面。它們看似矛盾,又共生共榮,有對立的沖突,也有相互滲透的融合。我們要強調這種兩面的協調統一,避免走向極端?!氨疚摇笔恰胺俏摇钡淖匀粻顟B,“非我”是“本我”的職業要求??陀^的“非我”要求主持人通過話筒和熒屏,將需要傳遞的信息,通過自然而然,“本我”的有機融合,展示并有效傳遞給受眾。
列夫·托爾斯泰說:“大多數人想改造這個世界,但都極少有人想改造自己?!比绻媸沁@樣,當“自我和非我”處于博弈狀態時,主持人的內心應該比較煎熬。
在“5·12”大地震后余震不斷的日子里,打開廣播同仁的QQ 群,成為神州大地上很多主持人共有的習慣,不同人相同的牽掛,從祖國各地發往同一個地方。某天在群對話框里,一個剛參加主持工作的四川女生說:“又開始晃!但還好。昨天有段時間晃得比較厲害?!碑斎藗冴P切地問她有沒有躲到哪兒去時,她說想著自己反正離震中比較遠,覺著應該沒事兒,而且當時正在直播室里播消息,總得播完再說吧。等出了直播室,才有些后怕。因為從心眼兒里佩服這個女生,那段時間里,她成了廣播媒體同仁心中的牽掛。
這樣融入“自我要求”的“非我”工作態度,就是職業人骨子里的“自然反應”。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性,播音員主持人也一樣,有自己的審美情趣,有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當這些個性化的“自我”和外界、社會輿論、職業規范這些“非我”相左時,是徹頭徹尾地表現“自我”,還是服從職業要求,適當減弱“自我”的表現比例,成為主持人必須面對的問題。
在主持人節目的發展中,個性的融入讓人們覺得主持人不再高不可攀、親切不足、嚴肅有余,變得不僅可信,也可親可敬,這使得信息的傳播更加有效。但這樣的“自我”融入,是有度可說,有法可循的。曬個人私隱,是自己關起門來嘮嗑的素材,不宜放到工作當中去說。離經叛道的思維在生活中也許可以顯得特立獨行,但逆道而行的審美觀點,還是需要慎重表達,畢竟這里的“我”有“真我”的成分,但并非“真正的我”。主持人、播音員具備了對于“非我”的理解,具備了必備的政治修養、政策水平、審美理念,就能輕而易舉地在進入工作狀態前,迅速、準確地分析稿件,完整、正確地完成信息的傳播任務。
綜上所述,播音員、主持人只要坐在話筒前或面對攝像機,就必須完成角色的轉換,個人的想法必須服從于總體報道的需要。在實際工作中弄清搞懂:“自我”與“非我”這對矛盾體的對立統一關系,就能把“主觀個性”與“客觀要求”有機地協調、融合,不僅避免一味追求個性化的失態、失控,還可以形成播音員主持人帶有個性色彩的創作特色,使播音主持的語言更純粹、更規范、個性化地展示。“本我”基礎上的“非我”,讓主持人、播音員把節目、稿件和需要傳播的信息,準確、鮮明、傳神地表達出來,更好地實現職業賦予的責任,服務于公眾,服務于社會。
注釋:
①②選自1999 年版《辭?!?281 頁。
③殷 謙:《棒喝時代》第二版,549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