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珍的大格局

董業鐸+劉旭芳+王路涵

讀了路遙的《人生》，頗有些感觸，對巧珍的形象印象尤為深刻。這是一出樸實而又凄美的愛情悲劇。筆者把關注點集中在了巧珍的愛情上。巧珍的美麗善良，一切農村姑娘有的樸實無華，清純樸素，她都有。即使沒有文化，她在那樣一個不怎么寬闊的小天地里也有自己的追求，有自己所向往的夢幻愛情。而愛情的背后，深藏的是巧珍開闊的大格局意識——淡定、寬容。

巧珍與高加林的第一次接觸應該是高加林在河邊游泳后愜意地躺在草地上時，巧珍路過。文中仔細地描寫了巧珍的穿衣打扮，表現出巧珍的美麗?！熬执佟痹谖闹杏脕砻鑼懬烧渫蚋呒恿謺r的心理狀態。巧珍對高加林是有些許情意的，可高加林對這個不識字的俊女子很討厭，因為她姐姐是高明樓的兒媳婦！

第二次相遇是高加林去縣里賣蒸饃。礙于面子，高加林一個也沒有賣出去，歸家途中，“偶遇”巧珍。巧珍熱情地上前去迎高加林，知道高加林作為一個知識青年，拉不下臉來，很體貼地搶過籃子騎著自行車朝縣里的方向騎去。對于巧珍來說，這是早就計劃好的，出于埋藏了多年的感情。她一直默默地注視著高加林：到遠方求學，她思念;求學歸來教書，她欣喜;三星的上位致使高加林只能平平淡淡地當個普通農民，她替他憤憤不平。她的眼里只有高加林。

巧珍雖是一個目不識丁的農村姑娘，但她感受和理解事物的能力很強，因此精神方面的追求很不尋常，加上她天生的多情，形成了她極為豐富的內心世界。她常常怨她父親沒有供她上學，等她明白過來，一切都晚了，但她決心選擇一個有文化、精神世界飽滿的人做她的另一半。巧珍不是簡單的農村姑娘，她渴望擁有自己的愛情，因此，她愛上了高加林。高加林符合她所有對伴侶的愛的憧憬與心靈寄托。巧珍賣饃歸來，高加林也慢慢改變了對巧珍的看法，逐漸有了好感。巧珍早已打算好，把饃送到姨家，自己出錢給高加林，說把饃全都賣了出去。加林接過錢，看到空籃子，當然很高興。后來，隨著情節的發展，高加林與巧珍成為了男女朋友。

到這里，故事發展得還算完滿，頗有些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味道。巧珍，不平凡，她愛高加林，但絕不向愛乞求，她自始至終沒有失掉自己愛情的尊嚴。她是一個擁有大格局的大氣的女人，不忍高加林在農村長久地待下去，全心全意地為高加林著想，讓他放手去闖，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就這樣，高加林到了更適合自己才能發揮的地方。可是，故事的發展越來越不盡如人意。

在縣里，他的職務是一名記者，寫完采訪稿后，交給廣播員曾經的同學黃亞萍。黃亞萍對高加林的情意一直在，終于在高加林出現之后思慮數天，實在按捺不住，費勁周折，苦口婆心，說服了高加林。高加林雖一直心中裝著巧珍，但礙于他倆的知識水平、共同話題檔次高低的不同，再三思慮，他選擇離開巧珍，親近黃亞萍，就這樣，事情的發展接近高潮。巧珍默默地離開，剛強的她，雖后來很少說話了，但卻和往常一樣，該做什么就做什么。人生的磨難或許很多，但不要緊，有些人總能堅強地面對，勇敢地從原地爬起來。后來，她淡然處之，同意了與馬栓的婚事。她雖然給了馬栓，但她的愛情依然嫁給了高加林。每個姑娘心中幾乎都有一段純真浪漫的愛情，即使現實中不能實現，她們也會一直保留著這份美好。經過這樣一次感情生活的大動蕩，她才似乎明白了，她在愛情上的追求是多么天真！她清楚自己的地位，與加林相差太遠了，只能老老實實地擺正自己的位置來生活。

高加林當初承諾黃亞萍時，并未意識到自己真正愛的人其實是巧珍。他越來越想念巧珍可愛的臉龐與無私而溫柔的愛，他和黃亞萍再也回不到曾經，時過境遷，一切的一切，再也不是原來的模樣。高加林開始后悔當初的決定，當他走后門之事被揭穿，不得不回到家鄉，聽到巧珍結婚的消息，他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巧珍想守護她的愛情，就算之前被高加林拋棄，也依然深明大義地為他求情。就像德順老漢說的：那樣“巧珍，那可是一塊金子?。　彼穷w受過傷的心，居然還為傷害過她的高加林的命運的跌宕起伏而或喜或悲，這種忘我、無私、真誠的奉獻，是偉大的。作者在《人生》中頌揚了巧珍這樣一個對愛情熾熱渴望，對知識強烈的向往的農村新女性。有這樣一句話：“一個人若想超脫于現實是要付出代價的。”巧珍雖來自農村卻不俗，不知書卻達理，自卑而不自賤。曾經的他們，沒有山盟海誓，有的只是平平淡淡而又實實在在的小幸福，以及巧珍毫無保留的奉獻。當高加林提出分手時，她不僅沒有進城報復，發泄自己的痛楚，反而對高加林的行為給予體貼和理解，在理性的約束下，當面對高加林的走后門事件時，巧珍不計前嫌不停地為高加林說好話，她把自己力所能及的都做了，自始至終是用一副菩薩般的仁慈心腸寬恕著所有人。

路遙筆下的巧珍是真善美的化身，她勤勞、樸實、純真、善良。她對愛情的向往與執著追求，她的無畏與堅強，她的寬容與格局，令人動容。

我們曾如此渴望命運的波瀾，愛情的如意，人生的美好，到最后才發現：人生最曼妙的風景，竟是內心的淡定與從容，經歷過便體驗了?？傇谧詈蟛胖溃菏澜缡亲约旱模c他人毫無關系。巧珍，擁有一顆美好的心，不華麗，但堅固。

（董業鐸，劉旭芳，王路涵 ?河北民族師范學院中文系 ?067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