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世峰
抗日戰爭時期,在八路軍隊伍中,像《亮劍》中李云龍一樣威震敵膽的英雄比比皆是,晉察冀軍區騎兵團團長劉云彪就是其中一個。
劉云彪是福建省長汀縣潞譚村人,1914年出生,15歲加入共青團,16歲參加中國工農紅軍,17歲加入中國共產黨。長征途中,他參加了直羅鎮、西征、東征和山城堡等戰役。1936年2月,在紅軍東征戰役中,劉云彪率騎兵偵察連在山西孝義、洪洞、聞喜三戰三捷,受到了毛澤東、朱德、周恩來等領袖的高度稱贊。所部隨即擴編為紅一方面軍騎兵團,劉云彪任團長。
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劉云彪騎兵團改編為八路軍第115師騎兵營,在平型關大戰中,該營戰功赫赫,殲滅日軍近四百人,由此揭開了劉云彪鐵血丹心抗擊日寇的序幕。
平型關大捷后,羅榮恒率115師政治部機關和教導隊東進阜平和曲陽,發動群眾,建立抗日政權,開展山地游擊戰爭。
1937年9月21日,日軍七架飛機輪番轟炸曲陽城,國民黨縣政府不摧自垮,大小官員逃之夭夭。10月2日,日軍騎兵進入曲陽城,糾集當地一批地痞流氓漢奸組建了維持會和保安隊,還在城西設立兵站,在城東設立糧臺,儲存大批給養和軍需物資,作為日軍南下石門,西進太原的基地。
曲陽是冀中平原進入太行山區的門戶,是兵家必爭戰略要地。為了奪回曲陽城,10月18日凌晨,趁著城內兵力空虛,劉云彪率騎兵營對曲陽守敵實施了襲擊。

劉云彪
騎兵營兵分兩路,一路由參謀長李鐘奇帶隊,悄悄地摸向曲陽城西日軍兵站,將兵站的十幾名日軍士兵一舉殲滅,并搗毀了日軍兵站、糧臺及維持會、保安隊。另一路,由劉云彪帶領隱藏在定曲公路的莊稼地里,準備痛擊敵人的援軍。果然,曲陽城的戰斗一打響,駐扎在定縣城的日軍就前來增援,那時的鬼子根本看不起共產黨的軍隊,以為槍聲一響,八路軍會和國民黨軍一樣,嚇得四處潰散。所以日軍援兵只來了一個小隊,50余人分乘兩輛汽車趾高氣揚地朝曲陽開來。他們萬萬沒想到,第一輛車剛一露面,就被騎兵營準備的集束手榴彈爆翻進路旁兩米多深的陷阱里,瞬間燃燒起來。日軍士兵紛紛跳車,就地臥倒,有的鉆入汽車地下,有的對著公路兩側莊稼地胡亂射擊。隨著劉云彪一聲怒吼,八路軍戰士騎著戰馬從莊稼地里崛地而起,呼嘯著朝日寇沖殺而來。此時,李鍾奇率隊也從敵屁股后兜襲過來,對日軍形成夾擊。激戰不到20分鐘,日軍士兵已傷亡過半,剩余的十幾人發了瘋地向定縣逃去。這是日華北派遣軍第110師團出師華北到定縣以來,打的第一個大敗仗。
攻克曲陽城,使晉察冀邊區在華北擁有了第一座縣城。
此役,日軍傷亡50余人,八路軍繳獲了兩挺歪把子輕機槍,,一輛汽車及6000多箱物資,其中僅子彈就有63萬發。在曲陽縣地下黨組織下,1000多民工在3天之內,將這批物資運送到邊區政府所在地五臺,部分物資轉送到了延安八路軍總部。
首克曲陽后,劉云彪率領騎兵營大舉東進平漢線,突襲定北清風店火車站日軍的重要兵站,搗毀了敵平漢鐵路交通大動脈,繳獲日軍大批軍需物資。10月24日,劉云彪又揮軍北進完縣,飛奪完縣(今順平)城糧臺,活捉了維持會長及其他偽軍,還繳獲了一批十分珍貴的通信設備。10月25日,劉云彪又回馬占領唐縣,11月11日,占領滿城。13日突襲保定西關火車站,這一仗在保定和平津都引起極大震動。
當時的保定是日偽省政府所在地,西關火車站是日軍北上南進的一個重要樞紐,大量的兵力和軍需物資都要經過那里。劉云彪打了清風店火車站,接著打望都、完縣火車站。于是,北邊于家莊火車站陷入恐慌之中。誰知劉云彪干脆來了一個保定和于家莊火車站一起端。
那是11月11日,劉云彪騎兵營從滿城出發,趁著夜色,躍馬偷襲保定西關車站,給保定日軍以沉重的打擊,也極大鼓舞了保定各界群眾,從此保定抗日浪潮一浪接一浪。電影《野火春風斗古城》中接應“關敬陶團”反正的就是劉云彪騎兵營,“關敬陶”也確有其人,其原型就是犧牲在曲陽張家峪的河北游擊軍司令王溥。電影是根據王溥率偽治安軍反正的真人真事改編的。
劉云彪先后兩次橫刀躍馬亮劍保定西關火車站。第一次亮劍西關車站,劉云彪先后使出了調虎離山和聲東擊西的計策。他派騎兵營三連連長李湘率隊首先偷襲保定市西南的于家莊火車站,聲東擊西,引誘保定之敵。而后派參謀長李鍾奇帶領李德才的二連,突襲保定西關車站。劉云彪和政委肖峰則率一連作為預備隊,在保定市西郊七里店接應。
11月13日午夜時分,三連悄悄迂回到于家莊火車站西側,首先干掉了于家莊車站的警戒哨兵,隨后攻入于家莊車站內,消滅了據守抵抗的殘敵,并迅速破壞鐵路,收割電線,打掃戰場。
保定敵寇得知于家莊火車站被八路軍襲擊,方寸大亂,派出幾輛鐵甲車,增援于家莊。但當裝甲車趕到時,卻傳來八路軍襲擊保定西關車站的消息。鐵甲列車慌忙回撤保定救援,而八路軍騎兵已不見了蹤影。后來,劉云彪騎兵營對保定西關火車站又進行了一次襲擊。這兩次襲擊,狠狠打擊了鬼子的囂張氣焰,極大地鼓舞了古城人民抗日的熱情。
1938年5月至10月,為配合國民黨軍徐州會戰和保衛武漢戰役,劉云彪執行聶榮臻司令員電令,率騎兵營出擊津浦路。日軍聞報后,急派第110師團的一個日軍騎兵聯隊,兵分兩路,前后夾擊劉云彪。雙方在保定至高陽的公路上遭遇。此時,劉云彪身邊只有兩個騎兵連300多人,而敵人有四五百人,后面還在增援。狹路相逢勇者勝,只見劉云彪揮舞馬刀高聲呼喊:“一連左、二連右,偵察排跟著我沖啊,剁了小鬼子!”身先士卒沖了上去,300余名八路軍騎兵緊隨其后殺入敵陣。經兩個小時激烈混戰,劉云彪騎兵營終于將日軍騎兵大隊殲滅,繳獲大批軍用物資,僅日寇大洋馬就有三百匹。
1938年9月20日,侵華日軍集中5萬兵力,從平漢、同蒲、平綏、正太四條鐵路線分兵25路出擊,對晉察冀邊區根據地中心地區進行第二次大規模的“圍剿”。日軍進攻目標直指邊區黨政軍領導機關和各縣抗日政權。邊區東線的曲陽、阜平、望都、唐縣四縣縣城相續落入日軍之手,形勢十分危急。
為了牽制日軍在邊區腹地阜平的“拉網掃蕩”,給敵人一個釜底抽薪,聶榮臻司令員電告在冀中河間一帶活動的劉云彪騎兵營“火速趕到高門,拔掉日軍指揮部,配合軍區反‘掃蕩’”。劉云彪接令后迅速帶領騎兵營日夜兼程奔馳三百余里,于第二天上午10點趕到曲陽高門屯村外圍。
當時的高門屯村是日軍第一一〇師團西征大軍指揮部和輜重補給站。經偵察,劉云彪確定了戰斗方案。一、二連主攻敵指揮部和補給站,三連負責定縣方向的警戒,四連負責曲陽方向的警戒,并指揮隊伍將日軍指揮部和補給站團團包圍。
隨后,騎兵營一連從東北方向,二連從西南方向同時發動進攻。槍聲爆炸聲瞬間響起,響徹云霄。經兩小時激戰,敵指揮部、補給站被搗毀,除數量坦克和少量士兵冒死突出重圍外,大部日軍士兵被殲滅。這一役,最大的功績是牽制了進攻阜平的日軍,粉碎了日軍對邊區根據地進行的第二次大規模“圍剿”。
而這一戰,卻是劉云彪打的最后一仗。
就在晉察冀邊區軍民慶祝反“圍剿”勝利的時候,劉云彪卻因積勞成疾病倒了。聶榮臻聞訊,急電令他休息。但劉云彪從昏迷中醒來,就請求司令員收回成命,他要重返抗日戰場。
1939年2月,在護送白求恩醫療隊從唐縣軍區后方醫院轉向冀中時,劉云彪有幸得到了白求恩的治療。白求恩一看到劉云彪,就確定他得的是肺結核,這在當時幾乎是“不治之癥”。經白求恩精心治療,劉云彪的病情明顯緩解。
1940年,騎兵營擴編為騎兵團,劉云彪又一次擔任團長。他率領騎兵團,轉戰津浦線,給日軍以沉重打擊。而他的的肺病卻越來越嚴重,甚至騎不上馬了,不得不到后方醫院治療。病情好轉后,劉云彪又提出要回騎兵團,聶榮臻不同意。劉云彪說:“我可以休養,不隨騎兵團行動,但要經常能見到騎兵團的同志們。”在劉云彪一再請求下,聶榮臻破天荒地批準了,還親自為劉云彪選擇了休養地,并把自己喂養的一只奶羊送給他。

楊成武、劉云彪率所屬部隊參加百團大戰
劉云彪的休養地是望都縣一個不起眼的小村子,軍區后方醫院會時常派軍醫登門治療。當時知道的人并不多。騎兵團來人了,劉云彪就化裝成老百姓,趕到地下聯絡站去聽匯報。
聶司令員無時無刻掛念劉云彪的病情,希望劉云彪這個鋼鐵漢能挺過這一關。然而,1942年4月12日,劉云彪不幸病逝。年僅28歲。聶榮臻司令員聞訊失聲痛哭。晉察冀軍區在反“掃蕩”的間隙,將劉云彪遺體安葬在唐縣晉察冀軍區烈士陵園,并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
晉察冀軍區特頒發通令,表彰劉云彪的不朽功績。八路軍晉察冀軍區第3軍分區某部,被以英雄的名字命名為“云彪支隊”。1942年6月,晉察冀邊區政府決定以英雄的名字改望都縣為云彪縣。
抗日戰爭勝利后,為紀念劉云彪首克曲陽的功績,在曲陽烈士陵園,抗日軍民為劉云彪修建了一個“衣冠”墳墓。1953年3月15日,劉云彪和國際主義戰士白求恩、柯棣華的遺骨一同遷葬于華北軍區烈士陵園。每到清明節,各界群眾,都會到烈士陵園,表達緬懷之情。劉云彪英明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