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開宏
(揚州職業大學體育學院,江蘇 揚州 22500)
體育運動向來被人們視為學習與隊友合作、發展自我控制、展現勇氣和學習諸如公平、忠誠和毅力等美德的載體。然而,在今天,許多諸如攻擊和欺詐等不道德行為在體育運動中頻頻上演,使人們開始質疑“運動塑造品質”這一觀念。20世紀80 年代以來,國外許多學者對體育道德的結構、測量及影響因素等進行了研究,青少年運動參與者的體育道德問題已逐漸成為教育、體育及其他社會工作者關注的焦點。因此,本文主要對國外體育道德的相關研究進行梳理,并對未來研究進行展望。
體育道德已被植入到社會道德行為的觀念中,也是最頻繁提到的被認為是由體育運動促進的一種美德,盡管目前對體育道德認識似乎達成了一致,但這一概念仍然常常被模糊地表達。Arnold 認為,體育道德的特征就是寬容、性格剛強、尊重、禮貌、親切、同情心、利他主義和慷慨。Feezel 認為,體育道德是有責任心和有同情心的運動員進行公平和公正的競爭。Shields 和Bredemeier 依據道德目標將體 育道德定義為協調角色沖動與競爭沖動的美德。Vallerand 等人認為,體育道德的界定包含5 個方面:(1)完全承諾,運動員在所有訓練和比賽中都能夠全力以赴,挖 掘潛能,承認自己的錯誤并努力改善; (2)尊重體育運動中的社會規范,如與對手握手,做一個輸得起的人,贊美比賽中表現出色的對手;(3)遵守規則和裁判,即使裁判不稱職;(4)尊敬對手,如借給對手裝備,即使對手來晚了也贊同比賽,拒絕占受傷對手的便宜;(5)消極趨向,如運動員否認錯誤,為自己不好表現找借口,犯錯后發脾氣,指責教練的指導和為了獎品和獎杯而比賽等。因此,體育道德應定義為運動員在體育運動中表現出尊重社會規范、遵守規則和裁判、尊敬對手以及對運動的完全承諾和對運動參與消極趨向相對缺乏的態度和行為。
目前,在體育運動領域中受到了廣泛應用的道德測量工具主要有3 種,在此按其開發的時間順序進行一一介紹,包括Hahm-Beller 價值選擇量表、Rudd-Stoll-Beller-Hahm 價值判斷量表和多維體育道德取向量表及其擴展版。
Hahm-Beller 價值選擇量表(Hahm-Beller Values Choice Inventory,HBVCI)由Hahm,Beller 和Stoll 開發,旨在測量個體在運動情境中如何看待責任、公正和誠實。該量表反映的不是道德的實際行為,而是道德的認知性知識。Lickona(1991)認為,道德認知是學習道德問題最早的認知階段,道德認知是促進道德品質的發展和成熟的3 個概念之一,另外兩個概念是道德評價和道德行為。
HBVCI 量表由21 種簡短運動情境構成,采用Likert 5 點量表評估每一種情境,從強烈贊同到強烈反對,得分越高表明普遍適用的道德原則具有更加一致的效用。HBVCI 目前已廣泛用于9 年級到成年群體的評定,包括美國軍官學校的學生,顯示了較高的信度和效度,Cronbach α 系數為0.74~0.88。
Rudd-Stoll-Beller-Hahm 的價值判斷 量 表(Rudd-Stoll-Beller-Hahm Value Judgment Inventory,RSBHV)由Rudd 開 發,旨在測量體育運動中的社會品質(如團隊精神、忠誠、自我犧牲和鍥而不舍等等)和道德品質(如誠實、公平和責任等)。
RSBHV 量表由20 種簡短情境構成,采用Likert 5 點量表評估每一種情境,從強烈贊同到強烈反對。社會品質由10 種包含團隊精神、忠誠和自我犧牲等品質的運動情景構成。得分越高表明越贊同運動中的社會品質。道德品質是由10 種比賽情景(競賽時使用的雖不光明但不犯規的方法)構成,直接選自HBVCI。得分越高表明越贊同運動中的道德品質。對RSBHV 的信效度檢驗顯示,社會品質的Cronbach α 為0.72 和道德品質的 Cronbach α 為0.88,因子分析顯示了2 個 獨立的結構和指標。
多維體育道德取向量表(Multidimen -sional Sportspersonship Orientation Scale,MSOS)是由Vallerand 等開發的,包含完全承諾、社會規范、規則裁判、尊敬對手和消極趨向5 個維度,共25 個條目,采用Likert 5 點量表評定這些條目與自己行為的吻合程度。目前MSOS 已被廣泛用于各種與體育道德相關的研究,例如有研究考察動機氣氛和體育道德取向之間的相關性,有研究分析性別及競爭水平與體育道德的關系,還有研究探討成就目標和參與動機等預測變量對體育道德的影響。其中,大部分研究均應用含5 個分量表的MSOS 工具,但由于“消極趨向”分量表的內部一致性較低,因此有研究者拒絕采用該分量表。Stornes 和Bru 建議,應在MSOS 工具中增加“工具性攻擊”這一維度,反社會行為,如工具性攻擊,尤其是恐嚇等在體育運動中很普遍的行為,從而形成多維體育道德量表擴展版(Extended Version of the MSOS,EMSOS),EMSOS包含6 個分量表,每個分量表有5 個條 目,共30 個條目,MSOS 擴展版的心理測量學特性得到顯著改善。
個體特征變量對體育道德的影響主要體現在目標定向、道德認同和自我調節效能3 個方面。
3.1.1 目標定向 Nicholls 認為,特質性 目標定向支配著成就信念并操縱成就情境中的行為,其中包括道德功能。目標定向是成就情境中個體采納某種能力觀的傾向。任務定向的個體往往從自我參照的角度來定義成功,任務的學習和掌握是最重要的結果;而自我定向的個體傾向于以規范性得視角來感覺成功,獲勝和戰勝他人是成功最重要的標準。目前,許多實證研究已證實目標定向與體育道德之間的關系。Dunn 和Causgrove Dunn 對男性青少年冰球選手的調查發現,與低自我定向的選手相比,高自我定向選手更有可能攻擊并更加贊同沒有體育道德的行為。Kavussanu 和Roberts(2001)報道,在大學籃球運動員中,自我定向與贊同攻擊和作弊行為相關,并打算參與這種行為。Lemyre 等也得出類似的結果,高自我結合低任務定向的挪威青年男子足球運動員具有較低的體育道德水平。
3.1.2 道德認同 道德認同是指個體利用道德信念界定自我(如我是或想要成為哪種人),道德推理能否有效轉化為實
際的道德行為依賴于個體的道德知覺對自我概念的重要程度。Bergman 指出,個體都期望保持道德認同和行為的一致性。因此,道德認同可以有效預測道德信念和行為。Aquino 和Reed 從實證的角度分析道德認同與道德推理以及與關心他人福祉的責任感之間的關系,贊同道德信念是自我概念核心成份的個體具有較少的自我中心主義思想,且更加關心他人。然而,在體育運動領域,道德認同的概念還未引起廣泛關注。Ebbeck 和Gibbons 的研究考察了體育教育中道德概念與道德推理、意向和行為的關系,結果發現學生的行為規范知覺(Perceived behavioral conduct)與道德推理、道德意向和親社會行為顯著相關。此外,Sage 等發現,贊同道德品質(善良、同情心和樂于助人)對自我概念更重要的男性足球運動員不太可能判斷反社會行為為適宜的,且更不會參與這樣的行為。
3.1.3 自我調節效能 Bandura 認為,自我調節機制對道德態度和行為具有重要的影響,道德推理與道德行為之間的關系是由自我調節效能介導的,即具有較高抵抗同伴壓力的人更能抵抗消極社會壓力的影響,而具有較低抵抗同伴壓力的人更易受消極社會壓力的影響。Bandura 等的研究發現,移情效能與親社會行為有顯著正相關,自我調節效能與不道德行為有顯著負相關。Bandura 等研究表明,較高抵抗同伴壓力的自我調節效能能有效減少犯罪行為傾向的發生率。D'Arripe-Longueville 等探討了體育道德信念的自我調節機制,結果顯示,抵抗參與道德犯罪的同伴壓力的自我調節效能與不道德行為的參與意向和合法性知覺呈顯著負相關。
運動道德發展的社會情境路徑主要為:社會贊同、道德氛圍和動機氣氛。
3.2.1 社會贊同 重要他人(教練、父母和同伴)的贊同或反對強烈影響個體體育道德的信念和行為。Stuart 和Ebbeck 探討了重要他人對青少年違反體育道德行為的贊同與道德信念和行為的關系,運動員被要求評定重要他人(父母、教練和隊 友)對運動情境中不道德行為(如當裁判沒注意時推倒對手,傷害對手以阻止上籃等等)的贊同程度。結果發現,重要他人的贊同與道德變量之間有顯著的相關性,重要他人(父母、教練和隊友)更大程度不贊同反社會行為的知覺與運動員將該行為判斷為不適宜且不打算從事該行為有關,還與更成熟的道德推理和更頻繁的親
社會行為有關。Stuntz 和Weiss 的研究也表明,當運動參與者知覺到教練和隊友更贊同違反體育道德行為時,那么他們更有可能判斷該行為是合法的,并打算從事該行為。
3.2.2 道德氛圍 道德氛圍的核心成份是團隊成員在某一段時間接受、發展和形成的集體規范和約定,教練和隊友對適當和不適當行為的信念是道德氛圍的重點。Stephens 等對道德氛圍與運動員的攻擊和違反體育道德行為傾向之間的關系進行了研究,要求受試者說出有多少隊友會傷害對手、對裁判撒謊和違反比賽規則來評定親攻擊團隊規范知覺。結果發現,容忍攻擊行為的團隊規范是運動員自我報告攻擊傾向最強的預測因子。Stephens 發現,容忍攻擊行為的團隊規范和教練員支持傷害對手的意愿對11~14 歲運動員的攻擊行為具有同樣的預測效應,而對15~17 歲運動員,教練員支持傷害對手的意愿比容忍攻擊行為的團隊規范能更有效預測他們的攻擊行為。Guivernau 和Duda 也發現,親攻擊的團隊規范知覺可以預測運動員自我報告的攻擊行為。Long 等的研究表明,在競爭情境中,青少年運動員往往將能否遵守比賽規則歸因于道德氛圍,因為他們的決策與教練員為了追求勝利而采取的公平比賽或欺詐行為的壓力和團隊的道德規范有關。
3.2.3 動機氣氛 動機氣氛是指重要他 人(教練員、父母、同伴)創設的占優 勢的情境目標結構(Ames,1992)。Omm -undsen 等對男性青少年足球運動員的研究發現,掌握氣氛知覺的運動員表現出更加成熟的道德推理、更加反攻擊的團隊規范和更加尊重社會規范和規則裁判,而成績氣氛知覺的運動員報告更加親攻擊的團隊規范和較低尊重社會規范和規則裁判。Miller 等研究表明,高掌握氣氛知覺的青少年足球運動員更加贊同符合體育道德的行為,高成績氣氛知覺的青少年足球運動員報告更多的違反體育道德的行為、較高的傷害行為合法性知覺和寬容攻擊的團隊規范。
盡管國外有關體育道德的研究已積累了豐富的研究成果,但也存在著許多的問題需要解決,這可能是該領域未來研究的發展方向。
4.1 目前,對于體育道德的定義和結 構,研究者們的觀點還存在分歧。盡管基本上都認為體育道德是一個多維的構念,但對其包含哪些維度以及每一維度的具體內涵還缺乏一致的看法。研究者們通常根據自己對體育道德的理解,提出體育道德的操作性定義及其維度,并據此編制相應的量表用于實證研究,使得不同研究所得出的結論難以相互比較和溝通。
4.2 目前關于體育道德的研究大都采用自陳式問卷調查法。問卷調查法簡單易 行,有助于了解各變量的特點及變量之間的關系,但容易受社會贊許效應等因素影響,個體是否會如實回答、個體對體育道德知覺的準確程度均會影響到數據的真實性及可靠性。鑒于此,未來的研究應該將問卷調查法和情境測驗、實驗法、訪談法等多種方法結合起來,這樣可能會更好地考察個體真實的體育道德信念和行為。
4.3 關于影響體育道德的因素的研究已取得了許多成果,個體特征和社會情境因素均對體育道德有一定的預測作用,這些研究為構建體育道德的影響因素模型奠定了理論基礎。但這些研究大多探討某一類因素下某些具體變量對體育道德的影響,對于體育道德的影響因素之間關系的實證研究較為缺乏,如在影響體育道德的因素中,這2 類因素之間及每一類因素中的具體變量之間是否存在交互效應?此外,是否還存在其他影響體育道德的重要變量?如有研究顯示,社會目標變量對親社會行為和反社會行為具有一定的預測作用。這些研究主題的深入有利于體育道德影響因素模型的構建,為運動員的道德教育、職業規范等提供重要的理論指導。
[ 1 ] Arnold P. Three approaches toward an understanding of sportsmanship[ J ].Journal of Philosophy of Sport,1983,10(1):61-70.[ 2 ] Feezell R. Sportsmanship[ J ].Journal of Philosophy of Sport,1986(12):1-13.
[ 3 ] Vallerand R, Deshaies P, Cuerrier J, et al. Toward a multidimensional definition of sportsmanship[ J ].Journal of Applied Sport Psychology,1996,8(1):89-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