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新加坡高考作文題比較分析——基于對中國2015年高考作文題的解讀

○黎 翠

（遼寧師范大學 文學院，遼寧 大連116000）

高考總是備受矚目，高考作文題更是人們樂于參與評論的話題。我國的高考作文題在1998年引入了話題作文，對于單調的命題、半命題作文形式有了一個重大的突破；近幾年占據高考的“材料作文”，在某種程度上使寫作范圍擴大，學生獲得了一定的自由。從今年的高考作文題來看，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自由發揮的空間越來越大，而作文題本身也更加注重對考生思維的考察。但是論開放性和思維性，新加坡的高考作文題比我國更勝一籌；同時，中、新高考作文存在很大的差異，這些差異值得我們細細思考、借鑒。

一、新加坡高考作文題分析

新加坡A-Level考試相當于我國的高考，它是建立在英國劍橋大學的基礎上，憑新加坡A水準考試，學生可以申請新加坡政府大學，以及英國、澳大利亞等國家的大學。

（一）新加坡高考作文題

2007年新加坡高考作文題[1]：1.科學提倡懷疑精神，宗教信仰鎮壓懷疑精神，你對此認可多少？2.中國的崛起是近年來對世界最大的威脅，請評論。3.哲學只是提問并不回答，為什么學習它？4.海外留學是一項被高估的經歷，你認為呢？5.閱讀幻想小說只是對現實的一種逃避，除此沒任何其他意義，你同意嗎？6.全球暖化會如何影響今后的政治？7.外國人對你的國家帶來的問題比他們帶來的利益多？8.現在社會里生活和工作的平衡到底是不是一個實際的追求？9.討論一下生活中自我約束的價值。10.電腦游戲到底是一個多健康的追求？11.在全球化的世界中只會一種語言絕對是一項劣勢。12.我們崇拜年輕人而嘲笑老年人，你對此有什么看法？

2014年新加坡高考作文題[2]：

1.“傳統婚姻是個過時的概念”，你多大程度認可這個觀點？2.在效益不佳時，公司應該多大程度限制員工的權利？3.運動賭博破壞了體育精神應該被禁止，你認為現實度有多少？4.討論以下觀點：隨著人類對能源的需求不斷增加，所有可利用資源都應該開發到極致。5.“對大多數人來講，文化和藝術與他們的日常生活關系不大”，你認同嗎？6.人們關注他國新聞事件而不關注本國新聞事件，這種做法有多大意義？7.在經濟窘境下，一個國家還應該向其他國家提供經濟和物質援助嗎？8.電影不僅提供給人們逃離現實的機會，對嗎？9.在什么情況下，對科技發展的管制有理可循？10.討論：得償所愿才是王道。11.在現代社會，武器與武裝力量應保留到哪個程度合適？12.討論：某些職業更適合某個性別而不適合另一個。

新加坡的高考作文題，每年都是十二道，學生可以任意從中選擇一道來寫。

（二）新加坡高考作文題特點

從上述兩個年份的新加坡高考作文題，可以得知以下三個特點：

第一，供選題型多樣化，充分保證開放。細看這十二道題，可以發現其中分別包括了政治、科學、藝術、人文和社會這樣幾類題、每類題兩道左右。考生有充分的選擇空間，可以選擇自己喜歡或者熟悉擅長的領域展現自己的觀點和想法，這種不局限于某個方面的出題方式，可以保證每個人都有話可說，實際上是保證了高考的公平；而考方的評判標準是評判考生的作文里是否以最新的理論和事件進行論述，引導考生在平日關注某個領域的時事新聞和最新動向，而不是僅僅把目光局限于書本上。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一個幾百萬人口國家的高考，每位考生有十二道題的選擇空間，自由度是沒有幾個國家的高考可以比的。

第二，題目內容聚焦國際政治和社會話題。像2007年的“中國的崛起是近年來對世界最大的威脅，請評論”，2014年的“在經濟窘境下，一個國家還應該向其他國家提供經濟和物質援助嗎”和“在現代社會，武器與武裝力量應保留到哪個程度合適”，這樣一些有關國際政治的話題，都搬上了高考作文卷，考生可以盡情抒發見解。同時還有許多與生活息息相關的話題，都被引入，如電影、幻想小說、電腦游戲、婚姻觀念，這樣一些社會熱點必然能引發書寫欲望，不吐不快。

第三，要求理性思考，側重個人觀點表達。據了解，新加坡高考題看起來給了考生很大的自由空間，但也不是無限制的自由，它限定只能寫議論文，他們認為高中階段必須培養理性思維能力。從這兩套題的內容來看，該國更多的是注重考查考生的國際眼光和對最新話題的認知能力。而且，題目中多次出現“你認為”、“你認同嗎”這樣的字眼，說明作文重在考查考生的個人觀點。

二、中國高考作文題分析

中國2015年高考作文題延續了2014年的“材料作文”類型。伴隨著第八次課程改革的持續推進，對考生思想情感過多束縛的“全命題作文”和“半命題作文”逐年淡化，取而代之的是趨向寬松的“話題＋材料作文”；且由提供封閉式材料的話題作文向開放式材料的話題作文演變。[3]以2015年高考作文為例，中國近年來高考作文呈現以下特點：

1.材料作文徹底“占領”高考作文。新課標全國一卷和二卷以及13個省份自主命題，選擇了以“材料作文”的形式呈現，命題作文與話題作文在今年的高考作文中沒有出現。

2.所供材料更加趨向開放性和多元化，考生思維空間變大。由于多個省份有自主命題的權利，為了命題不雷同、有特色，各地可謂使出渾身解數，力求作文題的新穎。隨著教育改革的推進，中國善于認識自我的不足吸收他人長處，高考命題開放意識越來越強，近幾年的作文已經很明顯地呈現出開放性與多元化的特點。例如天津卷的“范兒”：

近年來社會上流行一個詞——“范兒”，并派生出“中國范兒”“文藝范兒”“潮范兒”“有范兒”等一系列詞語。“范兒”多指好的“風格”“做派”，近似“有氣質”“有情調”“有品位”的意思。一個民族有一個民族的“范兒”，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范兒”，不同職業有不同職業的“范兒”，一個人也可能有一個人的“范兒”……

“范兒”這個潮流詞，大部分人很熟悉，每個人都有話可說。材料中說，“范兒”可以是“民族范兒”、“時代范兒”，也可以是“職業范兒”、“個人范兒”……這樣的一則材料，提供考生具有彈性的思維框架、思維向度，并且給予同樣靈活而開放的輔助性、提示性材料，考生可以根據自己的解讀作文。

3.文體單一，以議論文寫作為主。近幾年的作文題的寫作文體偏向于議論文，要求根據所給材料或話題，就人和事給出觀點或評論，或者是從給出的表象去挖掘深層的內涵。單純敘事或記人的傳統文體逐漸不被青睞。

例如浙江卷的“文章和人品”、福建卷的“路”、四川卷的“老實與聰明”和全國二卷的“誰最有風采”。這樣的“話題＋材料”的命題形式內在地規定著考生無法以平面化的傳統“記敘文”去完成，必須是以觀點為統帥、以評議為方法、以論證為過程的“思想評論體”。[3]雖然在題后還是“文體自選”，但是這些題給出的材料以及考查意圖，決不適合做成記敘文。

三、中新高考作文題差異性分析及啟示

通過上述的分析，可以發現中國與新加坡的高考作文題存在著多方面的差異。從選擇范圍來看，新加坡考生有十二道題的選擇空間，可以任意從中去選擇自己喜歡和擅長的題目作答；中國的考生往往只有一道題，這道題也許有些同學恰好很擅長，也有可能考前恰巧被老師命中，對其他同學來說，可能費盡心思也無從下手。就此看來，新加坡的這種方式使得考生有更大的選擇空間，更能保證考試的公平。從開放性來看，新加坡考題中包括政治、科學、藝術、人文和社會這幾個方面，每個方面有兩道題左右，考生任意選取題目，發表意見，闡述觀點；近幾年中國的作文題越來越體現出一種開放的意識，但是，去了“硬性命題”，“軟性命題”難免遺留負面影響，[3]制約著考生自主思考的因素還在以改頭換面的形式存在。從思考的深淺度來看，顯然我國的題目相對淺顯而具體，以高中生的思維水平，能比較準確的抓住題目意圖進行作文；新加坡的題目雖然觀點明確，但是考生可選擇的角度太多，主題深沉，對于考生的思維能力是個極大的挑戰。

中國與新加坡高考作文題之間的差異給我們的啟示：

1.摒棄“偽開放”，提供真正的自由空間。語文學科不可能像數學、物理等學科一樣有一個標準的答案，作為更加自由的作文題應該給考生提供自由表達思想和展現個性差異的機會。命題的開放性，事關寫作這一精神創造活動的根本，命題不顧及考生個性差異、思想自由，便不可能做到機會均等，不可能有好文章，不可能真正檢測出所有考生寫作的最佳水平，也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公平、公正。[4]要做到“開放性”，就要保證題目的內涵和要求的豐富性、多樣性、普適性，規定不能太窄、太偏，否則，會出現有一部分考生無話可說、不知從何說起的現象，影響正常水平的發揮。高考的考查對象是高中生，作文命題是為高中生擬定的，出題者應該考慮到他們的人生閱歷和個人經驗，以及他們之間存在的思想、言語方面的差異。在這一點上，我國可以借鑒新加坡的出題方式，從幾個方面，擬定各類題目，供考生選擇，真正做到敢于“放手”，任考生自由發揮。

2.感性與理性兼顧。作文題要注重感性與理性兼顧，是指既要引導學生從社會現象中體悟生活，抒發真情實感，又要注意對理性思維、辯證思維的培養和思想深度的提升，引導學生關注社會、思考人生，即擁有詩人般開闊的情懷，又是一個深刻的思考者。[5]以往我國的高考作文過于重視情感的表達，忽略了理性的思考。例如江西卷曾經有一道考題是“語文，心中的一泓清泉”，安徽卷的“提籃春光看媽媽”，過于偏重感性。新加坡的作文題大多考察理性思考，像“人們關注他國新聞事件而不關注本國新聞事件，這種做法有多大意義”，這類題更多需要辯證思維和理性思維的參與，缺乏感性思維的運用。近幾年來，我國的高考題逐漸偏向于感性與理性的統一。例如湖北卷的“噴泉與泉水”：

泉水在地下蓄積，一旦有機會，它便驕傲地涌出地面，成為眾人矚目的噴泉，繼而匯成溪流，奔向遠方。但人們對地下的泉水鮮有關注，其實，正是因為有地下那些默默不語的泉水的不斷聚集，才有地上那一股股清泉的不停奔涌。

王立群說：“噴泉最大的特點是美，泉水不一定美，但是實用性很強。”這道題意在考查“美與實用”的關系。那么考生可以選擇贊美泉水或者噴泉，作成一篇抒情散文；也可以選擇論述美與實用的關系，寫成議論文。只有兼顧了感性與理性的作文題才能算得上是好的作文題。

3.既要面向生活，又要關注心靈。高考命題要有現實的觀照性，但不能與日常生活過于接近。不能讓考生對生活隨便說說自己的觀點，要能展示出文化的積淀、思想的景深，重在誘導考生學養、心靈建構，培育獨特自我的言語人格，寫出有價值、高品位的真情實感。[4]要做到生活與心靈的兼顧，這就要求對于材料的選擇應當盡量避免對那些絕對正確的老觀點的重復，而選擇那些經典的、文化感強的內容，讓考生真正有話可說，可以自由抒發見解，展示思想。例如新加坡的作文題中，有兩道較好的：“電影不僅提供給人們逃離現實的機會，對嗎”和“閱讀幻想小說只是對現實的一種逃避，除此沒任何其他意義，你同意嗎”。這兩道題目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每個人都在面對，但它們超脫于現實之外，考生完全可以“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充分表達觀點。

[1]2007年新加坡A水準考試作文題[J].語文教學與研究，2008（24）.

[2]新加坡教育聯盟.2014新加坡高考（A水準）作文題，12選1雙語版[EB/OL].[2014-11-08].http://www.studysg.com/2014/63207.html.

[3]潘涌，張雪.中美高考作文試題評價與比較——基于對2013年大陸高考作文的回顧[J].教育科學論壇，2014（03）.

[4]潘新和.再論高考寫作命題的理念[J].廈門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4（2）.

[5]鄧玉文.中法高考作文題比較分析[J].現代語文，200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