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毅 石立春 熊茜
摘 要:在全民抗戰與中國共產黨合法地位獲得默許、兩條抗戰路線與兩個中國的發展前途的歷史背景下,中國共產黨將抗日救亡與民主建設相結合、實現民主發展與自我保護相統一,堅持人民民主是民主政治的本質、群眾路線是民主政治的路徑、民主集中制是民主政治的組織原則與活動原則等,在邊區抗日民主政權建設過程中積累了豐富經驗。在此基礎上,中國共產黨在聯合民主愛國勢力開展反對國民黨專制獨裁的政治運動中提出了建立民主聯合政府的偉大構想,在新民主主義革命進程中實現了新民主主義政治理論的發展與成熟。這不僅有力推動了抗日戰爭取得全面勝利,還為黨積累了豐富的民主政治建設經驗。
關鍵詞: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民主建設
作為一個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的革命政黨,中國共產黨自成立伊始就把民主作為自己的奮斗目標——1920年11月,上海共產主義小組在《中國共產黨宣言》中明確強調:“無產階級要建立一個沒有經濟剝削、沒有政治壓迫、沒有階級的共產主義社會”,之后追求自由民主就一直成為中國共產黨一以貫之的戰略性目標。進入抗日戰爭時期,面臨國內外復雜嚴峻的政治環境,中國共產黨絲毫沒有放棄對民主的追求,而是將抗日救亡與民主建設相結合、實現民主發展與自我保護相統一,這在有力推動抗日戰爭實現全面勝利的同時,還為黨積累了豐富的民主政治建設經驗。
一、抗日戰爭時期
中國共產黨民主建設的歷史背景
七七事變爆發之后,中華民族與日本帝國主義之間的矛盾上升為最主要的矛盾,抗日救亡成為全民族的頭等大事,成為國內各派政治勢力所面臨的核心問題。在中國共產黨的有力推動下,國共兩黨實現了第二次合作,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最終成立,全民族抗戰的新格局逐漸形成。中國共產黨得以在社會上與其他民主黨派一起進行公開活動,但這種公開活動僅僅是國民黨的默許,僅僅是對中國共產黨合法性的有限承認。同時,國共兩黨奉行兩條不同的抗戰路線,這實質上反映著“兩條道路”和“兩個中國”的區別與較量。
(一)全民抗戰與中國共產黨合法地位獲得默許
從九一八事變后強調“反蔣抗日”到《八一宣言》發表后逐漸轉向為“逼蔣抗日”,再到西安事變后的“聯蔣抗日”,中國共產黨根據國內外形勢演進狀況,適時調整自我方針政策,最終推動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最終建立,實現了全民族抗戰。九一八事變爆發之后,中國共產黨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暴行、國民黨的妥協退讓進行了猛烈抨擊,指出:“要打倒帝國主義,必須打倒這一投降帝國主義的國民黨”[1],即“反蔣抗日”;“華北事件”發生之后,中國共產黨發表《八一宣言》,號召全民抗戰,并在《停戰議和一致抗日》的通電中基本上放棄了反蔣主張,后來則是在《關于逼蔣抗日問題的指示》中明確指出:“我們的總方針,應是逼蔣抗日”[2];西安事變爆發之后,中國共產黨基于抗日大局著想,走向“聯蔣抗日”,而這一時期同時也是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最終建立的時期。1937年2月,國民黨五屆三中全會將“和平統一”確定為對待中國共產黨的策略,而非原先的“武力剿共”,這標志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初步形成;七七事變爆發之后,中國共產黨起草《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并擬交國民黨中央通訊社發表,倡導國共兩黨“共赴國難”;八一三事變爆發之后,國民黨中央通訊社于1937年9月22日發表《中共中央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蔣介石則于次日發表“廬山談話”,強調團結御辱,這標志著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正式建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式建立之后,在中國共產黨的帶領下,社會各團體、進步人士紛紛動員進行抗日救國,國民黨左派則是強調“發動全國民眾,組織農、工、商、學各職業團體,改善而充實之;使有錢者出錢,有力者出力,為爭取民族生存之抗戰而動員”[3]。一時,國內逐漸形成了全民抗戰的大好局面。
華北事變之后,尤其是和平解決西安事變之后,中國共產黨為實現自我的合法地位而積極奔走,但是中國共產黨并未一開始就明確提出地位合法化的要求,而是從公開活動開始。比如,1937年3月8日,中國共產黨提出:“國民政府分批釋放共產黨,允許共產黨在適當時期內公開”[4]。隨著抗戰局面的不斷擴大,1937年8月18日,中國共產黨首次明確指出:“最重要的問題,是黨和紅軍取得合法地位”[5]。對此,蔣介石在“廬山談話”中則回應道:“中國共產黨既捐棄成見,確認國家獨立與民族利益之重要,吾人唯望其真誠一致,實踐其宣言所舉之諸點,更望其在御侮救亡統一指揮之下,以貢獻能力于國家,與全國同胞一致奮斗,以完成革命之使命。”[6]由此可見,中國共產黨在最初爭取地位合法化時,強調的是“適當時期”公開活動,而蔣介石在“廬山談話”中談的則是“在御侮救亡統一指揮之下”。這就說明國民黨僅僅是默認中國共產黨的合法地位,中國共產黨獲取的合法地位是有限的。但這畢竟為中國共產黨進行民主實踐提供了相對穩定的政治環境。不過,必須看到國民黨自始至終都沒有從法律層面正式承認中國共產黨的合法地位,導致中國共產黨的民主政治建設仍面臨一定的外界壓力,仍需要以民主之盾進行自我保護,來抵抗國民黨的反動暴行。
(二)兩條抗戰路線與兩個中國的發展前途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之后,盡管抗日救亡已經成為民族政治生活的主題,但國內依然存在兩種抗戰路線,中國共產黨則是強調全民動員,國民黨強調單純地依靠軍隊的正規力量。中國共產黨堅持“人民”抗戰路線,號召全國各族人民團結一致、共同抗爭,使日本帝國主義陷入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之中;中國國民黨則是堅持“國家”抗戰路線,不敢放手發動群眾,敵視潛在的各種民主力量——這真實地反映出國民黨既希望號召全民共同抗戰,又希望各種抗戰力量“在御侮救亡統一指揮之下”統一行動,實質上則是不愿意放棄專制獨裁的現有政體。國共兩黨不同抗戰路線的存在,表明了“兩條道路”和“兩個中國”的區別與博弈,即“光明的路和黑暗的路”和“獨立、自由、民主、統一、富強的中國”或“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分裂的、貧弱的中國”[7]。對于全面抗戰,毛澤東在《論持久戰》中談到:“如此偉大的民族革命戰爭,沒有普遍和深入的政治動員,是不能勝利的”[8],國民黨單純依靠軍事力量是抵擋不住日本帝國主義入侵的,后來國民黨在豫湘桂戰役中的大潰敗正是印證了這一點。
抗日戰爭即將獲取全面勝利前夕,中國共產黨“人民民主”路線與國民黨“一黨獨裁”路線之間的沖突不斷加劇,國民黨政府終于暴露出自己的反動本質,即謀求在抗戰的最后時刻對日本帝國主義與中國共產黨進行“一舉清剿”。對此,如同毛澤東在七大開幕式上作《兩個中國之命運》的發言中談到的:“我們的大會是處在反法西斯戰爭最后勝利的前夜。在中國人民面前擺著兩條路,光明的路和黑暗的路。有兩種中國之命運,光明的中國之命運和黑暗的中國之命運”[9]。正是如此,中國共產黨在實現抗日救亡與民主建設有機統一的過程中,將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民族民主革命理論與中國具體國情相結合,闡明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理論,在加強黨內民主政治實踐的同時,積極聯合民主愛國勢力開展反對國民黨專制獨裁的政治運動,這是中國共產黨在抗戰勝利前夕中國特殊政治生態下的必然選擇,也是領導全國各族人民實現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建立新中國,走向社會主義的歷史抉擇。
二、抗日戰爭時期
中國共產黨民主建設的理論構建
在全民抗戰與中國共產黨合法地位的“有限獲取”、兩條抗戰路線與兩個中國的發展前途的歷史背景下,中國共產黨將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民族民主革命理論與中國具體國情相結合,結合土地革命戰爭時期革命政權建設積累的經驗教訓,對民主政治建設進行了一系列的理論構建。
(一)“三三制”抗日民主政權思想
武漢、廣州失守之后,抗日戰爭進入戰略相持階段,對此,日本改變了原先迅速滅亡中國的侵華方針,一方面集中兵力重點對付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武裝和敵后抗日根據地,另一方面則是對國民黨采取政治誘降為主、軍事打擊為輔的策略,謀求分化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是日本帝國主義對中國共產黨抗日斗爭進行重點打擊,實施“以華治華”的方針,且國民黨在戰略相持階段消極抗日、積極反共,導致中國共產黨及抗日革命根據地面臨著巨大危機。對此,為應對抗日根據地面臨的空前危機,更為全面地推進民主政治建設工作,中國共產黨審時度勢,提出了“三三制”原則對邊區政府進行改組,這是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的重大創舉,不僅大大加強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力量,還提高了中國共產黨領導抗日戰爭的政治號召力,更為抗日戰爭獲取全面勝利奠定了重要基礎。
首先,“三三制”政權的具體內容。對此,如同毛澤東于1940年3月6日在《抗日根據地的政權問題》一文中所明確指出的:“根據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權的原則,在人員分配上,應規定為共產黨員占三分之一,非黨的左派進步分子占三分之一,不左不右的中間派占三分之一”[10],即邊區政府在組織派別以及人數構成上,左、中、右三派各占三分之一。其次,“三三制”政權的性質。“三三制”政權是以贊成抗日與民主為共同的政治基礎,即如毛澤東所談到的:“抗日統一戰線政權的施政方針,應以反對日本帝國主義,保護抗日的人民,調節各抗日階層的利益,改良工農的生活和鎮壓漢奸、反動派為基本出發點。”“其組織形式,應是民主集中制。”[11]同時,劉少奇也指出:“根據地抗日民主政權的這種性質,政府的組織必須實行民主集中制,實行各級民主政府的委員會制,代表會議制,實行普遍的選舉,實行少數服從多數的制度。”[12]在政權的實際運行過程中,抗戰決心最為堅定的中國共產黨往往比較容易與左派進步分子實現思想上的統一,而對于另外三分之一的“中間派”,中國共產黨以及左派進步勢力則可以通過座談、交流等進行民主協商,引導他們實現思想上的轉變,這在維護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權形式統一的同時,也切實踐行了民主原則。故而,“三三制”政權的性質應當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權,是抗日民主政權。最后,“三三制”政權與協商民主。“三三制”政權在性質上是民族統一戰線的抗日民主政權,其有效運行是以革命階級聯合專政為基礎的,其在實際運行過程中必須堅持協商民主。對此,如同周恩來所指出的:“中國的事情,一定要經過各黨派協商,這也就是實行了毛澤東同志的‘三三制’思想。”[13]正是這一革命階級聯合政權在實踐中切實踐行了協商民主理念,才使得“三三制”政權煥發了無限生機,凝聚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力量。
(二)民主聯合政府構想
在抗日戰爭取得全面勝利前夕,中國正面臨“兩個道路”和“兩個中國”的選擇之際,為應對國民黨反動政府的“一黨獨裁”體制以及由國民黨單獨組織政府的主張,中國共產黨提出組建民主聯合政府的主張。聯合政府這一口號最早見于毛澤東于1944年8月17日就董必武關于如何對待增補國民參政員問題請示電文的批示:“應與張(瀾)、左(舜生)商各黨派聯合政府”[14]。同年9月15日,林伯渠則在三屆三次國民參政會上正式提出了“聯合政府”這一口號。
首先,成立聯合政府的基礎是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即建立由多數黨和少數黨共組的聯合政府。對于聯合政府的提出,毛澤東曾回顧到:“聯合政府是具體綱領,它是統一戰線政權的具體形式。”[15]在七大上,毛澤東在作《論聯合政府》主題報告時,一開始就點明:“毫無疑義,中國急需把各黨各派和無黨無派的代表人物團結在一起成立民主的臨時的聯合政府,以便實行民主的改革,克服目前的危機,動員和統一全中國的抗日力量,有力地和同盟國配合作戰,打敗日本侵略者,使中國人民從日本侵略者手中解放出來。”[16]其次,民主聯合政府需要堅持以民主集中制為組織原則與活動原則。對此,如同毛澤東所指出的:“新民主主義的政權組織,應該采取民主集中制,由各級人民代表大會決定大政方針,選舉政府。”[17]最后,民主聯合政府旨在謀求民族獨立與富強、實現政治自由與民主。對此,毛澤東在談到抗戰勝利后中國何去何從時,認為中國必須摒棄國民黨一黨獨裁的局面,努力實現第二個前途,即“克服一切困難,團結全國人民,廢止國民黨的法西斯獨裁統治,實行民主改革,鞏固和擴大抗日力量,徹底打敗日本侵略者,將中國建設成為一個獨立、自由、民主、統一和富強的新國家。”[18]
(三)新民主主義政治理論的發展與成熟
早在1924年,國民黨“一大”宣言就明確提出:“近世各國所謂民權制度,往往為資產階級所專有,適成為壓迫平民之工具。若國民黨之民權主義,則為一般平民所共有,非少數人所得而私也。”[19]對此,毛澤東則是進行了繼承與發展,并在抗日戰爭時期根據中國革命的實際狀況將其發展為新民主主義政治理論。
首先,無產階級在新民主主義革命中的領導權問題。無產階級的領導權問題最早是在黨的“四大”上正式提出的:“中國工人階級現在最重要的職任,不但理論上在于注意自己獨立的職工運動,同時參加民族革命以取得其領導地位。”[20]但是,黨的“四大”對“如何實現無產階級的領導權仍然缺乏明確的認識;還沒有提出農民土地問題;對于武裝斗爭問題也沒有進行討論”[21],由此而導致大革命走向失敗。正是血的教訓使中國共產黨認識到堅持無產階級革命領導權的重要性,因此在論述新民主主義政治時,毛澤東明確指出:“現在所要建立的中華民主共和國,只能是在無產階級領導下的一切反帝反封建的人們聯合專政的民主共和國,這就是新民主主義的共和國”[22]。其次,新民主主義政治應當保障平民的政治權利。對此,毛澤東于1940年2月20日在《新民主主義憲政》中明確指出:“(新民主主義憲政)為一般平民所共有,非少數人所得而私也”[23]。最后,新民主主義革命是反帝反封的革命運動,而非反對資本主義的社會主義革命。新民主主義革命是由無產階級領導的,農民階級、民族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廣泛參與的,反對帝國主義封建勢力的革命運動,革命旨在建立新中國,革命的前途是社會主義,但革命本身并非社會主義革命。對此,如同毛澤東所指出的:“即使大資產階級背叛革命而成了革命的敵人,革命的鋒芒也不是向著一般的資本主義和資本主義的私有財產,而是向著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24]
三、抗日戰爭時期
中國共產黨民主建設的政治實踐
在“三三制”抗日民主政權思想、民主聯合政府構想以及新民主主義革命理論等的正確指導下,中國共產黨在抗日戰爭時期掀起了轟轟烈烈的民主政治實踐,這與國民黨政府堅持一黨專政、奉行專制獨裁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三三制”抗日民主政權的建立與健全
抗日戰爭爆發之前,中國共產黨的政權組織形式仍然是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蘇維埃制,即以“中華蘇維埃人民共和國”作為中共中央的政權機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式建立之后,中國共產黨于1937年9月22日正式宣布取消蘇維埃政權建制,其中陜甘寧革命根據地(政權名稱為“中央政府西北辦事處”)以“中華民國陜甘寧邊區政府”的名義公開活動,實現了蘇維埃制向參議會制的轉變。1937年7月,陜甘寧邊區開展人民普選運動,并于11月底完成鄉、區、縣層次上的選舉運動計劃。1938年11月25日,陜甘寧邊區議會正式更名為參議會,并于1939年1月15日至2月4日召開第一屆參議會,通過了《陜甘寧邊區抗戰時期施政綱領》,選舉高崗和謝覺哉為參議會正副議長、林伯渠為邊區政府主席、雷經天為高等法院院長等。1941年5月1日,中共中央批準的《陜甘寧邊區施政綱領》(又稱《五一施政綱領》)正式通過,并成為“政府今后的施政綱領”[25]。1941年11月,第二屆參議會對參議會的選舉問題、參議會的最高權力機關地位等進行規定。這一系列的文件為邊區抗日民主政權奠定了堅實的制度基礎。
邊區抗日民主政權參議會制度的基本原則是“三三制”,并實行“議行合一”,這大大提高了行政效率,與同時期國民黨組織成立的國民參政會假民主、真獨裁、效率低下形成鮮明對比。邊區參議會制度建立之后,邊區政府為實現真正的民主,在普選基礎上組織開展了多種形式的民主選舉活動。對此,邊區第二屆參議會第一次會議通過了《陜甘寧邊區選舉條例》對民主選舉進行專門性規定。首先,選舉在程序與方式上“采取普遍、直接、平等、無記名的投票選舉制,選舉邊區縣(或等于縣的市)及鄉市三級參議會的參議員,組織邊區縣(或等于縣的市)及鄉市參議會。”[26]其次,切實保障選舉民主。《陜甘寧邊區選舉條例》明確規定:“凡以威脅利誘等舞弊妨害選舉自由者,不問當選與否,除制止其行動外,并將當選人及參加舞弊人提交法院依法懲處。凡公民對于選舉人認為有前項之不法行為者,亦得向司法機關告發之。”[27]最后,選舉適當地引入競爭機制。“各抗戰政黨及各職業團體,可提出候選人名單,進行競選運動。在不妨害選舉秩序下,選舉委員會不得加以干涉或阻止。”[28]
(二)黨內民主的政治實踐
在積極推進邊區政權民主政治建設的同時,中國共產黨還大力強化黨內民主,并在六屆六中全會精神的指導下,通過延安整風以及“七大”等進行政治實踐。
首先,黨的六屆六中全會是中國共產黨推進黨內民主制度化與法律化的開端。黨的六屆六中全會通過了《關于中央委員會工作規則與紀律的規定》、《關于各級黨部工作規則與紀律的規定》和《關于各級黨委暫行組織機構的決定》三個重要文件,其中《關于各級黨部工作規則與紀律的規定》第十九條以“四個服從”對民主集中制中的“集中”進行了具體闡述,即“個人服從組織,少數服從多數,下級服從上級,全黨服從中央,黨的一切工作由中央集中領導,是黨在組織上民主集中制的基本原則,各級黨的委員會委員必須無條件的執行,成為一切黨員與干部的模范”[29],這對黨內存在的自由主義和宗派主義形成了有效遏制,鞏固了黨內團結。
其次,整風運動強調以無產階級思想對非無產階級思想的斗爭,強調黨員“在思想上入黨”,加強了黨內民主。1942年2月1日,毛澤東在中央黨校開學典禮上作《整頓黨風學風文風》的報告,指出:“我們反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有兩條宗旨是必須注意的:第一是‘懲前毖后’,第二是‘治病救人’。”[30]1943年4月3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開展整風運動的決定》的重要指示,推進整風運動的深入進行。1945年4月20日,中共六屆七中全會擴大會議通過了《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使全黨在政治與思想上達到了高度統一。至此,延安整風運動勝利結束。這次運動堅持“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針,以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方法解決人民內部矛盾,開創了加強黨內民主的優良傳統,加強了黨內民主建設。
最后,黨的“七大”對黨內民主的充分體現與良好實踐。黨的“七大”通過了新的黨章,確立了毛澤東思想在全黨的主導地位,強調了民主集中制與群眾路線的有機統一,為新民主主義政治確立了組織原則與與活動原則;黨的“七大”強調中國共產黨需要以建立新民主主義中國為政治上的奮斗目標,這就要求充分發揚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密切聯系人民群眾、批評與自我批評三大優良作風,以強化中國共產黨的領導;黨的“七大”提高了黨內民主的制度化水平,這集中表現為健全了黨代會制度、完善了黨內監督體制機制等。由此可見,黨的“七大”既是黨內民主理論的充分體現,又是黨內民主政治的良好實踐。
(三)聯合民主愛國勢力開展反對國民黨專制獨裁的政治運動
在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根據國內外形勢,實現抗日救亡與民主建設的有機統一,積極聯合國內各民主愛國勢力,積極開展反對國民黨專制獨裁的政治運動,而這也構成了對國民黨反動政策的有力回擊。
首先,針對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制定的一系列反動政策,中國共產黨聯合民主愛國勢力以國民參政會為陣地,進行了不懈的斗爭。1939年9月9日至18日,各民主力量在重慶大學召開國民參政會第一屆四次會議,掀起第一次憲政運動,形成對國民黨政府反動政策的有力回擊。其次,中國共產黨與第二次憲政運動的開展。1944年3月1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憲政問題的指示》,對中國共產黨與第二次憲政運動等提出相關指導意見。1944年3月12日,周恩來在延安各界紀念孫中山逝世19周年大會上發表《關于憲政與團結問題》的主題演講,并提出實施憲政所需要的三個條件:“一是保障人民的民主自由,二是開放黨禁,三是實行地方自治,并就憲政的有關問題,提出了具體意見”[31],再次推動了憲政運動的深入進行。最后,中國共產黨實現民主聯合政府建設運動與憲政運動的有機統一,實現了對第二次民主憲政運動前進方向的有效引領,推動抗日戰爭全面勝利后國共談判的順利進行,形成了對國民黨一黨獨裁的有力沖擊。
“三三制”抗日民主政權是中國共產黨堅持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基本原理與中國具體國情相結合,在國內外政治形勢極其嚴峻的環境下,牢牢把握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這一時代主題,緊抓中華民族與日本帝國主義這一主要矛盾,依照根據地各黨派的實際狀況實現統一戰線工作的全面創新,凝聚了抗日民主進步力量,鞏固了抗日民主政權,回擊了國民黨政府的反動政策,為抗日戰爭最終取得全面勝利奠定了重要基礎。它的歷史經驗為當代中國創新統一戰線工作機制、發展社會主義協商民主、開展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以及“三嚴三實”專題教育工作等提供了重要參考。
注釋:
[1][2]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31)第7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428.89.
[3]榮孟源主編.中國國民黨歷次全國代表大會及中央全會資料(下冊)[M].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487.
[4]中共中央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編.第二次國共合作的形成[M].北京:中共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195.
[5][29]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36-1938)第11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1:319.768.
[6]中共中央黨校中共黨史教研室編.中國國民黨黨史文獻選編(1894-1949)[M].中共中央黨校科研辦公室發行,1985:255.
[7][9][15][16][17][18][30]毛澤東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1025-1026.1025.275.1029.1057.1053.827.
[8][10][11][22][23][24]毛澤東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480.742.743.675.733.647.
[12]劉少奇選集(上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1:174.
[13]周恩來選集(上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208.
[14]毛澤東年譜(1893-1949)(中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3:536.
[19]榮孟源主編.中國國民黨歷次全國代表大會及中央全會資料(上冊)[M].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85:17.
[20]中央檔案館編.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21-1925)第1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2:283.
[21]沙建孫主編.中國共產黨史稿(1921-1949)第2卷[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6:116.
[25][27]甘肅省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室.陜甘寧革命根據地史料選輯(第1輯)[M].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81:89.192.
[26]謝覺哉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9:458-459.
[28]陜甘寧邊區政權建設編輯組.陜甘寧邊區參議會(資料選輯)[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科研辦公室發行,1985:159.
[31]周恩來.關于憲政與團結問題[N].解放日報,1944-03-14.
何 毅:四川師范大學政治教育學院教授
作者 石立春:西南交通大學政治學院博士生
熊 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