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婧
國家戰略、區域性自貿區、國與國之間的自貿區協定,這些大題材、大利好無疑會給新區乃至整個國家注入強大活力,但把利好變為現實,歸根結底取決于新區的實力。
從1992年到2012年10年時間,中國只設置了上海浦東、天津濱海、重慶兩江、浙江舟山群島、甘肅蘭州、廣州南沙等6個新區。而從2014年1月開始到今年4月,不到一年半的時間,國務院就連續批復了6個國家級新區,使新區總數達到了12個。從10年6個到16個月6個,新區已經從高層意志轉變為地方自覺。
盡管同為國家級新區,12個新區卻并非平分秋色。從管理體制看,只有浦東新區、濱海新區是行政區,設立區委區政府,其余新區都是行政管理區,只設立管委會;從行政級別上看,只有浦東、濱海、兩江依托其所屬直轄市,行政級別一般都調整至副省級。而其余新區依托的城市均為地級或副省級,這些新區想要得到與上面三區同樣的行政級別,就意味著脫離了依托城市的管轄,幾乎不可能實現。
但作為新一輪改革開放的試驗區,新區的所作所為絕不會被出身限制。如果說過去10年的新區設置往往反映了國家意志,而新一輪的國家級新區,則更像是中央對地方政府進行的新區建設成果的肯定。
發展到今天,即使是浦東這樣“高配”的新區,也感到土地、人力成本、政策優勢不再。所有新區都意識到,傳統依靠稅收減免、廉價勞動力與土地進行招商的模式已經過時了。相比GDP與財政收入,積極探索效率與公平統一的新機制與新體制尤為重要。對新區而言,發展不能局限于地域經濟,而需要從國家的戰略層面考慮,通過政治、經濟、社會與文化等基本制度的創新,依靠各自獨特的地緣優勢,為全國新一輪綜合改革走出新路。
基本制度設計方方面面,而制度創新的當務之急,是從根本上切斷政府公權力與市場私立之間千絲萬縷的關系,讓“有限的政府、公民社會與完善市場”成為未來區域發展的基本制度框架。觀察新區們的大動作,制度創新帶來的效果不是“減稅”就是“簡政”。天津濱海新區在李克強總理的見證下封存了109枚公章;南沙新區要吸引香港地區共同建設,則更需要解放思想,進行關鍵制度的創新;在西海岸的創新行政管理體制,用一個月左右時間基本完成了國家級開發區和縣級市合并,是全國首個完成這項改革的國家級新區,擺脫了行政體制的束縛。
如果花一天時間去瀏覽12個新區的報紙,會發現他們幾乎無一例外地發出了“決不能走老路”、“成敗取決于制度創新”的呼喊。大占土地、大蓋高樓、大進大出的粗放制造不能再出現在新區的土地上,取而代之的是不遺余力地推進創新創造,并有向自己“動刀”的精神。
新區之后,各地又展開了一輪自貿區申報競賽,但在爭取批復的同時,理性與思考的痕跡更加明顯。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消息剛公布時,社會還按照以往思維慣性猜測試驗區能享受到的優惠政策,然而國務院會議將“轉變政府職能,探索負面清單管理”放在首位,顯示制度創新才是試驗區的重心所在。上海自貿區意識到,自己存在的目標不是爭取多少優惠政策,而是要建立一套與國際接軌的、新的制度體系,實現對投資、貿易等領域的高效管理。
沒有優惠反而有任務,國務院常務會議給了上海自貿區一份“探索負面清單”考卷。這與10年批復6個新區的節奏完全不同,過去自上而下由中央統一調度的改革開放發展到今天,國家更注重區域自下而上的創新對外開放模式。考卷發給上海自貿區,但答題并非是上海的特權,這更像是一種啟發,其他區域也開始了自己的改革與嘗試。
中韓自貿區于6月1日簽署,這是中國迄今為止涉及國別貿易額最大、領域范圍最全面的自貿協定,形成的將是一個人口高達13.5億、GDP高達11萬億美元的共同市場。把新區或自貿區放在中國越加深刻融入WTO框架的大背景下,各地之間的無差別、統一市場和公平競爭只會成為常態,因為限制性、保護性或有差別地享受優惠政策根本不符合WTO游戲規則。
國家戰略、區域性自貿區、國與國之間的自貿區協定,這些大題材、大利好無疑會給新區乃至整個國家注入強大活力,但把利好變為現實,歸根結底取決于新區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