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真真電影中的雙面標簽

易 琴

（武漢大學 藝術學系，湖北 武漢 430072）

黃真真電影中的雙面標簽

易 琴

（武漢大學 藝術學系，湖北 武漢 430072）

【摘 要】在香港女性電影新浪潮的大軍中，黃真真作為少有邁進內地“億元女導演俱樂部”的導演，無論選材還是她在影片中的表達方式都相當大膽。影片中流露出細膩情感和特有的女性趣味，慣用紀錄片訪談與故事片講述的套層結構講述著男人和女人的故事，這是黃真真的雙面標簽。

【關鍵詞】黃真真；女性話語；男權；紀錄片

電影導演領域一直以來似乎是男人的世界，香港獨特的社會環境滋生了獨特的文化現象，誕生了諸如許鞍華、張婉婷、羅卓瑤等優秀的華語女導演，其中黃真真絕對是最具話題性的，2000年一部直面女人愛與性的紀錄片《女人那話兒》一鳴驚人，她的電影聚焦兩性真實情感，折射社會發展進程，男人與女人、戀愛與失戀，她以敏銳的女性視角去發現社會中最為敏感的話題，并將自己極具女性色彩的觀點與感受傳達給觀眾。

一、記錄與虛構

黃真真的作品大致可分為紀錄片和故事片兩類，在方向上也有所不同，紀錄片主要拆解內心、顛覆信仰，故事片則偏向于苦盡甘來、捍衛信仰。《女人那話兒》、《男人這東西》讓女人這個被遮蔽的群體發言，讓男人對女人坦誠，力圖呈現全新的男性、女性形象，作為中國影像世界中第一個表現性倫理的紀錄片文本，盡管片中影像大膽出位，言語火爆刺耳，然而紀錄片的形式使觀眾毫不猶豫就認同了影片中描繪的世界，認同了男人、女人對兩性關系的再認識，男人開始從女人的角度重新審視女人在性愛活動中的真實感受，女人開始理解男人，重新平衡兩性關系。

故事片在建構故事的同時消解了紀錄片特有的酣暢淋漓，為了延續紀錄片的灑脫，黃真真電影里常會出現男女主角拿著DV拍攝日常生活的鏡頭，如《六樓后座2》的彭爺、《女人本色》的嚴學楓、《傾城之淚》的游樂、《被那五年》謝宇的自拍肌肉秀以及《分手說愛你》中推動劇情發展的DV，大量自拍畫面給觀眾一種生活自拍劇的心理感受，著力營造一種真實生活的感覺。黃真真解釋電影里用DV主要是兩個方面的原因：“一個是對紀錄片有一些經驗；另一方面，我覺得DV是代表了這個時代的印記。”①

《分手說愛你》是偽紀錄片包裹著的故事片，“偽紀錄片”又稱“仿紀錄片”，雖然似乎和紀錄片一樣都記錄著真實的生活，但實際上卻是虛構的，運用諷刺或仿擬的方式來分析社會上的事件或問題，挑戰著人們對于既定事實的認知，以及對于紀錄片里的核心命題“真實”的觀念。片中DV鏡頭拍攝占到影片總時長一半以上，戲里戲外難以讓人分辨，除男女主角主觀自拍記錄生活外，影片中類紀錄片拍攝形式還表現在黃真真與鄭丹瑞現身，將拍攝本片的初衷在電影中作了解釋，頗有《女人那話兒》、《男人這東西》開場宣言的意味，還融入了大段試鏡會上的采訪，以及阿Joe好友Sunny的大段跟拍和偷拍，增加了影片的真實感。《那五年》中DV記錄是何蔓關于愛情和友情的美好回憶，失憶后她忘記了與愛人的情感危機，忘了與閨蜜早已鬧翻，然而DV卻為她保留了曾經的幸福時光，這是時間無法偷走的。影片開頭采用即興拍攝手法抓住愛情真實的一面，取締了觀眾觀影時的旁觀者角色而給予代入感，融入到角色中去，黃真真似乎特別喜歡真實寫實的風格，愛情故事包裹的糖衣下是黃真真對于紀錄片的魄力和情懷。

記錄與虛構這兩種矛盾的質素在最新上映的《閨蜜》中達成了完美的和諧體，慣用的紀錄片訪談與別具匠心的套層設計敏銳細膩地呈現現代都市中的女性情誼。故事是導演黃真真對Kimmy、希汶和小美三個閨蜜的采訪，她們也在錄節目，而觀眾看到的情節實質就是劇中人物的談話內容，這種處理方式將角色與觀眾并置，提升了影片的代入感，是導演與觀眾在另一個層次上的互動交流。影片聚焦于女性之間最美好的閨蜜情，在家庭關系缺失的背景下三個截然不同的女孩成了彼此情感寄托的唯一，她們堅信閨蜜比男人更值得去愛，盡管也經歷過百轉千折。雖然影片沒有建構起閨蜜契約的基礎和緣由，但得益于紀錄片式的現身說法，《閨蜜》在情感訴求上已先聲奪人。

二、男人與女人

從《女人那話兒》到最新作《閨蜜》，黃真真一直在兩性話題上打轉兒，“世界只有兩類人，男人同女人。可能所有幸福、快樂、痛苦和問題，70%是兩性之間產生的，而且這主題是無窮無盡的，到死都沒有答案。男女之間的沖突是永無休止的。”②

《女人那話兒》以紀錄片形式采用全女性班底展現香港現代女性的人生觀，尤其是性愛體驗，深入觀察女性的自我意識，捕捉最率真、最傲嬌的一面。究竟女性怎么看男人？怎么看性？黃真真通過對63個女性的訪談表達了女人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的人在性愛過程中的真實感受，使女人話語權得到了最大的釋放。片中的女人絲毫不遮掩內心最真的想法，她們不信任將男人當依賴工具、她們不相信愛情能長久……相反男人無論從聲音到外形都經過了特殊處理，昏暗的光線下看不清真容，呈現在畫面上的只是身體的局部：點煙的手、嘴唇以及穿著丁字褲的下半身，傳統意義上占據主動地位的男人淪為了女性社會里的邊緣人物。

《女人那話兒》成為女性話語的發出者，也將黃真真定義為“女性主義”的發言人，然而她似乎更喜歡談論男人，緊隨“女人”之后的《男人這東西》延續了前作的影像風格和紀錄片形式，聚焦不同階層不同年齡的男人的情色心理，男人以無所不在的高姿態出現在每個場合，言語間表達了對女人的控制欲和絕對話語權。不同于女人的暢所欲言，六七成真話已經是男人的底線，因此影片采用了紀錄片形式和戲劇場景過渡相結合的全新形式。

黃真真的影片中男人與女人的性別意識強烈而又模糊，她拍女人給男人看，然后再拍男人給女人看，像是一部窺探隱私的照相機，試圖在男女兩性之間尋找平衡點。這種出發點催生了《分手說愛你》。影片緊扣年輕人感情世界中的各種苦悶，生活中充斥著爭吵、磨合和抉擇，男女情感已經不再單純，而是附加著各種因素的感情方程式。然而阿花和阿Joe卻總是以嘈雜城市中的生活小感動來維系雙方的情感，日記本、DV都是他們記錄彼此感情的工具。影片最大意義在于讓都市男女重新審視感情生活，即使在社會生活中一無所有，本真執著的情感才是兩個人的幸福源泉。

黃真真一改往日的犀利，片尾阿花沖出閘門的大團圓結局曾讓很多觀眾不解，然而這就是導演對于兩性情感的態度，兩性之間是一種平等的狀態，只有在感情生活中不斷磨合，相互理解亦或是讓步才能沖破一切阻撓。導演的這種情感態度在《那五年》中得到了最大程度的體現和闡釋，詮釋愛情被時間沖淡后如何保鮮的主題。“失憶”讓時尚女魔頭何蔓性情大變，丟掉工作中的強勢盡顯小女人的似水柔情，影片融入了何蔓對那五年人生的探尋、悔恨以及彌補，實質就是反思兩性情感。《那五年》以女性純真的感性認識，新穎的浪漫情節闡明了對人生和愛情的認識與理解，對美好生活的不舍與懷念。

雖然近作似乎缺失了黃真真的個人色彩，但這卻是一以貫之的主題的終極訴求。男人與女人的話題永遠都在繼續，然而無論男性或女性在她影片中卻總是帶有實用主義色彩，如果僅僅只是發現兩性之間的矛盾和沖突，那于問題也無大益，黃真真了解女人也了解男人；她既探討女性價值也不剝奪男性話語權；左手女權右手男權。她以女性特有的敏銳去發現問題，并借由影片發聲為兩性的情感關系尋找融合和平衡，或許這就是黃真真的方式，她不是專為某個男性或女性說話，她關注的是男人們和女人們，是整個人類。

注釋：

①導演黃真真：沒錢沒男人都OK沒電影就不行[N].大閩娛樂，2013(08):21.

②任田.女導演黃真真專訪：誰說我沒野心？[N].南方人物周刊，2004(09):17.

中圖分類號：J99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0125(2015)08-0137-02

作者簡介：

易 琴（1991-），女，湖北武漢人，武漢大學藝術學系在讀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電影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