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映宇
一座住宅、一條街區,因為一位作家的存在而充滿了傳奇色彩。
大陸新村9號之于魯迅、武康路113號之于巴金、北京西城區前海西沿18號之于郭沫若,都是如此。而在靜安區,張愛玲的常德公寓與徐志摩的四明村,又在他們的匆匆一生中,留下了怎樣的人生印記?
高處不勝寒
暌違四年,許鞍華導演、焦媛主演的《金鎖記》再度登臨上海,火爆上演于上海大劇院,而這部張愛玲最著名的小說,正是她在上海靜安區的常德公寓創作的。
常德公寓原名愛丁頓公寓((Edingburgh House),位于常德路(原赫德路)195號,8層,鋼筋混凝土結構,建筑面積為2663平方米,建于1936年。公寓結合地形建造,平面呈“凹”形,每層三戶,戶型有二室戶和三室戶。每戶客廳較大,設置壁爐,臥室均有小貯藏室和衛生間,廚房沿西外廊布置,雙陽臺連通客廳和臥室。西面統長挑長廊,既作為安全通道,又兼作服務陽臺。
公寓原為意大利房產,居住者多為社會中上層人士。1942年夏,張愛玲與炎櫻返回上海,與姑姑居住在愛丁頓公寓6樓65室,張愛玲在這里生活了5年左右。陳丹燕在《上海的風花雪月》一書中有一篇文章這樣描述:“張愛玲的家,是在一個熱鬧非凡的十字路口,那棟老公寓,被刷成了女人定妝粉的那種肉色,豎立在上海鬧市中的不藍的晴天下面?!?/p>
在骨子里,張愛玲是喜歡上海的,她說:“上海人是傳統的中國人加上近代中國的磨煉。新舊文化種種畸形文化的交流,結果也許是不甚健康的,但是這里有一種奇異的智慧?!?/p>
在常德公寓,張愛玲開始在《泰晤士報》上寫影評和劇評,在《紫羅蘭》雜志上發表的小說《沉香屑第一爐香》讓她一炮而紅,還有《金鎖記》。
傅雷以訊雨為筆名發表評論《論張愛玲的小說》,對張愛玲的《金鎖記》大加贊揚。在常德公寓,她寫下這篇小說,蒼涼,是一種冷。《金鎖記》讀完,深入骨髓,冷徹心扉,曹七巧變態的殘忍,似乎正是李鴻章家族那座陰冷古舊老宅的產物,而今,又滲透到常德公寓來了。
張愛玲喜歡公寓,但她對公寓的熱愛并不源于公寓這種現代主義風格的連排式住宅的時髦與新鮮感,而在于它的“冷”。有很多研究學者都從《公寓生活記趣》中讀出張愛玲的都市情結,卻完全忽略了張愛玲開門見山的幾句話。她這樣寫道:“讀到‘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的兩句詞,公寓房子上層的居民多半要感到毛骨悚然。屋子越高越冷。”

許鞍華導演的舞臺劇《金鎖記》。

張愛玲畫像。


靜安一隅。
要說和當下上海那些直插云霄的高樓大廈比較起來,6樓實在算不得怎么稀罕,溫度也不見得真能降下幾度,但在張愛玲,這“空中樓閣”卻意義非凡,它不僅是一個世俗場所,更是她最合理想的“逃世”的世外桃源,一個大隱隱于市之所。公寓契合著她對這個世界(包括上海)的悲觀想象。
她說如果放冷水而開錯了熱水龍頭,立刻便有一種“空洞而凄愴”的聲音從底下生出來;她寫梅雨時節地基陷落、門前積水,屋子里鬧水災時的情景——那些糊墻的花紙上斑斑點點的水痕和霉點,仿佛長在她的心坎上一樣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雖然一貫的平靜,卻也難掩飾內心的凄涼,這何嘗不是張愛玲人生與寫作的一個縮影?

如今的常德公寓。
常德公寓是張愛玲和她的姑姑住得時間最久的公寓。這里有兩個單元,張愛玲和姑姑有各自的臥室和盥洗室,中間是廚房和陽臺,陽臺是意大利風格的,就是在這里,她一個人站在黃昏的陽臺上,遙望遠處高樓玻璃窗上的一塊胭脂紅,才驀然發覺那是元宵節的月亮。晚煙里,她俯瞰著顯赫的上海,“上海的邊疆微微起伏,雖沒有山也像是層巒疊嶂”。右前方是大名鼎鼎的哈同花園(即現在的上海展覽中心),現在只剩下了一些余緒,越來越稀薄。
還有,和胡蘭成的秘密結婚以及離婚。就是在這幢普普通通的公寓里。1944年8月,胡蘭成與其第二任妻子離婚,后在炎櫻的媒證下與張愛玲結婚。說起來,張愛玲還是胡蘭成的救命恩人呢。之前,1943年,身為汪精衛政府宣傳部部政務次長的胡蘭成,因得罪了汪精衛而入獄,蘇青聽說胡蘭成入獄后,居然是她攜張愛玲到周佛海處為胡蘭成求情,年底在日本人干預下,胡蘭成才出獄的。你說胡蘭成對張愛玲會不會有好感?
除夕那天胡蘭成看到蘇青寄來的雜志《天地》中張愛玲的小說《封鎖》后大為贊賞,胡蘭成寫信給蘇青詢問張愛玲情況,張愛玲也從蘇青那里知道胡蘭成的情況。后胡蘭成親自拜訪張愛玲,兩人長談5個小時,一見傾心。此時胡蘭成38歲,張愛玲24歲,并且胡蘭成已經結婚。但緣分就是這么奇妙,他們走到了一起,胡蘭成,成為張愛玲人生中的第一個男人,雖然這段婚姻如此短暫。
有興致時,胡蘭成也隨了張愛玲去靜安寺的市街上去買一些小菜,張愛玲則喜歡從房門外偷偷地端詳胡蘭成,她寫道:“他一人坐在沙發上,房間里有金粉金沙深埋的安靜,外面風雨淋瑯,漫山遍野都是今天。”但對于胡蘭成這位情不能已的情場浪子來說,這段愛情注定只能成為張愛玲的悲劇。
也是在這里,在平淡而冷寂的獨居中,在熱戀與失戀的徘徊與掙扎中,她完成了她自己最精彩的篇章:《傾城之戀》、《沉香屑》、《金鎖記》、《心經》……一篇又一篇,篇幅并不太長,卻清一色的清貞冷艷,它們成就了她的經典,也成就了這個城市的經典。
張愛玲在上海公寓里的生活是日常的。她讀報紙、買豆腐漿、上下電梯、晚上聽著電車“平行的、勻凈的、聲響的河流,汩汩地流入下意識里去”,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居家過日子”的簡單事。她愛聽“市聲”,不是因為它們是舞廳里的時髦音樂,而正因著它們的底層身份,從中不難體味出“小市民”的悲歡離合,人生的無奈和滄桑。如果仔細讀張愛玲,你會發現,那些遠東第一大都市的喧嘩,到了張愛玲這里忽然全都偃旗息鼓了,從一個夢幻世界變成了切切實實的人生,雖然這個世界龜縮在以公寓為核心的狹小區域之內。
生命像一襲袍子
當然,張愛玲是小資的。如果你在1944年的上海常德路街頭,說不定你會遇到一位打扮時髦的小姐與你擦肩而過。
一襲桃紅色的旗袍,黑緞鑲邊,外罩一件蔥綠色的古式夾襖,腳步異常地匆快。在王惠玲的《她從海上來——張愛玲傳奇》中,張愛玲儼然一位時尚教母。在裁縫邊上指手畫腳的張愛玲有這樣一句臺詞:“再長一點!不!短……短一點……這邊……”雖然不過是日常的對話,用來描述張愛玲的戀衣情結倒也恰到好處。張愛玲對服裝的精益求精與她精巧的文字之間多少有些重疊,仿佛她在構筑一座文字之塔的同時,也在為自己編織一件衣裳。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張愛玲發出了這樣的感慨:“生命像一襲袍子”。
這成了張愛玲小說及其身份的徽章。漫畫家文亭曾經為當時上海灘的三位“文學寶貝”作過一個有趣的“女作家三畫像”。輯務繁忙的蘇青、舞蛇者潘柳黛和奇裝炫人的張愛玲三足鼎立,可見張愛玲的“摩登著裝”在讀者心目中的印象之深。有相當一段時間,張愛玲的穿衣打扮和她的小說創作并駕齊驅,儼然成了文學性想象之外的另一種風情。她的時裝:裘衣、錦緞、“大鑲大滾”的皮襖、DIY的碎花旗袍,在讓觀者頓生艷異之感的同時,也讓張愛玲本人獲得了某種心理上的滿足感。
也許是小說給她訴說穿衣哲學的空間還不太大,她甚至還給《二十世紀》雜志寫了一篇《中國人的生活與服裝》的專論,其中所有女性新舊服裝的插圖,也都由張愛玲本人一手包辦。羅瑪說張愛玲的著裝有著強烈的懷舊意味,證據就是許多都由族親的舊衣改成,卻沒有看到,那些原材料幾乎都經過了張愛玲本人的巧手編排,它們的趣味格調與所謂的懷舊迥然不同,全都染上了現代社會的胭脂。
這個自詡為“天才”的張愛玲自視甚高,她確實喜歡都市中的汽車鳴笛、攤販叫賣、電梯轟鳴,爐膛里冒出的青煙,各種時尚雜志和以八卦新聞為主業的小報,但更多地如王安憶《長恨歌》開場時的景物描寫一樣,多少帶有一點俯瞰的姿勢在看上海,仿佛《心經》中的許小寒一樣,坐在常德公寓“不勝寒”的高處,冷眼旁觀著這座都市的生生死死,這樣眼光下的小說怎么能不多一些悲愴,少一些紅鬃烈馬一往無前似的熱烈和樂觀?她的小說的色調幾乎清一色都是清冷,在表面上熱烈推崇城市之余,也流露出張愛玲內心深處對于都市的矛盾情緒。
張愛玲選擇遁世,從一個如公寓的窗口般的地方望出去,然后可以將那些曼楨、曼璐、曹七巧、楊太太之流的人物娓娓道來。她的態度并沒有浪蕩子劉吶鷗般的輕浮,恰恰相反,誠如夏志清所說:“她的態度是老練的,帶有悲劇感的?!毙屡d都市的建立必然導致古典社區和人倫規范的解體,張愛玲的出身使她比一般人更能感受到《紅樓夢》中家族的凋零、貴族高雅文化的沒落的時代大悲劇,從而寫出《金鎖記》。
張愛玲的小說,就像是在一座老房子里置放了些新家具,意識是新的,而文字、意境卻統統有著一種古典之美,而這古典的美就在喧鬧的都市中沉淀下去,成了一座“冷宮”,這些生活在張愛玲小說世界中的男男女女,就像是韶華飛逝的宮女和帝妾,雖然外人看著是繁華熱鬧,在他們自己的眼中,又完全是另一番景象:空蕩、煩惱也許還充滿了死氣。



徐志摩。

陸小曼。
徐志摩、陸小曼的四明村
從銅仁路地下通道出來便是四明村。小小的稀疏的鐵門,低調地鑄著“四明邨(村)”三字,這里,見證了那段曠世之戀、以及徐志摩和陸小曼的最后時光。
1920年代,四明銀行出資修建了這個紅色的院落??梢哉f,四明村是上海新式石庫門里弄的典型代表作。從格局來看簡潔緊湊,一條南北走向的總弄堂連貫延安中路和巨鹿路,弄里的16幢樓呈魚骨狀排列,有高高的過街樓,會轉彎的菱形天井。當初建房時,每個樓層就配備了衛生間,自來水,管道煤氣,在當時,絕對屬于新潮建筑。章太炎,紅影星胡蝶,魯迅的弟弟周建人,書畫家來楚生、王福庵、吳青霞、吳待秋、高式熊等人都在這住過。
1926年至1931年,婚后的徐志摩和陸小曼就住在四明村臨街的一幢小樓里,鬧中取靜。陸小曼的父親住在邊廂房,她的母親住在二樓亭子間,二樓廂房的前間是徐志摩和陸小曼的新房,掛著深紅色的厚重窗簾。后面一間是陸小曼的吸煙室;二樓客堂間用來會客;三樓是徐志摩的書房。
在這里,徐志摩曾經熱烈追求過林徽因,但是無功而返,他和陸小曼喜結連理之后,陸小曼成了這里的女主人,兩人起先住在上海環龍路花園別墅11號后搬至此地,每月租金銀洋100元左右。
倘若拜金女陸小曼知道日后徐志摩會飛機失事,當晚在四明村,她還會和徐志摩大吵一場嗎?沒人知道,我們只知道,第二天,徐志摩搭乘中航平京線免費的濟南號郵機離開,打飛的去聽林徽因的建筑講座去了,徐志摩離開之前的前一晚,他和陸小曼之間發生了激烈爭吵。陸小曼是個怎么樣的人?在徐志摩去世改邪歸正之前,陸小曼過著揮金如土、日夜顛倒的生活,她從不吃午餐,夜貓子,愛打麻將,到下午才起床,還抽鴉片煙。即使是浪漫詩人徐志摩也受不了啊,徐志摩健在時,兩人的婚姻其實并不美滿幸福。
有一次,陸小曼對郁達夫的妻子王映霞訴苦:“照理講,婚后生活應過得比過去甜蜜而幸福,實則不然,結婚成了愛情的墳墓。志摩是浪漫主義詩人,他所憧憬的愛,最好處于可望而不可及的境地,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愛。一旦與心愛的女友結了婚,幻想泯滅了,熱情沒有了,生活便變成白開水,淡而無味。”
其實不是徐志摩變了,而是徐志摩深為這位天性好玩的妻子苦惱,他的父親徐申如對這位摩登兒媳也甚不滿意,因而加以冷淡和不理不睬,徐志摩夾在中間受夾板氣,時間一長,多少有些厭倦,內心深感苦悶。他苦口婆心勸陸小曼把鴉片煙給戒了,沒想到陸小曼不僅不聽,反而大發脾氣,竟然將煙槍朝志摩臉上擲去,徐志摩躲閃及時幸未擊中,但鼻梁上的金絲邊眼鏡卻滑落到地上,把鏡片給跌碎了。
陸小曼抽鴉片是因為滬上名醫翁瑞午的建議,在當時的醫生眼里,鴉片,也是一種藥品,有鎮痛作用,翁瑞午根據陸小曼的病情建議她適當用一點。兩人后來在徐志摩去世后同居至1950年代末,之是后話。
徐志摩和陸小曼在四明村最高興的事恐怕要說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泰戈爾來訪做客的那一天了。1929年3月29日,泰戈爾再次來到上海,事先,泰戈爾致信徐志摩,說要到家來做客。陸小曼聽說泰戈爾要來非常高興,把三樓一間相當精致的亭子間騰出來讓泰戈爾住,并按照印度人的生活習慣,在房間內鋪上厚厚的地毯。結果,泰戈爾看中的,卻是有一張特大寫字桌、堆滿各種書籍的房間,說這里“饒有東方風味,古色古香,就讓我睡這里吧”。
徐志摩和陸小曼結婚時,幾乎所有人都反對,而遠在印度的泰戈爾居然支持他們的婚姻自主,陸小曼一直對他心存感激,自然相處融洽。陸小曼愛畫畫,是丹青高手,恰好泰戈爾也會畫畫,徐志摩就提議,讓泰戈爾在一本紀念冊上畫上一幅。泰戈爾欣然答應,在一張灑金的大紅箋紙上作了一幅水墨自畫像,還用鋼筆在右上角寫下一句秀麗而富哲理的小詩:小山盼望變成一只小鳥,擺脫它那沉默的重擔。并在另一紙上用孟加拉文題詩一道:“路上耽擱櫻花謝了,好景白白過去了,但你不要感到不快,(櫻花)在這里出現”。臨別時,還從手提箱里取出一襲極珍貴的紫紅色絲織印度長袍相贈,惺惺相惜,可見三人之間真摯的友誼。
可惜,這竟是兩人與泰戈爾最后一次見面。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一語成讖,年僅36歲的詩人飛至距濟南五十里的黨家村附近,忽遇漫天大霧,觸山頂傾覆,機身著火,機油四溢。機上除徐志摩,還有飛機師王貫一、梁壁堂,竟然同為36歲!也是奇了。
到此時,驚聞噩耗的陸小曼有如當頭一棒,痛哭失聲,悔之晚矣!在四明村的家里,守著空房,睹物思人,一身愁病,渺渺離魂,萬千別恨又向誰言?只能感嘆造化弄人,空留余恨而已。
東吳大學的教授張慰慈有一次來拜訪陸小曼,閑聊了幾句,對徐志摩的死表示悲傷后,對她說:“你一個人過生活也很困難,像你這樣身份的女士,其實可以出去走走,為社會做點工作,那么,在生活上也可以有所改善,你有興趣嗎?”
陸小曼問:“你想讓我去做什么呢?”
張慰慈說:“當然是為政府做點事了?!?/p>
陸小曼當場拒絕了他的提議,說:“志摩過世后,我只想一個人清靜些,不想再出去了,何況為政府做事,我是更擔當不起了。”
過了幾天,張慰慈又打電話來,說:“宋子安想請你去吃飯,你肯賞光嗎?”宋子安是宋子文、宋美齡的弟弟,陸小曼依舊拒絕。在徐志摩去世之后,在四明村,陸小曼過著與徐志摩生前截然不同的生活——畫畫,翁瑞午幾乎是全盤照料起陸小曼的生活。翁瑞午家有賢妻陳明榴和五個子女,在養家活口的同時,如此不間斷地供養開銷甚大的陸小曼,并花錢讓她向賀天健學山水畫。1953年,翁瑞午的發妻逝世,陸小曼遂正式成為他的續弦。
翁瑞午和陸小曼的關系,她的學生王敬之曾引用篆刻家陳巨來的話來評論:“翁瑞午跟陸小曼的關系,卻不能簡單地責之以‘朋友妻不可欺’。陸小曼從來不事生產,全賴翁一直是黑(煙)白(飯)供應無缺,在陸年老色衰之后翁仍侍奉不改,也不能不算是情義很重的了。”
只是,1960年前后,有一天,陸小曼邀請王映霞再次到她四明村的家里做客。她卻對王映霞說:“過去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場噩夢,甜酸苦辣,樣樣味道都嘗遍了。如今我已經戒掉了鴉片,不過母親謝世了,翁瑞午另有新歡了,我又沒有生兒育女,孤苦伶仃,形單影只,出門一個人,進門一個人,真是海一般深的湊涼和孤獨,像你這樣有兒有女有丈夫,多么幸福!如果志摩活到現在,該有多么美?。 ?/p>
在王映霞的印象中,陸小曼比以前胖了些,但“徐娘半老,風韻猶存”。5年后的1965年4月3日,陸小曼帶著遺憾離開了人世。她沒有留下什么遺囑,她最后一個心愿就是希望與志摩合葬。而這一心愿她也未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