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嘯

自高考制度恢復以來,替考、舞弊等不法行為屢禁不止,從2008年甘肅天水替考事件,到去年河南替考丑聞,再到今年江西替考組織事件的持續發酵,高考似乎總也跳不出這一“怪圈”。
從憑空捏造一個不存在的人的完整信息,到順利步入高考考場,從環環相扣的作案手法來看,替考絕不僅僅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在戰斗。雖然國務院和教育部多年來三令五申強調嚴肅考紀,并在考場硬件技術設施上投入巨資,各地在防治替考上也是積極應對,但依舊陷入替考年年防年年有的窘境。
以去年的河南弊案來說,就是中介人員與個別考務工作人員串通進行的替考作弊。真實考生的指紋被做成“指紋膜”,貼在“槍手”手指上,防范措施就此被廢。而今年的江西弊案,“槍手”竟然均持有貼著本人照片的“身份證”、“準考證”,監考者肉眼根本無法識別,這無疑給了替考者鉆空子的機會。要堵上這樣的考場漏洞,只要配備機器驗證就可以,但遺憾的是,一些省份沒有配備。
教育部曾要求全國高考均使用標準化考場,配有身份驗證和防范現代科技手段作弊的相關檢查、檢測設備或手段,以及對干擾考試正常進行的信號防范和阻斷的設備,然而上述檢測并非標準化考場的硬性要求。但不論是出于經費原因,還是思想上的麻痹大意,為了高考的公正公平,“亡羊補牢”仍是“猶未晚矣”。
當然,高考替考的發生絕不僅僅只是因為簡單的技術漏洞,在目前“鏈狀”運行的替考生態之下,替考隊伍趨于團隊化、組織化,更可怕的是內外勾結,權錢交易,甚至買賣考分現象,其中更牽扯到考場監督,高考錄取部門等方方面面。我們是否也應該清醒地認識到,技術漏洞易補,人心欲壑難填。懲治替考亂象,還需嚴厲打擊,從體制上盡快實現依法治教。
就目前現行法律法規而言,盡管全國人大常委會曾在2014年11月公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草案)》中規定了“妨害考試罪”,對組織考生作弊的行為予以懲處,但現有規定對作弊行為幕后的非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為策劃和組織者的威懾力不夠,導致不法分子依然無所忌憚。而針對替考者及協助作弊者,目前刑法甚至沒有專門的條款予以規定,法律法規的空白,使得替考的組織者、參與者和教育考試系統內的少數蛀蟲,在面對巨大收益時并不會把相對較低的法律風險放在眼里。因此,“修法入刑”已迫在眉睫。立法機關應盡快制定并頒布專門適用于考試的法律法規,通過法律賦予考試機構相對獨立、專業的權力,對相關的違規違法行為作出明確界定,加大對替考、舞弊行為的懲處力度,才能真正建立以誠實守信為榮的考場法律和制度基礎。
同時,要進一步強化法律實施,完善監督機制。法律只有得到嚴格執行,才能彰顯其價值和權威。相關部門必須切實擔負起監督責任,尤其要依法嚴肅追查組織替考牟利的策劃者、實施者以及隱匿于教育系統中為替考行為提供便利的“內鬼”,深挖替考背后的利益鏈,不給替考者留下任何可乘之機;積極探索獨立于現有行政體制之外的專業學業測評體系,適時改變現有的考試招生體制,使考試招生的各個環節更具主動性和裁決能力,改變目前同體監督的尷尬局面。
一個先進的社會應該有合理的階層流動,底層人民有機會通過合理正當的手段步入社會另一個階層,高考就是促進社會階層流動的一個途徑,對于家境貧寒,處于社會底層的農村孩子們更是意義重大?!安换脊讯疾痪?,不患貧而患不安。”替考之風猖獗,最終帶來的將是社會公平與誠信的消解。杜絕高考弊案意義尤顯,只有防范和重罰并舉,不僅要進行技術化堵漏,打擊槍手及替考行為,還要打擊高考及錄取過程中的內幕交易,更重要的是進行法治化治理,加大作弊成本,讓作弊者不可承受,代價慘重。唯此正本清源,才是重塑社會公平正義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