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就當前國內腐敗發生和治理機制來看,法治反腐是制度反腐向深層次推進的重要體現,而要將其真正落到實處并提升反腐實效,可以借鑒生態學原理和生態化思維,參照其方法論,將生態化理念與法治反腐相結合,實現法治反腐生態化。這不僅有助于促進和維護法治反腐體系內生態,提升反腐制度和法規的執行力,還有利于增強和維護法治反腐體系的外生態,增強反腐合力。法治反腐生態化的實踐理性應當體現在:合理配置資源,優化法治反腐系統結構;建設“生態環境”,維護法治反腐生態場域;注重生態分化,建構權力生態;建設人本生態,實現法治反腐實踐中人的生態化。
關鍵詞:反腐倡廉;法治反腐;生態化;價值效應;實踐理性
中圖分類號:D6309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2-7408(2015)04-0019-04
基金項目: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廉潔文化建設與制度反腐的互動研究”(2013SJB710016);江蘇省社會科學基金專題研究項目“涉蘇網絡輿論處置與政府公信力建設研究”(14SZB020);江蘇省博士后資助項目“列寧關于執政黨克服‘危險’的思想及其當代發展研究”(1402080C)的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田旭明(1984-),男,安徽潛山人,法學博士,江蘇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南京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理論流動站博士后,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文化理論、廉潔文化與廉政建設。
反腐敗是中共在執政實踐中面臨的重大課題。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黨中央秉持“打鐵還需自身硬”的原則,重拳出擊腐敗重災區,堅持“老虎”和“蒼蠅”一起打,不僅查處了一批黨政高級干部,還在全黨范圍內開展了反對“四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取得了反腐倡廉的可喜成就,振奮了民心。然而,反腐敗形勢依然嚴峻,仍然面臨諸多困境,在一些行業和領域,腐敗仍在蔓延,腐敗家族化日益明顯,腐敗手段越來越隱蔽,窩案串案增多,黨內團團伙伙、拉幫結派、利益輸送等腐敗行為仍在滋生,有些地方甚至出現“塌方式腐敗”。為此,反腐倡廉必須常抓不懈,拒腐防變必須警鐘長鳴。
國內外反腐實踐和經驗表明,依靠制度建設,“將權力關進制度籠子”,建立健全制度預防、監督和處罰機制是防治腐敗的根本手段,而法治無疑是最可靠、最有效、最堅實的值得信賴的制度反腐路徑。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以“法治”為主題,提出“依憲治國、建設法治國家”等理念,并就如何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和法治機制進行了總體部署,不僅為今后反腐敗制度建設指明了方向,還奠定了法治反腐的主基調,有利于加快制度反腐向縱深推進。因此,在今后的反腐實踐中,我們黨要將重心放在法治的落實、落細層面,建設法治反腐新常態。在這個問題上,筆者認為可以借鑒生態學原理和生態化思維,參照其方法論原則,探討法治體系內部諸要素的協調關系及其生態化發展,以及法治體系與外部環境的平衡關系及其生態化演進,建構科學性與價值性相統一的法治反腐生態圈,從而推動法治反腐真正落到實處,保障權力運行的透明化、規范化和廉潔化,最終形成不想腐的心理機制、不敢腐的懲戒機制、不能腐的防范機制、不易腐的保障機制。
一、法治反腐的生態化邏輯
伴隨著生態文明日益成為全球發展價值共識,生態一詞逐漸成為發展哲學領域最鮮亮的字眼。眾所周知,生態本是生物學領域的概念,強調自然界生物之間相互依存、相互聯系,追求總體平衡的一種內在規律。從自然界生物演變、進化及發展來看,生態是一種自我集約發展、平衡發展,協同發展,良性循環的生命狀態。在生態系統中,各生態因子除了追求自身和諧發展之外,還注重彼此之間達到一種良性互動的生存與發展狀態。由于生態思維對人類經濟、政治、文化的發展具有一定的哲學指導意義,且能形成一種普遍的方式方法指導,因此,近年來學界興起了“生態化”理念。何謂生態化?學者彭福揚和邱躍華的定義非常清晰且合理,“這里的‘生態化’已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自然生態內涵,而包含了深刻的哲學意蘊,其實質是對事物關系的把握,它揭明了事物之間保持著相互依賴、相互促進的關系,超越了機械論而轉向整體性、系統性、動態性的世界觀,已成為一種理念、思維方式和方法論體系,可廣泛運用于其他各個學科,為科學研究以及解決經濟社會發展中出現的各種問題提供一種新視角、新思路。如果說生態學的繁榮,促進了生態政治運動的興起和發展,而‘生態化’概念的提出,則標志著人類思維范式的重大轉換。”[1]因此,借助“生態化”思維分析和指導人類社會生產、交往等各項活動,必將引發人類發展方式、思維、路徑的生態化轉向。這也是工業社會追求科學發展,實現包容性增長的必然要求。
本文將生態化理念與法治反腐相結合,期望構建法治反腐生態圈,除了生態化理念的普遍哲學指導意義之外,還是基于制度哲學、文化哲學以及當前反腐實際的理性反思。首先,從制度哲學來看,法治不僅是一種制度規范,包含著各種實體的或非實體的制度規范,還是調節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以及人自身發展的中介和保障。因此,法治系統既要在開放寬容的基礎上保持內部因素彼此之間協調,并與外界環境建立良好的溝通機制,更新自身的結構系統,又要通過自身的中介作用和保障功能,使相關對象之間發生相互作用,保持一種平衡,進而使整個社會生態圈保持穩定,唯有如此,法治反腐才能凸顯實效,并隨著環境變化而不斷升級。其次,法治反腐隸屬于制度文化建設范疇。文化哲學的文化結構論認為,文化由物質文化、制度文化和精神文化組成,其中,物質文化是基礎,制度文化是中介,精神文化是更高的上層建筑。文化三要素并不孤立封閉,而是相互依存、相互聯系、相互滲透的辯證統一關系。物質文化是制度和精神文化的決定者,精神文化是制度文化形成和發展的深層源泉。制度文化的存在離不開特定的精神文化環境,凝結著相應的精神文化要素。因此,法治反腐雖隸屬于制度文化層面的問題,但其運行和發揮作用必須要有相應的物質基礎,并需要相應的精神文化為其烘托環境和提供支撐,在價值導向、核心精神方面保持適應。也就是說,法治反腐不是孤立的依法治腐,必須與外部相應的經濟、文化、社會等因素和環境保持有效聯動,形成良性互動的生態關系。關于這一點,一些西方學者的觀點也可佐證。如西方學者Peters曾提出5Ⅰ模型理論,認為有五種因素影響公共政策工具選擇:觀念(ideas)、制度(institutions)、利益(interests)、個人(individuals)與國際環境(internationalenvironment),[2]這意味著制度運行必須兼顧思想觀念、社會環境等因素;新制度經濟學代表人物諾思將制度分為正式規則和非正式規則,其中正式規則就是法律法規、政策條令等,非正式規則就是倫理道德、價值信念、意識形態等。正式規則重在強制性,而非正式規則重在穩定性,二者有效融合才能實現效益最大化。諾思曾指出:“正式規則改變了,但非正式約束沒有。這樣,非正式約束與新的正式規則之間就會產生一種持續的緊張關系,因為它們在許多方面都不能保持一致。……因此,盡管正式規則的‘一攬子’變遷是有可能發生的,但與此同時,許多非正式約束仍然保持著強勁的生存韌性……隨著時間的推移,結果往往是:在兩個方向上,所有的約束都將重構。”[3]以上這些思想理念運用到法治反腐領域,就意味著法治反腐不僅要依靠制度法規,還要充分發揮法治系統之外的經濟、文化、社會、個人等力量,在相互配合中共同遏制腐敗。再次,從現有腐敗發生機制和實踐來看,不僅有制度法規不健全,導致公權缺乏有效監督和制約的原因,還有腐敗亞文化影響、發展不平衡、經濟體制轉型不徹底、民主化程度不高、歷史遺留因素影響等多種原因。恩格斯曾指出:“歷史是這樣創造的:最終的結果總是從許多單個的意志的相互沖突中產生出來的,而其中每一個意志,又是由于許多特殊的生活條件,才成為它所成為的那樣。這樣就有無數互相交錯的力量,有無數個力的平行四邊形,由此就產生出一個合力,即歷史結果,而這個結果又可以看作一個作為整體的、不自覺地和不自主地起著作用的力量的產物。”[4]因此我們可以引申得出,運用法治反腐,僅靠創造出一種善的背景性制度法規安排或健全制度法規外殼,建構法治內生態是不夠的,還要站在經濟、文化、社會等角度,多管齊下,促進制度法規體系與經濟體系、文化體系等外部各力量和因素保持生態聯動,讓互相交錯的各種力量和因素在協同互動中匯聚一起,形成一股反腐合力,打造法治反腐的強大外生態圈。世界各國或地區的反腐先進經驗(如新加坡、韓國等)表明,只有實現法治內生態與外生態的高度統一,法治反腐實效才能真正增強。
綜上所述,推動法治反腐與生態化思維的耦合是一種理論自覺和現實必然。這種耦合就是在堅持開放性、系統化、集約化、協同化的原則下,促進法治反腐體系內各因子在差異性的基礎上保持有序狀態,形成相互影響、相互呼應、相互銜接的內生態關系。與此同時,保證法治反腐系統與其他社會系統,如經濟體系、文化體系等外界其他系統不斷交換能量,有效互動、協作配合,在相互影響、相互滲透、相互牽制、相互融匯、相互補充中“融合為一個總的平均數,一個總的合力”[4],共同構筑反腐外生態網,形成重拳出擊腐敗的強大合力。在這里,筆者要強調,我們倡導法治反腐生態化,不是要硬將二者“拉郎配”,而是為了有別于傳統經驗主義從局部法律現象來考察法治反腐的研究,以法治體系生態化整體思維考察問題,找出法治體系與生態思維彼此兼容、彼此相通的因素,將其合理移植而非機械地復制到法治反腐領域,從而構建生態化的法治系統及其結構功能體系,來直面和破解當前我國法治反腐面臨的困境。因此,確立法治反腐的生態化邏輯思維與結構,建構法治反腐生態圈是追求理論理性與實踐理性相結合的深層反思。
二、法治反腐生態化的價值效應
中共十八大以來,反腐力度可謂空前,矛頭除了對準黨政機關干部之外,還重點指向交通、石油、房地產、礦產資源、工程建設、發改委系統等腐敗的“重災區”,相關官員紛紛落馬,甚至有部門整個領導班子被“一鍋端”。根據相關網站統計,僅2013年全國紀檢監察機關立案173萬件,結案172萬件,給予黨紀政紀處分18萬人,涉嫌犯罪被移送司法機關處理9600多人。全國檢察機關共立案偵查貪污賄賂、瀆職侵權等職務犯罪51萬人。全國法院系統審結一審貪污賄賂案件23萬件。但是,誠如中紀委書記王岐山在中紀委四次全會所言,“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永遠在路上”,反腐在未來仍然要保持高壓態勢。那么,今后反腐敗斗爭的方式方法的重心在哪?會遇到什么困境?什么樣的反腐手段能徹底掐斷腐敗蔓延的趨勢?對此,十八屆四中全會奠定的“法治反腐”給出了答案。法治反腐是未來反腐的重心,是我們黨正在推行的制度反腐向縱深發展的集中體現。但是,我們通過考察當前反腐敗實際可以發現,中國改革開放以來雖然沒有像西方一些國家那樣制定專門的反腐敗法,但關于反腐敗的制度和法規也出臺了很多,包括官員廉政準則、巡視制度、監督條例、黨紀處分條例等,懲治的力度也很大,但是腐敗滋生的溫床和蔓延的趨勢仍未制止住。究其原因,主要是反腐敗制度體系,特別是法治體系缺乏生態化發展,如法制體系內部黨紀國法缺少銜接機制、制度法規虛置現象嚴重、新舊法規體系之間存在縫隙,法規執行力不強、法規體系與外部環境協調不夠等,使得法治執行力不強,反腐合力不夠,給腐敗蔓延留下了大量“條件”和“機會”。可以說,法治反腐缺乏生態化發展是當前中國反腐面臨的最薄弱環節和最大詬病。因此,在今后的反腐進程中,我們一定要在十八屆四中全會“法治”精神的指引下,推進法治反腐的生態化建設,構建結構功能穩定、內外協調的法治反腐生態圈。
一方面,法治反腐生態化能促進和維護法治反腐體系內生態,進而提升反腐制度和法規的執行力。多年來,反腐制度法規制定很多,但執行力不強的狀況一直成為社會大眾最為焦慮的問題。反腐不僅要制定反腐制度法規,更要懂得如何執行,將其真正落實,否則制度法規就成為“擺設”,久而久之會使人們對制度失去敬畏之心,嘲笑法規法律的“缺鈣”和“無能”。在現實的政治實踐中,由于新舊體制改革轉型不徹底導致留下權力尋租縫隙,再加上歷史上“人治”思維殘渣的影響,使得社會上流行“給紅包、拉關系、走后門、托人情、潛規則、違規火箭提拔”等不正之風;“當官發財、法不責眾、刑不上大夫”等俗諺,以及貪官“包二奶”、接受“性賄賂”“笑貧不笑娼”“笑廉不笑貪”等風氣在一些干部中間盛行,這些實際上就是法制理念淡薄、廉政法規意識薄弱、廉德修養匱乏,以及制度法規執行力不強的體現。此外,一些地方制度法規隨著黨政干部換屆而不斷被修改、更換,出現新制度否定舊制度,甚至一些舊制度提倡的合理內容也被所謂的新領導、新制度推翻;許多制度本身內部就存在著沖突和矛盾,下位法對上位法的突破,平行法之間的矛盾和摩擦比比皆是;趁機鉆法律空當,為自己不廉行為辯護,以及制定政策違背和歪曲法律規范、擴大或限制法律適用的現象泛濫;許多黨政部門為了政績形象,制定各式各樣制度,但卻很少遵照執行,致使制度法規虛設,浪費大量資源。這些不正現象就是法治體系內部不穩定、不和諧、不協調的生態危機。推動法治反腐體系的生態化發展,就是要在追求“集約、實效”的前提下,增強制度法規的針對性,追求精、細、實,避免重復、浪費、相互沖突或者流于形式,縮小法治建設成本,擴大廉潔收益。與此同時,摒棄人治思維,依法制和程序治理,根據民眾需求和社會發展及時清除制度體系內不合時宜的制度法規,創立新的制度,保證法治系統的正常新陳代謝,并促使法治反腐體系內各項制度法規在差異性的基礎上相互配合、相互補充、相互對接,使各項法規在反腐實踐中始終保持高度的融合力,在價值導向層面保持高度統一,在相互協作方面保持高度配合,在激勵約束層面保持均衡,從而最終構建法治反腐的內生態,真正提升反腐倡廉制度的執行力,增強官員和大眾對法治的敬畏。
另一方面,法治反腐生態化有助于增強和維護法治反腐體系的外生態,進而增強反腐合力。在中紀委第四次全會上王岐山曾明確強調,我們這么大一個國家、13億人,不可能僅僅靠法律來治理,需要法律和道德共同發揮作用。法律法規再健全、體系再完備,最終還要靠人來執行。領導干部一旦在德上出問題,必然導致綱紀松弛、法令不行。這意味著反腐不僅需要法律效力發揮,還必須有相應的道德建設跟進,否則,法治反腐就難以收到實效。其實,回顧十八大以來反腐歷程就能發現,之所以取得得可喜成就,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在堅持制度反腐這一根本方略同時,兼顧多種力量參與,如中紀委強力介入的權力反腐力量;鼓勵社會大眾揭發、舉報的網絡反腐力量;開展“反四風”的道德教育力量。可以說,正是這種多種力量相互參與、相互配合,蕩滌大面積的腐敗現象,才使得反腐敗運動進行的“浩浩湯湯”。這一經驗也告訴我們,法治反腐不能閉門造車,獨木支撐,而需要借助外在各種力量,與它們保持生態聯動,多管齊下,共同構筑反腐網絡,才能增強反腐成效,進而在“治標”中達到“治本”的目的。不可否認,當前反腐倡廉實踐中,法治與德治、法治與物質利益介入、法治與社會力量之間仍存在一定縫隙、間距,并未達到完全彼此共振、共融的協同互動機制。推動法治反腐生態化,就是要保證反腐制度法規體系與經濟要素、道德文化、教育、監督等社會其他體系的平衡、互動,使它們在彼此良性影響中達到和諧共融的生態狀態,從而形成一條相互配合、相互支撐的和諧生態圈,實現反腐倡廉法治體系的外部生態平衡,從而增強反腐倡廉的合力。
三、法治反腐生態化的實踐理性
推動法治反腐生態化,建構反腐生態圈是當前和今后反腐倡廉的重點。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必須在生態化思維指導下,根據我們黨的權力運行邏輯及我國法治建設實際開展相應的實踐探索,彰顯科學的實踐理性。
首先,科學配置資源,優化法治反腐系統結構。生態化思維要求按照據差異性原則科學合理地分配資源,保證優質資源共享。與此同時,整合資源,減少成本投入,擴大效益輸出,實現資源利用的集約化。具體到法治反腐生態化實踐,不是制度法規越多越好,而是要基于成本收益考慮,在腐敗重災區增強制度法規設計力度和強度,避免重復和粗制濫造制度法規,更要避免制度法規之間相互沖突的現象。要注意統合現有有關反腐的制度法規,并根據腐敗蔓延趨勢、社會大眾對反腐的期待等實際,制定一套專門的、統一的、操作性較強的《反腐敗法》。此外,懲治腐敗的司法體系中,要精簡機構,合理配置司法人員,克服目前存在的因過度重復設置業務部門而導致審判力量的分散,增加管理成本和層級,以及案多人少等現象,保證法治反腐過程中司法審判工作的健康進行。通過在制度法規設計、司法等領域實現法治資源的合理配置,優化法治反腐系統內部結構,真正提升反腐制度和法規的執行力。
其次,凈化“生態環境”,維護法治反腐生態場域。在自然界,生物體為了更好地生存,非常注重內外環境優化。唯有如此,生物體才能與外界保持穩定的能量交流,與外界環境相互作用形成一個綜合生態效應的空間分布,從而構筑一個穩定的生態場域。在這個生態場域中,要盡可能形成穩定、協調的關系,防止破壞因素摻進,傷害整個生態場域的環境。一旦場域環境遭遇破壞,整個生物鏈結構就會癱瘓。這一理論對當前法治反腐生態化建設同樣具有指導意義。推動法治反腐生態化,需要建設良好的內部和外部環境,這樣才能增強內外部各因素的良性互動和升級創新,從而實現內生態和外生態平衡。一方面,要及時清除法治體系內部陳舊制度法規,阻止不相容或相離因素滲透,并促進各有效因素彼此相互協作,維護內部“綠色環境”,如增進黨紀和法紀的相互銜接;保證司法獨立,防止相關行政力量或官員的私自介入或干擾。另一方面,法治反腐系統受到外部環境的制約和影響,需要獲得外部社會環境的支持,但同時法治反腐又能對社會其他系統或因子產生一定的反作用。因此,必須及時了解社會發展動態和民眾訴求,清除不健康、不科學的社會思潮或亞文化,優化社會經濟、政治、文化氛圍,創造公平正義、民主法治、自由平等的社會氛圍,為法治反腐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通過建設良好的內外部環境,打造內外綠色政治生態,才能既保證法治反腐系統內部要素的合理流動,又保證其與外部能量、信息等要素的生態聯動,從而有助于推動法治反腐生態化。
再次,注重生態分化,建構權力生態。在自然生態環境中,生態分化是一種必然,意味著成熟生物體面對自然環境變化,自我調節自身各種因子,使之達到一種新的平衡和有序狀態,從而提升自身生存能力。這種分化原理對法治反腐系統也有指導意義。眾所周知,當前腐敗滋生,多由于權力過于集中、權力制約監督機制不完善造成的。在這種背景下,必須加強對公權力運行和行使的監督與制約,保證權力被關進制度法規的籠子,建立權力分化與制衡機制,形成權力系統各要素既相互制約又相互協調的權力生態,如此才能防止由于權力過分集中導致的權力尋租和腐化濫用。在現實實踐中要實現以上權力生態目標,就應該建構法治生態來促進權力得到合理分解。一方面,要將法治體系內各法律法規制定權、執行權與使用權進行相應分解,防止法治建設的頂層設計集中于個別人或某一部門。另一方面,要根據生態化思維建立一套嚴密且環環相扣的法治體系,嚴格監督權力使用,確保權力在一個環節出現問題,就會面臨一系列法制化的問責和處理。與此同時,要通過法律規定,在權力集中領域,將權力進行制度化分解,把過于集中的權力按性質進行分割與剝離,均衡地分配于不同部門,從而形成各自的權力“生態位”,并在彼此之間形成相互制約、相互牽制的生態平衡關系,防止權力成為某一部門或少數人謀私利的工具。通過法治使過分集中的權力得到分化和分解,并建構彼此制衡機制,形成權力生態,是實現法治反腐生態化,提升反腐效益的體現,更是制度約權乃至整個制度反腐成熟的體現。
最后,建設人本生態,實現法治反腐實踐中人的生態化。生態化思維的最高境界是人的生態化。“人的生態化要求人的個性的全面發展、社會關系的全面和諧、生活質量的全面提高、精神世界的充實以及生態環境的改善等。人的生態化是人、社會和自然真正的‘天人合一’。”[5]人的生態化既是一種價值尺度,又是一種價值追求。推動法治反腐生態化理應堅持這一價值自覺。如前文所述,法治反腐生態化是為了增強制度法規的執行力,提升反腐實效。而制度法規的執行最終還是要靠現實的人來執行,如果不培養執行人的法治意識,或者執行人的法治意識淡薄,法治反腐生態效力發揮也只能是一紙空文。此外,法治是為人民服務的。如果法治反腐背離了民眾的根本利益和訴求,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因此,要實現法治反腐生態化,必須站在人的全面發展高度培養法律執行者、監督群體的法治意識,促使他們遵法、敬法、守法,在“知行合一”層面自覺用法制監督權力行使和懲處腐敗行為。要自覺地將法治反腐體系內任何一項制度法規的制定和執行都納入“以人為本”的價值視閾,即反腐制度法規設計、制定和執行的標準是廣大人民群眾需求的滿足程度,目標是保障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和當家作主的地位。唯有如此,法治反腐生態化建設才能獲得大眾支持和認同,從而獲得出場資格,并保證在場的強大價值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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