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旭
作為調查記者,因采訪工作需要,這些年我和同事們走過全國不少省份,登過很多黨政機關、職能部門的大門,去“拜訪”那些必須去拜訪的人民公仆們。久而久之,我們總結了一套與“門神”過招的經驗。
誰是“門神”?為何非要與其過招?
在我的老家東北,辭舊迎新時,家家除了要張貼新春對聯外,很多父老鄉親都保留了把“秦瓊”和“尉遲恭”請于門上的習俗,并祈望借助二位門神的威力來驅邪辟鬼,衛家宅,保平安,助功利。
個別地方的黨政機關、職能部門的大門外也有“門神”把守,他們性別不限,年齡不均,學歷不等,多為受保安公司雇傭卻服務于黨政機關、職能部門的非公人員。然而,由于身著制式服裝又身處特殊崗位,時間一長,自認為已是“公家人”的“門神”們開始“官僚”起來。
也正是因為“門神”們的“官僚”,近年來,每次調查采訪開展之前,我們不得不將“如何突破‘門神’的攔截”列入突發情況處置預案中。
今年10月中旬,我和同事赴安徽某縣做案例調查,在核實環節需要聽取當地政府的聲音,盡管受訪單位最終接受了我們的采訪,但“門神”還是給我們的采訪制造了很多障礙。
話說當日,我們首先向“門神”禮貌地打了招呼,然后遞上新聞記者證。
“記者?來我們這里干什么?”“有個采訪想找×部門的負責人同志了解點情況?!薄罢l讓你們來的?”“工作需要,請您配合一下。”“配合?你說配合就配合了?”
后來,我心生一計,用手機上網找到了該縣縣委書記的名字,并佯裝與其電聯?!啊痢習浤?,好久不見,你們這個門衛保安牛得很……”“哦,記者同志你們和××書記認識啊,早說啊,快進去吧!”“我們還是登一下記吧?!薄安挥昧耍挥昧?!”
縣級城市是這樣,地級市也是如此。上月,我去山西某市采訪,根據采訪計劃,該市公安局是我們此次的采訪單位之一,結果是出奇的雷同,在我主動出示證件后,又被“門神”攔了下來。還好我事前找到受訪者的聯系方式,受訪者用內線與“門神”聯系后,我被準許入內。
需要提及的是,就在我采訪完畢欲離開該局時,一個農民模樣的中年婦女來找“局領導反映情況”,被“門神”毫不客氣地指責道,“這里也是你說來就能來的地方?”
“她為什么不能來?”我質問“門神”。問話尚未落地,只見其他幾位“門神”向我圍攏過來。也許是擔心生出事端,此前放我通行的那位“門神”小跑過來告訴幾位“同僚”:“他是記者,算了、算了。”
而就在此時,一個警銜較高的警員通過“門神”們把守的崗位,身后跟著一位著裝時尚的中年婦女?!斑@是我親屬,來局里辦點事。”“好的,××處長。”
曾經我也以為,上述情景只有發生在影視劇中,但現實生活中,它有時就發生在一些地方的黨政機關、職能部門的門口。
也許板子不能只打在“門神”身上,購買安保服務的黨政機關和職能部門也應該加以反思反思:自己在“門神”這一關是如何落實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整治方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