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救哈薩克族產婦

賈恩志

那年，我援疆到伊犁州友誼醫院工作。一天半夜11點，突然手機鈴響起，心內科醫師佳娜爾胡打來電話：“賈醫師，婦產科有一待產孕婦心動過速，情況比較危險。”我匆忙穿好衣服沖出房間，一路小跑趕往醫院。

病人是一位懷孕40周臨產的26歲哈薩克族產婦。我一邊聽值班醫生介紹病人情況，一邊為她進行體檢，感覺情況很不好。我對值班醫生說：“患者心動過速至少12小時了，有較大風險，母子隨時有生命危險。必須向家屬充分告知病情，講明藥物治療的必要性及可能存在的風險。”

爭分奪秒的緊急搶救開始。我請值班醫生去藥房取5支搶救心臟病的藥物可達龍，產婦心電圖、胎兒心率同時監護，請護士立即給產婦靜脈注射50毫克的利多卡因，可是，患者的心動過速無一絲改變。觀察幾分鐘，又給產婦靜脈推注了剛剛取來的可達龍75毫克。患者的心律，部分改變為正常竇性，但很快又全部改變為危險的室性心動過速。搶救室的氣氛立即凝固，所幸監護顯示胎心沒有異常，胎兒還是安全的。繼續心電監護10分鐘，病情沒有好轉，我讓護士再給她靜脈推注75毫克可達龍。

突然心電監護屏幕顯示持續一條直線，這意味著心跳停止，我心中一驚，忙轉過頭看產婦，見她沒有異常反應，觸摸她的橈動脈，感覺搏動正常，這才放下心來。想必是心電監護儀“罷工”了。我讓護士立即檢查儀器和導聯，護士手腳麻利地更換了電極片，屏幕仍無顯示，只好趕緊更換心電監護儀。接好導聯，屏幕終于顯示出產婦的心電圖——室性心動過速間或有竇性心律。我對婦產科主治醫師說，患者為頑固性室性心動過速，要馬上送手術室搶救。你們婦產科做好剖宮產的準備，我們心臟科做好心電監護及心律轉復的搶救。隨后，幾個醫生護士攜帶搶救藥物監護著產婦緊急轉至手術室。

進入手術室，心臟科醫生、產科醫生、麻醉醫生、手術護士密切配合，我與佳娜爾胡醫師盯著心電監護儀，護士準備好心臟除顫儀并測試完畢，正要進行心臟除顫，心電監護屏幕上突然顯示產婦轉為正常的竇性心律了，醫生護士如釋重負。我對婦產科醫師說，你們放心手術吧。但還是高興得太早了，產婦的竇性心律只維持了不到5分鐘，又轉為危險的室性心動過速，且頻率較之前更高。我立即讓護士再次靜脈注射75毫克可達龍。5分鐘后，孕婦的心律完全轉復為正常的竇性心律，頻率約110次/分。我關注著產婦的心臟變化，婦產科醫生、麻醉醫生和護士忙著進行剖宮產手術，醫護人員各司其責，緊張地忙碌著。

“哇……”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宣告一個新生命來到了這個世界。望著這個只顧啼哭的小生命，我想，可知為了你的出生，你的媽媽經歷了怎樣驚心動魄的過程？若干年后，你這個哈薩克族的子孫長大成人，為民族團結，為國家富強貢獻力量時，可曾知道，當年有一位江蘇援疆醫生和新疆醫護人員一起，為你從深夜忙碌到黎明？

我走出手術室，家屬急切地望著我，我用蹩腳的哈薩克語說：“寶勒得、寶勒得（好了，很好）”。高興、興奮的表情溢滿了那個新爸爸的臉龐，他連聲用不流利的漢語說：“謝謝！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