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日語拒絕表現的分析

邢運芳

摘 要： 崇尚“以和為貴”的日本人為了維持良好的人際關系，緩和沖突，更傾向于采用間接的拒絕表達方式。曖昧表達方式是日語的顯著特征之一。本文對間接拒絕表達方式中的典型代表「いい」、「けっこう」的語意、語用進行了分析，對日語拒絕表達方式的分類進行了介紹和總結，并對其形成的文化背景進行了分析研究，進而探索了日本獨特社會文化和條件下形成的曖昧表達的語言文化。

關鍵詞： 曖昧 拒絕 「いい」 「けっこう」

在日常生活中，拒絕行為是難以避免的現象，特別重視“和”文化、以維持人與人之間良好關系為原則的日本人。在拒絕他人的希望和邀請時，都避免說“だめだ”、“いやだ”、“出來ません”之類的話，而是用“いいです”、“けっこうです”、“今日はちょっと”等之類的話，從而逐漸形成日本人獨特的拒絕表達方式。這樣的回答實際上是明確的拒絕，但是外國人不能理解此種表達拒絕的方式的真正含義，有時容易產生誤解。因此，日語交流中的曖昧表達方式一直是大多數日語學習者感到難以把握的語言現象之一。

在日語中，根據表現對象和內容的不同，拒絕方式有差異，所以難以把握。本文以包含拒絕表現的會話為研究對象，介紹日語拒絕表現的分類，就日語曖昧的表現方式和形成原因進行探討。

1.日語拒絕表現的種類

1.1直接拒絕

在公共場合，常用直接拒絕的表達方式，例如“いいえ”之類。在這種情況下，首先是表達歉意，其次才是拒絕。另外，當會話雙方關系很親密時，禮儀即使不周全也沒關系，正因如此，才直接使用像“だめ”這樣的詞。如下面的會話：

會話（1）：

○申し訳ございませんが、喫煙はご遠慮ください。

會話（2）：

母：さあ、早く家に帰るわよ。

子：えー、おもちゃを買いたいよ。

母：だめ、だめ、もう帰るわよ、もう遅いよ。

子：えー、もっと遊びたいよ。

會話（3）：

鈴木：（山下さんへ）そのあとすぐうちへかえりますか。

山下：いいえ、たいてい喫茶店でコーヒーを飲みます。

會話（1）是商場、餐館等公共場合的禁止用語，在以顧客為對象的前提下，即使拒絕也都是非?？蜌獾恼Z氣。會話（2）是母親與兒子之間的對話，會話（3）是朋友之間的對話。后兩者都是關系親密的家人或者朋友，因此，表示拒絕的時候都是比較直接的。這三段會話共同的特點是無論客氣與否，禁止、拒絕的語氣都是比較明顯、直接的。

1.2間接拒絕

間接拒絕的特色是婉轉、含蓄。為了保持人與人之間親切愉快的關系，這種方式較常用。日本人與他人交流時，避免侵犯他人領域的傾向特別強，對此許多外國人不能理解。事實上，從世界范圍看，不管漢語還是英語，都是存在曖昧表達方式的。日語的曖昧表達更突出，通常有以下四類。

1.2.1延期型

所謂延期型，是指當時并不明確回答，而是用“考えておきます”、“あとで”、“また今度”、“この次またお願いします”之類的委婉的拒絕表達。從這些拒絕表達看，語氣雖肯定，表達的卻是拒絕之意。此外，這也是一種回避當時的問題、避免矛盾激化的有效方式。例如：

學生：今週の土曜日、先生のお宅にお邪魔したいと思いますが。

先生：さあ、ちょっと…。

學生：それなら、夜はいかがでしょうか？

先生：…、また今度誘ってね。

1.2.2曖昧型

所謂曖昧型，就是委婉、含蓄的拒絕方式。日本人說話時特別重視對方的心理，即會充分考慮對方的感受，盡可能地為了不傷害對方而錘煉語句再說出來。例如：

○それじや、一応考えておきましょう。

○もう結構です。

從字面意思來看，“考えておく”表達同意，“結構です”也是表示贊成的意思，但是，日本人經常使用這樣的詞語表明否定的意思。

1.2.3謊言型

所謂謊言型，是指用“ちょっと都合が悪いんです”之類的表示拒絕的方式。為了不使會話雙方感到氣氛尷尬，日本人會使用一個善意的謊言表達否定的意思。例如：

○殘念ですが、用事があって出席できません。

1.2.4辨明型

所謂辨明型，就是在不能滿足對方要求的情況下，先把理由傳達給對方表達遺憾。例如：

○ぜひ伺いたいのですが、ちょうど試験がありますので。

2.“いい”、“けっこう”的間接拒絕表現

日本人經常使用間接拒絕語言，也就是曖昧語。曖昧文化是日本的傳統文化之一。所謂的曖昧語可以說是危險語，日常會話中常用到的有“よろしいように”、“お気に召すように”、“けっこうです”、“どうも、どうも”，等等，其中較有代表性的有“けっこう”、“いいように”等。

2.1關于“いい”

所謂「いい」，就是指“よい”的終止形?，F代的詞語中常用其終止形、連體形，在正式的場合下多用“よい”，而在日常生活中常用“いい”。

○土曜日と日曜日と、どちらがいいですか。

「いいです」根據時間和場合的不同，意思也會發生變化。

①表示贊成、許可、同意等。例如：

（銀行で）

A：この書類に、鉛筆で書けばいいですか。

B：はい、いいですよ。

②「やめにする」、「必要はない」などの意味を示す。例えば：

A：ご飯はもう少しいかがですか。

B：もういいです。

通過會話場景，拒絕的曖昧性體現出來，這對于許多的外國人是難以理解的，而且必須聯想說話雙方的語氣、語調、表情等判斷。

2.2關于“けっこう”

“けっこう”本意表示“非常好”、“無可挑剔”，同時用于表達拒接的意志，意為“自己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所以不再有其他期望”，其實表達的也是“滿意”意思，與其本意不矛盾，但是對于外國人來說確實難以理解。日本人之所以使用如此曖昧的否定表達方式，是因為他們注重與對方之間的相互關系。因為“けっこう”有著“達到能夠充分滿足的狀態”的意思，所以當用于指屬于對方的情況時，表達的就是“很好”的含義，當用于自身的情況時，則成為“我已經很滿意了，所以我不再有其他的期望了”這種曖昧委婉的意思。即“けっこうです”意味著“不用”，而“けっこうですね”意味著“非常好”。

在日本，日常交流中避免直接的表現形式，有使用曖昧和婉轉的傾向?！挨いい扦埂?、“けっこうです”這類語句有許多，想要明確表達意思一定要注意。

3.間接拒絕表現的形成

日本人經常使用曖昧語，曖昧成為日語重要的特征之一。日本人喜歡曖昧語的主要原因有以下三點。

3.1日本的地理環境

社會文化和地理環境給語言的發展帶來深刻的影響，日語曖昧語的形成與這些條件有密切的關系。作為島國國民的日本人用曖昧的表達方式，有利于建立良好的人際關系，可以說日本的獨特生活環境和自然條件創造了這一獨特的語言文化。

日本是島國，作為單一的民族，與多民族國家中國相比，只使用一種語言。此外，從古代開始日本人心中就有階級觀念，為了在會話中與對方保持一定的秩序關系不得不使用謹慎的語言。在這一種背景下，日語通過對對方心意的揣測而逐漸形成這一語言特色，通過這一語言特色實現完美的人際關系。

3.2“察し”文化的影響

所謂“察し”，就是說在語言上即使對方不把其意圖全部表達出來，或者從對方的語句中很難推斷其意圖，仍然能夠理解對方想說的內容的能力。也就是說，能從人的表情和表面的言語行動中得知真正的意圖的能力，即使對方難以說明的事情也能夠體會到。日語是“察し”的語言。例如：“漂亮話”和“真心話”是有區別的。所謂“漂亮話”，就是重視“和”文化，僅說“悅耳”的話，而自己真正的意圖期待對方來察覺，但這種情況僅限于對象為自己“利益圈”所屬。當對象是和自己沒有交集或者利害關系的人時，有一種相對更直接、露骨的表達傾向。另外，日語中還存在“俳句”這種極具省略性的文學表達方式，這是日本人“察し”文化的體現。

日本人從很早開始就有「自分を他者の立場におく心」這樣的意識。因此，拒絕他人時，為對方考慮，避免讓對方反感、傷害對方，漸漸開始使用曖昧語。這樣一來，在日常生活中，曖昧語的使用就變得非常有必要。

3.3儒家文化的影響

孔子是中國儒學的創始者?？鬃犹岢龈鞣N各樣的思想，最重要的就是“仁”文化，不僅影響了中國的政治和文化，同時涉及中國人的言行和思考方式。

孔子思想不僅僅給中國帶來深刻的影響，給亞洲其他一些國家也帶來了影響。因為中國人的足跡遍布全世界，孔子思想的影響已經超出了中國和亞洲。日本和中國是鄰國，從唐朝開始，兩國就開始了交流。日本在學習漢字的過程中接觸到了中國的儒學，儒家思想給日本文化帶來了深遠的影響。在日本，儒家思想作為一門學問被認可，儒家的“和”很重要，“禮貌謙虛”是日本人維持人與人關系的重要原則。

日本人鐘情于使用曖昧語，說話時候非常重視對方的心理，即充分考慮對方的心情，盡可能地不傷害對方，所以使用曖昧的拒絕表現，日本獨特的社會文化背景造就了曖昧語這一語言現象，反映出日本人傳統的生活方式和日本民族的文化個性及生活倫理。對于不了解此背景的外國人來說，這一語言文化現象非常難以理解。為了消除這一疑惑，作為外國人的日語學習者，有必要了解日本文化，尊重其語言和文化。學習語言，不僅是學習基本的詞匯、語法知識，而且應該發現語言中所體現的日本文化的各種各樣的特點，這對促進中日兩國間的交流有積極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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