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唐公主入蕃對藏傳佛教的影響

霍續龍

摘 要：古往今來，世界歷史的一部分就是一部和親史，而藏傳佛教的形成與發展的歷史恰好與這一部分的和親史密不可分。尼、唐三位公主入蕃和親，便是這兩部歷史的交融交匯點。

關鍵詞：和親；藏傳佛教

1 和親

古往今來，世界歷史的一部分其實就是一部和親史。

和親，是各政權高層之間的政治聯姻活動，是一種帶有極強政治性的婚姻行為，大多發生于親善、交流或羈縻，可能發生于強敵壓境，也可能是政權間的交好之舉。

公元七、八世紀，唐朝與吐蕃曾因種種緣由，兵戎相見，而文成公主入藏，“數十年間，一方清靜”；繼之入藏和親的另一位公主——金城公主，則始終致力于調停唐蕃雙邊糾紛與戰爭。這樣的和親，充分展現了“嫁一女子而邊境得安數十年，乃其安邊功用”的功效。

當然，和親的作用并不全部體現在軍事、政治方面，它對宗教與文化的交融與發展同樣有著巨大的功用，而尼、唐公主入蕃對藏傳佛教的的形成與發展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形成了不可忽視的影響。

2 吐蕃王朝的建立

“蕃”，藏語為“bod”，系藏族自稱，根據較為普遍的說法，是由古代藏族所信奉的苯教的“苯”（bon）音轉化而來；“吐”，一些人認為它是漢語“大”的變音，即吐蕃向唐朝自稱“大蕃”時發生了音轉，還有人將其解釋為藏語“iho”（即山南，吐蕃王室發祥地）或“stod”（意為上部，實則西部）的音轉。

吐蕃的興起，在有確切史實可考的情況下，可以追述至公元六世紀，在今山南澤當、窮結一帶逐漸強大的雅隆部落。待到達布聶塞、囊日論贊父子掌權之時，雅隆部落的勢力已經擴展至拉薩河流域，從而為日后吐蕃王朝的建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吐蕃王朝的建立，則由雄才大略的贊普——松贊干布完成。松贊干布即位之初，一方面著力于肅清內部政敵、平息諸地之亂，另一方面將都城遷往邏些（今拉薩），徹底斷絕故舊貴族勢力的掣肘。之后，松贊干布正式開啟了吐蕃的對外戰爭：兼并北部的蘇毗、羊同，攻破東部的黨項、白蘭，擊敗吐谷渾，攻占西部今克什米爾地區的大、小勃率，令南部的泥婆羅臣服。除此之外，他還靈活地運用了其他行之有效的手段，與泥婆羅墀尊公主、大唐文成公主的和親便是其中一種，而金城公主的入藏則是孫贊干布的玄孫赤德祖贊對這一政策的有效延續。

3 尼蕃和親

尼泊爾，舊譯泥婆羅，吐蕃近鄰。吐蕃崛起之時，正值庫塔里王朝統治泥婆羅，鴦輸伐摩（意譯為光胄王）當政，有女花容月貌，醉心佛法，贊普有心求之，遂命專使前往。使臣到達皇宮，表明贊普和親之意，但光胄王并不同意，于是使臣威脅道：“我雪域藏地，為圣持蓮華觀音之所加持，我主即圣觀音現人主之相者。知爾王有女，為怒紋佛母之化身，故特前來迎作王妃。同時還將迎致作為緣分應得之供像，有釋迦牟尼佛像，彌勒法輪像，旃檀度母像三尊作為嫁奩相贈。設不見允，即于尼地，將修建我雪邦王宮。”聞聽此言，鴦輸伐摩仍然猶豫，于是吐蕃使臣只好將松贊干布賜下的三緘札寶匣呈上，三個寶匣內松贊干布所書文字正好解答了鴦輸伐摩心中的三個疑問，于是鴦輸伐摩畏懼，為求自保其境，答應了這門婚事。

當時，墀尊公主極度傷感，矛盾中的她，只能對父王說：“如果父王命女兒遠嫁吐蕃，我遵從。然而，為了在吐蕃發展佛教，請求父王將釋迦不動金剛佛像和彌勒怙主像、度母旃檀像等賜與我，作為嫁奩。我在吐蕃如何做，請賜兒教言與良方。”

后來，墀尊公主憶念起父王關于修建贊普城邑宮堡的教誨，請求修建一座贊普宮殿。松贊干布依公主所請允準修建王宮，在紅山三層城墻環繞之中建造999座碉樓，加上絕頂紅堡共1000座，四面修建了一切妙欲資具所匯集的精美四門樓。城墻之外掘溝2條，寬8尋（1尋4肘長），長300尋，其上鋪板，再上鋪磚，1馬馳騁有如群馬奔馳之聲音。修建奇異絕倫，威嚴壯觀的紅堡，國王、后妃、臣民隨意享受著豐富妙欲的福德。之后，修建佛殿以供放釋迦不動金剛等身佛像等身、語、意所依，取名“惹薩墀囊祖拉康”（大昭寺）。

大昭寺是西藏許多重大佛事活動的中心，它在所有藏民心中都是神圣的所在，而它也見證了藏傳佛教的諸多盛事，宗喀巴大師拉薩傳昭法會，“金瓶掣簽”儀式的舉行，無一不在此處舉行。

而在西藏民間，墀尊公主備受崇敬，視作“綠度母”化身，相傳為觀世音菩薩一滴眼淚所化。

4 唐蕃和親

墀尊公主入藏后，在大相噶東贊（即唐史中的祿東贊）等人的建議下，松贊干布再起迎娶大唐公主的念頭。于是，噶東贊受贊普命，率吐蕃使節，攜黃金五千兩及寶物珍玩數百件，前往長安致禮，求娶公主。

翌年，即貞觀十五年（公元641年），唐太宗終于答允了兩家和親之事，命禮部尚書、江夏郡王李道宗主婚，持節護送文成公主前往吐蕃。松贊干布對于此事十分重視，親自率領親衛侍從出迎。文成公主一行經由倒淌河、日月山等地，與松贊干布的迎親隊伍相會于黃河河源附近的柏海（即扎陵湖）。松贊干布穿著唐王朝所贈的附馬吉服，恭敬地向李道宗行了子婿之禮，并與文成公主一同游覽了黃河源地的美景。爾后，二人一同進藏。

文成公主入藏，影響深遠。據藏文史籍史料記載，文成公主入藏攜帶有大批佛教經典，以及其他諸如醫療、工藝、農桑方面的書籍，而且她的六百名隨侍之中，也有不少能人工匠?？偠灾?，文成公主的入藏，有效推動了吐蕃文明的發展，而在佛教方面，文成公主帶去了一尊釋迦牟尼12歲等身佛像，至于公主帶去的佛經，則多達360部，有助于佛教在吐蕃的傳播。據記載，文成公主還將漢地的14種寺院法規帶入吐蕃，并且親身做施主，讓內地入蕃僧人大壽天和尚與吐蕃僧人拉隆多吉貝負責將漢文佛教經籍譯為藏文，甚至還親自參加譯經。

小昭寺，是由文成公主本人一手主持建造的，其所包含與代表的唐代中原漢地的建筑風格與技藝，則成為了自有文獻記載以來，吐蕃學習內地建筑工藝技術的濫觴，文成公主一度被視為“白度母”的化身。

赤德祖贊當政之時，他為其子姜擦拉溫向大唐求婚。景龍元年（公元707年），唐中宗“以所養雍王守禮女為金城公主許嫁之”。景元元年（公元710年），金城公主向遙遠的吐蕃出發，開啟了唐蕃之間的第二次和親。

在入蕃的30年間，金城公主一方面，致力于佛教事業的發展，將文成公主帶到吐蕃的釋迦牟尼像遷到了大昭寺，并安排隨行僧人供奉佛像、管理寺院、主持宗教活動，成功說服吐蕃貴族們接納由西域逃難而來的僧人，供給僧侶，修建寺廟，組織翻譯多部佛經，派遣專人赴唐朝求取佛經，另一方面，她致力于唐蕃“合同為一家”，雖然戰爭時有發生，但和平已成主流，而雙方于赤嶺樹碑，定下了唐蕃邊界，為日后“甥舅會盟碑”的樹立開啟了先河。

5 結語

藏傳佛教，是在西藏及其周邊地區、青海、蒙古等地流行的佛教三大派別中的一支，后來也稱作喇嘛教。佛教傳入西藏，始于公元七世紀中葉。彼時，藏地歸于一統，贊普松贊干布被當作千手觀音的化身，迎娶了南方與東方的兩位公主，一女作綠度母，一女作白度母，兩位公主還各自攜帶了一尊釋迦牟尼佛像，更有甚者，將泥婆羅墀尊公主與唐朝文成公主入蕃和親，視作佛教傳入西藏的標志。

藏傳佛教之所以流傳至今，并且仍然掌握著藏區的一大部分話語權，這與它的歷史關系密切。藏傳佛教的興起，是一種自上而下、由貴族向平民與奴隸的宗教運動。在佛教傳入吐蕃之初，它便體現出一種由上層人士推動的特點，而墀尊公主與文成公主則飾演了此種角色。一定程度上，我們可以說，藏傳佛教的發展、壯大，與入蕃和親的尼、唐公主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尼、唐兩位公主入蕃和親藏王，嫁妝中攜帶了不少佛教經籍，其作用不僅僅局限于藏傳佛教的發展，而且豐富了吐蕃文化。

金城公主入蕃，是藏傳佛教在吐蕃已然奠基成功后的和親。信仰虔誠的金城公主的到來，又一次從中原漢地帶來了大量的佛教經籍及其他事物，甚至她還允許收留西域僧人，為之修建七座寺廟，并且此后多次組織翻譯佛經。就藏傳佛教的發展而言，唐蕃的二次和親仍是一次意義重大的和親。

尼、唐公主入蕃，本是幾場和親政治的對話，但在背后，折射出文化交融的結果，由泥婆羅與唐朝輸入的宗教文化，最終在吐蕃大地上與其本土文化融合，進而衍生出一種新的宗教派別——藏傳佛教，且逐漸發展壯大。

總而言之，尼、唐公主入蕃，是藏傳佛教形成與發展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大動因，它所發揮的作用與產生的影響至今尤存。

注釋

1.《舊唐書》卷196《吐蕃傳》。

2.《西藏王臣記》：五世達賴喇嘛著，劉立千譯，民族出版社。

3.《西藏通史——松石寶串》：恰白·次旦平措等著，陳慶英等譯，西藏社會科學院、中國西藏雜志社、西藏古籍出版社聯合出版，第81頁。

4.《西藏通史——松石寶串》：恰白·次旦平措等著，陳慶英等譯，西藏社會科學院 中國西藏雜志社 西藏古籍出版社聯合出版，第81頁。

5.《西藏通史》：陳慶英、高淑芬主編，中國古籍出版社，第34頁。

6.《舊唐書》卷196《吐蕃傳》。

參考文獻

1、《舊唐書》卷196《吐蕃傳》。

2、《西藏通史》：陳慶英、高淑芬主編，中國古籍出版社。

3、《西藏通史——松石寶串》：恰白·次旦平措等著，陳慶英等譯，西藏社會科學院 中國西藏雜志社 西藏古籍出版社聯合出版。

4、《西藏王臣記》：五世達賴喇嘛著，劉立千譯，民族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