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婚姻的門口說“Yes”or“No”

馮珮珺

瑞瑞：上次我們聊了聊斯蒂芬·桑德海姆的主要創作經歷，那么今天就來談談他的經典代表作之-——《伙伴們》（Company）吧。

小曼：我記得，就是你們說的那部公認的概念音樂劇的開山之作。

阿呆：沒錯，同時它也是桑德海姆與哈羅德-普林斯成功合作、并讓“桑爺爺”正式回歸百老匯的作品。要知道《伙伴們》在1971年可是得到了14項托尼獎的提名，并最終摘得了包括最佳音樂劇、最佳詞曲、最佳導演、最佳舞臺設計等6項大獎呢。

小曼：一舉獲得了這兒多獎項，真是霸氣的回歸大作，那這到底是一部什么樣的作品呢？

瑞瑞：它主要是探討了現代人對婚姻的看法。其實這部作品的誕生與美國當時的社會時代背景息息相關。因為20世紀70年代的美國正處于動蕩不安中，一切都在變化，其中當然也包括人們對婚姻的認知。

小曼：原來如此。說起來“婚姻”這個題材就是放到今天也不會過時，就像“愛”是人類永恒的命題一樣。

阿呆：是呀，不過《伙伴們》的出現和成功還與音樂劇自身的發展有關系。當時百老匯正處于傳統音樂劇發展的停滯階段，觀眾們顯然已不再滿足于以往的線性敘事方式和傳統舞臺表現形式，因此桑德海姆這部突破了各種傳統模式的創新之作絕對是令人大開眼界、過目不忘的。

小曼：那桑德海姆是怎樣想到去創作這樣一部新穎的作品呢？有什么契機嗎？

瑞瑞：當時桑德海姆與合作者普林斯正在構思一部探討現代婚姻的作品，而在喬治·福斯（George Furth）的一部實驗性的短篇舞臺劇中，就有描寫已婚夫妻關系的篇章，這顯然與桑德海姆和普林斯對新作的想法非常吻合，于是《伙伴們》就這樣在福斯作品的基礎上改編而成了。

阿呆：我們最終看到的是發生在一個紐約黃金單身漢羅伯特身上的故事，通過他的視角，把他身邊五對夫妻間迥異的婚姻關系、以及他與三個女朋友的關系，都一一展現在大家眼前。

小曼：那羅伯特是男主角嘍？這五對夫婦又與他是什么關系？聽上去角色好多呢。

阿呆：我算算哦，有14個呢，還真是不少，而且每個人都很重要，缺一不可。這些人物可以說呈現了來自紐約，不同身份背景的人們的人生。

瑞瑞：整個故事是以羅伯特的生日派對開場的。羅伯特是個已經35歲卻仍然不愿結婚的紐約單身漢，在35歲生日的那天，他在寓所里聽著朋友們對自己的生日祝福留言，然后開始了他分別到這些人家中做客的生日旅程。

小曼：聽上去很有趣，這五對夫妻是不是各有特色？

阿呆：當然，每對夫妻都不一樣。比如第一對莎拉和哈利，兩個人吵吵鬧鬧、相互調侃，有時也會有爭執，但是仍然非常美滿和諧，羅伯特有時還要充當裁判的角色。

小曼：就像那種互相斗嘴、不是冤家不聚頭的夫妻，對吧？

瑞瑞：對，羅伯特在他們身邊既是旁觀者，又是參與者，這種感覺其實挺奇妙的。

阿呆：不過之后的蘇珊和彼得就不同了，他們看上去其樂融融，羅伯特非常羨慕，但沒料到這兩人其實快要離婚了，這讓還是單身的羅伯特迷惘不已。

小曼：這可能就是那種“看上去很美”的類型吧。

瑞瑞：而對羅伯特來說，他的三個女朋友各有干秋，但羅伯特卻始終沒有對她們中的任何一個作出婚姻的承諾，這讓女孩們都很不滿和憤怒。

小曼：要是我的話肯定也很生氣，這種纏住不放又不肯給個結果的人真是最討厭了。

阿呆：哈哈，這不是故事嘛，別激動，還是繼續說說后面的夫妻吧。即將結婚的艾米卻對婚姻和新郎產生了排斥，失去了方向，這故事讓人既好笑又感動。而最后的喬安娜和拉瑞不管是在年齡還是對生活的態度上都相距甚遠，卻持續著他們看似并不穩定的婚姻關系。

瑞瑞：所以說，有時外人看上去覺得兩人不合適，實際上未必如此。這就好比喝水一樣，冷暖自知。

小曼：說得太有道理了，那這部音樂劇的最后，羅伯特是做了什么選擇呢？是和其中的一個女朋友結婚了嗎？還是繼續單身呢？

瑞瑞：劇中并沒有點明確切的結局是如何。羅伯特在經歷了身邊這幾對夫妻的不同故事和自己的思想斗爭之后，最后是微笑著看著臺下，全劇終。

小曼：這不就是我們現在常說的開放式結局嗎？

阿呆：的確如此，所以最后羅伯特到底如何做，就看觀眾各自的想法了。

小曼：那這部作品不同于傳統的革新之處究竟是體現在哪里？

瑞瑞：我認為主要是在作品的表現方式上。整部音樂劇的十幾首樂曲都相對獨立，但又是圍繞全劇的中心主題展開。劇名和全劇的核心概念都是“company”一詞，正是因為有了這些“伙伴們”的陪伴，羅伯特才有機會親眼觀察各類不同狀態的婚姻，而他們的經歷和鼓舞也讓羅伯特有了走進婚姻的想法。

小曼：所以一切都是從羅伯特出發和開始的，最后又是由他來結束的，這么說對吧？

阿呆：是的，羅伯特一角，是全劇的中心人物，整部作品就是通過他的眼睛將婚姻中酸甜苦辣的各種滋味一網打盡的，同時也展現了他從開始時的玩世不恭，到逐漸渴望婚姻、期待伴侶的心路歷程。

瑞瑞：另外，這部音樂劇的舞臺設計也是一大特色，設計師波洛斯·亞里森把電梯搬上了舞臺中央，周圍是幾個用金屬架搭建、覆蓋了玻璃的平臺，演員們都能看到舞臺中央發生的事，但相互之間卻有著玻璃做的隔膜，五對夫妻的故事在舞臺的各個角落相對獨立地上演，互不相干。

小曼：封閉、缺乏溝通和交流，這可不就是我們現代都市生活的典型寫照嘛，這意識好超前，難怪能拿最佳舞臺設計的大獎。

阿呆：亞里森還運用了近30臺投影機和600張幻燈片來突出整體的現代感，所以最終呈現出來的，是一個非常簡潔、又具有強烈現代感的舞臺。對了，劇中還運用了電影藝術手法，比如淡入、淡出等等，使得場景變化更流暢，銜接緊湊。

瑞瑞：除了新穎的敘事方式、天才的詞曲創作以及超前的舞臺設計外，《伙伴們》這部作品之所以能獲得巨大成功，還在于桑德海姆所要傳達的對婚姻的懷疑、困惑、思考以及對都市生活中種種問題的深入探討，都準確又深刻地傳遞給了觀眾。

阿呆：沒錯，這才是它能成功的最大原因，這是一部不僅能讓觀眾大笑、更會引人深思的優秀的音樂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