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政法大學 魏備娜
論我國立法應該確立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羅馬法家事代理權制度的啟示
西北政法大學魏備娜
摘要:日常家事代理權是規范夫妻關系的一項重要制度,具有與一般代理不同的特點。由于該制度在滿足夫妻共同生活的法律要求、維護財產交易安全和保障第三人利益方面極具價值,我國未來民法典應對其主體、行使、適用范圍等問題作出規定。
關鍵詞:家事代理權;立法;限制
中圖分類號:D92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5)04-0095-01
家事代理權,又稱日常事務代理權,是指配偶一方在第三人就實施日常事務為一定法律行為時,享有代理配偶他方的權利。夫妻之間的代理是日常家事的代理,是在夫妻關系建立后基于為夫或為妻的特定身份而產生的代理權,屬于身份權的范疇。家事代理不同于一般的民事代理,其權源是法定的,法律后果由夫妻雙方共同承擔。
日常家事代理權起源于古代羅馬法。在古羅馬,根據人在家庭中的地位的不同,把人分為自權人和他權人。
至共和國末年,大法官創設了奉命訴、海商訴、企業訴、特有產和所得利益訴、分攤訴等五種訴權,使得家屬和奴隸代理家長從事交易成為可能。例如,依奉命訴(actio quod jussu)之規定,凡家屬或奴隸奉家長或家主之命而與人訂立契約的,該家長或家主應對第三人與其家屬、奴隸負連帶責任。[1]在此情況下,妻子取得了在丈夫委任之下為民事活動的能力,日常家事代理權就蘊含其中。
至此,羅馬法中的在丈夫委托下的“妻之理家權”就此誕生。這種理論認為,妻子的日常家事代理權是根據丈夫的委任而產生。[2]這一觀點為現代不少國家的立法所沿襲。在此觀點基礎上,又產生了婚姻效力說。大陸法國家學者多持此觀點,認為家事代理權是基于夫妻身份而當然享有的權利,為婚姻之效力。[3]可見,無論是委任說還是婚姻效力說都將家事代理權當作一般代理權對待,認為在家事范圍內,夫妻間有相互代理對方為法律行為的權利。[4]
(一)我國關于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的立法及學界研究現狀
我國立法未明確規定夫妻日常事務的代理權,2001年12月公布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一)》(以下簡稱《婚姻法解釋一》)第十七條規定:“……因日常生活需要而處理夫妻共同財產的,任何一方均有權決定。”
學者們普遍認為應在《婚姻法》中明確增設有關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的規定。其主要理由有:一是“在社會現實生活中,夫妻參與社會經濟活動十分頻繁,為保護夫妻雙方及第三人的合法權益和維護交易安全,應該增設日常家事代理權及其相關規定”;二是“擴張了夫妻雙方的意思自治,使夫妻雙方在日常事務的處理中不必事必躬親,從而突破了夫妻雙方個人時間、精力上的局限性,滿足了夫妻雙方處理日趨復雜化、多樣化的社會事務和家庭事務的需求”;三是“日常家事代理權的發生是婚姻成立的必然結果,是婚姻的法定效力之一。無論在哪種夫妻財產制下,日常家事代理權制度都有其生存的空間和必要”。[5]
(二)立法的不足之處
《婚姻法解釋一》的規定為我國司法實踐中因處理夫妻共有財產權而與第三人利益產生的沖突提供了較以往更合理明確的法律規范,為妥善、公平、合理的處理夫妻之間因行使代理權而產生的糾紛提供法律依據,不過過于簡單,缺乏可操作性,并沒有規定夫妻家事代理權的適用范圍、行使效力及其法律后果的承擔等問題。
夫妻家事代理權在兩大法系的多數國家均得到了肯定,但是,兩大法系的法律對夫妻可以相互代理的事項范圍無不加以限制。《法國民法典》強調日常家事為家庭日常生活與子女教育;《德國民法典》中日常家事是指能使家庭的生活需求得到滿足的事務。
由于我國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制度在立法上還存在著很多不健全、不完善的地方,我們有必要借鑒羅馬法中有關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相關規定和內容,結合我國現實情況構建我國的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制度。
(一)立法應注意的問題
1、明確規定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的主體
只有在合法的婚姻關系下,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制度才能產生效力。建議我國在《婚姻法》中規定:“夫妻在日常家事范圍內互為代理人”。即明確規定日常家事代理制度的主體應該是合法有效的婚姻關系的夫妻雙方。
2、明確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行使的原則
第一,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的行使應當限定在日常家事范圍內。夫妻一方只有在日常家事的范圍內行使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才會對另一方產生效力,如果超越了,就不適用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的規定,而是采用委托代理的規定。第二,在行使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時,夫妻應該履行通常的注意與勤勉義務。
3、明確界定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的適用范圍
把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的適用范圍限于“日常家庭生活所必需”。結合我國國情,可以列舉如下:
第一,維持家庭生活正常進行所需的吃、穿、住、行以及維持人身體健康的醫療、保健等。
第二,為進一步提高生活水平而進行的文化、教育、娛樂、體育、交際等活動以及贍養老人和教育子女等。
第三,夫妻處分的價值不大的動產等財產性事務,這個財產數額應考慮當地生活水平以及夫妻的收入狀況,并和夫妻家庭的總財富的比率,介于一個合適的區間內。
第四,夫妻約定的被認為可以代理的日常家事。
第五,對現階段不屬于日常家事的事項做出排除性規定,夫或妻各自職業上之事務,以分期付款的形式購買的不動產或較大數額財產的行為,以及風險較大的股票、期貨投資的行為等事項。
4、明確規定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的效力。
(二)我國關于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的立法建議
首先,我國婚姻法應該明確規定夫妻相互間有日常家事代理權,且僅限于日常事務,如家庭中的衣、食、住、行及未成年子女的撫養教育等。夫妻一方因日常家事所謂的代理行為,另一方不得以未經其同意為由而否定其效力。在此,我們可以借鑒臺灣地區《民法典》的立法,該法第1003條曾規定:“夫妻于日常事務互為代理人。”“夫妻一方濫用前項之代理權時,他方得限制之,但不得對抗善意第三人。”[6]
其次,規定分居期間的夫妻不應該享有夫妻日常家事代理權。實踐中分居期間的夫妻雖然名義上仍是合法夫妻,但雙方此時大都分房居住,經濟獨立,彼此形同陌路,此時如果拘泥于法律,認為只要是合法夫妻,就享有夫妻日常家是代理權,顯然不符合社會一般常識。我國法律對此應作出明文規定,以解決實踐中出現的在分居或離婚訴訟期間產生的糾紛。
注釋:
1.周楠:《羅馬法原論》(下冊),商務印書館1996年版,第616頁。
2.蔣月∶(夫妾間的權利和義務),法律出版社2001年版,第巧4頁。
3.史尚寬:《親屬法論》,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315頁。
4.陳葦∶《婚姻家庭繼承法學》,法律出版社2002年版,第164頁。
5.鄧宏碧:《完善我國婚姻家庭制度的法律思考(下)》,載于《現代法學》1997年第2期;王麗萍:《論我國配偶權制度之完善》,載于《政法論叢》1997年第6期;蔣月:《配偶身份權的內涵與類型界定》,載于《法商研究》1999年第4期;陳葦:《中國婚姻家庭法立法研究》,群眾出版社2000年版,第164頁;馬憶南、楊朝:《日常家事代理權研究》,載于《法學家》2000年第4期;楊晉玲:《夫妻日常家務代理權探析》,載于《現代法學》2001年第2期;楊大文:《民法的法典化與婚姻家庭法制的全面完善——關于民法婚姻家庭編的部體構想》,載于《中華女子學院學報》2002年第4期,轉引自楊大文:《春華秋實——楊大文教授從教50周年師生合集》,法律出版社2007年版,第223頁。
6.臺灣元照編輯委員會編:《民法》,元照出版社有限公司2005年版,第436頁。
作者簡介:魏備娜(1989-),女,漢族,陜西西安人,現為西北政法大學民商法學院2013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