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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市場“賽跑”
——訪全國政協委員、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黨委書記梁小虹
□ 本刊記者 王舒穎

“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出自《詩經·小雅》的這句詩,如一把利劍始終懸掛在梁小虹的心上。
2014年12月7日,長征火箭第200次發射圓滿成功,成功率達到95.5%,位居世界第三。但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黨委書記梁小虹認為,仍舊不能高枕無憂,“成功是我們永遠的挑戰。成熟不等于可靠,可靠不等于萬無一失。”
兩會期間,本刊記者在科技組委員的住地——北京會議中心,對梁小虹進行了專訪。梁小虹說,“深淵”一直在自己心里。“企業成功與否,市場說了算”。在市場經濟的推力不斷逼近這個老牌國企的當下,“深淵”不僅代表發射任務的萬無一失,更包括如何在國內外的市場競爭中取勝。
記者:長征五號運載火箭的首飛原定在2014年,為何推遲到2016年?
梁小虹:坦白說,我們對很多難題估計不足。盡管我們研究院有幾十年火箭設計、管理、制造和發射的經驗,長五研制初期,部分能力仍不足以支撐大火箭的設計、生產、制造和發射。
長五火箭直徑5米,過去我們火箭的直徑3米多,就是這1米多的差距,挑戰了我們國家整體制造能力和設計能力的“天花板”。打個比方,能10秒跑完百米的人全世界有很多,但能9.58秒跑完的就只有博爾特,這個0.4秒在一定階段就是極限。長征五號的模裝要用百萬億計算機設計,一個模塊可能需要幾百上千條語句來支撐,連計算機的運轉速度都受到了影響,這些對我們的信息化技術數字設計和數字仿真能力提出了很高要求。長五使用的推進劑的量相當于現在火箭的五倍左右,液氫液氧的加注有一定的危險性,加注量增加到五倍危險系數也會大大增加。
記者:長征五號的運載能力實現了一個較大的躍升,這是否也對研制產生了很大的挑戰?
梁小虹:是的。過去火箭起飛推力最多600噸左右,現在則達到了1040噸,運載能力翻了1.5倍,一些原本已經很成熟的計算模型和設計準則也不適用了,需要重新研究設計。此外,以前為了保證發射成功,火箭設計能力的安全余量在1.4倍以上。什么是安全余量?一個人估計自己最多能扛二百斤的貨,那扛一百八十斤是比較安全的,這二十斤就是安全余量。現在為了提高運載能力,我們把安全余量留的很小,接近材料的極限,也必然帶來方方面面的挑戰。
記者:能否舉例說,長五如何“挑戰了國家整體制造能力和設計能力的天花板”?
梁小虹:在一定程度上,長征五號火箭遇到的極限不是中國航天的極限,而是國內工業基礎的極限。它的材料、推進劑,包括制造加工都是特殊的,對我們和配套廠商都是考驗。我們不能簡單給尺寸,還要給出所有工藝要求和設計要求,比如重量、強度、結構,甚至與其它材料的熔接等,都非常復雜。
比如,長五火箭的射程更遠,燃料箱的容量也要加大,它的燃料箱體芯級直徑超過以往任何運載火箭。此前中國已有設備焊接的產品的最大直徑為3m左右,達不到加工這枚運載火箭的要求。齊齊哈爾重型機械廠為此專門制造了一個大直徑的全新制造平臺用于焊接加工火箭燃料箱,這套工裝長四十多米、高八米,不僅挑戰了齊齊哈爾重型機械廠設計制造能力的“天花板”,也最終提高了它的工藝水平。
甚至一枚關鍵的螺釘,我們都可能要大費周章地進行研究。擰螺釘的力氣都十有講究的,如果擰大勁就會疲勞斷裂,導致螺釘失效。
當然,難題解決了就是創新和提高,長五的研制也提高了我們國家基礎工業技術的水平。
記者:這也再次證明了火箭是一個系統工程。
梁小虹:對,這也是為什么只有此時我們才能進入大火箭時代,因為國家綜合實力提高了。研制大火箭需要相當的經費支持,需要各方面能力的支撐,比如基礎工業、信息化水平、冶金、工業制造,所有相關部門的能力和水平都得有相應提升才能制造出大火箭。
記者:您剛才說,火箭背后是國家綜合實力的競爭,中國運載火箭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力如何?
梁小虹:無論火箭的運載能力、總體設計、系統先進性,還是部分零部件的制造能力等,中國都已經位于世界先進水平。事實上,自1990年長征三號運載火箭將一顆美國通信衛星送入預定軌道,35年來,長征火箭累計進行了約40次國際商業發射。
今年12月2日將是老撾第40個國慶節,在這之前我們將為老撾發射一顆衛星,以圓他們十幾年的衛星夢。中國還為老撾培訓了五十多個地面站運營人員,為將來衛星在軌運行的實際管理奠定基礎。
記者:目前我們合作的對象是否主要集中在發展中國家?
梁小虹:1999年以前我們也曾為美國、歐洲公司發射衛星,當時我們在國際宇航發射市場占比約4%。但美國政府1999年后對中國火箭設置了障礙,凡是美國衛星公司用中國火箭發射必須經過國會批準,其他衛星公司如果使用美國的元器件也須經過美國國會批準。截至目前美國國會還沒有批準過此類申請。
因此目前我們主要在發展中國家開拓市場。如果為歐洲公司發射衛星,必須保證是沒有采用美國元器件的衛星。我們與歐洲合作時,對方如果不用美國器件造成了損失,我們會通過補償方法解決,也爭取到了部分訂單。
記者:美國限制是否有松動的跡象?
梁小虹:我們國家幾次在中美首腦高層論壇都談到這個問題,奧巴馬也曾示好,簽證也更寬松,但目前為止美國國會仍沒有給許可。
記者:拋開政治因素,進一步開拓國際市場還需要加強哪一方面?
梁小虹:火箭的市場競爭力主要有四個構成要素,發射周期、發射頻率、成功率和價格。除了政治因素,現在拓展國際市場最大的問題就是價格。目前我們火箭發射的成本還比較高,部分訂單沒有盈利甚至虧損。真正走向世界,提高國際競爭力,就要遵循國際市場的價格規律,盡可能降低成本。
2017年左右,世界上會有八百多顆一百公斤以下的小衛星等待發射,我們想研制一些專門的小火箭來發射這種衛星,這也是為了贏得世界市場所作的考慮。
記者:Spacex公司作為美國商業發射公司的代表,其優勢之一就是成本低。但去年天鵝座發射失敗,也讓大家對商業發射道路的有了更多元的思考。對此,您怎么看?
梁小虹:我們一直把Spacex公司作為一個解剖對象進行分析和研究。它有三個特點:投入少、人員很少、資產占有少。它不僅承擔了美國宇航局很多發射任務,火箭的價格也便宜。價格低廉的情況下搞出高精尖的商業發射行不行?我認為要再看一段時間,以確定這種商業模式是不是可持續。
但我篤信,在航天領域,一定規模的投入才能保證一定的產出。美國哥倫比亞號航天飛機失事以及俄羅斯后來發射失敗率比較高,都與國家投入減少有很大關系。資金投入不足就沒法完成足夠的試驗,那么對問題的認識就會有局限性,繼而導致對技術的掌握不夠精深,最終就可能導致發射失敗。
記者:是否可以這樣理解,您覺得這種商業發射道路目前在中國仍不可行。
梁小虹:目前不行。記者:長遠來看呢?
梁小虹:嚴格來講,投入這么少產出這么高這么可靠,是個悖論。可能我們國家到了工業特別發達的時候我能做到,但今天一定是做不到,因為我們的工業基礎、技術水平和發達國家還有很大差距。
記者:您如何定義航天強國?
梁小虹:個人覺得,只有對國民經濟的發展、對人類生活影響越來越大,無處沒有航天,那時候才算是航天強國。原則上,2020年到2025年,這個理想就可以實現。
記者:您認為未來中國是否會出現一家自己的Spacex?
梁小虹:狼總是會來的。隨著市場的發展和不斷完善,市場配置資源的作用發揮到一定階段,Spacex這樣的公司一定會有的。產能過剩是國內很多行業面臨的現實問題,我也一直提醒自己航天領域也一定會面臨激烈競爭,不管來自國內的還是來自國外的。我常跟我們的員工講要有危機感、緊迫感和責任感,在狼還沒來之前,就要在腦海中勾畫出這只狼的模樣,做好隨時應對的準備。
記者:我們會如何應對未來可能面對的這只“狼”?
梁小虹:其實就是要遵循市場原則。企業成功與否市場說了算,而市場首先看的是價格,其次才是質量、服務、品牌等。
要降低價格必須降低成本。我們也不斷推進火箭的產業化和市場化,“百發工程”是嘗試之一。以前的火箭一發一發生產成本很高,”百發工程”通過一次性謀劃100發火箭的生產組織、分批投產、順序交付、即時發射,進一步實現運載火箭的規模生產,降低了單發火箭的成本。此外,我們通過優化發射場流程、設計實驗方法等,也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火箭的成本。
長征五號火箭采用了模塊化設計,四種基礎模塊根據不同方式搭配,再加上整流罩等火箭部件就可以形成六種不同構型火箭,可以更靈活適應市場的不同需求。這些都是基于應對市場挑戰的考慮。
記者:通過“百發工程”火箭的成本降低了多少?
梁小虹:優化了20%到30%的成本。當然,成本優化是一個永遠的命題。但價格降低有一個前提,不影響質量和可靠性。
記者:去年1月一個21歲的少年成立了一家民營航天公司,幾個月前,廣西有一個60多歲的農民在自家屋頂上做了一個火箭模型。可見民間很多人對火箭很有熱情和智慧。火箭研發制造是不是也會更多吸收民資民智?
梁小虹:我們火箭一定是開放的,而且隨著發展會是一個更加開放和深度融合軍民結合的領域。我們希望能夠借助更多的社會力量,包括資本、技術和人才,促進中國運載火箭事業的發展。最近新疆文聯副主席問我,他兒子對發動機有特殊的興趣,能不能讓他親眼看看,我答應了。我鼓勵孩子熱愛科學,哪怕他長大了并不從事這行,我們也要創造條件讓他們參與。民間資本如果有興趣可以參與,做不了整型火箭的研制可以做配套產品,有原創技術的民營企業,我們也擇優吸納進來。
記者:現在有多少民間企業或者資本已經參與進來?
梁小虹:我沒有詳細統計過,但這是一個趨勢。一方面,混合所有制到底如何發展還在摸索中,另一方面,宇航產品高投入高風險,一般民間資本不愿涉足。其實,進入這個領域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折磨”,我們要求質量絕對萬無一失。比如元器件篩選有一個出現問題,如果是批次的問題這一批要全部淘汰,如果是機理性問題則可能影響一批的制造。這種投入不是一般企業所能接受的。
記者:您看好國內市場嗎?
梁小虹:我看好,為什么?常有人問我發展航天有什么用,我國1984年就發射了通信衛星,如果沒有三萬六千公里地球靜止軌道通信衛星,今天到哪兒看衛星電視呢?現在我們有幾百個頻道可以選擇。這就是航天技術影響人們生活的例子。
另外,衛星對很多企業的經營管理也有幫助。現在中國電商發展迅速,去年雙11淘寶的商品銷售總額創下新高,但物流的壓力也非常顯著,貨物不僅運送周期長,丟失的狀況也很多。而美國零售業巨頭沃爾瑪,上世紀80年代就花了7億美元發射了一顆衛星,專門用于物流工作,通過衛星及網絡使公司總部及時全面掌握銷售情況,在兩小時內把全球商場內的貨物通通盤點一次。在大數據時代,對企業物流進行實時監管與調度,意義更是不言而喻。
記者:發射一顆衛星的價格一般企業可以負擔嗎?
梁小虹:衛星發射的價格可高可低。當質量與可靠性達到一定程度,作為商業發射和作為政治任務發射的價格就不一樣了。作為商業發射我會預留一定風險度,留5%失敗概率,95%成功率,這可以大大降低成本。
記者:您現在負擔的壓力,除了完成國家的任務,還要應對市場的挑戰。
梁小虹:對,所以我要一直保持“如臨深淵”的心態。火箭從起飛到星箭分離,每一秒都可能出問題。一次成功不等于次次成功,次次成功不等于永遠成功。曾經有一枚火箭發動機出現問題導致發射失敗,而這型發動機此前已經生產了七百多臺,成功發射了100多發火箭,但小概率事件還是發生了。
新環境、新變化、新條件可能使已有認識發生改變,這是我們最擔心的。在已知領域我們要用未知精神去研究,以保持謹慎,在未知領域要用已知東西去探索,將“小學生做高數”轉化成“小學生做算術”。
記者:您一直特別強調創新驅動對航天整體技術提升,您怎么理解創新?
梁小虹:創新有三個方面,技術、管理和模式。技術創新又分為三種,原始創新、集成創新和引進消化后再創新。管理和模式創新檢驗的標準只有一條,效率和效益,而技術創新,則是探索人類未知領域的新突破和滿足人需求的新產品,不能簡單用效益考量。
按照火箭的設計準則,新火箭的成熟技術要有60%,新技術40%。而新技術也不都是從基礎方法開始,是采用各個工業部門已經成熟的技術或材料。當然,可不是簡單拿來就用,怎么用、什么條件下用都要考量,就需要集成創新。
記者:管理創新如何實現?
梁小虹:如何更大程度上發揮每個人的積極性,是我需要解決的問題。一方面要逐漸減弱對人的依賴,通過科學規范的流程完成任務。另一方面,下達任務要跟大家交流,聽取大家意見、座談協商。
我們連續做了三年測試,員工的亞健康遠遠高于其他社會組織。這雖然與航天高風險有關,但也和管理不科學有關,比如計劃性不夠,流程不合適,系統不協調不匹配。我們不能靠整體的疲憊支撐一次次的成功,健康、科學、人性的管理才能保障實現可持續的發展,這也是個小系統工程。我對疏解整個組織整體疲憊問題提了十八個思考問題,這些問題都要研究、解決。畢竟,跑得好才能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