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化古門窗圖形研究

過園園

摘 要： 中國古代門窗發展源遠流長，其文化內涵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所以不同地域會體現不同的古門窗建筑風格。建筑中對古門窗的本意運用需求越來越少了，但它的美令人無法忽視，所以融入現代設計理念的古門窗圖形創新應用需要我們挖掘。

關鍵詞： 吳文化 古門窗圖形 創新運用

從中國建筑史角度看，建筑藝術發展的核心就是木構件的比例、曲率、組合方式等藝術演變。結構藝術的成熟使中國古代工匠最具空間表現力地完成了門窗的結構和組合方式。中國古代門窗的文化內涵是由門窗紋飾與圖案表現的，門窗裝飾不僅體現了地域特色，還體現了房屋主人——官員、商人與文人——迥異的審美情趣、身份地位和財富象征。

吳文化亦指吳地文化、江南文化、吳越文化、蘇州文化。這里土地肥沃，氣候溫和，物產豐富，三千多年前祖先泰伯就建吳于無錫，形成了濃郁的江南建筑文化。現保留下的吳文化古鎮大多依水而建，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形成了精巧獨特的建筑布局。著名的像浙江的南潯、烏鎮、西塘，江蘇的周莊、同里、甪直都是如此，這些保存完好的古鎮粉墻黛瓦、小橋流水、老街深巷流淌著千年文化，值得我們一一探索。

吳地的建筑有吳地的特色，建筑的門窗亦是如此。就像中國紅木古典家具在中國家具文化史的地位一樣，門窗在中國建筑裝飾文化史上蘊含著博大精深的文化意味。在古人眼里，門窗有如天人之際的一道帷幕。古代沒有玻璃，古人運用門窗鏤空達到采光通風隔斷等問題，這些透著江南特色的古門窗集富貴之相、儒雅之風于一身，既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又雕工精美，給人以很高的視覺享受和珍貴的收藏價值。

吳地大戶人家內宅多以槅扇門窗結構，用以隔斷室內空間的活絡門扇，大多用高級木料制作。門扇上部為漏空窗格，由幾何圖案、景物花紋組成，并可鑲上玻璃或糊以紗、綾；中為腰華版；下部稱障水版，以木雕居多。雕刻手法上頗為繁復，門、窗、隔斷每個部件都飾以不同的圖案，最為典型的是吉語類的福（蝙蝠）、祿（梅花鹿）、壽（松、仙桃）、喜（喜鵲），牡丹、蘭花或古代忠孝節義的連環典故等正宗傳統的漢族雕刻圖案，可起到豐富室內的裝飾美的作用。有六扇、八扇乃至十余扇不等。必要時可全部卸下，以展擴室內空間。

以下是考察吳文化古門窗后對圖形的五點總結：

1.幾何圖案

在吳地考察中發現小戶人家門窗裝飾較簡潔，多以幾何圖案形成。用各種直線、曲線及圓形、三角形、方形、菱形、梯形等，構成規則或者不規則的幾何紋樣做裝飾的圖案，統稱幾何圖案。門窗上的幾何圖案是最主要的裝飾手段，包括各種變體及多種組合形式。幾何圖案中最單純的有四方、六方、三角等形式，再加上多種幾何形式的組合，如外方內圓，大面積的冰裂紋等。冰裂紋在古窗圖形中最為著名，在古人書院、書房中運用較多，寓意古人寒窗苦讀。幾何圖案作為裝飾主體的長處是，規律性強，因而富于節奏韻律。大面積整齊劃一的，效果非常明顯。幾何圖案屬抽象圖案，所以文學寓意不那么直接，比較費解。幾何圖形門窗不僅在住宅中使用，在室外漏窗中也被精彩運用。漏窗應用于住宅、園林中的亭、廊、圍墻等處。窗孔形狀有方、圓、六角、八角、扇面等多種形式，再以瓦、薄磚、木竹片和灰泥等構成幾何圖形或動植物形象的窗欞。在吳文化地區，漏窗在園林內隨處可見，在富貴人家的庭院中經常出現，在圖形和空間運用上都有欲遮還羞之美。

2.樹木花卉

樹木花卉是古代吉祥圖案中經常用的，古人賦予植物文學生命，注重各類植物內在的品質，加以倡揚。如“梅蘭竹菊”四君子，“松竹梅”歲寒三友等。在這里，植物的個性完全是社會道德規范的具體寫照。在明清門窗中，出現了大量植物圖案。在吳地，龍鳳麒麟的圖案在門窗中較為罕見，原因一是因為吳地遠離京都朝堂，二是因為吳地人較為含蓄，有財富而不愛外漏。

3.人物典故

人物指歷史上確有其人，代代相傳；神仙指宗教、神話創造的人物，婦孺皆知，但亦有無名無姓的百姓，如漁樵耕讀，只是百姓生活的真實寫照。門窗在花板、中心盤等主要部分，常常深雕人物。這些人物題材中大致分為歷史人物，如孔子、老子、蘇東坡、李白等；文學人物，如《三國演義》中的劉、關、張等；神仙人物，如彌勒、八仙等；還有吉祥人物，如壽星、財神等。這部分人物出現頻率最高，是封建社會整體社會心態的最直接反映。讀書人家的門板等處雕有詩詞書畫，信佛的人家門板上刻有云鑼傘蓋、彌勒佛等佛教圖案，從門板上就可以大致判斷出這家人的出身、喜好。（1）歷史事件，如桃園結義、岳母刺字等；（2）杜撰故事，如游園驚夢、打漁殺家等；（3）民間傳說，如二十四孝、風塵三俠等；（4）神怪題材，如鐘馗捉鬼、嫦娥奔月等。其中戲曲和故事是百姓最為喜愛的，在漫長封建社會中，這是他們賴以生存的精神支柱。

4.文字裝飾

文字裝飾，中國字是象形文字，文字自身就是藝術。千百年來形成的書法藝術，書體真草隸篆，各具風采。用文字作為裝飾手段，除外型特殊，內容也極重要，比如，福祿壽喜，其他題材還有八卦、太極、方勝、五蝠捧壽等。在南潯幾處大宅和商業會館及藏書樓中，以文字裝飾的古門窗甚至鐵藝圍欄隨處可見。

5.吉祥民俗

許多格心圖案都被賦予象征意義，如蝙蝠象征福，葫蘆象征祿等寓意吉祥的圖形。實際上，古代門窗的裝飾題材很少單一出現，大部分是多種題材組合，在山水中有人物，在花草中有動物，人與動物，自然和諧；再有就是故事戲曲與人物神仙常常交織在一起，不可分割。

中國古代門窗的發展源遠流長，其文化內涵是一點一滴積累起來的，所以不同地域就會體現不同的古門窗建筑風格。與徽派木雕門窗相比，一個顯得風格典雅、一個顯得富貴豪華，這些不同風格的產生都和地域的經濟文化發展有很大關系。吳地多產文人墨客，即使發了財也不愛外漏，如南潯之地，就是劉墉及后代子嗣所居之地，后代也從商，但始終站在文人的審美風格上架構建筑，對外來新生事物兼收并蓄：而安徽人自古從商，在建筑風格上極盡雕刻奢華之能事，表現出強悍與富貴的氣派。古人將更多感情傾瀉在門窗上，使門窗在居住環境乃至建筑藝術中占據極為重要的地位。中國古代家具上也有大量紋飾與圖案，但較之門窗，題材還顯單調，尤其是內涵豐富的戲曲故事人物，在家具裝飾上極為少見。家具以立體存在，門窗以平面存在，這就是門窗題材豐富于家具題材的原因，我們可以從中看出，門窗與家具相輔相成的根本緣由和文化韻味。

建筑中對古門窗的本意運用需求越來越少了，但它的美令人無法忽視，所以融入現代設計理念的古門窗圖形創新應用需要我們挖掘。

一方面是古門窗圖形元素的提取運用：香港設計大師靳代強和韓秉華設計的“蘇州印象”海報中不約而同都運用了吳地古窗元素表現蘇州，一個運用古窗中的漏窗（圖1），一個運用冰裂紋古窗（圖2），完美詮釋了人們對蘇州的印象。另外，在室內裝潢中古門窗也受到青睞，現在家裝中主要在玄關、客廳和書房中使用花窗花板。花板一般作為裝飾畫，因為花板上的圖案非常豐富，且有很強的故事性，現代家裝中可以把花板作為裝飾品擺在墻上，也就是所謂的“壁”，讓墻面凹進一處，把花板放在里面。在家具設計中，也有仿明清家具式樣，把桌面做成花窗裝飾。還有古門窗圖形的項鏈（圖3），這些都是截取一部分元素運用在另一種載體上。

另一方面是古門窗的創新運用：在環藝設計中，古門窗元素更是被大膽創新運用。蘇泉苑（圖4）作品就是感受于對蘇州門窗的強烈印象，整個建筑全部被門窗包圍，當窗扇完全閉合時，建筑呈現為長形木匣，能夠維護建筑內部整體感和密閉性，而當窗扇完全打開時，建筑又成為一個以青磚墻面地面和頂面形成的舞臺，窗格的鏤空利于光影效果，古門窗的創造性運用達到了地域性、功能性、審美性的高度統一。

我們考察研究吳文化古門窗圖形，為的不是讓它停留在過去的歷史中，而是讓它尋找新的契機在藝術設計中獲得重生。

參考文獻：

[1]馬未都.中國古代門窗.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06.

[2]王抗生.園林門窗.天津大學出版社，2007.

[3]莊若江，蔡愛國，高俠.吳文化內涵的現代解讀.中國文史出版社，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