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1961年春指導湖南省委走群眾路線及其啟示

劉華清

摘要：1961年春毛澤東在湖南調研時，發現湖南省委在糾正“共產風”方面行動緩慢，沒有真正走群眾路線，于是對其進行指導和幫助，一方面言傳身教，另一方面請人幫教。毛澤東的指導不僅對于當時的湖南省委是“一副對癥的良藥”，而且對于我們今天踐行黨的群眾路線仍然具有重要的現實啟示。主要是：必須著力解決群眾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必須堅持調查研究的工作方法；必須掌握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武器；必須發揮主要領導干部的模范帶頭作用。

關鍵詞：毛澤東；湖南省委；群眾路線；工作方法

中圖分類號：D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3160（2015）05-0048-08

1961年春毛澤東在湖南調研時，發現湖南省委在貫徹中央調整政策、糾正“共產風”方面行動緩慢，沒有真正走群眾路線，于是進行現場指導，幫助湖南省委增強群眾觀點，學會群眾工作方法。毛澤東的指導不僅當時對于湖南省委是“一副對癥的良藥”，對于我們今天踐行黨的群眾路線仍然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一

黨在探索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道路的過程中，由于急于改變落后面貌，加之缺乏經驗，于20世紀50年代后期發動了違背客觀規律的“大躍進”和人民公社化運動。1958年冬，毛澤東和中共中央開始覺察到農村運動中出現的問題，指示必須堅決糾正運動中出現的“共產風”，但是這種糾“左”的努力被1959年夏季的廬山會議所打斷，會后開展的反右傾斗爭，使“共產風”再度刮起?！肮伯a風”的泛濫，給人民生產生活造成了極大的困難。1960年，糧食、棉花等主要農產品產量均跌落到建國初期的水平。在嚴重的形勢面前，中共中央下決心調整農村政策。1960年11月，中共中央發出《關于農村人民公社當前政策問題的緊急指示信》，提出扭轉農村形勢的12條措施。1961年1月，在黨的八屆九中全會上，毛澤東號召全黨大興調查研究之風，使1961年成為一個調查年。1月20日，他提出讓身邊工作人員組織三個調查組分別赴浙江、湖南、廣東農村調研。3個組均由他統一指導，向他匯報調查情況。毛澤東本人亦帶頭赴地方開展調查研究，湖南是其調查的重點地區之一。據湖南省委黨史研究室編寫的《毛澤東五十次回湖南》一書介紹，毛澤東1961年曾五次回湖南調研（2月11日～13日，3月24日，3月31日～4月1日，4月8日～18日，9月18日），其中1961年春便達四次之多。

毛澤東1961年春赴湖南調研，主要是圍繞落實中央《緊急指示信》和制定《農業六十條》而展開的。來湖南調研之前，他從湖南省委給中央的報告中，已經掌握了湖南貫徹中央《緊急指示信》的一般情況。譬如，1月31日湖南省委向中央和中南局報告說：退賠兌現問題，目前還是進展不快，趕不上運動，滿足不了群眾要求。據第一批試點統計，已退賠的占應退賠的，一般是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少的只有百分之十到二十。而且一般是現金多，實物少。不少同志對徹底糾正“共產風”認識不足，還沒有破產還債的決心。這與中央要求還有很大的差距。在湖南的調研中，毛澤東通過多種渠道了解湖南工作情況。一是聽取湖南省委負責同志的匯報。譬如，2月11日聽取省委負責人張平化、周里、胡繼宗的工作匯報，2月12日、3月6日（在廣州）、3月31日、4月9日4次聽取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的匯報。二是聽取胡喬木率領的中央調查組的匯報。八屆九中全會結束后，毛澤東派中央書記處候補書記胡喬木率中央調查組到韶山蹲點調查。2月11日、12日，4月9日，毛澤東3次聽取胡喬木關于湖南調查情況的匯報。三是聽取劉少奇的匯報。1961年4月1日，中共中央副主席、國家主席劉少奇于廣州會議結束后回到湖南，在寧鄉、長沙兩縣農村進行了為期44天的蹲點調查。毛澤東非常重視劉少奇的這次調查，4月10日在長沙聽取了劉少奇關于湖南農村情況的匯報。正是從多次聽匯報的調研中，毛澤東發現了湖南工作存在的問題。主要是：“（一）對‘十二條沒有認真堅決去做，有些縣群眾沒有真正發動，無蓬蓬勃勃之氣，有不敢講話之風；（二）去冬十月至今，整整半年，‘五風沒有普整，相當多的地區，政權還沒有從敵人手中奪過來。見事遲，抓得慢，以致春耕大忙臨近，在許多地區黨還沒有取得主動權。”

毛澤東對湖南工作中存在問題的分析是非常深刻而又十分中肯的。時任湖南省委書記處書記李瑞山回憶：“從當時中南地區幾個省來看，湖南轉變是不快的，當時思想比較混亂。不少同志被反‘右傾時的一些說法禁錮了思想；認識上還沒有轉過彎來，又害怕重犯‘右傾錯誤。因此，在領導調整政策，調整經濟時有些猶豫遲疑，加之當時強調整風整社，不適當地多劃了許多‘三類縣、‘三類公社，把責任推給下面，開展過火的斗爭，更加劇了上下級之間的關系緊張。這就影響到全省，工作被動，形勢轉變不快?！闭窃谶@種情況下，毛澤東發現了湖南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并多次來湖南指導工作。

湖南工作中出現的這些問題不是偶然的，而是有深刻歷史原因的。在1959年廬山會議上，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周小舟被打成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和彭德懷“反黨集團”成員受到錯誤批判，并被撤銷了省委第一書記職務，省委書記周惠在會上受到嚴厲批評。湖南被認為是右傾機會主義的重災區。新任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是在反右傾斗爭中由毛澤東提名從湖北省委第二書記調任湖南的。因此，廬山會議后，省委新班子唯恐再犯右的錯誤，因而努力推行中央“左”的政策。一方面繼續推進“大躍進”運動，1959年11月，省委發出“移山千座，開河萬里”的口號，將湖南的“大躍進”運動推向新的高潮直至失敗。另一方面大力開展反對所謂右傾機會主義的斗爭，不僅原省委第一書記周小舟受到批判斗爭，省委常委、宣傳部長唐麟，省委委員、統戰部長楊第甫等也被打為右傾機會主義分子受到撤職處分，省委書記周惠被撤職并調離湖南。據統計，全省在整個“反右傾”斗爭中，共批判處分了17765人，其中省、地、縣、社4級國家干部被處分（包括重點批判）的達8506人，分別占被批判處分總人數以及當時國家干部總數的近48%和2.6%。打擊面遠高于其他省份。而且，這種風氣一直延續下來，1960年新三反和整風整社運動中，又有14822人被處分，占干部總數的4.6%。這種錯誤批判和斗爭的嚴重后果，是黨風政風的損害和黨群關系的疏遠。正如湖南干部群眾所反映的：“有些同志反映了不同意見和實際困難，也被認為是右傾，使干部思想上產生了‘左比右好的錯覺，滋長了不敢說真話之風。有一些干部，由于對供給制、農村公共食堂、農業技術措施等問題，講了一些不同的看法，反映了群眾的真實要求，但在反右整風運動中，挨了批判、斗爭，有的被戴上了‘反黨、‘右傾機會主義分子的帽子，受了處分，從此以后，不敢講真話之風就更加嚴重了?！边@種風氣的蔓延，導致湖南省委在中央政策發生重大轉變的關頭跟不上形勢發展的要求，嚴重影響到中央調整政策在湖南的貫徹落實。

毛澤東看到了湖南工作中存在問題的嚴重性，認為問題的實質是走群眾路線的問題。因此，4月11日，他在長沙給身邊工作人員汪東興寫了《關于湖南工作的一封信》：“請打電話給王任重、王延春二同志，請他們二人于十四日下午二時到長沙，在這里住三五天，帶全部湖北三級會議簡報及重要文件來。幫助湖南同志解決一些問題，主要是走群眾路線，及時看出問題，先下手、爭取主動權，這樣兩個問題。湖南在這兩個問題上有些同志似乎還不大懂?！睂τ诿珴蓶|寫信的背景及原因，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鄧小平同年4月26日在中央書記處會議上分析說“主席到湖南、浙江，發現‘十二條沒徹底貫徹，退賠不徹底。他很著急，感到工作不深入，沒有群眾路線，政策上農民吃虧?！币虼耍珴蓶|決定幫助湖南省委解決這一問題。

二

為了幫助湖南省委學會走群眾路線，走出工作困境，使湖南工作跟上全國步伐，毛澤東花費了大量心血進行指導。其指導方式主要有兩種：一是言傳身教，二是請人幫教。前者重在幫助提高認識，后者重在幫助解決具體問題。

其一，言傳身教。

一是談話教育。走群眾路線，開展調查研究，是毛澤東1961年春反復倡導的主題。3月23日，他在廣州中央工作會議上回顧說：“今年我在中央工作會議上講過一次，九中全會上又講過一次，這次會議還得講一次?！泵珴蓶|這些講話，是對全黨講的。對于參加了這些會議的湖南省委負責同志來說，無疑是一種很好的教育。除在全黨統一號召外，毛澤東還多次找湖南省委負責同志個別談話。其中1961年春同湖南省委負責同志的談話便達6次之多，除前文所述5次外，4月11日《關于湖南工作的一封信》發出后，4月14日又同張平化和從武漢來長沙的王任重、王延春一起談了話。毛澤東個別談話的內容，主要圍繞糾正“五風”和制定《農業六十條》展開，其中體現了豐富的群眾路線思想。

有關于群眾觀點的。毛澤東反復強調，黨的政策要體現廣大人民群眾的愿望和要求，要代表最大多數人民的利益。譬如，2月12日，當張平化談到春節之前先解決基本核算單位劃小的問題時，毛澤東說：我看是群眾的要求。當張平化談到農民很希望三定（定產、定購、定銷）時，毛澤東說：這是河北一個公社社長給譚震林同志的信中提出的，我看這是代表了農民的要求。農民對于我們過去多產多購很有意見。又如，4月9日晚，張平化匯報說：通過參加討論，覺得自己原來對食堂的看法有些片面，原來認為好像不喜歡食堂的就是那些富裕中農。毛澤東說：才不是哩！愿意參加食堂的是少數人。張平化匯報說，供給部分究竟多少為宜，現在還沒有完全搞清楚，估計可能是百分之二十至百分之十之間，或者百分之十左右基本上就解決問題了。毛澤東指示：是不是不要那么多？如果只包五保戶，補助困難戶，就可能不要那么多，百分之一、二、三就可以解決問題。基本原則是兩個，一個是各盡所能，按勞分配；一個是價值法則，等價交換。萬萬不要再平調了。

有關于群眾工作方法的。毛澤東強調，領導干部要作調查研究，政策要從群眾中來，要廣泛聽取基層群眾的意見，不能閉門造車。譬如，2月11日，在聽取省委負責人張平化、胡繼宗、周里和胡喬木關于湖南整風整社情況的匯報后，毛澤東指示說：第一書記都要作調查研究，做一些思想工作，如果第一書記忙不過來，就抽出一個書記來做?？傊?，要有心里閑一點的人，不要每天忙于事務。月31日，在聽取張平化關于討論“六十條”的反映時，毛澤東指示說：這只是公社、大隊兩級干部的反映，也只是初步的，還沒有拿到小隊、拿到群眾中、拿到有經驗的農民中去宣讀，宣讀后會有更多的意見。你們可要注意，這只是個草案，要讓群眾提意見，切記不要當成一種命令去貫徹。他還說：“‘六十條也是教育干部的主要教材，這個教材經過群眾和干部的討論，對他們的教育就更深刻。”毛澤東的一次次談話，對于湖南省委主要負責同志是一次次群眾路線的深刻教育。

二是通信指導。為了切實幫助湖南省委提高走群眾路線的水平和能力，毛澤東除當面談話外，還多次以書信方式進行指導教育。他4月11日所寫的《關于湖南工作的一封信》，除寫給收信人外，還要求送給湖南省委書記處全體同志。這封信對湖南省委產生了極大的震動。4月14日，張平化給毛澤東等寫信，接受毛澤東對湖南工作的分析與批評，檢查了自己和省委工作中存在的脫離群眾和主觀主義的錯誤。信中說：“這封信，對于湖南省委，首先對于我是一副對癥的良藥。‘見事遲，抓得慢，這主要是我的毛病。我對于湖南的嚴重情況估計不足，認識雖逐步加深，但一直落后于實際?！彼麢z討說：“在我們的實際工作中，存在著兩種錯誤：第一種是恩賜觀點，不少的地方不是真正依靠發動群眾，由群眾當家作主來解決問題，而是由少數人在群眾上面‘發政施仁。第二是主觀主義，我們有若干政策性的具體措施是脫離實際脫離群眾的。例如過分強調辦公共食堂、供給部分過大、征購任務過重等等。”他誠懇地表示：“所有這些錯誤，應當由省委，首先應當是由我負主要責任。我決心改正自己的錯誤。”為了吸取同志們更多的批評和幫助，同時教育全省干部，張平化公開“亮丑”，指示將毛澤東的批評信和自己的檢討，同時發給參加全省三級干部會議的工作隊長、縣委書記、地委和市委書記、省委以及各部門領導同志閱讀。看到張平化認識的提高，毛澤東5月5日對來信作出批示：“這是一封中肯而又真誠的信，是一封很好的信?！?/p>

5月13日，張平化再次給毛澤東寫信，匯報農村調查情況。信中說，從5月2日起，他同一個調查組在瀏陽縣一個大隊作調查。群眾對“六十條”非常歡迎，對小自由表現特別積極，聽到食堂可以不辦，認為是“松了綁”，一些人主張分田到戶。有人說，“共產黨是走群眾路線的，現在兩條群眾路線，已經走了一條，食堂可以不辦了，還有一條，就是分田到戶，遲早也是要走群眾路線的?！泵珴蓶|從這些躍然紙上的群眾語言和群眾呼聲中，看到了湖南省委在走群眾路線方面的進步，5月14日，他立即回信予以鼓勵，說：“你的這封信，可發湖南全省各地、市、縣、社黨委研究，仿照辦理。都要堅持走群眾路線，一切問題都要和群眾商量，然后共同決定，作為政策貫徹執行。各級黨委，不許不作調查研究工作。絕對禁止黨委少數人不作調查，不同群眾商量，關在房子里，作出害死人的主觀主義的所謂政策?！边@封信，既是對省委工作進步的肯定，也是對其進行的群眾路線再教育。

三是親身示范。毛澤東是群眾路線的倡導者，也是模范踐行者。1961年春，他赴河北、山東、江蘇、上海、浙江、江西、湖南、湖北、廣東等地調研，派身邊工作人員組成調查組赴地方蹲點調研，都是走群眾路線的生動體現。他主持制定《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的過程，也是一次實行群眾路線的過程。條例（草案）是在進行系統調查研究的基礎上，把群眾意見和各地經驗集中起來，形成草案，然后又將草案回到群眾中去，交給各級干部和農村社員討論，繼續征求意見，進行修改、補充。毛澤東反復交代，把草案發下來，大家討論，是征求意見的，是跟群眾商量的，不是強迫群眾去執行。在討論征求意見過程中，可以修改，可以補充，也可以全部推翻。毛澤東這樣做，既是為了制定一個長期管用的農村工作條例，又是想給全黨進行群眾路線的示范。張平化感受到毛澤東示范的用意。他在全省三級干部會議上說：“主席這樣的方法——群眾路線的方法，經過調查研究，集中群眾的意見，寫出草案，又回到群眾中討論、補充、修改。制定工作條例的過程，也是一個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集中起來，堅持下去的一個反復的過程”，“我看條例制定的方法本身，就是告訴我們如何工作，如何走群眾路線的一個典范”。

其二，請人幫教。

毛澤東發現湖南工作中的問題后，除自己出面指導外，還請人進行幫教。

一是請湖北省委負責同志來湖南幫助。4月11日，毛澤東寫了《關于湖南工作的一封信》，要湖北省委負責同志王任重、王延春來長沙幫助湖南省委解決一些問題，主要是走群眾路線的問題。

請湖北省委負責同志來幫助湖南省委，這是毛澤東的一著妙棋。首先，湖北省委在開展調查研究，調整農村政策方面作出了成績。1960年10月10日，毛澤東曾批轉王延春同年9月18日關于沔陽縣通?？诠缲瀼厥∥畻l政策試點情況的報告。報告總結了通?？诠缤ㄟ^落實政策，從改變生產關系入手糾正人民公社五風的經驗。同年11月15日，毛澤東代中央起草關于徹底糾正“五風”問題的指示，專門轉發王任重11月12日關于糾正五風的報告、沔陽縣總結和通?？诠缂m正錯誤后新情況的報告。毛澤東在指示中肯定湖北省委“自己全面徹底調查一個公社使自己心中有數的方法是一個好方法”，強調一定要走群眾路線，充分發動群眾自己起來糾正干部的五風不正，反對恩賜觀點。其次，湖北剛剛開過全省三級干部會議，取得了理想的會議成果。湖南的三級干部會議還沒召開，湖北經驗對于準備召開三級干部會議的湖南來說，好比雪中送炭。再次，湖南省委第一書記張平化是從湖北省委第二書記調任湖南的，他和王任重（湖北省委第一書記、中南局第二書記）之間，既是同事關系，又是領導與被領導的關系。王延春是湖北省委分管農業的書記，是張平化的老同事。這種同事加領導的關系，工作起來會比較順手。

湖北省委負責同志在湖南的工作果然沒有讓毛澤東失望。4月15日，王任重到長沙的第二天晚上，就向毛澤東匯報了當天下午參加湖南三級干部會議常德地委小組會的情況和自己的意見，提出要改變會議的開法，要先把人們迫切要求解決的問題提出來加以解決。毛澤東同意這個意見。5月10日，王任重給毛澤東寫信，分析湖南的主要問題及其原因，信中說，湖南的主要問題是：第一，1959年廬山會議以后，反右傾斗爭是非不清，一部分好同志被打擊，黨內斗爭中出現的偏向沒有及時糾正，使得強迫命令的作風發展起來，造成了十分嚴重的后果。第二，對1959年糧食估產過高，征購、外調過多，導致農民口糧下降，挫傷了生產的積極性。第三，1960年生產上的瞎指揮，是造成農業減產的另一個主要原因。第四，1959年大辦水利時缺乏必要的控制，有些大中型水利工程事先沒有經過勘查設計，結果勞民傷財，沒有用處。這些分析，中肯地指出了湖南問題的癥結所在，因而也就為湖南問題的解決找到了一把鑰匙。于是，在湖南全省三級干部會議上，王任重幫助湖南省委首先解決前兩個問題。時任省委書記處書記李瑞山回憶說：“任重和延春同志參加了幾個小組的討論，看出了癥結所在。平化同志通過閱讀湖北三級干部會議的材料和他自己參加討論的體會，也感到這樣一個關鍵時刻，只有省委主要領導人首先帶頭表明態度，敞開思想，進行自我批評，對過去的失誤承擔責任，才能帶動下面的干部打消顧慮，轉變認識、振奮精神。于是，平化同志在17日和23日兩次發表長篇講話，就省委的領導問題進行檢查。這樣，就使會議的氣氛活躍起來。分管農業的省委書記和幾位地委書記也作了檢查。大家開始敞開思想和對省委公開提出批評了?！泵珴蓶|對王任重和王延春在湖南的工作非常滿意。5月15日，批示將王任重的信“印發政治局常委、書記處書記各同志”。當他們在湖南幫助工作結束后，毛澤東又提出調王延春到湖南工作。

二是讓中央調查組協助。毛澤東派中央調查組赴湖南的直接目的，是為中央制定農村政策準備第一手材料。但當發現湖南問題后，調查組又成為毛澤東指導湖南工作的一個重要助手。毛澤東利用調查組的材料來幫助教育湖南省委解決思想認識和工作作風方面的問題。4月14日，率中央調查組在韶山公社調查的胡喬木給毛澤東寫信，匯報調查情況。胡喬木在信中說，昨天我們去了一趟湘鄉縣委，發現經過徹底整風的地方，群眾敢講真話，氣氛較好，倒是一類二類的隊，因為沒有整風，現在問題反而多些。湘鄉原被認為是一類縣，從我們所看到和聽到的情況問題說來，其嚴重程度不下于湘潭。并隨信報送了4份材料：《關于在韶山公社解決食堂問題的報告》，《韶山人民公社討論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情況簡報》，《韶西大隊楊家生產隊食堂分伙后情況》，毛華初《訪問東塘生產隊》。4月15日，毛澤東將這些材料批給湖南省委：“胡喬木同志來信一件及附文四件，送上請閱。我看可印發你們三級干部會議各同志，予以討論?！弊裾彰珴蓶|的指示，省委將這些材料作為正在召開的湖南三級干部會議材料。省委從胡喬木調查報告中得到警示：“公社的大多數食堂目前實際上已經成了發展生產的障礙，成了黨群關系的一個疙瘩，大多數食堂勢在必散。”4月16日，湖南省委發出第188號文件，轉發《關于在韶山公社解決食堂問題的報告》，要求各地市縣委“立即仔細閱讀討論，并派出一位有群眾工作經驗的書記，親自到一個食堂進行調查研究和試驗，以便取得直接經驗，在全省三級干部會議以后，有組織地處理好一部分或大部分食堂散伙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