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語言及其風格

陳怡

“史之為務，必藉之于文”（《史通·敘事》）——這句話不但體現(xiàn)了錘煉語言對于文章的重要性，更指出了錘煉語言對于史志的重要性。

我們之所以說方志語言的重要，不僅是因為它是方志內(nèi)容記述的直接載體，是體現(xiàn)方志資料性的唯一手段，更是體現(xiàn)方志語言風格的重要途徑。豐富、鮮明、準確的語言形式是記述史實的基礎，而“嚴謹、樸實、簡潔、流暢、通俗”的方志語言的風格，更是對方志編纂具有重要指導意義。

如果我們在輯錄史料過程中，不注意語言的正確運用，就會出現(xiàn)敘事不全，邏輯不清，闡義不明，從而在判斷推理方面出現(xiàn)錯誤。

一、正確地運用語言，強化志書的科學性

地方志是資料性著述，屬于社會科學的范疇，但它在內(nèi)容上橫陳百科，也必然會涉及到自然科學領域，語言上也應當具有科學性。首先，必須符合語法。語法是組詞造句的規(guī)則，詞只有接受語法的支配，按照一定的語法規(guī)則組織起來，才能成為完整的語言，在編寫中，造句不符合語法，就會產(chǎn)生病句。其次，必須合乎邏輯，由于方志體裁比較特殊，著述時用陳述句較多，當然也會用到一些說明事物的判斷句，因而在運用語言方面，如果志書的科學性是指在新方志編纂中，要充分吸收有關本地區(qū)科學研究的各項最新成果，要善于運用最新的科學表達方法和手段，用科學的概念、體系和方法安排志書體例、篇目設置直至對各項內(nèi)容的記述等，具體說要力求觀點鮮明正確，材料翔實可靠，體例完備嚴謹，篇目結構合理，內(nèi)容充實深刻，段落層次清楚，而這些最終都要通過語言文字來表達，來體現(xiàn)。志書的內(nèi)容包羅萬象，廣到天、地、人、事、物，微到時間、數(shù)量、計量單位，如不注意語言文字的表達，疏于考證和校勘，都會出現(xiàn)不應有的錯誤。所以我們對志書中的每段文字，每句話，甚至每個字都要進行推敲，力求語言準確、凝練、生動，才能保證和強化志書的科學性。

二、正確地運用語言，突出志書的專業(yè)性

反映政治，經(jīng)濟、文化等各方面的情況，不免會接觸到一些行業(yè)專業(yè)語或術語。在一般人也能懂得，又合乎書面語要求的前提下，撰稿中可以適當運用一些行業(yè)專用語，而對于一些難懂的專用語，要另加注釋，或在上下文中說明，切忌說一些外行話。志書是傳代之作，使用語言時，應有歷史觀點，寫出的書，不僅讓當代人看懂，也能讓后代人看個明白。

三、正確地運用語言，反映志書的時代性

時代性是指志書從體例確定、篇目設置、內(nèi)容安排、資料征集，直到文字表達，都要吸收現(xiàn)代科學知識的營養(yǎng)，以當代為主。時代不斷前進，人們的思想觀念不斷進步，在語言方面必然會出現(xiàn)嶄新的，生機勃勃的和富有時代精神的詞匯，從而使語言變得更加豐富和鮮活。前不久新版的《現(xiàn)代漢語詞典》，增加6000多條新詞，刪減2000多條舊詞。反恐、美眉、囧、裸婚、宅男、做秀、頂、土豪……這些生活不經(jīng)意間冒出的新詞匯，在《現(xiàn)代漢語詞典》新版里都有了標準釋義。新詞語的出現(xiàn)不僅僅豐富了語言，而且也記錄著社會生活的巨大變革，這些詞語體現(xiàn)了我國改革開放的時代特點和鮮明的地方特色，讀后使人耳目一新，因此，我們一定要跟上時代步伐，善于捕捉生活中的鮮活詞語。這樣，才能真實和具有說服力。這里有兩點應注意，一是繼續(xù)注意摒棄過時的語言。二是要在吸收具有時代特點的新語言入志時，注意捍衛(wèi)民族語言的純潔性，選用已被廣大群眾所接受的規(guī)范語言入志。

四、正確地運用語言，展示志書的地方性

方志要體現(xiàn)地方特點，這是它的性質(zhì)所決定的。地方性，亦即地域性，或稱地方特點，它是指在方志內(nèi)容記述時，以限定地域之內(nèi)發(fā)生的事物為其記述對象，并突出本地所特有，他地所無或所略的事物。在記述地名、風俗、方言、土產(chǎn)、文物、礦產(chǎn)、經(jīng)濟、工藝等具有鮮明的地方性的內(nèi)容時，所運用語言的地方性是非常顯著的。由于地域不同、民族不同、產(chǎn)業(yè)不同，民族心理、文化直至風俗習慣、語言特點也都存在著各自的差異，這些都要注意語言的運用，從本地的地情出發(fā)，進行全面準確的記述，特別是當?shù)厝罕娝猜剺芬姷恼Z言都應注意提煉，記入新編方志之中。

五、正確地運用語言，體現(xiàn)志書的大眾性

一是方志中語言有些直接來源于民間，編志所需要的資料，有些就是從人民群眾口頭搜集到的遺聞佚事，諺語、民謠、口碑、傳說等。他們是由人民群眾用活生生的口語陳述的，其中許多詞語都可以直接引用。二是從地方志的作用來看，地方志具有“資政、存史、教化”三大功能，它的讀者群不限于領導干部，必須面對廣大的老百姓，因此要求其語言必須通俗易懂，深入淺出，簡潔流暢。

六、正確地運用語言，促進志書的實用性

修志的目的在于用，不僅為當代人用，也為后代人用。沒有使用價值，就難以流傳和保存。志書的實用性，要求志書語言必須通暢明了，準確鮮明，而且要有一定的文采，這樣才能吸引社會各界來讀志用志。“言之無文，行而不遠”。（《左傳？襄公二十五年》）經(jīng)世致用，是我國史學的優(yōu)良傳統(tǒng)，沒有一部史書、志書編成之后不是為了用的。

關于志書的語言風格，不單純是寫作技巧問題，也是著述、編纂工作者的工作作風問題。之前我們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搜集了豐富的資料，制定了科學合理的篇目，在編寫過程中如果語言的風格問題把握不好，那我們也很難寫出好的志書。

文章的風格，即文風，不僅體現(xiàn)了作者的思想方法，精神風貌和文學修養(yǎng)，而且是時代精神和社會風尚的綜合反映。風格和語言是相對統(tǒng)一的關系，風格決定著語言的選擇，而語言卻始終體現(xiàn)著風格。不同時期，不同的社會群體，都表現(xiàn)出各自的文風。我國現(xiàn)代史上有三次文風的革命。一次是“五四”運動期間，反對舊八股，提倡白話文;第二次是延安整風時期，反對黨入股，提倡新鮮活潑的革命文風;第三次是“文化大革命”結束之后，反對“假、大、空”幫八股，提倡實事求是的革命文風。

新編地方志在語言風格方面，既要樸實，嚴謹，又要活潑、清新。同時，還要講究文采，沒有文采的志書，是很難具有可讀性的。當然，地方志撰稿一定要堅持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和科學態(tài)度，要注意調(diào)查研究，在全面掌握和搜集資料的基礎上，客觀而真實地反映事物的本來面目，以真實，準確為本，這是志書的基本特征，而“嚴謹、樸實”則是志書文風的基本特點。

（一）嚴謹精細，一絲不茍。

就是使用志書語言的準確性。具有實事求是的作風和嚴格的科學態(tài)度。記述事實，應以實踐為標準，以真理為尺度，以科學為依據(jù)，堅持真理面前人人平等，不趨炎附勢，不迎合當?shù)溃灰婏L使舵。在語言表達上，注意語法、修辭、邏輯三者之間的密切關系，在編輯上要把話說得對，說得合乎事理;在語法上要把話說得通，合乎民眾習慣;在修辭上，要把話說得美，不出現(xiàn)錯詞、錯字和語病。嚴謹?shù)恼Z言，來自嚴謹?shù)墓ぷ髯黠L，處處嚴肅認真，精益求精，字斟句酌，不失毫厘。對待每個事件的記述，不將就、不湊合、不臆斷、不偷懶。新志中出現(xiàn)的一些差錯，不僅反映了編著者的知識修養(yǎng)，同時反映了編著者的思想水平和工作態(tài)度。古語說：“文如其人”，做到文風嚴謹，首先做到思想正確，態(tài)度鮮明，作風正派。

新方志在表述上要力求科學，準確地反映事物的本來面目，以嚴肅認真的態(tài)度，忠于客觀事實，秉筆直書，確保材料準確無誤。同時還要做到不因外界的壓力而歪曲事實真相，也不要因個人的得失，好惡而有失公允，這就是所說的“秉筆直書”。具體要求是：（1）真實性。志書的生命在于真實，真實可靠的資料固然重要，用以表述資料的語言也必須真實，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可夸大事實，堅持志書可讀性與可信性的統(tǒng)一;（2）準確性。志稿語言要確保準確無誤，首先必須觀點正確，堅持字斟句酌。如果用語不當，就可能出現(xiàn)政治差錯;其次專業(yè)用語必須科學。涉及的很多專業(yè)用語和科學名稱，如果選用不當，同樣會造成錯誤和失實;再次，必須注意同義詞的語言環(huán)境，選用最合適的詞語，正確表達內(nèi)容;（3）邏輯性。方志語言的運用必須遵循形式邏輯的原理，在行文中，違反邏輯的事例通常有兩種：一是語言混亂和自相矛盾，二是顛倒種屬關系。

（二）樸實鮮明，寫得踏實。

樸實是志稿語言的基本風格，就是文章，不浮夸，不濫用形容詞。樸實與嚴謹是相輔相成的，虛浮的形容詞用多了，就會使文章失去嚴謹。志書要，講究文采，應修飾得恰到好處。過分了，就會弄巧成拙，寫文章要“老實一點”，是做到準確的好辦法。

不堆砌詞藻，不故弄玄虛，切忌空話，大話、套話，更不允許說假話。志稿以質(zhì)樸無華為美，只要實實在在地把事實記述清楚明白即可。具體行文中要做到樸實，必須注意：一是不用帶有濃厚情感色彩的宣傳詞語，如記載人物，說某人死后“永遠活在人民心中”;記地方歷史，用“人杰地靈”“物華天寶”;講到成績就用“舉世矚目”“突飛猛進”“扶搖直上”等。二是慎用形容詞和副詞不達意。三是不要發(fā)表空泛議論。四是忌用空話、大話和套話。

（三）簡潔精練，言簡意賅。

修志崇尚敘事簡潔，文字精練。敘事簡潔，不拖泥帶水，這是修志的要旨。文字精練，就是要以較少的文字記述豐富的內(nèi)容，做到言簡意賅。胡喬木同志說：“應該要求地方志做到一句也不多，一句也不少”，“所謂簡略，就是指每個方面的說明要像打電報、編辭書那樣的精煉，要惜墨如金”。地方志記載的范圍廣，內(nèi)容豐富，應該做到該詳?shù)脑敚撀缘穆浴Ｒ虼耍谛形闹校好鞔_內(nèi)容，共事要簡;謀篇布局，層次要簡;遣詞造句，文字要簡;融冶群籍，引文要簡。總之，盡量做到文約事豐。

（四）流暢通順，行云流水。

方志語言，在講究嚴謹、樸實、簡潔的基礎上，還應講究雅重，優(yōu)美，通順，流暢。要使志稿語言流暢，首先要做到字通意順，應安排好內(nèi)容層次之間的關系，處理好段與段、句與句、詞與詞之間的關系。其次，可適當使用修辭手法。恰當?shù)剡\用比喻，既可使文字生動形象，又可使文章見解明了;適當?shù)剡\用排比手法，可以加強語勢，使之更加流暢，以增強感染力和說服力;注意語言的韻律和氣勢，使人聲情并茂，增強可讀性。另外，用語必須規(guī)范，符合現(xiàn)代漢語標準化的要求。一是力戒口語，俗語入志。如“一把手”“誤區(qū)”“怪圈”等等。對于一些口語化的用詞，如“了”“已”“已經(jīng)”“曾”“曾經(jīng)”“當時”等口語化的用字應避免使用，刪掉它們，并不損害文意。二是不自造字詞，不使用堅深語句。

（五）通俗易懂，深入淺出。

就是文字語言適合群眾的水平和需要，容易讓群眾理解和接受。在用字、用詞上，用現(xiàn)成概念和明確的字眼、詞句，不用太偏僻、太古奧的字、詞，不要故弄玄虛，更不能生造詞句。盡量避免方言土語（必要時要加注，方言志除外）。含糊、模棱兩可的字、詞最好避而不用。

語言的風格不單純是寫作上的技巧，它體現(xiàn)了編者的思想方法、精神風貌和文學修養(yǎng)，也是時代精神和社會風尚的綜合反映，不同時期不同社會群體都會體現(xiàn)不同的風格。時代賦予了廣大修志者這個光榮使命，我們要運用智慧的深思，駕馭精當?shù)恼Z言，讓筆下的不朽之作流傳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