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雪中悍刀行》的“反歷史”和“反武俠”

成鵬宇

（武漢大學(xué)文學(xué)院，湖北武漢430000）

簡析《雪中悍刀行》的“反歷史”和“反武俠”

成鵬宇

（武漢大學(xué)文學(xué)院，湖北武漢430000）

文章通過對《雪中悍刀行》這一武俠小說“反歷史”“反武俠”特征的具體分析和論述，以及新舊武俠小說的比較，探討未來武俠小說的發(fā)展方向。

武俠小說；反武俠；反歷史

金庸先生雖自貶身價，稱“武俠小說雖然也有一點點文學(xué)意味，基本上還是娛樂性的讀物，最好不要跟正式的文學(xué)作品相提并論”。但是武俠小說自身價值和探討未來武俠發(fā)展的意義不容忽視。稱《雪中悍刀行》為新武俠，其中能總結(jié)出來的有兩點，一個是反歷史，一個是反武俠。

一、反歷史

金庸說：“武俠小說的背景都是古代社會。”古代社會自然和歷史脫不了干系。有了明確的歷史背景，很容易構(gòu)筑作品框架，但是也很容易遭人詬病“歪曲歷史”。很多人選擇了架空歷史，以少量的歷史資料為根據(jù)，創(chuàng)造出虛構(gòu)的歷史世界。所謂的“反”，是基于傳統(tǒng)歷史小說之上的不同之處，具體有以下幾個方面。

（一）天下不過一盤棋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人皆知，都覺是所謂的歷史規(guī)律。可書中，春秋十三甲，己獨占三甲的黃龍士，卻視天下為棋盤，什么名士花魁豪俠王侯都是棋子。一張嘴挑起許多戰(zhàn)火，一人可覆天下，好大的手筆。之前武俠小說中，涉及廟堂之爭也是些民族仇恨，人物總是身在其中。而這里，黃三甲一人獨秀跳脫而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視野比那些國仇家恨更寬大深遠(yuǎn)。

雖然同是作者手中的卒子，可作者安排他去顛覆天下，作者本身也顛覆了歷史本身。

（二）對真實歷史人物的影射

一心復(fù)國的曹青衣，江湖稱他八斗風(fēng)流。很容易想到這個人物形象原型應(yīng)該是來自曹子建。若論本心，他大概也會吟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洛神賦》留不住洛神，一張棋盤收官不敗的曹官子在那女子面前也不戰(zhàn)自敗。另外一人是同為死棋的張巨鹿，類似司馬懿的一個人物，只因慘死，瞬間回到了張居正的原型。除此之外李義山這些大智近妖的謀士，也像極了歷史煙云里的諸葛孔明之流。北莽的女帝，原型大概是武則天。取材于真實歷史人物，雖是作者用了巧勁，卻也頗見匠心。

二、反武俠

反武俠，先知何為武俠。武，世人解止戈為武；俠，金庸言“俠之大者，為國為民”。“武”和“俠”用梁羽生的話來說，“‘俠’是靈魂，‘武’是軀殼。‘俠’是目的，‘武’是達(dá)成‘俠’的手段”。和凜然正氣豪杰輩出的江湖相比，《雪中悍刀行》可謂是另一種江湖。

（一）江湖兒郎江湖死

我的觀念里，大俠們總是叱咤江湖揚名立萬之后，攜佳人歸隱山林。忽視了血雨腥風(fēng)明槍暗箭的江湖，忽視了那句戲謔的“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除了屈指可數(shù)的高手，江湖里更多的是小蝦小蟹。呂錢塘蘆葦蕩一戰(zhàn)，被符將紅甲炸碎五臟而死。身為徐鳳年的諸多扈從之一，能目睹李劍神一指仙人跪，能被世子殿下開解，死后能魂歸故鄉(xiāng)已經(jīng)是無憾了。只嘆木劍溫華，才入江湖便出江湖。寒微游俠兒，持一桿木劍，身無長物，背夢在身。卻終因不舍兄弟情義自斷一臂一腿，折劍出江湖。寒微兒溫華未亡，木劍溫不勝已死，死在江湖。

情義為線，是為江湖。只有東邪西毒南帝北丐的江湖未免太寂寞。更多小人物的身影，更多小人物的悲歡才是江湖的基底。人們閱讀武俠小說，縱然想化身武功蓋世的翹楚，可觸動心弦的往往是那平易近人。

（二）殺人以謝大雪

“天不生我李淳罡，劍道萬古如長夜。”李老劍神給我感觸最深的，是大燕磯單劍破甲兩千六，讀來豪情萬丈，可細(xì)細(xì)思之，又有些寒涼。兩千六只是一個單純的數(shù)字，卻是那么多生命寫成。雖不是黑旋風(fēng)李逵的亂砍一氣，卻多少也有些草菅人命的意味。文中情義所致，不能深究對錯，只借金庸先生之意，無讀者效仿為之，便是幸事。

何為武？這種場景，讀來初覺酣暢淋漓，為書中人物豪情絕倒，再細(xì)細(xì)思之不明武之所向。夫文止戈為武，以武制暴本無錯可糾。只是這氣勢滂沱的兩千六，讓我想起“伏尸百萬，流血千里”。殺人以謝大雪，飲酒耗盡孤獨。一半江湖，一半寒涼。

（三）獨善其身與兼濟(jì)天下

大雪坪有一個讀書讀出個儒圣的軒轅敬城。趙黃巢稱軒轅敬城才華為其生平僅見，本可經(jīng)略天下，卻自囿于一家。家風(fēng)敗壞，妻子無情自薦為鼎爐，老祖宗又將魔手伸向自己愛女，他只身赴枯牛牯，請老祖宗赴死。“天垂千象，地載萬物，皇天后土，軒轅敬城跪天地，以求死”，一介儒圣只掃一屋，不掃天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一輩子只埋頭了修身，以一死得以齊家。金庸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可一生有一道，便也無謂俠不俠佛不佛魔不魔。陳平原在訪談里說，金庸小說不止質(zhì)疑“功名”，而且反省“道義”，應(yīng)該是同理。過于意識形態(tài)化，或者弘揚什么主旋律，反倒不倫不類，這樣隨心隨情才更符合大眾閱讀趣味。

三、結(jié)語

“超越雅俗”，靈活地游走于歷史和文學(xué)之間是金庸小說成功的原因之一，也值得年輕作家學(xué)習(xí)。這是對“舊”的繼承。除此之外，新武俠也應(yīng)該創(chuàng)新，比如賦予多元的俠客價值觀念，還有輪回轉(zhuǎn)世等玄幻元素的運用。破舊立新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1]林以亮,王敬羲,陸離.金庸傳奇[M].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2000.

[2]佟碩之(梁羽生).梁羽生及其武俠小說[M].香港:香港偉青書店,1980.

[3]陳政華.雪中悍刀行[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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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5-5312（2015）29-00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