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民 馬征 彭青
摘 要: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的重大論斷,不僅是對馬克思主義關于社會主義社會特征理論的繼承和發展,也是對當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何以能富有蓬勃生機和發展前景的關鍵緣由的科學回答。從發生學的維度對這一重大論斷生成和發展的歷史和邏輯進行初步梳理,闡明其是如何生成和為何發生的構境。概而言之,從理論理性到實踐理性,即從隱性到顯性,是判據生發的內驅力;從并行結構到層次結構,即從意指轉向能指,是判據布展的外驅力;理論語境與現實情境相結合是判據的基本要求。
關鍵詞:發生學;黨的領導;最本質的特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
中圖分類號:D61 文獻標志碼:A849 文章編號:1671-6248(2015)04-0083-07
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人大成立六十周年大會上的講話時首提“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重大論斷不久,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在構建依法治國的宏大藍圖時再次重申了這一重大論斷。毋庸置疑,黨的領導是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之一,這也是我們耳熟能詳的,為什么要突出“最”呢?黨的領導和其他本質的特征在社會主義本質特征結構體系中是一種什么關系呢(并列的抑或層次的)?正確認識這些問題對我們更好地認識和堅持黨的領導地位具有極為重要的意義。本文擬從發生學的視域對此進行考察。從發生學的維度,我們主要探究這一論斷是如何生成和發生的。如果透析這一論斷的生成過程,我們可以發現黨的領導在社會主義特征結構中所處地位的流變呈現出兩個顯著特點:從隱性轉向顯性,即從理論理性轉向實踐理性;從并行關系轉向層次關系,即從意指轉向能指。前者是隨著對社會主義特征認識的不斷深化而發生的,后者是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不斷深入而產生的。
一、理論理性到實踐理性:論斷生成的內驅力
在馬克思主義的政黨理論和社會主義觀演變的歷史沿革中,把黨的領導作為社會主義本質特征的觀念是漸進生成的,經歷了從理論理性到實踐理性的過程。在經典馬克思主義作家的原初文獻中,對未來社會形態的基本特征,尤其是東方社會如果進入社會主義社會應該具備什么樣的特征,并沒有作出明確的規定和設計,具有濃厚的理論理性色彩。即使在《哥達綱領批判》中,對共產主義社會的第一階段,即社會主義社會基本特征的描述,也主要是基于個人消費品分配的特定視域來解析的。之所以如此,不僅在于馬克思主義創始人沒有參與社會主義建設的經歷和機會,也在于對社會主義社會特征的預見是建立在他們所處時代資本主義弊端和主要矛盾的基礎上,在于有時候與論敵進行論戰時不得不強調的一些重點,更在于他們不想把通過理論邏輯和思維邏輯而推演出來的未來社會所具有一般意義的基本特征,固化為所有將來走向社會主義的國家或民族都必須貼上的標簽。暫不提理論界對馬克思、恩格斯關于社會主義社會基本特征理解的差異性,即使從共識特征來說,也不過是后來者人為建構的結果罷了。不過,在消滅一切階級進入無階級社會的過渡中必須堅持無產階級專政(通過黨的領導形式)的觀點已基本蘊含了黨的領導是社會主義社會的基本標志。到馬克思主義民族化的第一個典型理論——列寧主義付諸于社會主義建設的偉大實踐后,理論理性才漸次讓位于實踐理性,不過此時的實踐理性依然是不完善、依附于理論理性的。其間針對當時蘇維埃面對的巨大挑戰和嚴峻考驗——不僅面臨著帝國主義的武裝干涉和圍追堵截,面臨著戰時共產主義政策后遺癥的不斷顯現在國內出現的對黨的不滿、責難、攻擊的情緒或思潮的蔓延,而且面臨著在黨內一些共產黨人對黨執政地位的懷疑以及對黨領導事業前途的悲觀失望的氣氛有所抬頭等情境,列寧自覺地把堅持黨的領導作為社會主義的應有之義。他強調:“從原則上說,對于應該有共產黨的領導這一點,我們不能有任何懷疑。”[1]到斯大林時期,伴隨著對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認識的深化,社會主義特征體系的內容更加豐富,實踐理性更加凸顯。但是,不得不承認,對社會主義特征體系的認識存在“附加”的缺陷,這主要表現在體現其社會主義觀的斯大林模式中。此時,黨的領導被正式納入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不過,這種建立在對馬克思主義教條化認識基礎上的社會主義觀所體現出來的作為社會主義內在屬性的黨的領導卻具有更復雜的意旨。其中最讓人詬病的是民主集中制被破壞的黨的領導為個人迷信、崇拜和專制開辟了通道,其他社會主義的特征被遮蔽起來乃至成為黨的領導的附屬品。更具悲劇的是,在戈爾巴喬夫時期,不僅以歷史脫衣舞的方式虛無了黨的領導地位、消解了黨的領導在社會主義特征體系中極端重要的作用,而且用“民主”、“人道”等高度抽象化、倫理化的內容懸置了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最終使蘇聯社會主義大廈根基被掏空,釀造了社會主義運動史上的慘劇。
在中國,對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特征體系的認識不僅是漸進式的,與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歷史進程相同步,而且是與對黨情、世情、國情的判斷緊密關聯,與中華民族面臨的歷史任務相輔佐。從整體上來說,實踐理性逐漸回歸并重占主導地位。在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一方面繼承了前蘇聯對兩者關系的正確認識,把黨作為“全中國人民的領導核心”和“社會主義建設的核心”,明確了黨的領導是中國社會主義的基本特征。另一方面,在其晚年的社會主義建設實踐中,與階級斗爭為綱的氛圍相伴隨的是黨的領導在社會主義社會的特征體系中被置于首位,雖然表面上突出了黨的領導對走社會主義道路和堅持社會主義方向舉足輕重的地位,但實際上對黨的領導認識上的失誤以及對社會主義特征認識的偏差加之導致的嚴重后果,卻使兩者關系呈現巨大的張力,削弱了黨的領導在特征體系中的地位。這也是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后鄧小平一再強調要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的原因。鄧小平對兩者關系的認識既是基于其對“什么是馬克思主義,什么是社會主義,怎樣建設社會主義”的馬克思主義觀、社會主義觀的解構和重構,也是基于其對黨的領導“何以是”、“何以能”重新考量的過程而生成的,還是“最本質”論斷直接的理論淵源。尤其是社會主義初級階段論、社會主義市場經濟論、社會主義本質論的提出,標志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特征體系已基本形成。這個特征體系既是對未來要建成的社會主義特質的高度概括,也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內在屬性的整體性規定。一方面,如果比照以往對社會主義特征的表述,鄧小平關于特征體系的思想更突出中國的實際,突出了走自己路的特色,從而理論理性色彩在減小,實踐理性的意味更濃。對黨的領導在特征體系中的地位判據不是僅僅基于理論邏輯推理和思辨,而是通過對其他社會主義國家在此問題經驗教訓的總結,著眼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建設實踐。這也是鄧小平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喻為“新型社會主義”的原因所在。另一方面,鄧小平在不同場合強調發展生產力、堅持社會主義對實現中國現代化的極端重要性,提出“發展才是硬道理”等重大命題,也從歷史維度、主體性視角強調黨的領導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和目標實現過程中至關重要的地位,比如“沒有黨的領導,就沒有現代中國的一切”,“在中國這樣一個大國,沒有共產黨的領導,必然四分五裂,一事無成”等。 同時,他還強調“在四個堅持中,堅持人民民主專政這一條不低于其他三條”,馬克思的“理論最實質的一條就是無產階級專政”[2],即無產階級專政是鞏固社會主義和抵制資本主義進攻的最根本條件,也就是說,無產階級專政是社會主義成為社會主義的實質性要件。表面上看,似乎黨的領導和其他特征體系同等重要,但如果結合語用學細致分析這些話語的語境、語義,黨的領導依然在特征體系中處于先決性的地位。當然,鄧小平所講黨的領導的內涵和以前有很大區別,已不是具體、瑣碎、無所不包的領導,而主要是政治、思想、組織的領導;他所講黨的領導的先決性地位雖然語義上等同于現在提出的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但也只是寓意中的,是隱性的。
從20世紀末至21世紀初,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的不斷創新——以“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科學發展觀等重大戰略思想為標志,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不斷創新,對黨的領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觀以及黨的領導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征體系之間關系的認識和把握越來越深刻,更具有時代性和實踐理性。一方面,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基本特征的界定不僅繼承了以往對社會主義特征科學、合理的內涵,又融匯了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所處歷史方位、基本國情更科學的認識成果,與時俱進地賦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本質特征體系新的內容,諸如社會和諧、共同富裕等。另一方面,對黨的領導的認識進一步提升,不僅涉及黨的性質、黨的領導的方式、方法、原則和要求,也涉及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增強黨的領導水平和執政水平的理念、路徑等。兩者之間愈來愈呈正相關的關系,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認識得越清楚,黨的領導在特征體系中的位置越凸顯;對黨的領導把握得越正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特征在現實中就體現得越來越清晰。江澤民提出“解決中國問題的關鍵在黨希望也在黨”的觀點和胡錦濤指出的“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黨”的觀點,則是那時對黨的領導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中的地位和作用的判斷。但是,有一點要注意,黨的領導地位在特征體系結構中越是彰顯,黨在領導過程中出現的問題(特別是領導干部群體)如果不能被民眾理性認知的話,就越會成為消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其他特征的利劍。譬如,這些年貪污腐敗滋生蔓延是事實,是多種因素引發的。客觀公正地講,無視黨領導人民在建設中所取得巨大成就,而把一些問題的緣由都簡單地歸咎于黨的性質、宗旨的異變,乃至懷疑黨執政合法性和領導地位的確是大錯特錯的。但在現實中,這種非理性的思維甚至是故意牽強附會的聯系卻是嚴重存在的。這也是這一時期我們屢次強調正確認識黨的領導地位的重要原因。我們可以看到,無論是談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還是理論體系,黨的領導都擺在前置語境中,突出了黨的領導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中的核心地位,在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的重大引領作用。此時,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特征的論斷已呼之欲出。
而中國夢重大戰略思想的提出與其內容體系的不斷豐富,則是黨的理論理性和實踐理性進一步結合且側重于實踐理性的產物,預示著對黨的領導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以及兩者關系的認識達到了一個新水平,對黨的領導在特征體系中地位的認識作出了新判斷:第一,以黨的十八大為新起點,進一步豐富和發展了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認識,提出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新的歷史特點”概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總依據總布局總任務總要求、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特”[3]、市場決定性作用論等一系列新思想、新觀點、新論斷;第二,對黨的領導認識更全面、更系統化,提出了依法治黨的新思維、從嚴治黨的新舉措,進一步強調了“辦好中國的事情,關鍵在中國共產黨”的主張;第三,在兩者關系上,明確提出了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特征的新表述,鮮明突出了黨的領導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征體系中獨一無二的地位和作用。這一重大論斷是中國共產黨人對馬克思主義政黨理論和社會主義觀的繼承和發展,是對世界社會主義運動和實踐洞察的結果,也是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發展歷程中經驗教訓的深刻總結。
二、并行轉向層次:論斷確立的外驅力
我們談及的社會主義基本特征,諸如公有制、按勞分配、人民民主等,往往是從一般性意義上來說的,意即社會主義這一客體所具有的共同特性。而且這里的社會主義有時是作為人類社會發展必然性結果出現的,是以資本主義已經得到比較充分發展且矛盾不可調和為條件的。有時又是作為資本主義社會特征的對立面出現的,是與“惡”的資本主義相對立的“善”社會的理想化觀念為邏輯的。前者是基于歷史唯物主義的視域,后者是基于人本學說的視域。但無論是把社會主義作為一種理想、運動、思潮還是制度設計,其原初的特征無外乎指涉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方面,其中任何一方面都是社會主義區別于其他已存階級社會形態的必要條件,在特征體系中是一種不可或缺的平行關系。也就是說,無產階級政黨執政或黨的領導和其他特征是同等重要的,是一種意指意義上的平行關系。然而,現實中社會主義實踐的條件與原初的預設大相徑庭,即使馬克思、恩格斯的東方社會理論也沒有對俄國、印度這些國家的革命成功后具有什么樣特性作出比較明晰的表述。那么,現實中自謂是社會主義的國家應該具有哪些特性才能無愧于真正的社會主義稱號呢?這就要求我們不能僅僅從一般意義上的共有特征去判斷,而需要結合具體國家的具體情況作出具體分析,也就是要從特有特性為基本立足點,否則就會在矛盾沖突中失去自信。就越南這一典型例證而言,越南共產黨認為越南處于向社會主義過渡的初期階段,也就相當于中國的新民主主義社會。那么,憑什么說越南是社會主義國家呢?在各國社會主義實踐中,面對的條件是千差萬別的、面臨的問題也是不同的,走法也是各具特色的,因而不同社會主義國家的特性是有差異的,不同時期強調的重點也是有區別的。雖然一般來說,如果沒有特定情勢的出現,各特征之間通過實踐的環節相互作用、相互促成,特征體系內部呈現一種相對穩定的平衡結構。但是,在社會主義初期或發展的某一階段出現了亟待解決的突出問題,穩定狀態就會被打破,其中某一特征就會顯示出在體系中的極端重要性。比如馬克思、恩格斯在談到建設社會主義的大致思路時,雖然突出了生產力高度發展這一特征的重要作用,但未忽視其語境中的前置話語——“無產階級將利用自己的政治統治”,其意指無產階級專政這一特征在社會主義特征體系中的決定性作用。同樣,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特征以及對黨的領導在其中地位的評判也要一切從實際出發、實事求是,既要避免以自我意識為中心的“樸素的僭越”,也要摒棄無視中國社會主義的特殊性和實踐,抽象化地、空洞地、教條地拿理想化的社會主義特性衡量、評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征體系是否科學的觀念。只有實現從“應當”和“是”的思維邏輯轉向統一于“實踐—現實”的環節,從一般性視域轉向特殊性視域,把黨的領導在特征體系的地位放置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歷史維度來審視,即從意指轉向能指,才能對此作出符合事實與邏輯的解釋。
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特征體系發展歷程來看,黨的領導和其他特征的關系由并行與層次并存的關系結構逐漸演化為層次結構,即黨的領導是社會主義其他特征得以實現的根本性條件。改革開放以來,鄧小平對黨的領導在特征體系中地位的認識是以前提性和預設性的邏輯思維顯現出來的:前提性是指黨的領導是其他特征得以體現的條件,其邏輯側重于價值判斷。比如,他所強調的“解決中國的問題,關鍵在黨”這一論斷就是很好的注解。一般來說,中國的問題主要表現在生產力的發展、公有制經濟的鞏固、按勞分配的堅守、人民民主的擴大和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等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征緊密相關的關鍵點。而這些關鍵點能否真正得以解決,都是以黨的正確、科學領導為先決性條件的。如果再仔細分析他對黨的領導制度改革的講話精神,也可以解蔽出以上的說法。在講話中,他把黨的領導制度的改革和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統一于中國現代化建設事業,把黨的領導制度的改革價值旨趣歸于發揮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而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表現是以與資本主義社會基本特征相比較而言的基本特征為標尺的。預設性是指黨的領導和社會主義生死存亡是息息相關的,其是其他特征得以實現的關鍵,其邏輯側重于事實判斷。這個事實既是歷史時期已經發生的事實,也是雖未完全產生卻能產生而且即將產生的事實。恰如他所說:“中國沒有共產黨的領導、不搞社會主義是沒有前途的。這個道理已經得到證明,將來還會得到證明。”[2]如果前提性是應然式“應當”的暗指的話,那么預設性就是實然性“是”的明指。在一定情形下,“應當”和“是”的觀念就會被一起表述(在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后、20世紀末至90年代初特殊的背景下表現得最為明顯),這往往表現為黨的領導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征體系中所處的首要地位被著重突出;但整體來說,此時兩者之間的關系既呈一種并行關系(這表現在“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的內在聯系上),又呈一種層次性關系(這表現在特定情勢下對黨的領導地位的側重強調)。
在此基礎上,黨的第三代領導集體通過對蘇東劇變原因的持續深刻反思,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鮮經驗的概括總結,對黨的建設面臨的新情況、新問題的清醒判斷,進一步明晰并概括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征體系的范疇、內容,從理論創新和實踐創新的高度把對黨的領導的認識提高到一個新階段。其中最具標志性意義的是“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的提出,因為它科學地回答了在邁向新世紀后“建設一個什么樣的黨,怎么樣建黨”這一重大理論問題。此時,黨的領導和其他特征之間的關系開始以層次性的結構呈現。其主要表現為從不穩定的“一字型”結構轉化為相對穩定的“金字塔型”結構。到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時期,兩者關系的層次性結構則更明顯。在面對如何破解“怎么樣發展,實現什么樣的發展”這一重大理論和實際問題時,通過加強黨的執政能力建設、先進性建設、純潔性建設為主線的黨的建設,提高黨的領導的科學化水平被作為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特別是這一時期“八大階段性特征”、“四大危險”、“三個前所未有”、“兩個務必”、和諧社會等論斷的提出,不僅表明對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征體系的認識更全面,對黨的領導的認識更系統,而且更表明有理論自覺、實踐自信的共產黨的確是全面建設小康社會、促進社會和諧的領導核心。恰如胡錦濤所說:“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關鍵在黨。”
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在全面審視和判斷國內、國際兩個大局的發展大勢,深刻認識世界政黨變遷的基礎上,對黨的領導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中的地位定位得更明確。他強調:“進行具有許多新的歷史特點的偉大斗爭,實現黨的十八大確定的各項目標任務,關鍵在黨。”而“關鍵在黨,就要確保黨在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歷史進程中始終成為堅強領導核心”[3]。新的歷史特點以及黨所肩負的艱巨任務是新一屆領導集體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征層次化的主要依據。擇其扼要,主要涉及:
第一,最為關鍵的十年。這是指如果從時間維度結合事件維度來說,以習近平為總書記的中央領導集體的執政期恰逢21世紀頭20年重要戰略機遇期中至關緊要的后半期、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關鍵期、“更接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目標”和“更有信心、更有能力實現這個目標”的時期、全面深化改革的攻堅期,這一時期是“兩個百年”戰略構想能否真正實現的重要階段,脫離、削弱黨的領導,暫不說是不是會陷入鄧小平所說的各自為政、全面內戰,起碼會陷入無休止的主義之爭,好不容易形成的安定團結的政治局面就會葬送,我們戰略目標的實現就會因失去主心骨而落空。
第二,外部環境的不確定因素固存。這主要是指隨著中國的不斷崛起,中國在國際事務中的地位不斷上升,北京共識或中國模式越來越具有吸引力,一些別有用心的國家依然以意識形態劃線或者固守冷戰思維,不斷在主權、人權、民主等領域挑起紛爭,不斷通過各種掩耳盜鈴的手法攻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尤其是政黨制度),妄圖以慣常的西化、分化的手段在中國推動所謂顏色革命,顛覆共產黨的執政地位。不過他們忘了或者故意失憶,一個國家采取什么樣的政黨制度,關鍵在于這個政黨能否解決這個國家所面臨的歷史任務。一個民族選擇什么樣的國家治理體系,與這個民族的歷史文化特色不是不無關系的。習近平在《不能要求不同國家都采用同一種發展模式》一文中說:“‘履不必同,期于適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 一個國家發展道路合不合適,只有這個國家的人民才最有發言權。正像我們不能要求所有花朵都變成紫羅蘭這一種花,我們也不能要求有著不同文化傳統、歷史遭遇、現實國情的國家都采用同一種發展模式。”他們可能忘了,當20世紀50年代美國前國務卿艾奇遜曾經預言誰也無法解決中國問題時,當20世紀90年代“福山”們集體唱衰社會主義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挽歌時,中國在共產黨的領導下勵精圖治、發憤圖強、改革創新,不斷取得為世人所驚嘆、羨慕的偉大成就。如果同實行多黨制下的印度相比較,新中國建立之初的起點比它低,面對的國際環境更嚴峻,但是現在呢?如果同那些顏色革命后的國家或地區的情況看,特別是那些發展中國家,失去了強有力政黨的支持和保障,又有幾個國泰民安、和諧穩定呢?因而無論是從歷史和現實情境來看,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國家治理體系不是自封的,而是歷經實踐并被實踐所證明是正確的。這些年中國國家發展、社會進步、人民生活水平提高的事實,無不昭示著一條道理:沒有黨的正確領導,中國夢就是南柯一夢、黃粱美夢。
第三,出現了一些新的社會思潮。不容否認的是,在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過程中,我們的確遇到了眾多難題,也出現了很多問題,甚至一些問題有愈演愈烈之勢,這一點從黨的十六大到十八大的報告行文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對這些問題、難題該怎么辦?改革是基本共識,但怎么改呢?在紛雜的方案設計中,憲政主義的呼聲頓起,這也成為國內理論思想界爭鳴的熱點問題。在特定的歷史政治文化背景下,憲政主義本來有其存在的合理性和合法性,但是如果無視其產生的土壤和環境,把憲政貼個“好東西”的標簽,簡單地把其照搬、照抄,生硬地移植于中國,以為有了憲政就可以解決中國存在的所有問題,這不僅在認識論上違背了事物存在多樣性的原則,在方法論上也有悖于實踐唯物主義的要求。更重要的是,不能打著學術爭鳴無禁區的旗號,利用憲政概念的復雜性和模糊性,以所謂的問題意識為幌子,片面攻訐中國在政治體制方面存在的一些弊端,把實行憲政主義作為救世良方或普適價值,把矛頭指向黨的領導地位。值得注意的是,很多民眾既對憲政主義缺乏一定的理解,又不能理性、客觀地看待黨在領導過程中出現的一些問題,加之一些持憲政觀者利用美妙的說辭和美景的許諾,很容易混淆視聽、混亂思想,引起民眾對社會主義和黨的領導的誤解和不信任,因而危害很大。在這一點上,一些人鼓吹與呼吁的憲政主義和社會民主主義有異曲同工之處,其核心要害就是否定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和黨的領導,其最根本的就是要取消黨的領導,實行所謂好似能包治百病的莫里遜氏丸——三權分立和多黨制。在這種情況下,旗幟鮮明地進行理論斗爭無疑是必要的緊迫的。更重要的是必須以法理的形式明白無誤地表明: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是不能絲毫動搖的基本原則。習近平為此在十八屆四中全會中專門強調:“堅持黨的領導,是社會主義法治的根本要求,是黨和國家的根本所在、命脈所在,是全國各族人民的利益所系、幸福所系,是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題中應有之義。”
第四,加強和改善黨的領導迫在眉睫。在實現中國夢的過程中要解決的問題千頭萬緒,而貫穿其中的一條紅線當屬怎樣通過推進黨的建設切實提高黨的領導能力。這不僅是因為黨的領導能力高低會決定治黨、治國、治軍的成效如何,會左右中國夢實現的深度、廣度、程度,也會使黨執政的正當性、合法性受到質疑,更會影響黨的階級基礎和群眾基礎。因而,習近平多次高度地申明加強和改進黨的領導的重要性。他指出:“黨的執政地位和領導地位并不是自然而然就能長期保持下去的,不管黨、不抓黨就有可能出問題甚至出大問題,結果不只是黨的事業不能成功,還有亡黨亡國的危險。”他認為,黨的領導搞的越好,黨的形象和威望、黨的創造力凝聚力戰斗力就會越高,他在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總結大會上講:“不僅直接關系黨的命運,而且直接關系國家的命運、人民的命運、民族的命運。”
歷史和事實一再證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離開善于學習、勇于創新、立志為民服務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沒有高度理論、道路、制度自信和自覺的中國共產黨的引領,人民過上幸福美滿生活之夢、國家繁榮富強之夢、民族振興之夢就會成為水中花、鏡中月。
三、理論語境和現實情境的結合:認識判據的基本要求
在邏輯結構、實踐環節的釋析之外,存留的主要問題是,黨的領導屬于上層建筑的范疇,為什么與包括經濟基礎內容在內的其他特征相比照會是“最本質”的呢?是不是其背離了馬克思主義言及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間的關系呢?這需要從理論語境和現實情景相結合的維度進行分析。
在馬克思主義創始人那里,他們就一直反對把他們的學說固化為所謂的“經濟決定論”。恩格斯在致約瑟夫·布洛赫以及致瓦爾特·博爾吉烏斯的信中對此作過明確的解釋、說明。其內涵大致如下:第一,他認為因為反駁論敵時他們不得不強調被論敵否認的主要原則,而且不是始終有時間、地點和機會來給其他參與相互作用的因素以應有的重視。第二,他既明確反對把經濟因素作為歷史進程中唯一決定性的因素,承認上層建筑也對歷史斗爭的進程發生影響并且在許多情況下主要是決定著這一斗爭形式的因素,同時又指明在特定歷史時期和情境下,上層建筑甚至會對歷史進程起決定性的作用,而且可能還是首先起作用[4]。第三,他言及的上層建筑的反作用主要體現在“不斷為自己開辟道路的經濟必然性的基礎上的相互作用”[4]。第四,經濟狀況并不會自動發生作用,必須結合環境和現有的現實關系等條件。第五,他指出,這一原理的實際運用,只要“關系到描述某個歷史時期,……那情況就不同了”。“否則把理論應用于任何歷史時期,就會比解一個簡單的一次方程更容易。”[4]第六,它們之間的關系只有在相互聯系中,也只能在相互作用中才可以得到正確的理解。
如果從以上涵義去理解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這一論斷,理論與現實間的斷裂和沖突就不會顯得突兀:第一,在與上層建筑相關的特征中,政黨因素對一個國家的發展、社會的進步高度正相關,這已被現代政黨發展史所明證;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特”性所在看,無論是道路、理論、制度的建構和實踐以及成效都是在黨的領導下取得的,這是不容否認的事實。第二,縱觀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波瀾壯闊的歷程,黨的領導是否科學化、民主化、法治化,都直接關系到改革開放的成敗,關系到經濟發展的狀況和民眾的幸福程度,關系到中國所面臨的歷史任務和問題能否得到妥善、合理的解決,這是基本的經驗教訓。第三,在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改革不斷深入進行的關鍵期,面對各種企圖消解、取消、否定黨的領導地位,故意抹黑、丑化、歪曲黨的歷史的思潮,有必要也必須作出強有力的回應,就如習近平所說,我們要旗幟鮮明地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 ,突出黨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中的首要作用就無可厚非了。
不過,無論如何都不能把論斷理解為“唯意志論”或“以黨治國”的翻版。我們既要從歷史發展的規律性和必然性出發探討這一論斷,也要從局部因素和偶然因素來分析。前者意味著要從經濟必然性的視域看到黨的領導地位歸根究底是由中國的經濟關系決定的,離開這一點看問題,黨和社會主義就失去存在的前提和條件,這也是黨把經濟社會科學發展問題作為中心問題的一個重要原因;后者意味著要從社會主義運動處于低潮、中國面臨許多前所未有的挑戰、黨面臨各種考驗和危險等特定情勢下剖析論斷的價值旨趣。脫離特定的環境、條件,脫離中國獨特的文化傳統、歷史命運、基本國情,只是從邏輯結構上評析論斷,無疑會把黨的領導絕對化、神圣化,好像只要有了黨,社會主義大廈就會自然而然建成。只有納入整體特征體系中且在與其他特性的歷史和現實關系中才能把握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特征的蘊意。
四、結語
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既不是超驗的、懸思妙想的一廂情愿的主觀意志或自我證明,也不是絕對的、永恒的、普適性的規律,而是對黨執政的正當性和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領導核心地位歷史的、客觀的、實事求是的總結,更是對當下解決中國問題、實現中國夢所面對的主要矛盾的節點之關鍵問題自信的、自覺的、清醒的回答。一言蔽之,沒有中國共產黨的堅強領導,就沒有中國夢夢想成真的藍圖和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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