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打開雙手時

方木魚

一

1891年，羅丹受邀為巴爾扎克塑像。考慮到大文豪習慣在夜間穿著睡衣寫作，羅丹創作了巴爾扎克披著睡衣站在星空下沉思的塑像。他的學生布爾德爾崇拜地說：“這雙手雕得太好了。”羅丹聽后，手起錘落，砸掉了這雙手。“記住，沒有一件藝術品的部分會比整體重要。”

法國作協拒絕收貨，羅丹退還了稿費，把雕塑運回，他堅信并預言：“我的雕像終將立于不敗之地。”

1939年，羅丹逝世22周年后，這座雕像被鑄成銅像矗立在巴黎。不同于維納斯意外失掉雙臂，羅丹砸掉雕像的雙手，是因為相信自己的雙手。

二

二戰末期，一個陰雨的黃昏，好萊塢“默片女皇”葛麗泰·嘉寶拍完戲后，去醫院探望好友莫妮卡。莫妮卡剛剛誕下一個男嬰，小家伙攥著雙手，不停揮舞，可愛的新生命讓嘉寶心情大好。

走出產房，迎面推來一位醫治無效而死亡的鋼鐵大亨，嘉寶無意中瞥見死者無力懸垂的一只手。她的心如被電擊般抽搐了一下：每個人從出生起，就在不斷地攫取、占有，然而無論抓得多緊，終有松開的一刻。

汪涵曾在湖南省博物館兼職，清點過鎏金千手千眼觀音銅像，只有998只手，很多人懷疑少了兩只手。汪涵卻說，那兩只手，是每個在千手觀音像前朝拜的人虔誠合十的那兩只手。任何時候，只要你愿意伸出這雙手，你就是千手千眼的觀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