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研究

■王婧雯

一、中國傳統吉祥紋樣概述

“吉者，福善之事；祥者，嘉慶之征。”自古以來，福壽安康，喜慶吉祥即是中華民族悠遠永恒的美好愿望與無限向往。

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的源頭可追溯至商周，早在商代古銅器物上，已將福善之事，嘉慶之征描繪成為吉祥紋樣，運用如戰國青銅器龜魚蟠螭紋方盤。

秦漢以來，中國傳統吉祥紋樣開始迅速發展，并以瓦當成為其最主要的形式載體，而動物紋樣則有辟邪求福的四神。

魏晉南北朝，大量的佛學祥瑞圖紋形制融入中國傳統吉祥紋樣，其造型栩栩生動，氣氛凜凜空靈，諸如蓮花紋與忍冬紋等。

唐宋時期，政治、經濟、文化發展迅速，中國傳統吉祥紋樣也得以全面且廣泛地推廣與運用。其中，唐錦紋樣的形式特色在于以祥禽瑞獸為創作之源，構成對稱式的對稱紋樣，成雙成對，寓意吉祥。

明清時期，中國傳統吉祥紋樣日趨成熟。各行各業皆涵蓋其中，包括有印染、織繡、陶瓷、雕刻、建筑等方方面面。其福善之事與嘉慶之征的寓意紋樣形式豐富多彩，祥瑞之意發揮得淋漓盡致。

二、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的特征及種類

（一）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的特征

中國傳統吉祥紋樣，其福善嘉慶的寓意，通過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的形態與韻律之美從容靈動地呈現，跳脫自然事物的具象描摹，專注于形態的創造性與音律的生命感，匠心獨運地通過中華民族獨特的語言文字魅力——諧音。

1.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的諧音

中國傳統紋樣，紋必有意，意必吉祥。中華民族透過巧思的諧音，將吉祥紋樣所表達的福善嘉慶之事征寓意含蓄且巧妙地呈現，以傳達虔誠的祈禱與精神的寄托。

諸如，蝙蝠之“蝠”諧音福善之“福”，如有“五福和合”描繪諧音合聚之“合”的啟蓋圓盒飛入五只蝙蝠，寓意和諧美滿，長壽幸福。

進而譬如，“福祿善慶”描繪有諧音“福”之蝙蝠、“善”之扇子、“吉”之戟、“慶”之磬等圖形紋飾，寓意吉祥祝愿，富貴善求。

中華民族對語言文字妙用的紋樣圖例不勝枚舉，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的諧音，音韻吉祥，紋飾如意，韻律與形式之美充分體現中華民族的無限智慧與偉大。

2.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的寓意

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繁簡相宜，虛實相生，點、線、面的協調與空靈意境的留白，構圖大膽而嚴謹，淳樸而細致，視覺形式生動趣味。寓意文化之美盡在不言中，運用托物言志、借景興辭等表現手法，承載中華民族追求幸福生活的美好愿望。

諸如，“四喜人”描繪互相顛倒的兩名孩童，運用錯位與變形的手法，使之錯視為環繞成圓的四孩童效果，寓意好運不止，喜事不斷。“暗八仙”描繪中華民族民間傳說中八位仙人的寶物，寓意八仙祈福慶壽，福壽安康。又如，“福壽三多”中“三多”即描繪象征“多福”的佛手，象征“多壽”的仙桃以及象征“多男子”的石榴，多福、多壽、多男子寓意人生的幸福美好，富貴吉祥。

中國傳統吉祥紋樣形式或簡約大方，或精致典雅，其象征寓意運用美好詞匯、雙關語境、借物隱喻等方式手法，生動有趣地表達了中華民族幸福富貴的心靈寄托與精神向往。

（二）中國傳統吉祥紋樣的種類

對美與善，福與壽的向往與追求，表現中華民族抑惡揚善，消災祈福的美好訴求。通過理解分析，主要包括吉祥植物紋樣、吉祥動物紋樣以及吉祥幾何文字紋樣等。

1．中國傳統吉祥紋樣之吉祥植物紋樣

中國傳統吉祥紋樣常以奇花珍草為內容，師承自然，托物言志。譬如竹石、蘭桂、梅菊之類，表達中華民族對美好品質與幸福生活崇高的追求。其中，被稱為“四君子”的梅、蘭、竹、菊，則極具中華民族人文藝術之美。

梅，迎寒斗雪，清枝傲骨，花氣襲人韻芳秀，姿色動人律清冷。歲寒冬月，傲雪梅骨“獨先天下之春”。文人雅士以梅紋樣象征不畏權貴的誘逼，高潔傲岸，愈挫愈勇的清雅姿態。又因梅花五瓣，象征吉祥五福，并且，梅花之“梅”諧音眉梢之“眉”，故而有“喜上眉梢”描繪喜鵲飛上梅梢鳴叫，寓意福喜降臨，招福納吉。

蘭，清秀舒雅，枝盈葉逸。清儒高士以蘭紋樣象征美好資質。如“蘭桂齊芳”描繪蘭以及與富貴之“貴”諧音的“桂”，寓意子孫前程似錦，仕途暢順，尊貴富達。

竹，素潔靜雅，持節虛心，遇霜凍而不折，迎雪寒而不凋。儒生墨客以竹紋樣象征亮節高風的翩翩君子，瀟灑有節。

菊，秋霜凌寒時，百花凋零后，花開菊帶霜。堅貞素潔，凌霜高質。高人隱士以菊紋樣象征品潔素雅，迎霜不俗的高尚品質。又因菊花盛開于九月，九月之“九”諧音長久之“久”，故而菊寓意長長久久，長壽福善。

2.中國傳統吉祥紋樣之吉祥動物紋樣

中國傳統吉祥紋樣以珍禽異獸為內容，通過奇思異想與夸張變形，創造出形神皆俱的祥禽瑞獸。表達中華民族對自然的敬畏，求神拜靈以消災辟邪的強烈夙愿。其中，被稱為“四靈”的龍、鳳、龜、麒麟，則極具中華民族藝術創造之妙。

龍，鹿角牛頭，魚鱗蟒身，厲牙鷹爪，可短可長，可幽可明，可細可巨。興云雨以利萬物，降妖魔以濟蒼生，象征英勇厲嚴，權貴天威，自古以來備受人們尊崇與愛戴。龍紋其形態神韻變化多端，諸如晴龍擅水，火龍旺火，應龍翔翼，等，威嚴圣明，祥瑞至極。

鳳，即為鳳凰簡稱。其頭若錦雞冠，身似鴛鴦羽，鳴鸚鵡之嘴，立仙鶴之足，展大鵬之翅，舞孔雀之尾，被稱為百鳥之王。作為祥瑞之鳥，招福納喜，吉祥無極，象征世間的和平與美好，吉祥與和貴。

龜，長頸短尾，蹼趾尖圓頭。古人以龜甲占卜，認為龜甲的奇幻紋理蘊含無窮的自然奧秘，比擬作宇宙的縮影，上蓋如天，下蓋如地，暗藏天地萬物的神秘規律。又因龜壽恒長，五千年壽成神龜，萬年壽稱靈龜，故而，龜象征長壽平安。

麒麟，獨角龍頭，鹿身鱗甲，狼蹄牛尾，品性仁厚，被敬稱為“仁獸”，象征吉祥太平，仁慈長壽。麒麟吉祥紋樣，如“麒麟送子”寓意祈求子嗣聰慧仁德，健康吉祥。

3.中國傳統吉祥紋樣之吉祥幾何文字紋樣

中傳統吉祥紋樣以幾何文字為內容，通過精煉簡化，抽象變形，達到點、線、面的構成之美，宜方宜圓，宜繁宜簡的形式之妙。表現中華民族獨特深遠的傳統文化魅力。

卍字紋樣,玄奘高僧譯卍為“德”，表功德圓滿，萬德具足之意。女皇武則天定其音為“萬”，表其意為吉祥萬德之所集。卍字的音與意，據《佛光大辭典》載：“音怯阿悉底迦”；據《華嚴經卷》載：“愿眾生如卍字發，螺文右旋發”。卍字作為中國傳統吉祥紋樣，民間更多地取其吉祥如意，福善嘉慶之寓意。“卍”字四方末端延展伸長，呈螺旋之勢，演變為錦紋，寓意辟邪趨吉，吉祥如意，亙古永恒，萬福萬壽不斷頭。

回字紋樣,源于青銅器與陶器裝飾的雷紋，通過衍化變形而成。由于其形式由縱橫短線折轉而呈現方或圓，回環紋形如“回”字，故稱回紋。最早出現于馬家窯陶器裝飾，商周常用于青瓷裝飾。回字一正一反相連相接組合形式，稱為“對對回紋”，皆寓意如意吉祥，吉利深長，富貴不斷頭。

冰裂紋樣,源于青瓷燒制過程中，因胎釉膨脹不均而導致的釉面開裂而生成，表現了化腐朽為神奇的自然殘缺之美。其紋理如寒冰輕裂，薄片層疊，構成立體之妙，備受人們所喜愛。隨青瓷運用之后，家具裝飾遂盛行運用備受推崇的冰裂紋樣，或榫接或透雕，形式多種多樣，如寒冰般空靈透美，若梅影般層疊立體。

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傳承與發揚的道路，道阻且長。有過迷失，有過嘗試，有過停滯，有過憂慮。但毋庸置疑，傳承與發揚中華民族傳統文化是每一個華夏兒女不容推卸的民族責任。為此，將中華民族傳統文化植于心中，根深方得葉茂，領會其內在深刻的神與意，才能獲得其外在真正的形與貌，自內而外地散發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東方神韻，體現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博大精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