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傳林
(蘭州商學院金融學院,甘肅 蘭州 730020)
經濟學界對企業家的關注至少可以追溯至三百年前,包括亞當·斯密、薩伊、馬歇爾等在內的幾代經濟學家均曾在其論著中提及企業家,但直到熊彼特在其名著《經濟發展理論》一書中開創性地將企業家的功能界定為“創造性破壞”時,對企業家角色的研究才倍受關注。在學界一致肯定企業家精神對經濟增長的重要作用時,隨之需要討論的一個關鍵性問題是,一個國家或地區如何才能培育企業家精神進而為經濟增長提供長久性動力?究竟應打造怎樣的外部環境才能激活企業家精神?學者們從不同視角對上述問題做出了各種解釋。Tan和Litschert(1994)[7]、Mitchell等(2000)[5]、Fogel等(2006)[4]等學者分析了外部不確定性、制度環境、法律體系等因素對企業家精神地影響。Davidsson和Henrekson(2002)[3]基于瑞典的資料研究發現,產權保護水平與企業創業率及企業增長率呈正相關關系;Berkowitz和DeJong(2005)[2]、李后建(2013)[13]等學者的實證研究發現,腐敗會打擊企業家創新和創業精神;吳曉松(2013)[19]進一步研究指出,知識產權保護有助于激活企業家創新精神;周其仁(2013)[24]也指出,商務環境與法治基礎是激活企業家精神的關鍵因素;高同彪(2014)[11]的研究表明,市場化進程對民企創新活動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并具有區域差異性;Antunes等(2008)[1]的實證研究則表明,金融發展有助于企業家創新精神的發揮,金融抑制則不然;姚耀軍(2012)[21]也進行了類似的研究。
綜上所述,學者們通過理論和實證研究方法探討了制度環境、法治、腐敗、金融發展等宏觀制度變量對企業家精神的影響,并且,既有的研究主要基于上市公司數據資料探討企業家精神的決定因素,但問題是上市公司樣本往往只代表一個國家或地區內大企業的特征,顯然,上市公司的行為規律與非上市的中小企業不可同日而語,這常常導致所得出的研究結論不具有一般性,難以推廣、引申。并且,鮮有學者基于中國工業企業的數據資料探討轉型時期制度環境對企業家創新精神的影響及其經濟后果,對地區間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橫向差異也未做出解釋。另外,尚未有充足的證據穩健地表明,中國近年來的制度環境變遷究竟是促進了抑或阻滯了企業家創新精神,其內在邏輯又是什么,也未有學者基于中國省級層面的制度數據探討地區制度環境是否對不同所有制類型的企業具有同樣的影響。這就為本文的進一步研究提供了可能的方向。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由于企業家精神包括創業精神和創新精神,本文僅研究創新精神的外部決定因素。
根據新制度經濟學的理論,制度環境是一系列用來建立生產、交換與分配關系的基本法律、法規和習俗及其實施機制的集合,制度環境通過提供一系列的行為規則界定了微觀行為主體選擇的空間,從而實現激勵和約束經濟利益主體行為的目標。顯然,制度的作用在于使交易各方都能比較準確地預測行為選擇的成本與收益,從而幫助當事人做出對自己最理性的選擇。不過,制度并不是在所有地區都一樣的,或者說制度的質量因地區而異,有的地區擁有適宜生產性行為的好制度,另一些地區則擁有適宜非生產性行為的差制度,這就形成了迥異的制度環境。好的制度環境不僅包括強有力的產權保護及其實施機制,更為關鍵的是,還為企業家的創新活動提供一個可預期的行為框架。在好的制度環境下,產權的保護、合同的實施已不成問題,這極大地降低了交易雙方的交易費用,使資源流向那些最能有效利用它的人。進言之,在好的制度環境下,由于企業家創新成果歸其個人所有,他們會主動地進入或退出各類市場,并通過其創新逐利行為,或創新企業組織形式,或引入新的產品與服務,或開拓新的營銷渠道,或重新組織原有的生產要素,進而最大程度地發揮企業家創新精神。總之,良好的制度環境為企業家創新行為提供了最大的激勵。自20世紀以來,美國之所以能在科學技術自主創新領域獨領風騷數百年,絕對離不開美國的專利保護制度以及其對私人產權的高度尊重(孔祥永,2014)[12]。事實上,只有在對私人產權的可靠保護之下,企業家才愿意將更多的精力、資源投入到研發創新活動,從而擴大市場份額,并獲得利潤。
相反,差的制度環境會誘致企業家從生產性行為轉向非生產性行為。在差的制度環境下,由于官方機構對盜版、侵權、抄襲、惡意模仿等非法生產行為打擊不力,企業家需要支付高昂的維權成本才能保證其創新成果不受侵犯,但這會導致絕大部分企業家不愿從事創新活動。在這種情況下,企業家與其高成本地自主創新進而形成自己的品牌或專利,不如低成本地模仿其他企業的產品進而粗制、濫造。事實上,西方發達國家的發展史也確實表明,一個國家或地區若沒有相應的產權保護制度,就沒有企業家敢去創新,也沒有企業家愿意將發明專利商業化,其創新產品不僅很難受到嚴格的法律保護進而歸其個人所有,甚至還會被其他企業攫取或政治權力掠奪。毋庸諱言,在差的制度環境下,哪怕是政府出臺再多地鼓勵企業創新的政策、補貼及獎勵也無法激活企業家們的創新激情。這表明,與其頻頻出臺鼓勵企業家創新的文件、政策,不如創建一個真正有利于企業家創新的高產權保護型制度。令人擔憂的是,在我國當前地區制度環境不盡人意、產權保護乏力的背景下,不少企業在生產過程中以模仿知名品牌為主,個別企業家甚至以侵權起家,而不必承擔侵權成本,山寨式生產方式在國內越演越烈,已經產生了相當規模的“山寨效應”。
假說1: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與制度環境差的地區相比,在制度環境好的地區,企業家創新精神更傾向于有效發揮。
不僅如此——除了制度環境會影響企業家創新精神外,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有效發揮還依賴于具體的企業所有制性質,或者說企業家創新精神之于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具有不同的經濟學涵義。國有企業由于自身的產權制度缺陷難以為企業家創新精神的發揮提供良好的激勵動因,而民營企業則不然。在當前國有企業既有的產權框架下,國有企業里的企業家并不擁有所管理企業的所有權,故沒有動力通過創新行為來提高經營績效,其努力總是小于最優努力(邵傳林,2011)[18]。而且,由于國有企業存在多層級委托代理鏈條,進一步加重了委托代理問題,企業家在享受決策正確帶來的利潤之時,卻不完全承擔決策失誤帶來的損失,再加上國有企業產權沒有實實在在的最終委托人,無法解決有效監督以最大程度地減少代理問題造成的效率損失(楊瑞龍,2014)[20],這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企業家從事創新活動的動力。由于國有企業的產權不是在契約基礎上形成的,很難真正界定清楚國有企業所有者的權力和承當所有者責任的主體,也無法界定清楚剩余收益權和剩余控制權,始終無法有效激勵企業家創新才能的充分發揮(邵傳林與陳增賢,2014)[17]。此外,由于國有企業具有多元化的社會目標,并不以利潤最大化作為終極目標,再加上,以科層等級制為特征的國有企業晉升制度并非由企業家的個人經營業績決定,而是在一定程度上取決于個人的政治表現和人脈關系,結果使企業家的人力資本不是用于發明、創造等創新性活動上,而是被浪費在向上級領導“尋租”上。在這種制度安排下,官職與權力成為企業家競相爭取的唯一目標。當企業家們的異質性才能、時間與精力不是用于投融資制度、業務及技術創新而是用于非生產性甚至破壞性的尋租活動時,國有企業缺乏創新動力也就成了題中應有之義。并且,在部分行業仍然存在行政性壟斷的背景下,業已進入該領域的國有企業會因此而獲得行政性壟斷租金,這會使具有行政壟斷特征的國有企業喪失自主創新的動力進而喪失市場競爭力,甚至還會阻礙技術的進步。與此相反,民營企業由于產權界定清晰,并不存在上述問題,可以較好地激勵企業家從事創新活動?;诖?,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2: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與國有企業相比,民營企業具有更強的創新精神。
最后,外部制度環境質量的改良對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中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有效發揮具有不同的影響機制。具體來講,國有企業的資產由各級政府控股或參股,與各類政府機構的“距離”比較近,在政治上比較強勢,甚至自身就具有準政府機構的性質。當國有企業的產權受到其他企業或政治權力的不當侵占時,國有企業并不會訴諸于司法制度來保護其法人財產權,而是更多地通過國家行政權力來解決問題,因此絕大多數國有企業對外部制度環境的變化反應比較“遲鈍”,或者說國有企業對制度環境的變化缺乏敏感度。并且,外部制度環境的改善很難影響到國有企業內部的產權制度安排,因此也就難以直接影響到國有企業內部企業家創新精神有效發揮的激勵機制。
然而,民營企業往往對外部制度環境的變化呈現出較高程度的敏感性。由于民營企業在政治上比較弱勢,更需要依賴于外部制度環境的改善來保障其私人財產權,再加上民營企業自身規模過小,由其自身承擔保護自己的成本會不堪重負。當外部制度環境改善時,民營企業可以低成本地借助國家司法制度來保護自己的創新成果不受侵犯,民營企業產權保護的成本會下降而其收益會增加,民營企業家從事創新的動力會增強,于是,企業家創新精神有可能得到更好地發揮。譬如,近年來,在我國整體制度環境出現改善后,權力當局加大了對侵權、盜版等非法生產行為的打壓、取締,這對廣大中小企業低成本模仿其他企業的技術、產品和商標的非法行為產生了約束,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進行自主研發創新活動的企業的創新收益。并且,外部制度環境的改善還會通過優化民營企業的公司治理機制,進而對企業家創新精神的發揮產生更強的激勵作用。有證據表明,在差的制度環境下,政治權力常常攫取民營企業的資源,但這會誘使民營企業家建立差的公司治理機制,而差的公司治理機制不僅會導致內部人對小股東利益的侵占或掏空,還會削弱企業家進行創新的動力(Stulz,2005)[6]。這表明,只有在制度環境出現改善時,民營企業家才會建立好的公司治理機制,進而對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有效發揮產生正向激勵。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說:
假說3: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相對于國有企業,地區制度環境的改善更有助于促進民營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有效發揮。
為了驗證上文假說1和假說2,本文設定如下計量模型:

其中,被解釋變量innojit表示地區j內的企業i第t年的企業家創新精神,lawjt是地區j第t期的制度環境質量,privatejit表示地區j內的企業i第t年的產權性質變量。本文依據既有的研究文獻(安同良等,2009;李玲與陶厚永,2013;周方召與劉文革,2013)[8][14][23],選取控制變量集X,包括總資產收益率(roa)、企業年齡(age)、資本密集度(cap_d)、資產專用性(fa_ta)、企業規模(size)、政府補貼(sub)、地區人均GDP(gdp_m)等變量。∑ind為不可觀測的行業固定效應,∑yr表示年度固定效應,∑reg表示地區固定效應。本文模型均在控制行業固定效應、年度固定效應和地區固定效應的基礎上采用混合OLS法進行估計,其中,行業固定效應通過加入44個行業虛擬變量來衡量1,年度固定效應通過加入6個時間虛擬變量來衡量,地區固定效應通過加入30個省份虛擬變量來衡量。在(1)式中,若α1>0,則表示假說1得到驗證,即地區制度環境與企業家創新精神正相關;若α2>0,則假說2得到驗證,即企業產權性質與企業家創新精神正相關。
為了檢驗假設3,本文設定如下回歸模型:

(2)式在(1)式的基礎上加入了制度環境與企業產權性質變量的交乘項P_lawjit,其他變量的定義同式(1)。在(2)式中,若α3>0,則表示制度環境與企業產權性質的交互作用對企業家創新精神具有正向的影響,即假說3成立。相關變量的詳細界定見表1。

表1 關鍵變量定義與說明
本文企業層面的數據來自于由國家統計局負責調研組建的中國工業企業統計數據庫(2005~2011年),其統計對象包括全部國有和規模以上(主營業務收入超過500萬元)的非國有企業。本文借鑒張健華和王鵬(2012)[22]、劉慧龍和吳聯生(2014)[15]等學者的前期研究,采用樊綱等(2011)[10]編著的《中國市場化指數(2011)》的“中介組織發育與法律”指數衡量地區制度環境,時間范圍均為2005~2009年,采用《中國市場化指數(2011)》的“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對生產者合法權益保護”、“知識產權保護”與“消費者權益保護”這四項分指數進行穩健性檢驗。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由于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地區制度環境指數來自于《中國市場化指數(2011)》,但該書最新版數據僅更新到2009年,到目前尚未發現有更新的數據,限于此,本文無法將數據更新到2013年,但這已經是本文可以獲取的最新時間點了。此外,本文借鑒陳抗等(2002)[9]、聶輝華等(2014)[16]學者采用地區官員腐敗程度衡量地區制度環境質量的思路,也使用職務犯罪立案數占當地公職人員總數衡量地區腐敗程度,顯然,地區官員越腐敗意味著地區制度環境質量就越差。其中,職務犯罪立案數(包括貪污、瀆職立案數)來自《中國檢察年鑒(2006-2012)》,當地公職人員總數來自《中國統計年鑒(2006-2012)》,這些變量的時間范圍均為2005~2011年。
為消除極端值的影響,對于本文用到的企業層面的連續變量均按2.5%進行上下縮尾處理,主要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見表2。在全樣本中,企業家創新精神變量(inno)的均值為0.025,標準差為0.105,這說明不同企業的企業家創新精神存在較大差異。制度環境變量(law)的均值為8.728,標準差為3.47,這說明制度環境在地區之間也存在明顯的差異。
表3列出了基于回歸方程(1)的估計結果。列(1)僅控制了行業效應,未控制年度效應和地區效應;從列(1)的估計結果可發現,產權性質變量(private)的估計系數為0.0089,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列(2)在列(1)的基礎上控制了年度效應,發現產權性質變量(private)的估計系數為0.008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列(3)又進一步控制了地區固定效應,結果發現,產權性質變量(private)的估計系數為0.0061,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若以列(3)為例,民營企業的創新精神要比國有企業的創新精神高出0.61%,這大約占企業家創新精神變量平均值(0.025)的24.4%,從而表明假設2是成立的。列(4)在列(3)的基礎上控制了地區制度環境變量(law),估計結果表明,產權性質變量(private)的估計系數為0.0071且高度顯著,地區制度環境變量(law)的估計系數為0.0048且高度顯著,這表明,地區制度環境與產權性質獨立對企業家創新精神發生影響。此外,由于地區制度環境質量可能反映了地區經濟發展水平的高低,地區制度環境對企業家精神的影響可能不是制度環境自身的影響,而是經濟發展水平對企業家精神的影響,故列(5)在列(4)的基礎上控制了真實人均收入水平(gdp_m),結果發現,地區制度環境變量(law)的估計系數不僅沒有下降,反而增加至0.0049,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地區制度環境獨立對企業家創新精神發生作用,進而印證了假說1。若以列(5)為例,地區制度環境變量每增加1個標準差,將導致企業家創新精神提高0.162個標準差。列(6)和列(7)分別使用地區制度環境變量的分指標(即law1和law3)代替列(5)中的變量law,結果得出了同樣的結論2。列(8)進一步使用地區腐敗(corrp)衡量地區制度環境質量,結果發現,地區腐敗變量的估計系數為-0.0006,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在腐敗程度越高的地區,企業家創新精神就越差,再次印證了假說1。

表3 對假說1和假說2的檢驗

表4 對假說3的檢驗
表4列出了基于回歸方程(2)的估計結果。從列(1)的估計結果可發現,地區制度環境變量(law)與產權性質變量(private)的交乘項(p_law)的估計系數為0.0015,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初步表明假說3是成立的,即相對于國有企業,地區制度環境的改善更有助于促進民營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有效發揮。列(2)-列(5)進一步“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law1)、“對生產者合法權益保護”(law2)、“知識產權保護”(law3)與“消費者權益保護”(law4)這4項分指數進行穩健性測試,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列(6)進一步使用地區腐敗(corrp)衡量地區制度環境質量,結果發現,地區腐敗與產權性質變量的交乘項(p_cor)的估計系數為-0.0007,且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與國有企業相比,地區腐敗對民營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抑制作用更強,再次印證了假說3是成立的。
為了保證假說3的穩健性,有必要依據地區制度環境質量進行分組,然后基于此檢驗地區制度環境與產權性質的交互效應對企業家創新精神的影響。本文依據law、law1、law2、law3、law4、corrp將所有樣本分為兩組,再進行分組檢驗。各種分組檢驗的估計均表明,民營企業從地區制度環境的改善中獲得的創新收益更大,即假說3是成立的。此外,本文還考慮了因變量的衡量問題對研究結論的可能影響,將連續型的因變量轉換成二元因變量(INNO),并使用Logit模型進行估計,但這并未改變上述結論。
本文基于新制度經濟學的理論分析了地區制度環境與產權性質影響企業家創新精神的內在邏輯,并采用中國工業企業數據庫及地區層面的制度數據實證測度了地區制度環境、產權性質對企業家創新精神的影響程度。實證結果表明: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與制度環境差的地區相比,在制度環境好的地區,企業家創新精神更傾向于有效發揮,根據本文測算,地區制度環境變量每增加1個標準差,將導致企業家創新精神提高0.162個標準差;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與國有企業相比,民營企業具有更強的創新精神,根據本文測算,民營企業的創新精神要比國有企業的創新精神高出0.61%,這大約占企業家創新精神變量平均值(0.025)的24.4%;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相對于國有企業,地區制度環境的改善更有助于促進民營企業家創新精神的有效發揮。不論是基于地區制度環境的4個分指標,抑或按照地區制度質量進行分組檢驗,還是基于Logit模型進行穩健性測試,均表明地區制度環境的改善更有助于促進民營企業家精神的發揮,或者說民營企業從地區制度環境的改善中獲益更多。當采用地區腐敗程度衡量制度質量時也得出了同樣的結論。
本文的研究結果具有重要的政策啟示意義。在重新啟動新一輪體制改革的背景下,要繼續深化經濟體制改革,進一步優化地區制度環境質量,切實從憲法的高度保障民營企業家的財產權,加大對企業知識產權的保護力度,提高司法制度的效率、獨立性,構建適宜民營企業家創新精神有效發揮的營商環境;還要變革當前不合理的行政審批制度,對民營企業家的投資審批實施“法無禁止即許可”,放松對各類市場的過度進入管制政策,減少地方行政權力對企業家創業的不當干預,最大限度地清理各類不合理的審批程序,減少權力設租的空間和機會,進而最大限度地減少地方政府行政干預對企業家創新行為的不利影響;同時,以混合經濟為突破口繼續推進國有企業深層次改革,優化國有企業的治理結構和監管體制,為國有企業創新精神的發揮創設良好的制度安排。
注釋
1.本文以國民經濟行業分類中的二分位數分類為基礎設置行業虛擬變量。
2.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當本文使用law2和law4代替列(5)中的變量law時,假說1未得到驗證。限于篇幅,未呈現這部分估計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