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的啟示

劉文勝

摘要：分析德國企業在職業教育中占據主體地位的內、外部因素，指明在我國要想真正辦好職業教育，必須通過采取立法確立企業在職業教育中的主體地位，通過提高技能人才待遇在全社會形成崇尚技能的良好氛圍，才有可能改變目前職業教育給人感覺“低人一等”的現實狀況，促使我國由制造大國變為制造強國。

關鍵詞：雙元制；啟示；企業；主體地位

中圖分類號：G71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9324（2015）10-0228-02

2014年7月，筆者有幸參加了由湖北省教育廳主辦、武漢船舶職業技術學院承辦的“高等職業教育專業骨干教師國家級培訓班”，到德國接受了為期近一個月的培訓。在德期間，本人參加了在柏林瓦爾德弗爾登教育創新培訓中心（BIZWA）的學習，訪問了德國聯邦教育部（BMBF）、汽車手工業協會（KFZ）、柏林工商會（IHK）、OSZ Bernim職業學校等單位，參觀了汽車手工業協會下屬汽車修理廠以及大眾汽車公司、寶馬汽車公司等世界著名企業。通過本次培訓，德國職業教育完善的制度體系、交叉融合的“立交橋”、先進的教育理念、充足的實訓設施等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德國企業在“雙元制”教育模式中所占據的主體地位和發揮的重要作用使我深受啟示。

一、德國企業在職業教育中占據主體地位的內部因素

1.產業結構調整的需要。18世紀末，德意志經濟遠遠落后于英、法等國，1806年普魯士在拿破侖戰爭中遭到失敗，迫使普魯士封建王朝不得不進行改革。19世紀初，德意志制定了與農業改革有關的一系列法令，使農民從領主的莊園中解放出來，市場關系也逐步取代了原有的封建等級關系。19世紀中期，德國機器大工業得到迅猛發展，僅靠學校的培養難以達到產業結構調整過程中企業對技能人才數量和質量上的要求。這就要求企業主動參與人才培養，有針對性地培養未來的員工。也正是由于企業的積極參與，才使德國順利完成了由農業社會向工業社會的快速過渡，實現了德國經濟的騰飛，使其在20世紀成為了全球最先進的工業化國家。

2.企業知名度提升的需要?！堵摪畹聡殬I教育法》對參與培訓的企業是有嚴格要求的（如企業雇主的個人資格、是否有合格的培訓師傅、是否有培訓的場地和相應的設備等），只有滿足相應要求的企業才可能獲得開展學徒培訓的資格。也就是說，具有資格招收學徒、開展“雙元制”職業教育，表明該企業的規模和技術水平已達到了一定層次，這對企業可起到非常好的宣傳作用，可有效提高企業的知名度。同時，舉辦培訓的企業或“跨企業培訓中心”按有關規定可從國家獲得一定的培訓資助（通常可獲得占其上交國家的培訓費用的50%～80%的補貼，特殊情況下甚至可獲得100%的補貼）并享受在稅收方面的一些優惠。

3.提高企業生產力的需要。眾所周知，在生產力的三要素中，生產者起決定性作用。當前，德國已進入老齡化社會，出生人口逐年呈下降趨勢。因此，哪家企業在獲得技能人才方面確立了優勢，即表明該企業在同行的競爭中取得了領先。由于學徒與企業之間簽訂《培訓合同》是在充分尊重學徒興趣的前提下進行的（即學徒參加“雙元制”職業教育前就對自己今后所從事的崗位、職責、要求已了解得很清楚），因而學徒在職業教育階段以一名“準員工”的身份零距離接觸生產實際，學徒將會對今后所從事的工作崗位非常熟悉，能很快適應該企業的改革與發展，而在良好的企業文化熏陶下所養成的行為習慣，將會有效地提高企業的生產力。

4.降低生產成本的需要。一方面，德國企業每年都必須向國家交納一定數量的培訓基金，該基金的申請和分配有規范的制度予以保證，由國家統一分配和發放。按規定只有培訓企業或“跨企業培訓中心”才有資格獲得，而且師傅的工資是由政府支付的，這樣就可以使企業獲得一定的培訓補貼，以降低培訓成本。另一方面，德國的勞動力很貴，學徒除培訓外也會從事相關的工作，雖然培訓企業要支付給學徒一定的培訓費用，但學徒通過勞動所創造的價值通常高于企業支付的培訓補貼，因此企業還是可獲得一定的利潤，降低生產成本。這也是德國大多數中小企業愿意參與“雙元制”職業教育的重要原因之一。

二、德國企業在職業教育中占據主體地位的外部因素

1.深厚的歷史傳統。德國企業對學徒進行培訓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中世紀在手工業作坊中流行的“師傅帶徒弟”形式。當時學徒訓練主要集中在手工業的主要原因在于當時絕大多數勞動者是從事農業生產，只有少數勞動者從事手工業行業。但到了18世紀，隨著德國工業的興起和發展，急需大量訓練有素的技術工人，傳統的“師傅帶徒弟”培訓方式已不能滿足社會的需求，于是諸如實科中學之類的各種職業學校開始作為專門的教育機構參與到職業培訓中。到20世紀初，隨著德國經濟的快速發展，企業大規模自成體系的學徒培訓也應運而生，“雙元制”職業教育模式逐步成為德國職業教育體系的核心。

2.崇技的社會氛圍。德國是一個十分崇尚技藝的國家。任何一個人，不論他從事何種職業，只要他靠自己的本事吃飯，就會得到他人的尊重，不會被別人歧視。在早期的手工業行業中，師傅不僅要向徒弟傳授技藝，同時還要教徒弟如何做人。這種“崇尚技能”的傳統文化代代相傳，對當今的職業教育產生了非常重要的影響。同時，德國也是一個非常尊重人的個性發展的國家，德國基本法賦予了每個學生按其興趣與能力選擇培訓學校、培訓地點和今后所從事職業的權利，交叉融合的職教體系則給了學生和家長多次的選擇機會，這體現了德國人的務實精神和良好的“崇尚技能”的社會氛圍。

3.健全的法律制度。德國政府深刻認識到企業參與舉辦職業教育的重要意義，為做好職業教育的頂層設計，先后出臺了一系列內容完整、相互銜接、便于操作的法律法規以確立德國企業在職業教育中的主體地位。1969年頒布的《職業教育法》及后續出臺的《青年勞動保護法》、《手工業條例》、《企業基本法》、《培訓員資格條例》、《職業教育促進法》、《實訓教師資格條例》等，對培訓企業和被培訓者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培訓機構應具備的條件、培訓人員的資格要求、培訓過程的監督和培訓考試等做了詳細的規定。2005年又對《職業教育法》進行了重新修訂。完善的法律體系，成為了企業積極參與“雙元制”職業教育的重要保障。

4.行會的積極支持。德國建立有諸如手工業行會（HWK）等各類行會，每個行會在各州建立有自己的機構。行會主要在以下五個方面發揮作用：一是依法制定標準規范的“培訓合同”，以保證企業和學徒雙方的權益都不受侵害；二是為企業和學生牽線搭橋，促成雙方簽訂培訓合同；三是合同簽訂后，企業須將合同簽訂記錄上交給行會備案，行會對合同的執行過程負有監督責任；四是負責對培訓機構及人員的資格進行審查和管理，如確認企業是否有合格的培訓場所和師傅，培訓者提交的個人資格和專業資格是否符合必要的條件等；五是負責組織培訓考試，主要包括建立考試委員會、制定考試規則、組織考試、頒發證書等。

三、德國“雙元制”職業教育的啟示

1.應制定相應的法律法規，確立企業在職業教育中的主體地位。目前，我國的現狀是中、高職院校在職業教育中處于主體地位。在這種模式下，一方面學校難以準確把握企業對學生職業能力的要求，故所培養的人走出學校后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適應崗位；另一方面很難調動企業參與職業教育的積極性，因為企業沒有義務和責任參與職業教育，這導致了目前技能人才的極度缺乏，企業之間相互“挖人”，出現惡性競爭。要想解決這些矛盾，我們應向德國學習，通過法律確定企業在職業教育中的主體地位，既要讓企業承擔技能人才培養的職責，同時也要讓企業能從中得到好處。

2.應提高技能人才的待遇，在全社會樹立崇尚技能的良好氛圍。由于長期受到“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些古代封建片面思想的影響，造成當前社會“千軍萬馬走獨木橋”參加高考的局面，形成了輕視技能人才的不良環境。因此，要想形成“崇尚一技之長、不唯學歷憑能力”的良好社會氛圍，除了采取打通從中職、高職、本科到研究生的上升通道外，還必須采取切實辦法提高技能人才的待遇。唯有如此，才能形成一種崇尚技能的良好氛圍。而這種氛圍將會給學生創造了一個非常寬松的成長環境，為社會培養一代又一代富有創造力的人才。

3.應建立“跨企業培訓中心”，真正做到為中小企業“排憂解難”。在德國，許多中小企業由于自身的發展需要補充員工，但因經費、場地、設備等不足，無法開展對學徒工的培訓。因此，政府便出資建立“跨企業的培訓中心”，為中小企業排憂解難，以保證中小企業也能獲得經“雙元制”嚴格培訓的合格員工。在我國，這個問題同樣存在。雖然也有一些大型企業開始重視對員工進行培訓，但卻沒有從源頭上解決問題（即企業更應承擔對職業學校學生的培訓）。因此，組織企業聯合舉辦或者由行業主辦“跨企業培訓中心”，并由職業學校作為其補充，將會對我國職業教育的發展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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