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詞探析

李燕

（重慶師范大學文學院，重慶401331）

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詞探析

李燕

（重慶師范大學文學院，重慶401331）

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詞與普通話中的蔬菜詞有很大的不同，與廣東梅縣客家方言的蔬菜詞也是同中有異。分析了八種蔬菜、十一個語詞：牛角辣椒、洋/羊辣椒、洋秋/茄，番薯，洋番薯，紫薯、薯子，南，節瓜，番莆，富菜。這些蔬菜詞的命名理據共有四種：一、蔬菜的外形特征；二、蔬菜的來源地；三、外形與來源地的結合；四、避諱。其所體現的漢民族文化心理有三種：一、喜歡以區別性特征來命名；二、傾向于用雙音節詞；三、避諱求富。

大塘；蔬菜詞；命名理據；文化心理

大塘埠鎮位于江西省贛州市信豐縣境中南部。根據劉綸鑫的《客贛方言比較研究》，大塘埠鎮是信豐縣境內客家方言的一個比較具有代表性的地區[1]。但是由于長期與贛方言、中原官話以及贛州當地各方言等有不同程度的接觸，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與梅縣客家方言有些明顯的差異。而且與現代漢語普通話也有著不小的差異。在交流中，筆者發現，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一些蔬菜語詞與現代漢語普通話迥異，獨具特色。

本文主要根據筆者的經驗以及對大塘客家方言區以及梅縣客家話地區的一些人們的方言調查，考察了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一些蔬菜語詞。重點探析這些蔬菜語詞命名的理據及其構詞特點所體現的民族文化心理。

一、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詞調查

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一些蔬菜語詞，不僅與現代漢語普通話迥異，而且與梅縣客家話也有著一些明顯的差異。本文主要挑選了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與現代漢語普通話、梅縣客家話差異較大的、獨具特色的一些蔬菜語詞。為了更加真實具體地了解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這些特殊的蔬菜詞，筆者對50位大塘客家方言區中不同地方、不同年齡段（青年、中年、老年）的人們進行了田野調查，發現在大塘地區：秋葵主要有牛角辣椒、洋/羊辣椒、洋秋/茄幾種叫法，紅薯都統稱為番薯，豆薯主要有洋番薯、洋薯兩種叫法，大薯被稱作紫薯、薯子，絲瓜區分為“南瓜”、節瓜兩種，南瓜稱為番莆，芹菜都叫做富菜。

同時也對梅縣客家話地區的人們進行了田野調查，并且根據溫昌衍編著的《客家方言》，現將現代漢語普通話、大塘客家方言以及梅縣客家話這些蔬菜語詞總結如表1所示。

表1 蔬菜語詞對照表

下面對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八種蔬菜、十一個語詞做具體的描寫分析，并且用國際音標標注其讀音。

這幾個詞都是指現代漢語中的秋葵。秋葵又名羊角豆、咖啡黃葵、毛茄，原產非洲，我國也有野生種。目前在歐洲、非洲、中東、印度及東南亞等熱帶地區廣泛栽培[2]。秋葵在江西大塘地區，是常見的植物。許多農村家庭都種植了這一蔬菜。炒秋葵可是該地區一道令人垂涎的美味。據調查，在大塘客家方言區，在不同的鄉村，叫法也會有一些小小的差異，秋葵主要有牛角辣椒、洋/羊辣椒、洋秋/茄等幾種叫法。

至于“洋/羊辣椒”，“洋秋/茄”這兩個詞，其中的“洋/羊”、“秋/茄”之所以有兩種寫法，主要是因為方言中的詞匯大多是記音，并且這兩個字的讀音都一樣。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幾個字的字義與詞義相符。也就是說，從字義來說，兩個字都說得通。例如：洋/羊辣椒，洋辣椒的“洋”是從來源的角度來命名的，指從國外傳過來的；而羊辣椒的“羊”則是從外形來命名的，是指秋葵這種蔬菜外形像羊角。

在梅縣客家話中，秋葵也被叫做羊角豆。秋葵在梅縣甚至全國都越來越受歡迎，秋葵可以涼拌、素炒，也可以和雞蛋、肉一起炒，都十分美味。在梅州日報中，就有一篇文章《蔬菜新貴：秋葵》：“秋葵，也被叫做羊角豆……”。[3]

2.番薯[fan35 ? u11]

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番薯”就是現代漢語普通話中所說的“紅薯”。現代漢語詞典中：“紅薯，甘薯的通稱”[4]538。紅薯，又名番薯、甘薯、山芋、番芋、地瓜、紅苕、線苕、白薯、金薯、甜薯、朱薯、枕薯等[5]。從這里可以看出，紅薯的別名真不是一般的多。全國各地，不同地區對紅薯都有不同的叫法。這都屬于“同實異名”的現象。是不同地區，不同方言區的人們根據不同的角度命名，然后祖祖輩輩一代一代傳承沿襲下來的結果。這種“同實異名”的現象對不同地區的人們的交流帶來了一定的阻礙作用，不易于理解，容易讓人產生誤會。例如：一個江西大塘地區的人跟北方的同學說“番薯”，或者重慶人跟北方的同學說“紅苕”，北方的同學肯定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梅縣客家方言中，也是把紅薯叫做“番薯”[6]86。在這一點上，兩個客家方言區是一致的。但是在發音聲調上還是有一些差異。梅縣客家話發音是：番薯[fan44 ? u11][6]86。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發音則是[fan35 ? u11]。梅縣客家話，兩個字都是陰平，但調值不一樣，一個高一些，一個低一些。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一個是陽平，一個是陰平。

在大塘客家方言中，“番薯”這一詞，不僅指稱紅薯這一事物，還有另一層特殊的含義，那就是：形容人笨，一般用于罵人，既可用于平輩之間，也可是長輩對晚輩。例如：父母對自己孩子的嗔怪：“你個番薯”。就是說你很笨的意思。

3.洋番薯[y?35 fan35 ?‘u11]

江西大塘客家方言區所說的“洋番薯”就是現代漢語普通話中的“豆薯”，也是中國南方部分地區所說的“地瓜”。詞典中有兩種釋義，其中一種就是：“這種植物的塊根。有的地區叫涼薯或地瓜”[4]317。豆薯屬豆科豆薯屬中能形成塊根的栽培種，一年生或多年生纏繞性草質藤本植物。豆薯的塊根肥大，肉潔白脆嫩多汁，富含糖分和蛋白質，還含豐富的維生素C[7]。

“洋番薯”、“洋薯”這兩種叫法沒什么大的區別，只是一個是多音詞，一個是縮略的雙音詞。“洋薯”符合人們傾向用雙音詞的民族文化心理。江西大塘地區的人們，更傾向于生吃洋番薯。因為洋番薯鮮嫩多汁，而且在炎熱的夏天還能起到清涼解暑的功效。夏天你走在集市上，會聽到一片叫賣聲“又大又甜的洋番薯哦”。當然，炒洋番薯也是大塘地區一道不錯的家常美味。

4.紫薯[?i35 ?‘u35]、薯子[?‘u214 ?i11]

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紫薯”、“薯子”，并不是紅薯中的一種，而是現代漢語普通話中的“大薯”。大薯：纏繞藤本。塊莖野生的多為圓柱形或棒狀，栽培的形狀變化較大，掌狀、棒狀或圓錐形，表面棕色或黑色，斷面白色、黃色或紫色[8]。在江西大塘地區，種植的大薯一般都是紫色的，因此，當地人們把大薯叫做“紫薯”也就不足為奇了。紫薯通常當蔬菜食用，也是人們十分喜愛的一道美味。

梅縣客家話中，大薯又稱作“腳板薯”。梅州網：大薯為蔓生塊根作物，有紫紅、乳白兩種，塊根大者每只可達2～3斤以上，扁平形如人的腳板，故稱“腳板薯”[9]。

此“南瓜”非彼“南瓜”，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南瓜”并不是普通話中說的“南瓜”。這里的“南瓜”“節瓜”都是指現代漢語普通話中的“絲瓜”。詞典的解釋為：“一是，一年生草本植物，莖蔓生，葉子通常三至七裂，花單性，黃色。果實長圓筒形，嫩時可做蔬菜。二是，指這種植物的果實。”[4]1228這里的“南瓜”、“節瓜”和“絲瓜”都是指一種果實。大塘客家方言中的“節瓜”，它的中文學名叫廣東絲瓜，別名是棱角絲瓜、粵絲瓜[10]。

在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卻有“南瓜”“節瓜”這兩種說法，這是人們為了區分兩種外形差異較大的絲瓜。“南瓜”是指瓜皮上不起棱的絲瓜；而“節瓜”是指瓜皮上起棱的絲瓜。而在梅縣客家話中，把“瓜皮上不起棱的絲瓜”叫做“滯瓜”[6]86。而在現代漢語中，并沒有區分這兩種絲瓜，全部統稱為絲瓜了。在江西大塘地區，不僅是區分了這兩種不同的絲瓜，有兩個不同的名稱；而且在做菜中也是有講究的。“南瓜”用來做菜時，主要是和魚搭配一起炒；而“絲瓜”主要是和豬肉一起清炒。這也是當地兩道令人回味的美味！

6.番莆[fan35 b‘u35]

根據調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fan35b‘u35]的[b‘u35]到底是哪個字，本文只好暫時用“莆”來記[b‘u35]這個音。所以，這里的“番莆”的“莆”只是記音。大塘客家方言中之所以把南瓜叫做“番莆”，主要是根據來源和外形來的。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番莆”才是現代漢語普通話中的“南瓜”。而在梅縣客家話中，人們把南瓜稱作“冬瓜”[6]86。

7.富菜[fu51 cai51]

不知道的人，咋一聽“富菜”這一名稱，還真不知道是什么菜呢。其實，大塘客家方言中的“富菜”就是大家十分熟悉的“芹菜”。為什么要把芹菜叫做“富菜”呢，這是人們避諱和求富的一種心理體現。原來在大塘客家方言中，芹菜的“芹”和“窮”的讀音是一樣的（即諧音）。這樣人們感覺很不吉利，所以就改叫“富菜”了。

在梅縣客家話中，芹菜也是被稱作“富菜”，也是寄寓“致富”的美好愿望。在梅縣教育信息網上《客家人新年飲食習俗》一文中：“早餐也要吃齋，并以芹菜、豆腐為主，意為勤勞致富發財。”[11]梅縣客家人過年吃齋，這里的芹菜就是這個意思。

二、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詞命名理據探析

構詞理據是指命名的根據，用19世紀德國語言學家洪堡特提出的術語叫“內部形式”，這是西方近代語義學的一個術語。構詞理據是語言符號發生、發展的最根本的動因。在《論詞義、詞的客觀所指和構詞理據——語義學中命名理論的一章》中，伍鐵平指出“構詞理據與詞義不同，詞義（指實詞）通常是反映概念的，概念表達的是事物的本質特征，但是構詞的理據卻是任意的，往往可以任取一個特征，而且可能是非本質特征。”[12]李海霞也在《漢語動物命名研究》中指出：“命名是一種斷定。但這斷定不是下定義，它并不概括某類事物的本質屬性。”[13]109

上文所列舉的大塘客家方言中的八種蔬菜，十一個名稱語詞，是大塘客家方言中較具代表性的語詞。這十一個名稱語詞的命名理據概括起來有四種——事物的外形或區別特征、事物的來源、事物的外形及事物的來源兩者的結合、避諱。下面一一分析這些蔬菜語詞的命名理據。

首先，根據事物的外形或者區別特征來命名。這一命名理據符合人類的認知模式。人類總是最先獲得感性認知，因此人類總是根據最先獲得的感性認知、看到的外形或者與其他事物有明顯差異的區別特征來命名事物。在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語詞中就有明顯的體現，上文所列舉的蔬菜語詞中，根據事物的外形或區別特征來命名的有：牛角辣椒、羊辣椒、南瓜、節瓜、紫薯。

“牛角辣椒”、“羊辣椒”都是指秋葵，但卻是大塘地區的人們根據他們所看到的、所感知到的秋葵的外形來命名的。“牛角辣椒”這一名稱，首先是根據秋葵的外形與人們熟悉的辣椒十分相像，所以把這一事物叫做“辣椒”；其次，這一事物畢竟不是辣椒，又必須跟辣椒區別開來，于是人們又根據秋葵的外形聯想到牛角，與牛角也相像，所以，就在辣椒前面加上“牛角”這一特征來限定。總之，“牛角辣椒”就是根據秋葵的外形，用類似人們熟悉的兩種事物“牛角”“辣椒”來命名的。“羊辣椒”這一名稱的命名跟“牛角辣椒”是一樣的，區別在于人們在獲取的感性認知中，人們認為外形與“羊”相像，用“羊”來限定命名。

“南瓜”“節瓜”這兩種蔬菜在現代漢語普通話中統稱為一種蔬菜，但在大塘客家方言中卻根據“絲瓜”的外形和區別特征將其區分為“南瓜”“節瓜”兩種。“南瓜”與“節瓜”最大的區別特征就是瓜皮上起不起棱。其次這兩者在外形上還有一些差異：“南瓜”，除了瓜皮上不起棱，外形比較圓滾；而“節瓜”，除了瓜皮上起棱，外形比較瘦小、修長，中間小，兩頭大。“南瓜”“節瓜”就好比是雙胞胎，一個是胖子，一個是瘦子；一個豐滿，一個骨感。大塘人們正是根據這兩者的區別特征來區分了“南瓜”“節瓜”，在該地區，人們是絕對不會把這兩者混為一談的。

大塘客家方言中的“紫薯”一詞是根據事物的區別特征來命名的，是人們根據自己的經驗、日常生活中的所見來命名的。因為在大塘地區，種植的大薯一般都是紫色的，所以，人們理所當然地把大薯命名為“紫薯”了。這是從顏色這一區別特征來命名的。

其次，根據事物的來源來命名。也就是說，對從外面傳來的事物，根據不同的來源來命名。在很多方言區，都或多或少存在根據事物的來源來命名的語詞。在客家方言區，這一現象更是明顯。例如，在梅縣客家話中，很多事物都帶有“番”。而在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這種根據外來事物的不同來源來命名的語詞更加豐富，主要用“番”“洋”來表示。例如：洋水（煤油）、洋蠟（蠟燭）、洋火（火柴）、番豆、番薯等。上文所列舉的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語詞，根據事物的來源命名的有：番薯、洋番薯、洋秋/茄。

相傳番薯最早由印第安人培育，后來傳入菲律賓，被當地統治者視為珍品，嚴禁外傳，違者要處以死刑。16世紀時，有兩個在菲律賓經商的中國人，設法將一些番薯藤編進竹籃和纜繩內，瞞天過海，運回了福建老家，遂種植遍及中華大地[14]。不管這個傳說是真是假，但可以肯定的是“番薯”確實是從外面傳入中國的。正因為它是“舶來品”，所以才叫做“番薯”。

大塘客家方言中的“洋番薯”是在“番薯”基礎上，根據其外來事物的性質加上“洋”來命名的。豆薯原產熱帶美洲。美洲栽培歷史很久，哥倫布發現新大陸后由西班牙人傳入菲律賓，以后傳到世界各地[15]。另外大塘人們之所以把豆薯命名為“洋番薯”，還因為豆薯和番薯十分相似：都屬于薯類，形狀類似，味道也類似等。從大塘客家方言中的“番薯”“洋番薯”這兩個語詞，也可以看出，這兩種事物傳入該地區的一個先后順序和層次。“洋薯”一詞也應用十分廣泛，這體現了語言的經濟性原則，并體現了認知語法中構詞的整合性原則和部分組合原則[16]。

“洋秋/茄”則是在原名的基礎上根據其外來的性質加上“洋”來限定命名，用一個字來代指，再加上“洋”，組成一個雙音節詞。

再者，根據事物的外形和事物的來源這兩者來命名。上文所列舉的蔬菜語詞中，結合事物的外形和來源來命名的有：洋辣椒、番莆。根據其外形與辣椒類似而取名“辣椒”來給秋葵這一事物定性，再根據其外來的性質用“洋”來限定，就這樣“洋辣椒”這一名稱就產生了。“番莆”一詞也是如此。“番”是表示其來源，“莆”是對南瓜整個外形的一個形容。在大塘地區，南瓜的形象是體積龐大的、又寬又胖的，而且“莆”[b‘u35]在大塘客家方言中就是形容體積龐大、又寬又胖的，所以人們會用“莆”[b‘u35]來給南瓜命名。

最后，為了避諱來命名。上文所列舉的蔬菜語詞中，為了避諱來命名的有：富菜。因為在大塘客家方言中，“芹菜”的“芹”的讀音與貧窮的“窮”是一樣的。人們覺得直接這樣叫，很不吉利，會把自己叫窮，把自己的財富叫沒了，所以，為了避諱與“窮”同音，人們抱著求富的心理，聰明的先人于是就用與“窮”意義相反的“富”來給芹菜命名。“富菜”這一名稱，寄寓了人們發家致富的美好愿望。就這樣“富菜”就產生了，并且代代相傳，取代了“芹菜”的位置。這當然是因為“富菜”這一詞不僅符合人們避諱的心理，而且也滿足了人們求富的心理。而且正因為在大塘客家方言中，人們把芹菜叫做“富菜”，人們覺得很吉利，所以在該地區“富菜”是一種十分受歡飲的蔬菜，在各大酒席宴會都是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三、大塘客家方言蔬菜詞的構詞特點所體現的民族文化心理

從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詞的構詞特點，我們可以看出漢民族的文化心理。

首先，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詞的構詞特點體現了中華民族比較注重感性感知，喜歡以外形或最具區別性的特征來命名的文化心理。上文所提及的蔬菜詞：牛角辣椒、羊辣椒、南瓜、節瓜、紫薯等就是如此。“牛角”“羊”“節”都是這些蔬菜最具區別性的特征、最獨特的外形，人們喜歡利用這些外形特征來區別命名不同的實物。

其次，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詞的構詞特點體現了中華民族傾向于用雙音節詞的文化心理。這主要與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喜歡講究對稱的民族心理有關。王化鵬在《論現代漢語詞的雙音節化及其發展規律》中提出：“喜歡并講究對稱,這是漢民族人民心理文化特點在語言觀上的反映。對稱機制是語言機制之一,有很大的實用價值。”[17]上文所提及的蔬菜詞：洋秋/茄、南瓜、節瓜、紫薯、番薯、洋薯、富菜等，都是如此。其中有一些蔬菜詞，有幾種叫法，有的是雙音節詞，有的則是多音節詞。這兩種詞都流行于大塘方言區，但是雙音節詞有逐漸取代多音節詞的趨勢。

最后，大塘客家方言中的蔬菜詞的構詞特點體現了中華民族避諱求富的文化心理。自古以來，歷朝歷代，中華民族就有各種避諱的習俗，有追求富裕美好生活的愿望，這在漢語中有很多體現，比如人們喜歡大吉大利，喜歡吉利的數字“8”“6”等等。上文提及的蔬菜詞“富菜”一詞也是如此，體現了中華民族追求富足美好生活的文化心理。

四、結語

本文從語言與文化的角度，介紹了江西大塘客家方言中的八種蔬菜、十一個語詞：牛角辣椒、洋/羊辣椒、洋秋/茄；番薯；洋番薯；紫薯、薯子；南瓜；節瓜；番莆；富菜。并且與現代漢語普通話以及梅縣客家話進行了比較。然后重點探析了這些蔬菜語詞的命名理據，歸納總結出四種命名理據：事物的外形或區別特征、事物的來源、事物的外形及事物的來源兩者的結合、避諱。南瓜、節瓜、牛角辣椒、羊辣椒、紫薯這五個語詞是根據事物的外形或區別特征來命名的；番薯、洋番薯、洋秋/茄這三個語詞是根據事物的來源來命名的；洋辣椒、番莆這兩個語詞是根據事物的外形和來源來命名的；富菜是為了避諱來命名的。最后，從其構詞特點總結出漢民族的文化心理：一是注重感性感知，喜歡以外形或最具區別性的特征來命名；二是傾向于用雙音節詞；三是避諱求富。

注釋及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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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好搜百科[EB/OL].[2015-09-12].http://baike.baidu.com/subview/44357/13579868.htm.

[8]好搜百科[EB/OL].[2015-08-22].http://baike.so.com/doc/6339797.html.

[9]梅州日報.大薯丸[EB/OL].[2015-09-15].http://www.meizhou.cn/news/1010/22/10102200108.html.

[10]好搜百科[EB/OL].[2015-08-23].http://baike.haosou.com/doc/6615847-6829640.html.

[11]Admin.客家人新年飲食習俗[EB/OL].[2015-09-25].http://www.gdmxjy.com/wygkcn_ShowArticle.asp?EC_ArticleID= 1133.html.

[12]伍鐵平.論詞義、詞的客觀所指和構詞理據——語義學中命名理論的一章[J].現代外語,1994(3).

[13]李海霞.漢語動物命名研究[M].成都:巴蜀書社,2002.

[14]好搜百科[EB/OL].[2015-08-27].http://baike.so.com/doc/5365929.html.

[15]好搜百科[EB/OL].[2015-08-27].http://baike.so.com/doc/5699015.html.

[16]王寅.認知語法概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

[17]王華鵬.論現代漢語詞的雙音節化及其發展規律[J].北方論叢,2000(6).

The Research on the Vegetable Words of Hakka Dialect in Datang Jiangxi

LI Ya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1331)

The vegetable words in Datang Jiangxi Hakka dialect are very different from the vegetable words in Mandarin.And the vegetable words of Hakka dialect in Datang Jiangxi are also different from that in Meixian Guangdong.This paper analyzes eight kinds of vegetables and eleven words:Horn pepper、Yang/Sheep pepper、Yang Qiu/eggplant、Sweet potato、Yang sweet potato、Purple potato、Pumpkin、Chieh-qua、Fan pu、Fu cai.There are four naming justifications of these vegetable words.First,the shape features of vegetables;second,the origin of vegetables;third,the combination of form and source;the last,taboo.There are three kinds of Chinese culture and psychology:First,like to name after distinctive features;second,tend to use double syllable word;third,taboo and for the rich.

Datang;the vegetable words;naming motivation;cultural psychology

H176

A

1673-1883（2015）04-0100-05

（責任編輯：董應龍）

2015-10-12

李燕（1991-），女，江西贛州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古代漢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