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志鑫
摘要:定襄位于山西省的中北部,是中原文化與北方游牧民族的交集區,歷史悠久,文化底蘊深厚,是閻錫山的故鄉。定襄也稱為“武術之鄉”,高手云集,人才輩出,民眾習武熱情高漲,而閻錫山為“武術之鄉”美譽的淵源流傳可謂是功不可沒,開辦國術館廣納賢才、武術課程進學堂,為武術的傳承和普及功勛卓著。
關鍵詞:定襄 武術傳承 河邊國術館
中圖分類號:G8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5643(2015)11-0028-03
1引言
定襄縣位于山西省的中北部,三面群山環抱,境內四水貫流,地處忻定盆地,土地肥沃,氣候溫和,是聽州地區久負盛名的“大糧倉”。定襄歷史悠久,春秋后期(公元前451年后)定襄此地屬于晉國,三家分晉后,又歸屬于趙國。東漢獻帝建安二十年(215年),在陽曲故城置定襄縣屬新興郡,始有定襄縣名。隨著歷史的推移,歷朝歷代與北方游牧民族的分分合合,促使中原文化與游牧民族文化的交融。“流行”于北方游牧民族的摔跤,逐漸也融入到與其接壤的中原文化節日,定襄的“撓羊賽”就是雙方文化交融的歷史鑒定者;同時,殘酷的戰爭也導致這里成為雙方武力沖突的交集區域,戍邊民眾為保衛家園逐漸形成了“忙時種地,閑時練拳”的習慣,也使得定襄家家都有習武人。明清之際定襄武術人才輩出,武進士、武舉人屢見不鮮,官至都督、都尉更不在少數。定襄雖不是山西的政治中心,卻孕育出近百年左右山西乃至中國政壇的風云人物——閻錫山,“建工廠,辦學堂”使一個清末沒落的山西舊貌換新顏,但可謂“曇花一現”,卻已給燕趙之地的“武術之鄉”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2定襄尚武風氣濃厚
山西歷史悠久,擁有深厚的武術文化底蘊和廣泛地群眾基礎。山西省位于中國版圖的北端,西隔黃河與陜西相望、緊鄰內蒙,東以太行山與河北接壤,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戰事頻繁。致使三晉民眾性格彪悍,勇于公戰,而武術高強之人更是數不勝數。如西漢驃騎將軍霍去病,三國時期的五虎上將關云長,隋末混戰的單雄信,初唐的李世民與其開辟江山的戰將尉遲恭等等。這都是山西的歷史名將,與山西武術的流傳關系至密。而晉北的定襄雖不是戰略要沖,但自古以來卻是農耕文明對抗游牧民族的最前沿,自古常年的戰亂和游牧民族的入侵,促使人們形成彪悍的性格和堅強的民風人俗。出于保家自衛,歷來崇尚武藝,故有開設拳社,延師傳教子弟,以應武科之試。故明清之際,考取武進士、武舉人者人數頗多。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定襄芳蘭村武術高手薄漸奎,力舉千斤,萬人不敵,中武舉人;同治三年(1864年),定襄留念村朱步云,字馬午,自幼好學勤練武功,參加武舉科考,高中武進士,后任命為營守備;定襄西關人喬良玉,身手矯捷,技高一籌,武舉科考中武進士;定襄神湯都人于飛龍、定襄長安村人傅安邦,分別任守備、都司等職。此外,由于民族文化的大融合,西北民族的南下,使游牧民族的胡服騎射,爭強好斗之風隨即融入當地,致使定襄的尚武之風盛行不絕,同時晉北地區民間流行的“社火”,雖然是曲藝形式,但這種膾炙人口的表演方式,對武術文化的傳承和地區武術之風的沿襲,都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3閻氏治下的定襄國術館興衰
定襄的河邊村是山西王閻錫山的故鄉,這里也成為閻錫山實施理想抱負的重要“陣地”。1927年6月,南京中央國術館成立。“為驅除韃虜,恢復中華,強國人之體魄”的目的,國術館遍地開花,至1933年底,全國共有25個省市建有國術館,縣級國術館達300余處。閻錫山也出于他的政治目的服務,1934年夏季在定襄河邊村成立了河邊國術館。閻氏親任董事長,并特聘請北京會友鏢局鏢頭于鑒先生和太原靴巷葛書元先生擔任總教練,從他的騎兵連挑選出馮憲臣、高翠明、張效武、劉寶山、許文斌等有武術功底的軍官擔任教練。并以河邊村為中心,五臺縣設立武術點,向周邊民眾傳授武藝,對晉北地區的武術人才的培養和武術傳承意義重大。
據后期山西體育文史工作委員會的人員走訪,上世紀八十年代忻州地區的武術傳承人80%都曾在河邊國術館學習過武術。經過查閱《山西武術器械錄》和《山西武術名人名拳錄》對八十年代的武術拳種總結和歸納認為:定襄地區習練形意拳、戴氏心意拳、太極拳人數不少,同時河邊村周圍練習內、外家拳者人數居多。形意拳、戴氏心意拳和太極拳,此三個拳種不是發源于山西就是與山西有著深厚地歷史淵源,對于其傳播的廣泛性和良好的群眾基礎毋庸置疑,而河邊村其地處定襄縣城的東北方向,交通不便,人口稀少,為何其習練內、外家拳者人數居多,這都可以歸因于閻錫山創建的河邊國術館。
閻錫山聘請的于鑒先生和葛書元先生,正是當時內家拳的代表人物,而他們被聘為教練,更是將所學本領傳授于河邊村周圍村鎮,乃至整個晉北地區,以于鑒先生為代表的三皇炮捶拳,共計九個套路,分為天環、地環、人環,一環三套,三環九套。葛書元先生所教授的是楊氏太極拳132式。他們所教授的內家拳自然而然也在這里“生根發芽”。外家拳代表者則是來自四川的高翠明和山東人馮虎成,雖二人武技和名聲遜色于武術大家于鑒和葛書元二位先生,但相對于接觸甚少外家拳的定襄縣習武者,此二人的外家拳已是頗為出彩。高翠明主要負責授拳,而馮虎成則是教授器械。二人分工明確,套路器械種類繁多,高某的大小洪拳、羅漢拳、金剛拳、八卦掌、五虎捶,馮某的三節棍、九節鞭、關公刀、少林刀、皇龍劍等等,通過文史考證,河邊村國術館教授的拳種高達16種、器械21種。從1934年的建館直至1937年的解散,歷時不足三年的河邊國術館在定襄地區,乃至晉北地區播撒下了武術的種子,給日后定襄地區武術的廣泛開展打下了結實的基礎。
4武術普及融入定襄學堂
中國的近代史,是我們不愿回首地苦難史。在西方列強的船堅鐵炮下,曾讓我們引以為榮的國粹“武術”黯然失色,武術被“師夷長技以制夷”的吶喊聲,排斥到歷史的角落里無人問津。辛亥革命后,民間習武開禁,尚武成為風尚,西方體育的引入和“強國強種,拯救民族危亡”的口號,使得武術傳承沖破了封建保守的束縛,讓綿延幾千年的武術傳承方式發生了革命性的變化。隨著近代教育制度的建立,傳統武術進入學校教育體系,成為學校體育課程中的一項重要內容。endprint
武術開始在較多的學校得以推廣,更多的拳師就聘進入學校任教或兼課,武術迎來了它前所未有的大發展時期。
作為閻錫山治下的“模范省”——山西,其“民國十二年間,小學教育以山西最為普及,其它各省均落后很多,以女生受國民學校教育之人數而言,仍以山西省占第一位。”教育普及不僅為民眾帶來了希望,也為“岌岌可危”的國粹武術,帶來了新的契機。武術將以班級授課制的方式進行傳承,將不論男女、宗族,不分地域、貧富,集中教授。作為山西省的“模范村”定襄縣的河邊村,理所當然應積極推行閻氏的國民教育普及,1918年由閻錫山出資興辦的川至中學、1921年冬創辦的育英女子學校、及1931年河邊村蓋起的一座嶄新的“實生活小學”。學校設施優越,教室宿舍充足,有大禮堂、會議室、生化研究室、標本陳列室、體育場、足球場、網球場、籃球場。毫不遜色于當時上海、北平等大城市學校的基礎設施標準。自小學至中學,河邊村已然成為定襄地區的“教育園區”,其人才濟濟之地,而實生活小學、育英女子學校和川至中學的莘莘學子成為了河邊國術館傳道授業的主要對象。每周二下午第二節課學校都會開設課外活動,其內容豐富,有體操、田徑、籃球、武術,學生學習熱情高漲,對于武術課程的開設,學生興趣頗為濃厚,授業的國術教師均來自于河邊國術館,不乏于鑒和葛書元兩位先生親臨指導。除此之外,每日清晨河邊國術館都會組織“實生活學校”的高年級學生,“川至中學”的學生及村內的青壯年進行訓練,其傳授內容以內、外家拳、武術器械、對練套路為主。使得偏僻一偶的河邊村,家家都有習武人,人人都會亮架式,刀槍棍棒齊亮相,千人武術競風流,蔚為壯觀。
5“武術之鄉”根基穩健
解放后國家趨于穩定,人民生活安居樂業,同時國家也積極提倡武術健身活動。原河邊國術館培養出的武術人才,也躍然成為新中國定襄地區的武術組織者和傳承者,河邊的武術活動,猶如雨后春筍,蓬勃發展起來。以河邊鎮小堡和北堡為中心,每年冬季和元霄節前夕,都會自發組織民眾進行武術傳習,以小堡村曲士秀、曲大全、王隆生和北堡村曲玉生、劉獻稷為主要傳承人,以培養武術人才,而這種武術傳承形式,當地稱為“社火”。社火每年元宵節舉辦一次,活動時間大約持續為五至七天,表演形式頗為精彩,深受群眾的喜愛,同時也為國家培養了一些優秀的人才,擊劍運動員:康廷生、劉尚恩,武術教練員:趙貴玉等。
1958年河邊中學開始建立武術隊,聘請了曲玉生先生擔任教練員,由校長白漢文,教師郭禮文負責組織領導。逐步把武術隊變成了忻州地區業余體校。同年還參加了省武術運動會,教練員曲玉生先生獲得太極拳第三名。1960年春,以地區名義參加晉北武術比賽,河邊張能富獲得槍術第二名,同年五月份參加的省武術比賽又獲得了刀術第四名。在1965年忻州地區武術比賽中,河邊武術隊張能富獲得三項第一(太極、刀術、劍術),1982年在西安舉行的全國武術觀摩會,由張能富代表山西隊出席參加。
河邊小學是1963年開始組建武術隊,教練員由趙貴玉擔任,曲玉生先生任顧問。1972年開始代表聽州地區赴省比賽,成績顯著,取得劍術、刀術第一名。
先后參加了山西省第四屆、第五屆、第六屆省運會和有關武術比賽,多次被省、區評為體育先進集體。河邊小學武術隊,堅持業余訓練,但由于條件艱苦,設施簡陋,不能名列前茅。但艱苦卓絕的信念,為國家培養了一批批優秀人才,先后有四人進入山西省體育學校和省武術隊,有兩人考入山西大學,約十人分赴全省各市區縣擔任教練員一職。
為了繼承河邊國術館的傳統,河邊鎮又成立了三個武術隊。即河邊鎮一村,由群眾自愿興辦的“新苗武館”,由張能富擔任教練員;河邊小學武術隊由樊俊英和張建林擔任教練員;大關山太鋼十四校武術隊,由趙貴玉、趙春蘭擔任教練員。
6結論
由于定襄特殊的地理位置,自古受到游牧民族的襲擾,民眾習武強身,保家自衛成為此地尚武風氣形成的初因,但隨著民族大融合地逐步演變,這種燕趙遺風無法泯滅,已悄然沿襲成為定襄地區的武術傳承,同時也為日后獲得“武術之鄉”的美名埋下了伏筆。而真正將“武術之鄉”定襄推向“臺前”的求真務實者,那就是山西王閻錫山的新政舉措。將偏僻一偶的定襄縣“煥然一新”,成為教育、國術等方面晉北地區的引領者。
首先,閻錫山創建的河邊國術館,不僅僅是對民眾進行“強身健體,拯救民族危亡”的政治“吶喊”,同時也是對定襄、晉北地區的武術挖掘與傳承,擴大了民眾習武、練武的眼界,豐富了民眾對武術拳種、器械的認識。
其次,閻錫山創立的“川至中學、育英女子學校、實生活小學”滿足了閻氏家鄉的教育需求,提升了民眾的文化素養,也成為河邊國術館武術傳承的重要對象。武術進入學校成為體育課程的一部分,將打破以往武術傳承的守舊方式,公開教授武術內容,擴大了武術的傳播范圍,破除了守舊的傳承方式,使岌岌可危地武術重返人們的視野。
最后,閻錫山的“無心插柳之舉”鑄就了定襄今天“武術之鄉”的美譽。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