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氣掌門人獻策行業脫困

□ 朱昌海

油氣掌門人獻策行業脫困

□ 朱昌海

油氣領域眾多掌門人云集美國休斯敦，在一年一度的IHS CERA能源周上，各抒己見。

新一輪全球性的石油工業“薄利時代”正在到來。對于所有的石油公司而言，這都不是一個好的消息，因為油價下跌帶來的直接影響就是利潤率降低，經營效益下降，現金流減少。一旦從每桶油上面能賺的錢變少，口袋里可支配的錢也變少，日子必然要難過許多。不但日常生產經營需要更加精打細算，對于中長期的發展規劃也必須重新加以審視和調整。

近日，油氣領域眾多掌門人云集美國休斯敦，在一年一度的IHS CERA能源周上，各抒己見，為油氣行業如何應對眼前難題、早日擺脫困境獻計獻策。

抱團取暖適應新常態

埃克森美孚首席執行官（CEO）蒂勒森指出，自去年以來，能源行業形勢發生了巨大變化，一個全新的世界正在這一領域慢慢形成。在這個過程中，油氣企業應該摒棄前嫌，聯合起來，同公眾、政策制定者一道，適應新形勢。無論是以常規油氣開發為主的公司，還是專注于非常規油氣的企業，眼下面臨的困難都是一樣的。“國際油價低位徘徊、經濟復蘇腳步放緩，這些都是行業面臨的新壓力。”蒂勒森說，“未來一段時間，油價處于低位將成為新常態，這將使石油公司在經營效益上承受更大壓力。”

業內人士分析認為，在國際油價反彈至每桶80美元之前，埃克森美孚、殼牌、雪佛龍和BP四大石油公司的利潤率就已低于10年前的水平，而那時的原油和天然氣售價只是現在的50%。分析顯示，2014年這四大石油巨頭在石油和天然氣業務上的平均利潤率為26%，而10年前的利潤率則為35%。盡管這四大西方石油巨頭今年一季度合計利潤達到180億美元，但它們當前正在擱置擴張計劃、剝離盈利低下業務，并謀求合作共贏。

蒂勒森表示：“從供需分布、區域分工、產業競合等方面來分析，美洲地區總體上都可以說是一個‘自成一體’的油氣產業綜合系統。在供需布局和區域分工方面，有加拿大、委內瑞拉、巴西這樣的傳統油氣資源生產和潛力大國，還有美國這樣的油氣生產和需求大國；在資源分布上也形成以美國為中心的‘南北互補’、油氣遞補、上下游協調均衡的發展特色。這些國家的石油企業只要攜起手來，不僅可以滿足油氣供給，還可以大大降低油氣生產成本。”

殼牌首席執行官范伯登表示，油價的漲跌盡管由多種因素導致，但回顧歷史可以發現，油價主要還是受供求基本面和重大技術進步的影響，在供需關系的動態變化中，油價起起落落是正常現象。對于石油公司而言，從景氣周期步入不景氣周期在歷史上也曾多次發生，不足為怪。在本輪油價下跌中，雖然石油公司的生產經營活動受到影響，但相對于許多其他行業而言，石油行業的盈利性還不算太差，處于“薄利”但不至于“無利”甚至“負利”，因此只要石油公司攜手合作，定能共度難關。

BP首席執行官戴德立稱，脆弱的石油出口國，尤其是那些飽受腐敗和資源詛咒困擾的國家，以及大型石油公司在下行的油價面前都十分脆弱，不過公司應能更快適應環境變化。BP和英國BG集團近期對資本投資計劃及時剎車，同時宣布，這種商品周期的變化與1986年一樣，當時油價跌至10美元/桶，而此前3年則一直穩定在30美元/桶。“我們兩家公司宣稱，沒時間等待油價回升。當處于逆境時，你拒絕回應的時間越長，陷入麻煩的日子也越漫長。BP和英國BG集團采取了最積極的應對措施。”戴德立稱，“對于石油生產、特別是深水石油開發而言，只有油價達到70美元/桶才有經濟意義。如果我們要一直處于每桶50美元到70美元的國際市場環境中，那么就只有降低成本一條路可以選擇，否則，會有大量企業停止油氣開發，資本也會逐漸離開這個行業。”

削減成本借助金融杠桿是關鍵之舉

削減投資與借助金融市場化解風險成為石油公司重要選擇。據統計，目前全球有800個總計約5000億美元的項目將進行最后投資決策，但由于油價下行，其中計劃投資1500億美元的部分大項目可能因成本過高而無法順利推進。在這些項目中，有多地的非常規油氣項目，還有位于北極的深海油氣項目、LNG項目和常規油氣項目等。

巴克萊銀行日前發布勘探與生產投資前景的預測報告，根據對225家公司的調查，2015年全球勘探和生產支出預計會比2014年下降至少8.8%。調查結果估計，全球勘探和生產資本支出2014年約6790億美元，2015年為6190億美元；北美2014年勘探和生產資本支出為1960億美元，2015年為1660億美元。

挪威國家石油公司首席執行官黑爾格·倫德認為，2015年，挪威石油工業的收入比上年將下降30%，將使挪威的國內生產總值下降6個點。為此，“我們公司也一再削減投資計劃，2015年不會在北極地區的巴倫支海鉆任何勘探井，將把重點轉移到開發條件更成熟的北海和挪威海附近。而在此之前，我們還推遲了北美阿拉斯加海域的鉆探計劃，導致格陵蘭海域的許多勘探許可面臨到期無法延續的局面”。

與挪威國家石油公司相似，目前各大石油公司紛紛壓縮投資規模，降低成本。殼牌計劃壓縮投資規模，上游和下游的投資規模將受到嚴格限制。2013年該公司資本支出達443億美元，2014年投資370億美元，較2013年減少73億美元，降幅接近20%。與其他公司不同，雪佛龍決定追加投資，主要原因是其上一年的儲量替代率出現問題。雖然依舊堅持之前制定的擴張戰略，但雪佛龍明確提出，在追求規模擴張的同時要兼顧價值增長。埃克森美孚首席執行官蒂勒森明確表示，追求數量不是目的，追求效益才是真正的目標。

嚴格執行現有資產的“瘦身計劃”也成了跨國石油巨頭解困之道。殼牌出售北美和澳大利亞部分非常規油氣資產，對下游領域也進行不同程度的剝離。BP在已剝離380億美元資產的基礎上，計劃繼續剝離100億美元資產。BP認為，剝離資產可有效減少經營的不確定性，有利于公司集中優勢資源在相對有優勢的業務領域，如深水油氣田、天然氣產業鏈、大型油氣田和高質量的下游業務。

Sanford C.Bernstein研究公司估計，自去年年初以來，全球范圍內的石油公司已經取消或推遲了總金額超過2000億美元的項目。

范伯登表示：“殼牌的項目至少應該有10%的利潤率。如果要實現至少10%的利潤率意味著業務大幅收縮，我們也準備去大幅收縮業務。”殼牌去年年底取消了位于美國路易斯安那州一個價值200億美元將天然氣轉化為柴油的項目，今年又擱置了沙特一個石油項目。殼牌還減少了在美國和加拿大的頁巖鉆探工作，同時放棄了產量目標。

今年年初，埃克森美孚任由其在阿布扎比的一個許可證過期。該公司在此開采石油已達75年，同時出售了伊拉克南部一個油田的股份。埃克森美孚投資者關系主管杰夫·伍德伯里表示，公司的投資不是為了擴大規模，而是為了獲取更大的價值。

曾計劃2017年前增加油氣產量的雪佛龍公司也下調了產量預期。該公司推遲了在英國的一個大型天然氣田開發計劃，以幫助降低成本。該公司最近還推遲了印尼一個海上鉆探項目。

而利用金融市場的對沖業務則成為石油公司的救命稻草。據悉，部分美國石油企業希望建立新的對沖倉位，以防止營業收入進一步縮水，使其2015年鉆探時間較預期更久。1月份美國原油期貨和期權市場中，石油生產商及其他非金融企業凈空頭倉位從8月的1500萬桶升至逾7700萬桶，企業參與對沖業務的傾向性明顯增強。對在油價下跌前就建立“價內”對沖的企業來說，此次下跌帶來了套現或擴大對沖的機會。最新資料顯示，EOG資源公司、阿納達科石油公司、德文能源公司和諾貝爾能源公司等以90美元/桶或更高價實現了對沖2015年的部分產出。

理性投資成為主基調

在本屆IHS CERA能源周上，各大石油公司掌門人都變得極其低調，理性投資成為論壇主基調。

埃克森美孚基于對能源形勢的整體判斷，提出加大墨西哥灣、北極油氣勘探力度，以及大力發展液化天然氣（LNG）的設想。

殼牌近中期發展的重點產業包括兩個領域，即天然氣一體化經營和深水油氣勘探開發，公司將利用技術、管理和全球資產規模方面的優勢發現更多有競爭力的資源。長期戰略是發展頁巖油氣等非常規資源，以及北極和深海油氣資源。

BP將未來的增長集中于3個方面：深水、天然氣產業鏈和巨型油田。其在安哥拉、巴西深水獲得有前景的區塊，加大天然氣產業發展力度，并計劃優化在美國的非常規天然氣資源和加拿大的油砂業務配置，未來10年將加強投資組合以獲得經濟效益。

雪佛龍常規油氣勘探區分布在美國墨西哥灣深水、澳大利亞和西非海域、伊拉克庫爾德地區。除常規油氣外，雪佛龍在非常規油氣勘探開發領域步子較大，目前已進入世界主要頁巖氣國家從事相關業務。

道達爾決策層認為，在未來的能源格局中，天然氣占比將大于石油，而深海是油氣未來的主要增長點，非常規油氣將成為儲量替補主力。因此，除陸上常規油氣資源外，道達爾將上游勘探開發戰略鎖定在深水、LNG、非常規天然氣和稠油與油砂等4個領域。

在經歷上一輪狂熱的投資沖動后，國際石油公司的投資變得更理性，對未來的油氣項目投資表現得更謹慎，而資本運營和資產管理則成為公司發展的重要戰略手段。殼牌決策層明確表示，投資項目依然是利潤增長的“發動機”，要重視中長期項目投資，但對中長期項目的投資要體現既重視又約束的理念。在今后的投資決策中，將嚴格遵從資本運作規律，嚴格項目評價機制，將項目的潛在投資回報水平作為是否投資的先決條件。而BP則提出總量控制、審慎投資的中長期項目投資思路。道達爾也開始控制對中長期高風險項目的投資。

特色和成熟技術的研發與應用也成了論壇熱議話題。殼牌認為，追求效率與良好的財務變現要注重新技術的創新和推廣應用。殼牌科技研發投資在各大石油公司中居首，深海油氣勘探技術和浮式液化天然氣（LNG）裝置技術是其特色和核心技術的一部分。在未來幾年的發展規劃中，殼牌計劃大力推廣和應用這兩項技術，幫助公司提升經濟效益。埃克森美孚則一直致力于用最先進的技術，公司高層曾明確表示，在經濟蕭條時期要充分依靠科研力量改善經營效益。

（作者系中新社國際部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