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為民



摘 要: 在《琵琶記》眾多的版本中,凌刻臞仙本不僅在版本的形式上具有特色,即朱墨套印,有朱批,而且標明所翻刻的底本即“臞仙本”,另在情節、曲調、念白等也與其他版本有著明顯的區別。臞仙本的刊刻者當為自號“臞仙”的朱權,而臞仙本所依據的底本,其刊刻時間必定早于弘治年間。臞仙本與“元傳奇《蔡伯喈》”、陸鈔本同屬古本系統,而與時本差異較大。故臞仙本與時本的關系,也是源與流關系。
關鍵詞: 戲曲藝術;《琵琶記》;凌刻臞仙本;陸鈔本;時本
中圖分類號:J80 文獻標識碼:A
在《琵琶記》眾多的版本中,凌刻臞仙本不僅在版本的形式上具有特色,即朱墨套印,有朱批,而且標明所翻刻的底本即“臞仙本”,另在情節、曲調、念白等也與其他版本有著明顯的區別。以下即對凌刻臞仙本《琵琶記》作一考述。
一、臞仙本與《正始》所引元本《蔡伯喈》的關系考述凌刻本所依據的臞仙本而今已失傳,凌刻本也不是原本,但凌刻本畢竟是依據臞仙本重刻的,而且,他自稱在重刻時恪守臞仙本原貌,不加改動,謂一直不滿于《琵琶記》遭人改篡,“惜無從得一善本正之,獨此曲偶獲舊藏臞仙本,大為東嘉幸,亟以公諸人,毫發畢遵,有疑必闕,以見恪守”。①雖然不能說其重刻時對原本一字未改,但他是依據臞仙本原本刊刻的,因此,我們通過凌刻臞仙本與其他《琵琶記》刊本的比較,可以窺見臞仙本與其他《琵琶記》刊本的異同。清初鈕少雅、徐于室合編的《南曲九宮正始》中,引錄了元本《琵琶記》的180支曲文,其中179支劇名題作“元傳奇《蔡伯喈》”,一支題作“元傳奇《琵琶記》”?!墩肌穼⑼粍∽鞣诸}為兩種劇名,不是出于誤題,而是要區別兩種不同的版本。其中題作“元傳奇《蔡伯喈》”的曲文179支,在凌刻臞仙本中都可找到相同或相應的曲文,而題作“元傳奇《琵琶記》”的一支【戀芳春】未見相同及相應的曲文,由此可見,臞仙本刊刻時所依據的底本與《正始》所引錄的“元傳奇《蔡伯喈》”的底本當屬同一系統的版本。但這兩者之間也存在著差異。將凌刻臞仙本與《正始》所引的“元傳奇《蔡伯喈》”曲文作一比勘,兩者之間存在著五種情況:第一種是兩者的曲文完全相同,這一類曲文,在《正始》所引錄的“元傳奇《蔡伯喈》”的179支曲文中,有156支。這156支曲文皆承自古本,如凌刻臞仙本第十九折【羅鼓令】“終朝的受餒”曲,《正始》冊八仙呂入雙調過曲所引此曲與凌刻臞仙本相同,曲下有注云: 此調之總題及犯調,據《元譜》及古本《蔡伯喈》皆如是者,何今《時譜》以其前十句得扭作八句,強擬作【刮鼓令】全調,致爾襯字多繁,唱法拗劣,且又以末一句擬犯為【豹子令】,益謬矣。 可見,兩者此曲皆與《元譜》及古本《蔡伯喈》相同。再如凌刻臞仙本第三十六折【夜游湖】“惟恐他心思未到”曲,《正始》也引錄,兩者曲文皆同,凌刻臞仙本在曲調名下注云:“‘湖或作‘朝,非也?!薄墩肌芬沧⒃疲?此調或作【夜游朝】,謬之甚矣。按《元譜》及古本《蔡伯喈》皆題作【夜游湖】,何嘗曰【夜游朝】耶?此必“湖”字與“朝”字書法近似,則書人之筆誤耳。 從凌刻臞仙本與《正始》的注中,可見此曲的曲調名及曲文皆承自古本。凌刻臞仙本第十七折【越調過曲·蠻牌令】“終日走千遭”曲末句作“老婆與他妝甚么”,并注云: “妝么”,元語,即拿班之意。北劇《金錢記》云:“今日輪到我妝么?!笨勺C。使作“故推不要”,不惟直致,而“要”字仄聲,非調。 《正始》冊七所引“元傳奇《蔡伯喈》”【越調過曲·蠻牌令】末句作“老婆與他妝甚腰”,也注云: “妝甚腰”,今或改作“妝甚喬”,又或增為“故推不要”,雖四字,非原文。 兩者大同小異,“么”與“腰”音同字異?!皧y么(腰)”為元代俗語,裝腔作勢之意,顯然,凌刻臞仙本與“元傳奇《蔡伯喈》”此曲皆承自古本,而汲古閣本則已改作“老婆與他故推不要”?!墩肌穬云唠p調引子引錄“元傳奇《蔡伯喈》”皆作【玉井蓮后】“忍餓擔饑”曲,在此曲下注云:“此調按古本《蔡伯喈》亦曰【玉井蓮后】,但不知全調幾句?!绷杩膛J仙本第十九折此曲與《正始》所引同,也注云:“《舊譜》亦于題下注一‘后字,但不知全調幾句耳?!憋@然,凌刻臞仙本與“元傳奇《蔡伯喈》”的【玉井蓮后】曲皆依古本,而時本(汲古閣本)已改作【夜行船】曲。凌刻臞仙本與“元傳奇《蔡伯喈》”兩者的曲文不僅相同,而且批注也同,如凌刻臞仙本第三十七折【女冠子】曲與《正始》冊五南呂過曲所引“元傳奇《蔡伯喈》”【女冠子】曲第八句皆作“今日里到海沉船補漏遲”, 凌刻臞仙本注云:“‘到海沉船,或作‘船到江心,即與上句不相對矣?!薄墩肌芬沧⒃疲骸啊胶>浠蜃鳌浇难a漏遲,即與上句不相對矣?!边@說明兩者的曲文皆承自古本,而時本(汲古閣本)已將此句改作“今日里船到江心補漏遲”。在這相應的179支曲文中,兩者曲文相異的有23支, 在這相異的23支曲文中,有的是“元傳奇《蔡伯喈》”保持了古本的原貌,而凌刻臞仙本作了改動,如凌刻臞仙本第七折【中呂引子·滿庭芳】“飛絮沾衣”曲末句作“客淚滿衣巾”, 而《正始》冊七所引“元傳奇《蔡伯喈》”與時本“衣巾”皆作“衣襟”。 凌刻臞仙本云:“‘巾,時本作‘襟,犯侵尋閉口韻,非。讀亦作‘巾?!痹缙谀蠎蛏袩o統一的標準語音,因此,其曲韻帶有南方語音的特征,如歌戈、家麻不分,真文、侵尋開口與閉口相混;自魏良輔改革南戲昆山腔,提出南曲曲韻也以中州音為標準語音,故南曲的曲韻也同北曲曲韻,嚴分開口與閉口。據此可見,《正始》所引 “元傳奇《蔡伯喈》”與時本皆作“襟”,與此曲的“辰”、“人”、“分”等另三個開口韻字混葉,這是古本的葉韻特征,而凌刻臞仙本將“襟”改作“巾”,則是按魏良輔改革昆山腔后的南曲曲韻標準作了改動,使得全曲皆葉開口韻,不“犯侵尋閉口韻”。凌刻臞仙本第十六折【普天樂】“我兒夫一向留都下”曲第九句作“豈忍見公婆受餒”, 汲古閣本同。而《正始》冊二正宮過曲所引“元傳奇《蔡伯喈》”此曲作“豈忍見公婆受餓”,注云:“‘餓俗作‘餒,未嘗不雅,但非韻耳。此系古本原文,因今時本皆以首句上之‘我字削去之,遂如七字句法矣。”可見,凌刻臞仙本作“餒”,是后人改動所致,故與《正始》所引的古本異,而與時本同。又如凌刻臞仙本第三十四折【啄木鸝】“聽言語”曲第三句與時本此曲皆作“料想他每也非是假”, 凌刻臞仙本有注云:“‘假字,舊本有作‘埋妬者,于調不甚合,然字卻新。”而《正始》冊一黃鐘過曲所引“元傳奇《蔡伯喈》”此曲此句作“料想他也應非是埋妒”。顯然,《正始》此曲引自古本,而凌刻臞仙本與時本此曲則出于后人所改,因“埋妬”一詞“于調不甚合”,故加以更正。在兩者相異的23支曲文中,有的則是凌刻臞仙本較接近古本的原貌,而《正始》所引“元傳奇《蔡伯喈》”與時本同,而與古本異。如凌刻臞仙本第十二折【商調引子·高陽臺】曲首句作“夢遠親闈”曲,注云:“‘夢遠,古本及《舊譜》皆然,正與‘愁深相對。時本作‘繞字?!?,而《正始》冊六商調引子所引“元傳奇《蔡伯喈》”此曲與汲古閣本此句皆作“夢繞親闈”,可見,凌刻臞仙本此曲與古本相同,而《正始》所引的“元傳奇《蔡伯喈》”與汲古閣本則為后人所改。又如凌刻臞仙本第四十折丑上場唱【仙呂入雙調·普賢歌】“登山渡水受艱辛”曲,注云: 丑上曲,時本作【柳穿魚】云:“心忙似箭走如飛,歷盡艱辛有誰知?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歸來后,到庭除,未知相公在何處?!?而《正始》冊八仙呂入雙調過曲所引“元傳奇《蔡伯喈》”此曲與汲古閣本的此曲正是凌刻臞仙本在注中提到的【柳穿魚】“心忙似箭走如飛”曲,兩者皆非古本原文。通過以上的比勘和考察,在凌刻臞仙本與“元傳奇《蔡伯喈》”相應的179支曲文中,兩者相同的共有156支,這些曲文,應皆承自古本,在179支曲文中占了絕大多數,相異的只有23支。因此,通過凌刻臞仙本與《正始》所引“元傳奇《蔡伯喈》”的比較,可見臞仙本與 “元傳奇《蔡伯喈》”皆承自同一古本系統,兩者雖也對古本作了改動,但改動的幅度不大,都接近古本的原貌。
二、臞仙本與陸鈔本關系考 在現存的全本《琵琶記》版本中,清康熙十三年(1674)陸貽典鈔校的《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簡稱“陸鈔本”)是現存的《琵琶記》中最接近元本的一個版本。陸貽典雖為清初人,但他的《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是以錢遵王所收藏的“元本”鈔錄的,同時又以明嘉靖戊申蘇州閶門中路街書鋪的元本翻刻本作為校本,由于版本的來源較古,因此,陸鈔本較多地保存了元本的面貌。如在劇本形式上,與早期的《永樂大典戲文三種》一樣,卷首尚有四句題目,全本不分出,更無出目。同樣,通過凌刻臞仙本與陸鈔本的比勘,來考察臞仙本與陸鈔本的關系。由于臞仙本也屬于古本系統的版本,因此,與陸鈔本有著較多的相同和相近之處。如凌刻臞仙本第二折【僥僥令】(【前腔】)曲末三句作:“坐對送青排闥青山好,看將綠護田疇,綠水浟?!庇凶⒃疲?時本作“坐對兩山排闥靑來好,一水護田疇,綠繞流”,蓋以荊公詩改之也,今俗本亦多從之,然非古本。古本語,思之亦自有味,況送青、將綠,本荊公語中警字乎。 可見,凌刻臞仙本此曲為古本中的曲文,陸鈔本此曲與凌刻臞仙本同,即同樣為古本中曲。而時本已改作“坐對兩山排闥靑來好,看將一水護田疇,綠繞流”。再如凌刻臞仙本第五折【江兒水】(【前腔】)“妾的衷腸事”曲第五句作“八十歲父母如何展”。 陸鈔本同。凌刻臞仙本有注云:“‘如何展,諸本作‘教誰看管,非?!绷铦鞒踉凇赌弦羧[》戲曲下卷中也選收此曲,注云:“‘如何展,古本及譜皆如此,時作‘誰看管,非?!薄墩肌穬园讼蓞稳腚p調過曲引錄元傳奇《蔡伯喈》此曲也作“如何展”,可見凌刻臞仙本、陸鈔本的這一句曲文為古本中的原文,而時本則已改作“教誰看管”。又如凌刻臞仙本第十一折丑(媒婆)所唱的【正宮過曲·醉太平】曲:“張家李家,都來喚我,我每須勝別媒婆。有動使惹多?!标戔n本同,而時本作“我做聰俊的媒婆,兩腳疾走如梭。生得不矮又不矬,人人都來請我。我只要金多銀多,綾羅段匹多,方肯做。又且張家李家夸談我,道我每須勝是別媒婆?!绷杩膛J仙本在此曲下有注云: 此【醉太平】另是一調,與詩余及【北醉太平】相似。考《張葉》傳奇及《牧羊記》,皆有之。與他處異,不知者以其與后“蹉跎,光陰易過”不同,遂改為【踏莎行】,誤矣。俗本改云:“我做聰俊的媒婆,兩腳疾走如梭。生得不矮又不矬,人都來請我。”此猶不失本調也。而下接云:“我只要金多銀多,綾羅段匹多,方肯做。張家李家夸談我,道我每須勝別媒婆”,則不知何調矣。乃反謂如彼方葉,何謂? 可見臞仙本與陸鈔本的【醉太平】曲是古本中的曲,其格律與詩余及【北醉太平】相似,另是一調,在早期的南戲《張葉》《牧羊記》中皆有之;而時本不知其為【醉太平】的另一調,以為不合律,故對其作了改動。凌刻臞仙本與陸鈔本的念白也多相同,如凌刻臞仙本第六折末(院子)的上場詩云:“大道青樓御苑東,玉闌朱戶閉簾櫳。金鈴犬吠梧桐月,朱鬣馬嘶楊柳風?!绷杩膛J仙本有注云:“時本改用石曼卿‘珠幌斜連四句?!标戔n本與凌刻臞仙本同,而汲古閣本確已改作“珠幌斜連云母帳,玉鉤半卷水晶簾。輕煙裊裊歸香閣,月影騰騰轉畫檐”。另外,兩者的情節也相同,如兩者都沒有時本中開科取士的一出戲,而有時本所沒有的牛相奉圣旨到陳留表彰蔡家的一出戲。凌刻臞仙本與陸鈔本雖皆同屬古本系統,比時本較多地保留了古本的一些曲文,但兩者都非古本的原本,都對古本作了改動。由于出于不同的改編者之手,因此,兩者也存在著一些差異。有的是凌刻臞仙本與陸鈔本異,而與時本同。如凌刻臞仙本第二十折和時本皆有【玉包肚】(【前腔】)“謝得張公搭救”一曲,而陸鈔本無此曲。又如凌刻臞仙本第二十五折生、末、凈各唱一支【駐馬聽】曲,時本同,而陸鈔本在凈唱的一曲后末又唱“滿紙云煙”一曲。凌刻臞仙本注云: 一舊本此后有末唱一曲云:“滿紙云煙,說盡離愁事萬千。想那層樓十二,有個人人,倚著危欄。望歸期,數飛雁,阻關山,見書如見經年面。(合前)” 凌刻臞仙本與陸鈔本的念白也有相異之處,如凌刻臞仙本第二十二折與時本旦上場的念白皆作“屋漏更遭連夜雨,船遲又被打頭風”,而陸鈔本作“屋漏更遭連夜雨,困龍遇著許真君”。凌刻臞仙本注云:“‘船遲句,一本作‘困龍遇著許真君。”可見,陸鈔本正是凌刻本所說的“一本”。又如凌刻臞仙本第二十四折(時本第二十五出),趙五娘剪發賣發,以安葬公婆,在遇到張大公時,兩人一段對白,凌刻臞仙本與時本同,而與陸鈔本異,如:
凌刻臞仙本、時本[]陸鈔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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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五娘子,你先回家去,我即著人送些布帛米谷之類,與你使用。(旦)如此,多謝公公。請收這頭發。(末)咳!難得,難得。這是孝婦的頭發,剪來斷送公婆的。我留在家中,不惟傳流做話名,后日蔡伯喈回來,將與他看,也使他惶愧。[](末白)小娘子,你先到家,我便令小二送些布帛錢米之類與你。(旦)公公收了這頭發。(末)我要這頭發做什么?[BG)F]
從這段念白的內容來看,張大公拒絕收下趙五娘的頭發,雖都合情理,但凌刻臞仙本與時本不僅更為合理,而且從戲曲結構上來看,也為后來的劇情發展埋下了伏筆。在兩者相異的情形中,有的則是凌刻臞仙本與陸鈔本、時本皆異,而陸鈔本與時本同。如凌刻臞仙本第十折【商調過曲·金絡索】注云:“此調或改作【金索掛梧桐】,非也?!标戔n本與時本的曲調名皆已改作【金索掛梧桐】;又此曲“合頭”“空爭著閑是閑非”句,凌刻臞仙本不迭,并注云:“‘空爭著句,坊本重一句,唱者亦然?!标戔n本與時本迭,可見陸鈔本與坊本一樣,也將古本的單句改作迭句。又此折的三支【南呂過曲·劉潑帽】曲,凌刻臞仙本首曲為凈(蔡婆)唱,第二曲為外(蔡公)唱,第三曲由旦(趙五娘)唱。凌刻臞仙本在凈唱的首曲后注云: 詳味此枝,凈全是怨詞,外終不伏氣。諸本置凈曲于外曲后,不惟不踵前枝,抑亦頓無爭意,徒以凈有“媳婦可憐”句。而旦亦有“媳婦便是”句以為相接而更之,不知尚隔“合前”二句也。且各自道其衷,即間外曲,何妨聯貫? 陸鈔本與時本則已將外(蔡公)唱的首曲與凈(蔡婆)唱的次曲作了互換,正如凌刻本所說的,“置凈曲于外曲后”。凌刻臞仙本第二十折旦(趙五娘)所唱的【正宮過曲·雁過沙】(【前腔】)曲: 婆婆氣全無,敎奴怎支吾?你怎生割舍得便身殂?也不曾有半句親囑付。目前送死無資助,況衣衾棺槨是件皆無。 注云: 時本將“你怎生”以下改為“我千辛萬苦,為你相看顧,如今到此難回護。只愁母死難留父,況衣衫盡解,囊篋又無。”較古本自覺別。 可見,凌刻臞仙本此曲承自古本,而陸鈔本與時本對此曲皆作了改動,如陸鈔本: 婆婆你還死,教奴家怎支吾?你若死教我怎生度?我千辛萬苦,回護丈夫,如今到此難回護。我只愁母死難留父,況衣衫盡解,囊篋又無,囊篋又無。 時本: 婆婆氣全無,敎奴怎支吾?我千辛萬苦,為你相看顧,如今到此難回護。我只愁母死難留父,況衣衫盡解,囊篋又無。 陸鈔本與時本雖皆增加和改動的曲文有異,但都“較古本自覺別”。凌刻臞仙本第四十折外(蔡公)上場所唱的首曲【仙呂入雙調·普賢歌】(【前腔】)“畫堂深處翠圍屏”曲,注云: “外上引”,時本作【玩仙燈】云:“門外有人聲,是誰來喧嘩鬧炒?” 陸鈔本與時本外(牛丞相)上場所唱的首曲確為【玩仙燈】,曲文也與凌刻臞仙本注中所提到的全同。通過以上凌刻臞仙本與陸鈔本的比勘,可見臞仙本與陸鈔本在版本源流上,兩者同屬古本系統,與時本差異較大,但由于兩者也經后人改動,故兩者不僅與古本有了差異,而且兩者之間也存在著差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