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歧范
【摘要】當代法國哲學家利奧塔通過分析后現代知識狀況,認為知識呈現出碎片化等特點,宣告了所謂“宏大敘事”的消亡,進而指出,代表“普遍主體人格”的知識分子已無法承擔為生民立命的偉大使命了,即所謂“知識分子死亡了”!由于此論影響面太大,關乎無數人文知識分子的專業合法性、自信力甚至命運,學界不得不認真對待與嚴肅考證。本文試站在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上予以分析。
【關鍵詞】知識分子;后現代
一、何為“知識分子”及“知識分子”存在性的邏輯依據
傳統觀點認為,“知識分子”乃是“普遍理性良知”的代言人,所謂替天行道,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他們把自己居于人類、人性、民族、人民、無產階級、創造物或其他諸如此類的地位。“知識分子”追求著“純粹”的理想價值目標,有著超越性的批判任務。
利奧塔認為,歷史上哲學家一直在制造“知識分子”的神話。柏拉圖通過對知識等級的區分以論證“知識分子”(哲學王)的特有使命,認為只要哲學家當王社會才會興盛。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認為只有哲學家(知識分子)的“形而上學之思”才具有先天的真理性與可靠性。黑格爾對“絕對真理”的強調表明他對知識分子“崇高”地位的認定。
利奧塔認為,“知識分子”神話的形成有著多方面的因素:其一,“知識分子”角色必須被賦予普遍主體的資格,具有“代言人”的性質;其二,必須有元敘事或元語言的存在,存在著具有綜合性的同一特征的普遍語言:其三,必須假設知識分子的“元語言”是恒定正確的,“元敘事”的意義是不變的。
二、“知識分子死亡”論的提出
在利奧塔看來,“知識分子死亡”是同對知識合法性的解釋取向相一致的。“知識分子”的神話破滅的原因在于,以往對知識合法性的解釋已遭到后現代知識狀態的否定。在后現代,知識以“信息”的形式出現,并且正在無止境地擴充著、膨脹著。知識不再以它本身為最高目的,知識失去了它的“傳統價值”,知識已經變成了為人隨意處置的“消費品”。
在后現代,“知識”已經失去了總體性,原有的“共識”已不復存在了。知識充滿差異,分歧不斷產生,境遇隨時遷移,一切都在漂流之中。那么,“知識分子”在這樣的背景下,他們能夠做什么呢?只能默默地從事些力所能及甚至瑣碎的工作,留下的只是極其平常的、專門性的技術工人的命運。
在后現代,由于不同的“知識”或“話語”體系是分裂的、無法通約的,所以任何人都不可能把握知識的總體。不同類型的知識與話語的多元獨立使得元話語的獨霸地位面臨厄運。利奧塔所揭示的宏大敘事的消解對否證“普遍知識分子”的存在無疑是釜底抽薪之舉。
三、運用馬克思主義的“總體性”方法考察利奧塔觀點
應該看到,利奧塔所宣揚的“知識分子之死”蘊含著極為豐富的社會歷史與文化內涵。從尼采所宣布的“上帝之死”到福柯所說的“人之死”,發展到利奧塔所的“知識分子之死”,似乎是一個合乎邏輯的思想發展過程,盡管這一進程滲透著“后現代”的理論色彩。“上帝”顯然是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理性的化身,是“形而上學”的幽靈。人無法容忍這種殘酷的“監護者”角色的“上帝”的存在。隨著“上帝”的隱去,人似乎成了自己的主人。
然而我們認為,即使在后現代信息社會“知識分子”的功能有可能被暫時“遮蔽”,但也卻無法完全抹殺“知識分子”的重要作用。人類思維力圖把握事物總體性的本能使得追求形而上學的“知識分子”總是有不可替代的重大作用。“知識分子”總是追求“超驗價值”,關注“普遍的原則”,側重于“業余的”精神,保持著“客觀”的態度,有其特有的精神敏感力與道德自省力。
根據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和方法,即使后現代知識已“碎片化”,總體性也是必不可少的。馬克思主義一直認為,物質世界是普遍聯系的,發展具有可知的規律性,人們的精神生活也是有著一定的共性的。所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知識分子的命運在中國又有不同的語境,自從2500多年前儒家學說形成時期即強調君子的精神擔當與文化引領作用。以后的儒家都繼承了這種使命和傳統,北宋張載提出“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被文人士大夫們廣為傳頌。
總之,利奧塔的觀點促使人們對“知識分子”的當代地位、作用作深入反思。從某種意義上說,“現代性”的膨脹的確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知識分子”群體對時代精神的判斷力、穿透力的萎縮,“知識分子”具有的崇高理想與“高貴”氣質受到了物欲的沖擊和抑制,“知識分子”的社會良知受到了世俗化的功利性浸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