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杜麗娘是湯顯祖在《牡丹亭》中的一個光輝的創造。她是一個敢于大膽追求愛情幸福婚姻的勇敢女性,為實現生命價值,超越生死,不懈追求,因此成為中國古代文學畫廊中一個光彩照人的藝術形象。作為一個生命意識的自我覺醒者,她有如牡丹亭中的愛情鳥,亭亭玉立,使得一座“牡丹亭”神采飛揚,氣韻生動,翼然欲飛。
關鍵詞:杜麗娘;生命意識;天然本性;愛情
堅定的追求、強烈的反叛,使杜麗娘成為中國古代女子與“命運”相抗爭的典型。作為“至情”化身的杜麗娘,未了追求美好而純真的愛情,乞乞以求,一往而深,至出生入死,起死又回生。這一異乎尋常的人生經歷,充分展示了對人的感情性欲,自我生命的追求。
一、追求美的天然本性
《牡丹亭》把愛美之情當作一種人的天然本性,并通過肯定這種愛美本性批判封建理學對美的漠視和毀滅,這也是追求美好生命的一種體現。劇中的杜麗娘說:“可知我一生兒愛好是天然。”作品以充滿詩情畫意的筆觸譜寫了一曲曲美好的生死戀歌,并以此來批判封建理學對美的漠視和毀滅。在作品中,這種美主要表現為容貌美、青春美和自然美。
從《驚夢》、《尋夢》到《寫真》、《鬧殤》,這是杜麗娘的情感抒發得至為強烈,命運重現得至為酸楚的抒情場次。《驚夢》是寫對美好愛的發現與擁抱,《尋夢》是對美與愛的深刻回味與強烈追憶;《寫真》是描摹美的容顏及保存愛的信息;《鬧殤》是寫美的毀滅與愛的持續延伸。
最使人感慨道是《驚夢》這場戲,這是對自然,青春和愛情的禮贊,自始至終充滿莊嚴華妙的儀式感。未來這次賞春游園,杜麗娘事先經過了精心準備,臨時前有細細梳妝,悉心打扮,極盡千嬌百媚之態,嬌羞萬種之容,“步香閨怎便把全身現”。這哪里是出名之前的一般梳妝,分明是出嫁前的盛妝場面,帶著剪不斷,理還亂的春悶萬種,
這不僅僅是對春光之美無人識得到嘆息,更重要的是對自身之美無人憐惜的感喟。現實中解決不了的困惑,幽怨和涌動著的春情,只能在夢中靠五彩的如意世界來體貼關懷。《驚夢》作為古典戲曲中最令人感佩,法人深思的兒女風情系,整體浸潤著浪漫主義的感傷之美,追求之美,情愛之美和理想之美,這就是一種生命之美。
二、肯定人的本能“情欲”
《牡丹亭》第一次把情欲作為青年女性追求愛情的基礎,可以說是表現愛情作品的一大突破,改變了很多文學作品,特別是戲曲作品只寫“情”、不寫“欲”的狀況,沖破了描寫愛情的禁區。性,是人類愛情婚姻生活的原動力,也是青年男女追求兩情相悅、生死不渝的愛情的不可或缺的紐帶,是愛情的歸宿和男女感情的黏合劑。“真正的愛情是在性欲的基礎上,在本能的基礎上產生的。”《牡丹亭》把愛情和情欲結合起來,反映了人的本能的欲望和作家對人的本體的尊重,開辟了表現愛情題材的嶄新天地。
“原來是姹紫嫣紅開遍”的后花園,以至“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庭園的荒廢,正象征著封建禮教對美好人性的漠視和踐踏。與之相對的是,杜麗娘大膽的游園行動以及對春天和青春生命的美的發現,她對自主擇偶的佳人才子“前以密約偷期,后皆得成秦晉”的羨慕,“尋夢”中對“似這般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愿,便酸酸楚楚無人怨”的渴望,以及夢中冥間對性愛的大膽主動追求,便都染上了個性解放的色彩。正是通過性愛的獲得,杜麗娘達到了靈與肉的和諧統一,實現了人性的完滿。由此衡量,杜麗娘和柳夢梅之間的愛已堪稱“現代意義上的愛情關系”。生活在十六世紀末的偉大戲劇家湯顯祖,對性愛的表現所達到的思想深度和高度,不僅遠遠邁越了同時代作家,其意義更指向未來。
由此我們可看出,杜麗娘對柳夢梅,是由“欲”到“情”,她并不是先愛上了柳夢梅才有沖破“男女之大防”的選擇,而首先是青春寂寞,因自然涌發的生命沖動引向與柳夢梅夢中幽會,恣一時之歡,由此才蘊育了生死不忘之情的。杜麗娘的“至情”并不僅僅是她對于某個特定異性的依戀,更主要是她作為一個健全的自然人與生俱來的情感與欲望。如果說,《牡丹亭》在現實層面上寫出性愛的被壓抑和被虐殺的境況,那么,在理想層面,《牡丹亭》則以浪漫主義的手法,表現了性愛的抗爭。
在中國視“淫”為萬惡之首的“無性文化”傳統中,《牡丹亭》通過塑造主人公杜麗娘,以人欲的思考為切入口,批判宋明理學為代表的封建禮教對人類正常情欲的壓抑,從而肯定和歌頌了人欲,代表了在幾千年封建禮教束縛下的性愛文明意識的覺醒。
三、渴望愛情和追求幸福
湯顯祖在《牡丹亭》題詞中,對他“情”的理論又作了闡發: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天下豈少夢中之人耶!必因薦枕而成親,待掛冠而為密者,皆形骸之論也。……嗟夫!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盡。自非通人,恒以理相格耳!第云理之所必無,安知情之所必有邪!(《題詞》)
從湯顯祖《牡丹亭題詞》的字面上理解,杜麗娘是為“情”而死,又是感于“情”而生,也就是說,杜麗娘是一個執著于愛情的青春少女。杜麗娘“情”指生命的欲望,生命活力的自然和真實的狀態,“理”是指使社會生活構成秩序的是非準則。“理”具有制約性,而“情”具有活躍性,兩者存在著尖銳的矛盾。杜麗娘的對手不是某個人、某個家庭,而是由這些人物所代表的整個正統意識和正統社會勢力。可見杜麗娘要實現愛情的完滿,追求幸福自由的生活要付出巨大的艱辛。
杜麗娘情生情死的曲折過程,我們看到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生動表現。同時杜麗娘愛情的勝利宣告了“真情”的激蕩永存人間,這是從所謂天理乃至人身的死亡都無法控制的。麗娘身上沸騰的“真情”每沖破一重阻礙,就意味著她對禮教的背叛,走得愈遠,愈不可收止,最后以情的勝利,宣判了理的失敗。杜麗娘愛情的勝利,昭示著一個永恒的真理:人的情感欲望存在具有合理性,至潔至純的美好真情才是至高無上的“理”,它能戰勝一切邪惡。
在《牡丹亭》這幅愛情畫卷里,我們看到了一個追求美的天然個性,大膽呼喚人的本能“情欲”,以及執著追求愛情幸福的女性——杜麗娘。在封建禮教的嚴酷壓迫下,仍以自己生命的音符譜寫了一曲愛情勝利的凱歌。
(作者單位:江西省全南縣第二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