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韓FTA建立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影響及策略選擇

■ 成敦杰 副教授 成翔 （鹽城生物工程高等職業技術學校江蘇鹽城 224051）

中國對日韓農產品出口貿易狀況

中日韓區域內農產品貿易額，約占世界農貿總額的1/4左右。日本為中國農產品第一大出口市場，韓國曾一度超過中國香港，躍居第二，現徘徊于第三或第四位。2013年中國對日農產品出口112.5億美元，占我國農產品出口總額的16.6%；對韓農產品出口43.9億美元，占總額6.5%。我國對日韓兩國農產品出口的數額雖逐年上升，但所占的比例卻呈總體下降態勢（見表1）。2001年我國出口日韓農產品所占比例為46.0%，到2013年已下降至23.1%。均達歷史最低點，其中日本下降較快，韓國則相對較緩一些。

我國自然資源和農業勞動力較豐富，農產品出口結構較為集中穩定。對日出口主要為水產品及其制品、水海產品和食用蔬菜類。對韓出口則集中于水產品、谷物、蔬菜、油料、工業用或藥用植物、稻草、秸稈及飼料等（馬光霞，2014）。其中谷物類近年有所波動，韓國是我國大米出口第一大市場，水竹筍第三大市場。

中國對日韓農產品出口貿易存在的主要問題：一是三國在雙邊貿易中的不平衡。中國貿易順差最大，日本則逆差嚴重，韓國界于其間。二是中國以出口初級農產品為主，雖具價格優勢，但技術標準較低，農產品質量總體不高。三是日韓兩國的種種貿易壁壘。農業在日韓都是弱勢產業，在不太違背WTO規則前提下，使用較多“合規性”貿易壁壘。日本傾向隱蔽的技術性貿易壁壘，運用TBT和SPS新措施花樣翻新。特別是2006年“肯定列表制度”以及2008年針對中國的繁瑣檢驗和檢疫程序，極大削弱我國農產品的競爭力。韓國則首先設置關稅壁壘，如調節關稅、關稅配額和特別緊急關稅制度等；其次技術性貿易壁壘，以檢驗、檢疫和質量安全標準為手段，嚴重阻礙我國出口（楊逢珉，2014）。

中日韓FTA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雙重影響分析

中日韓自由貿易區的建立，對我國農產品的出口貿易既有積極的正面效應，也難免有消極的負面影響?？傮w而言，積極效應要遠大于消極的影響。

（一）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積極效應

1.擴大農產品出口的貿易創造效應。中日韓自貿區建立后，三國間關稅及各種非關稅貿易壁壘，將大幅度降低或削減，農產品市場進一步放開。中日韓FTA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影響，可通過全球貿易分析模型（GTAP）在完全自由貿易環境下進行情景模擬。將最新版GTAP3.59數據庫中129個國家和地區，重新整合成9個：中、日、韓、歐盟、東盟、北美自貿區、中國臺灣、中國香港、其它國家和地區。根據研究需要，將數據庫原57種產品，重新劃分11個產品組：果蔬、小麥、水稻、雜糧、糖、棉花、畜產品、水產品、其它農產品、其他制成品、服務產品。結合我國實際，將農產品分為9類，其余劃歸制成品和服務產品。分“不存在中日韓FTA”與“成立中日韓FTA”兩種情景，進行對比分析（見表2）。

表1 2001-2013年中國對日韓農產品出口占對世界出口總額比例（%）

由模擬結果可知，中日韓FTA建立后，我國農產品除棉花外，絕大部分種類的出口額呈較明顯增長態勢。其中雜糧、水稻、畜產品、果蔬、糖類和其它農產品等增幅較大，均超過10%。尤以雜糧增幅最大，達84.68%。可知中國在未來自貿區內，將獲明顯的貿易創造效應。擴大出口之外，貿易成本也大為降低。

2.提升農產品的區域競爭力效應。中日韓FTA建立后，中國的勞動密集型農產品諸如水果、蔬菜、植物和動物產品等，具有比較優勢，競爭力較強，將獲更多收益。作為傳統的農業大國，由于勞動力資源及經濟水平的差異，我國的農產品價格與日韓差別較大。日本最高，韓國次之，中國最低。如日韓兩國的大米價格，分別為中國12倍和6倍；肉類、蔬菜和水果等，也都高于中國2-30倍不等（耿曄強，2014）。農產品價格的差距，正是三國農產品貿易的基礎。隨著中日韓自貿區的建立，貿易條件不斷改善，市場規模逐漸擴大，我國農產品的價格優勢將進一步凸現，區域競爭力大為提升。農產品出口由區域外國家而轉向區域內應較為常見，包括雜糧、水稻和其它類農產品等具有較大的轉移效應。

3.促進三方農業合作的投資效應。中國農產品對日韓的出口增長，一個重要原因就是由日韓貿易企業促成。中日韓FTA建立后，我國的投資環境必將更為優化，從而促進日韓的農業投資。同時也使中國企業對日韓農業投資更為便利，既可享受自貿區的稅收優惠，降低出口成本；也易規避日韓的種種貿易壁壘，擴大中國出口市場效益。通過農業互相投資，區域化分工合作，優勢互補，形成規模經濟并發展集約型農業，利于三國特別是中國農業的可持續發展。引入現代先進技術和設備，改變傳統經管方式及理念，農業轉型升級，提高生產效率和農產品質量等，從而獲得投資效應。

（二）對我國農產品出口的消極影響

1.初級農產品貿易結構的進一步固化。中國是典型的發展中國家，日韓兩國則為典型的發達國家和典型的準發達國家。三國間經濟技術水平決定了中日韓三國的農產品出口貿易結構，中國以勞動密集型初級產品為主，日本以技術密集型深加工產品為主，韓國則介于二者之間。FTA建立后，區域內的分工合作將有進一步固化的趨向，長期存在，短期內難以改觀，不利于我國農業產業的轉型升級。致使我國的農業生產和出口，始終處于產業鏈的最低端，很難分享精深加工的高附加增值。

2.可能對我國部分農產品造成一定的沖擊。中日韓FTA建立后，三國間關稅和各種非關稅壁壘必大幅降低或撤消，可能會導致我國處于弱勢的農產品，如棉花和糖類，將受區域內國家同類產品的沖擊。由上述模擬結果可知，自貿區建立后，我國棉花的出口量減少3.22%，呈現下降態勢。糖類貿易方面，受土地資源限制，我國生產增長較難，而消費快速增長。與日本相似，均屬于糖類逆差國。韓國則相反，在生產和貿易中具有相對競爭優勢。FTA模擬環境下，中韓糖類出口貿易，均由區域外轉向區域內。韓國出口增長高達1.3億美元，而我國僅0.08億美元。且遠低于進口增長額度，貿易逆差將進一步擴大。作為我國重要而敏感的農產品，處于明顯的不利劣勢?？赡軙懿恍〉臎_擊，包括甘蔗、甜菜和成品糖等。

3.加劇我國農產品生產出口及資源環境的壓力。日韓兩國耕地資源均極稀缺，國內農產品需求較大。自由貿易區的建立，將更便于兩個國家直接到中國農業投資，參股或控股，進行農產品生產和加工。據不完全統計，日韓等外資在我國建立的高科技農業園，已有近萬個。我國土地資源亦屬稀缺型，如果外資大批涌入，長期租用耕地，生產農作物并加工出口，一方面會將本國的農產品國外市場拱手讓人，對我國農業生產和出口帶來不利影響；另一方面，也會進一步加劇我國耕地、淡水、能源和勞動力資源短缺（郭素玲，2015）。同時可能對環境產生一定負面影響。

中日韓FTA框架下的促進策略選擇

優化出口結構，提升農產品質量及競爭力。我國對日農產品出口結構一直較為穩定，而日本近年進口增速較快的農產品，有以下幾類：編結用植物材料、食用蔬菜根及塊莖、糖和糖食、煙草及代用制品、其他植物產品等。應在傳統出口的基礎上，調整優化結構，進一步拉動市場。對韓出口中，食用蔬菜根及塊莖、肉魚甲殼動物、軟體及其它水生無脊椎動物制品等，所占比例高，且具競爭優勢，宜優先發展，提高技術含量和附加值，走綠色高端路線，提升農產品質量及綜合競爭力，擴大出口。

建立農產品技術交流平臺，規范安全標準和檢驗檢疫程序。中日韓三國在農產品生產、加工、包裝、運輸和營銷等方面，技術差異顯而易見。日韓處優勢地位，我國則相對落后。為更好推進自貿區建設，應建立三方的農產品貿易協調機制?？煽紤]以農業部門牽頭，建立一個三方共同委員會，定期召開農業部長會議，協商解決農產品貿易問題。首先，有必要建立三國農產品技術信息交流平臺。促進中國農業進步之外，還可針對共同面臨的問題，適時研究，共謀發展。其次，為保證食品安全，避免無謂的貿易糾紛，有必要統一三國的農產品安全標準。比如對三國貿易量較大的水產品及其制品，可先行采用。最后，日韓檢驗檢疫程序繁瑣復雜且各不相同，易引發貿易爭端，因此有必要規范三國的檢驗檢疫程序，同步齊律。

適當分工合作，構建農產品垂直產業價值鏈。中日韓三國應該說在農業領域各有比較優勢。中國氣候多樣，農業物種及資源豐富，具有先天成本優勢。而日韓經濟技術水平高，在農產品研發、營銷及加工等方面，具有后天優勢。因此中日韓三國可分工合作，在農業垂直產業價值鏈上找到各自位置。如中國提供優質初級農產品，韓國進行加工處理，日本再利用加工過的農產品進行生產。這需三國政府的共同支持，相關部門和農企傾力合作。我國已有不少開放農業園區，引進日韓投資。對于三國農業垂直價值鏈的構建無疑是一個良好開端。成本優勢加技術優勢，滿足三國的農產品市場需求之外，亦可減少彼此無謂的貿易糾紛，合作共贏，更能提升亞太區農產品的綜合競爭力，聯手開拓全球市場。當然適宜條件下，我國也應積極擴大農業對外投資，促進產業升級，爭取走高端路線。避免農產品出口結構的低端固化，以及與此而生的資源環境壓力。

重要的弱勢農產品，給予扶持和保護。在中國出口農產品中，棉花和糖類的國際競爭力較低，相對均處于弱勢。中日韓自貿區建立后，出口貿易可能會受區域內同類產品的沖擊。作為我國較重要的農產品，可以從以下兩個方面加以考慮：一是在中日韓FTA建立之前，加快對兩類產業的扶持，包括財政補貼、經營保險及其它政策法律支持等。以培育壯大其競爭力，使其在國際市場上受到較小的沖擊。二是在中日韓三國就此兩類產業進行談判，給予高度重視。盡力為其生產和貿易創造一定的保護空間。必要時候，可考慮將其列為特殊領域，暫緩開放，或在一段過渡期后，再進行開放。亦可通過放寬日韓兩國某些領域的開放標準，如制造業和服務業等，以換回我國對此兩類農產品的保護。

農產品自由貿易區，探索試行點。中日韓農產品貿易在三國經貿合作中占據重要地位。由于對擴大農產品市場開放的不同立場，日韓持消極的態度，擔心敏感商品受沖擊。而中國則相對積極，希望利用農業方面優勢，以彌補非農弱勢。對農產品貿易的保護問題，三方應客觀理性看待，著眼綜合效益，互予互取。亦可選擇適當的城市作為自由貿易區的試點，更直觀觀察中日韓FTA區域經濟合作產生的效應。如青島和大連，與日韓隔海相望，地理位置接近。作為我國重要的口岸和東部經濟中心城市，都率先在全國發展外向型農業，同時擁有的日韓外資企業最多。作為中日韓農產品自由貿易區的試行點，無疑具有明顯的優勢。

1.馬光霞.2013年中國農產品進出口貿易概況[J].世界農業，2014（3）

2.楊逢珉.中國對日韓農產品出口影響因素的比較研究[J].現代日本研究，2014（1）

3.耿曄強.中日韓自貿區談判中的農產品貿易問題研究[J].經濟問題，2014（10）

4.郭素玲.中韓農產品貿易發展與未來趨勢解析[J].世界農業，201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