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滸的女漢子

文│肇啟明

水滸中的女性，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之下，其地位之從屬，結局之凄慘，都是隨意和草率的。

我一直覺得施耐庵和女人有仇，一部百二十回的小說里面寫女人的部分基本上是戴有色眼鏡的。從受辱的林沖娘子到被宋江失手怒殺的閻婆惜，從拉皮條的王婆到與西門慶勾搭的潘金蓮，最后基本沒一個有好下場的。當然了，這些只是“點綴”，施耐庵要渲染的還是水滸英雄們的嫉惡如仇，這些行不正、品不端的女人們，只是充當了激化矛盾，促使梁山好漢走上官逼民反道路的輔料，起完作用之后也就被三下五除二地給寫死了。

梁山一百單八將中，并不是清一色五大三粗的漢子，因為還有女漢子。雖然一百多個里面只有三個，扈三娘、孫二娘和顧大嫂，可以說各個都彪悍非常。

看章回體小說，除了看打斗場面，我還喜歡看人物出場時對衣冠樣貌的描寫，這非常考驗作者的功底。比如描寫一丈青扈三娘，四十八回的“天然美貌海棠花，一丈青當先出馬”，六十三回

里的“玉雪肌膚，芙蓉模樣，有天然標格”，施老先生這么直白地夸一位女性這并不多見。開始我以為作者對女性改觀了，但分析一下他點的鴛鴦譜之后就釋然了。比如，西門慶出現之前，潘金蓮一直是和武大郎過著安穩(wěn)日子：你耕田來我織布，我蒸炊餅你來賣，你出去擺攤我就洗澡……話題扯得有點遠，我其實就想問一句，武大郎和潘金蓮般配不般配？看客心里應該都各自有數。

話題回到扈三娘！前邊都已經鋪墊了，你把倫家寫得那么美，總該嫁給一個高富帥的如意郎君吧！偏不！我后來翻過一些文學評論類的文章，對于為什么貌美如花的扈三娘非要嫁給矮窮矬的王英這個問題，不止是觀眾憤慨，連一些文學評論家都坐不住了。他們認為，林沖與扈三娘更加登對，因為是她在三打祝家莊時把她活捉，最后才有了歸順梁山。

有說“一丈青”之名是描述身高的，這樣理解就等同于亭亭玉立，而她下嫁的卻是王矮虎，這對比色彩的濃厚怎不讓人氣憤呢！不過，感情的事誰說的清呢，至少施耐庵老先生覺得人家比較般配啊！

從后續(xù)的劇情發(fā)展來看，扈三娘和王矮虎還是很恩愛的。上陣殺敵配合默契，最后扈三娘還在營救夫君時為方臘部下所殺，“可憐能戰(zhàn)佳人，到此一場春夢”。

和扈三娘相比，剩下兩個女漢子就實在拿不出手了，聽外號就知道作者和他們有多大仇。母夜叉孫二娘是開黑店的，動不動就把人殺了做肉包子。母大蟲顧大嫂，從綽號到名字直接就歸為女漢子之流。現在人都把母老虎形容為厲害，也就只有施耐庵老先生是形容長相的吧！

“眉粗眼大，胖面肥腰。插一頭異樣釵環(huán)，露兩臂時興釧鐲。紅裙六幅，渾如五月榴花。翠領數層，染就三春楊柳。有時怒起，提井欄便打老公頭。忽地心焦，拿石碓敲翻莊客腿。生來不會拈針線，正是山中母大蟲。”重要的內容讀三遍，那畫面感，我見猶逃。

整句話翻譯過來，就是長的又胖又壯，一天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打老公。至于舊社會女人應該操持的那些家務，一概不會。按理來說，小尉遲孫新也算是武藝高強了，被老婆欺負成這樣都不還手，那只能解釋為“真愛”了。

匆覽水滸，因為出場人物實在太多，又沒有絕對的主角配角的區(qū)別。所以，前面英雄們的鋪墊過于詳實，就造成了戛然而止和令人悲嘆的結局。尤其是女性，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之下，其地位之從屬，結局之凄慘，都是隨意和草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