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hafer聲景觀理論經典著作的評析

[摘要] Schafer所著的聲景觀著作是聲景觀研究的開山之作和經典，近年備受旅游、地理、環境、建筑、園林、規劃學界的關注，但迄今難見系統的學術述評。從Schafer宏觀知識背景和著作歷史環境及語境分析，Schafer的聲景觀概念是一個廣義的、音樂主導型的、強調環境指向的概念，是否涉及視覺景觀元素是模糊和不確定的。該著作開創了聲景觀研究及設計的很多領域，提出了聲景觀構成論、聲景觀圖文符注、聲景觀層次體系、聲景語境體系、聲景觀體驗框架、聲景觀形態學、聲景觀象征研究、噪音聲景觀研究、聲景觀旅游、聲景觀設計史、聲社區、聲景節律、聲景設計原則、聲景設計措施、聲景觀園林、寧靜聲景觀等諸多前瞻性研究領域和理念，開創了一個聲景觀的時代。

[關鍵詞]聲景觀，經典理論，Schafer，書評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5）12-0121-04

Doi：10.3969/j.issn.1002-5006.2015.12.016

前言

本文之所以在這里對一本1977初版、1997重新印刷的Schafer的聲景觀研究的經典著作TheSoundscape： Our Sonic Environment and the Tuningof the World進行分析性述評，主要是基于幾個原因：首先，在國際出版檢索系統中還沒有看到對這本創新性的著作的學術性書評，而只有一篇一般性簡短新書介紹；其次，隨著聲景觀研究逐漸在旅游、地理、園林、建筑規劃、景觀規劃等學術界的蓬勃興起，國內也形成了一個新的研究浪潮，其中Schafer的這部著作被廣泛地引用。大多數學者認為當代聲景觀概念源自Schafer，即便個別著作考證聲景觀一詞為他人在1929年提出，但仍然認為當代對聲景觀復興及其在規劃生態環境方面的價值認識做出重要貢獻的應為Schafer；第三，目前引用該書的領域包括建筑、規劃、園林、地理、環境等多個學科，但人們對Schafer經典聲景觀著作的引用大多局限在術語概念層次，對其研究提出的聲景觀體系、內容以及后期展望等潛在價值和局限涉及很少；第四，究竟Shafter著作中提出的聲景觀概念與現在諸多領域中論文研究對象或者研究者所理解的聲景觀是否一致或者相同值得關注，因為早期人們更多地將本書作為音樂視野的作品，因此這個問題需要從Shafter原著文本的上下文語境和文脈來理解，需要通過系統綜述來分析說明；第五，后期涌現了聲景觀大量研究，應該借此分析Schafer原著的影響和價值。有鑒于此，本文從現代學術體系建構的視野對Shafter的原著進行分析性評述，從文本出發揭示其聲景觀概念的原旨及其語義范圍，并客觀評價其潛在學術價值，以便聲景觀研究者能夠更容易地了解和獲取這部著作的信息。

1 Schafer聲景觀概念的語境及其概念內涵

要了解作者對聲景觀概念的確切定義和內涵，需要從作者的個人身份及其宏觀知識背景和具體著作的語境以及著作的歷史環境等角度來進行綜合分析。

首先，Schafer的個人身份是一位作曲家，一位具有創新意識的音樂工作者，對音樂作曲從大自然中廣泛取材具有獨特的理解，同時他又是一個環境保護主義者。從Schafer身份可以看出，其提出聲景觀的原因源于對音樂創作和音樂理念向自然和地理環境的拓展，進而也決定了其聲景觀的理念是基于音樂本身和音樂導向型而沒有其他專業（如建筑、美術、生態、地理）的導向、指向和專業規范，同時，作者的思維是發展音樂被拓展音樂的社會和環境的影響，體現了個人強烈的環境和環保意識。后期書評介紹也說明了這種特征，例如Rothenberg（1999）介紹本書時就說本書將聲景觀介紹為景觀的聽覺對應物，鼓勵人們像傾聽圍繞我們的巨大音樂作品一樣傾聽地球（聲音）的內容。拓展了音樂的內涵，包括聲學設計和保護噪音籠罩下地球上的脆弱聲。

其次，從Schafer著作的章節體系和文本語境分析，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其個人以音樂為導向的知識體系和環境滲透的態度。全書章節分為4個部分，第一篇為原初聲景觀，包括自然聲景觀、生命之聲、鄉村聲景觀、從小鎮到城市共4章，作者偏重文化視野生動地描述了豐富多彩的偏重于正面友好的聲音世界。第二篇為后工業聲景觀，包括工業革命和電子革命兩章，工業革命一章闡述了工業革命帶來的具有負面效應（乃至帶來巨大噪音的“聲音帝國主義”）的聲音世界的變化歷史，電子革命一章記述了技術帶來的聲音世界的擴張；并后續了一個插入篇“音樂、聲景觀和變化的知覺”，著重探索音樂與環境的深層關系。第三篇為分析，包括符注、分類、知覺、形態、象征主義、噪音共6章。第四篇為走向聲學設計，包括傾聽、聲社區、聲景觀的節奏節律、聲學設計者、聲響園林、寧靜、音樂超越共7章。不能忽略的是緒論，作者從人類生存的聲音世界的變化、工業設計到聲學設計勾勒了其關于聲景觀的基本觀點。書尾附錄了聲音（聲景觀）偏好調查表及案例調查結果，最后是術語解釋。總體上，專著宏觀謀篇章法是始于音樂、終于音樂而以音樂聲音貫穿繁聯萬千世界。

再次，從著作產生的背景分析，緒論開篇直接以工業革命帶來的聲音世界或者環境變化、噪音問題、包豪斯工業設計革命為話題，可以說是宏觀大背景。在音樂理念變遷背景方面，用作者自己的說法是：自己將整個世界看作一個音樂篇章的大宇宙。這種理念的背景是音樂本身的理念已經發生了急劇的變化和拓展；因為音樂可以是音樂廳內、外圍繞人們的聲音，人們在音樂作品中插入自然環境的任意聲音以及無曲調音樂等。因此，作者呼吁讀者展望一種新的管弦樂隊——有聲的宇宙世界，而且倡導作曲家就是發聲的任何人或事物。同時作者提出：聲景觀就是任何聲學場域，可以是一段音樂作品，或播音節目，亦或聲環境。作者類比道：我們可以像研究（視覺）景觀（landscape）的特征那樣，將聲學環境獨立出來獨立研究（原著p7頁）；緊接著作者話鋒一轉說道，界定一個聲景觀的確切印象比景觀難，沒有一個聲景符注能夠像攝影那樣產生一個對應印象。當然，在作者后敘的聲景觀分類中有很多生態內涵，而在附錄術語界定中作者直指聲景觀就是聲環境，可以是實際的環境，也可以是音樂作品和錄音蒙太奇等抽象構建——特別是將這種構建考慮為環境時。

綜上所述，Schafer聲景觀的概念，是一個廣義的、音樂主導型的、強調環境保護指向的概念。其聲景觀（soundscape）概念是否涉及視覺元素（或視覺景觀）是模糊和不確定的，也許更確切的中文詞語是“聲象”，也許人們應該采用衍生的寓指“整體特征”的“景觀”一詞來理解中文翻譯術語“聲景觀”中“景觀”的涵義。后期諸多規劃、建筑和生態學界研究者對聲景觀中的確定性視覺環境和生態屬性的進一步強化，是對聲景觀理論的發展，構建了聲景觀理論與旅游、規劃、建筑、地理、生態、環境等應用領域的橋梁，拓展了聲景觀理論的應用領域。

2 Schafer聲景觀理論體系

Schafer在專著中給出了自己的聲景觀理論體系，可以分為理論分析體系和應用研究體系，應用研究著重于聲學建筑設計和聲景觀保護問題，分析研究體系中較為重要的是聲景觀的類型劃分體系和聲景觀研究體系。理論體系首先是聲景觀分類。作者提出了聲景觀分類的標準：發聲物體、寓意方面、美學質量，同時羅列了長達6頁的一個詳細的聲景觀分類（原著139-144頁），其中幾乎包括了人們能夠聽到和經歷乃至想象的所有聲音（表1），

Schafer的分類，收集了幾乎所有聲響，非常詳盡，但也存在一些問題，例如：聲音和聲景觀有什么差別？造化（ creation）聲的確切內涵是什么？作者究竟是在做聲音的分類還是聲景觀的分類？而很多具體分類由于科學性欠缺導致了較多重復交叉和非客觀的聲音的出現，例如書中提到的四季的聲音應該并不簡單存在而是由其他地物聲響等構成，至于植物的聲音與風聲有何差別、火山聲不屬于地球聲而專門屬于火聲、音樂究竟歸屬于哪類等都值得斟酌。盡管如此，但瑕不掩瑜，Schafer分類確實是個詳盡的聲景觀資料的有益總結。

Schafer的聲景觀理論分析體系包括了符注、分類、知覺、形態、象征主義、噪音等章節。首先討論了聲景觀標注和圖符標示，接著是分類，兩者構成研究的基礎工具。而知覺、形態、象征、噪音則為研究的主題內容。Schafer的聲景觀應用研究體系（第四篇），很重要的指向是聲景觀設計，同樣有很多學術亮點。總之，Schafer提出了很多具有學術價值的理念和理論（表2），這些都是后期可以借鑒或者作為研究基礎的成果。

總體上，Schafer的研究視野開放、理論多元，不僅在研究方法、研究內容及相應理論引用分析方面，在關鍵概念的提出和聲景觀分類方面做出了開拓性研究，為后期學者較廣泛的引用，同時在應用研究方面，其聲學設計學的創想和歷史總結以及具體原理措施等對后期實踐也具有引導作用。值得一提的是，作為副產品，Schafer分散在各個章節中對聲景建筑的案例勾勒了一個人類聲景建筑史（表3），同時說明早期人們營造這種具有聲景觀效應的建筑不一定就是有專門聲學知識或者是沖著專門的聲學效果有意而為。

3 結束語

目前，旅游界、園林建筑、城市規劃等領域廣泛出現了聲景觀研究熱，但是很多研究對聲景觀的理解出現了多元化甚至偏差。Schafer的經典著作是作為音樂基礎的、環境關懷導向的著作，在聲景觀與生態環境和建筑規劃設計方面的滲透都起到了開創性的引導作用，并為后期諸多研究起到了奠基作用，開創了聲景觀的分類、演變、知覺、社會、美學、歷史、乃至生態、環境、園林聲景觀設計等很多有益的研究領域，提出了許多關鍵術語和較多有效的研究方法工具，也提供了非常好的研究案例和基礎數據。用一句話來總結這些貢獻：Schafer的這部著作開創了一個聲景觀時代！從此后涌現了美國舊金山灣海浪風琴、克羅地亞海風琴以及歐美各地多個風豎琴等新型聲景觀建筑或者“聲雕塑”。這也正是Schafer這部著作成為聲景觀研究經典的基本原因。Schafer這本經典著作是音樂理論向生態環境建筑設計滲透的典范，反映了學科交叉和綜合發展的學術趨勢。與個人知識結構和偏好相關，Schafer的聲景觀概念和分類方法相對寬泛和模糊，與現代諸多聲景觀研究從各自專業（建筑、生態、環境、地理）視野所理解的概念有所差異，值得廣大后續聲景觀研究者注意。然而，也正是聲景觀概念的這種寬泛模糊性帶來了包容性，使得聲景觀理念為眾多不同專業所接受、采納和沿用，極大地推動了聲景觀的普及。同時，Schafer的聲景觀分類是直觀感性的，在聲學機制和生態環境地理構成方面仍然存在有待完善之處，這是后期諸多聲景觀研究者進一步耕耘發展的空間和貢獻之處。